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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铮好似生怕貴為公主的她,不能理解深閨怨婦這個詞彙一般,還專門解釋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就拿本王來說吧,仲卿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本就尊貴,本王又豈能用以夫為天這樣的理論來束縛她?本王又豈能讓她低下她高貴的頭顱?是個真正的男人,就該在娶了她之後,讓她在原有的高貴上過的更加高貴,若是做不到,不是這個男人沒本事,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你。”端木铮的一番話說下來,看着巫凈雪隐隐青白的臉,朝她沒什麽笑意的扯起了唇道:“當然,以上純屬本王個人觀點。”說話便不再理會她,低下頭卻看見離洬正出神的盯着他,他一對上離洬紫晶般的眼,剛剛還一身淩厲的氣息突然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湊近她問道:“怎麽了。”離洬撤回眼搖了搖頭道:“沒什麽,飯桌上話還這麽多,這麽多好吃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端木铮便低沉的笑了起來,聲音像是江邊卷起的浪花拍打在堤壩上的回響,低純綿長。離洬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暗罵了句:白癡,便不再理會他,端木铮自然是開心的,可能連離洬自己都沒發覺,她剛剛用的是一種和親近之人才會有的語氣。這是她把他一點一點放入心中的一個開始,端木铮無疑是聰明的,他當初提這個要求的時候,巧妙的只說希望她能慢慢的把他放在心上,而沒有一上去就要求她愛上他,所以離洬對前者的抵觸不大,後者想都不要想,可是都把一個人放在心中了,那離愛還會遠嗎?

太皇太後一直拉着四人東拉西扯的聊到晚膳開始前,才放四人各自回府。攝政王府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回走,離洬坐在端木铮的身旁,兩人挨得有些近,離洬隐隐可以聞到端木铮身上幹淨的清香,大多男子身上若是帶着淡香會讓人覺得娘氣,可端木铮不會,淡香出現在他身上,會讓人聯想到清冷、潔淨、高雅、矜貴這些詞彙,離洬低垂着眼簾恍惚想起第一次和端木铮共坐一輛馬車之時,她便告誡自己要離此人遠一些,可沒想到到頭來他卻成了她這輩子最親近的人,該說真是世事難料嗎?“仲卿怎麽了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就在離洬兀自沉思之際,端木铮的嗓音突然在旁響起,離洬側頭看去,端木铮也正側着頭淺笑的看着她,眼裏專注的好像只能看到她一人,離洬本想搖頭說沒什麽,但是想了想還是改口說道:“只是突然想起第一次和你,像今天這般單獨共坐在馬車裏時的心情。”端木铮聞言啞聲笑了起來道:“原來仲卿還記得啊!你那時候靠在車壁上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你當時到底閉着眼睛在想什麽呢?”離洬滿不在乎的直言道:“也沒什麽,就是覺得你這個人很危險,想着以後要離你遠一點而已。”端木铮聞言眼裏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流光,輕輕應道:“哦?”離洬此時卻突然對他勾起了一絲淺笑,道:“倒是你,今天在太皇太後那裏是在幫我麽?”端木铮簡直被她嘴角的那抹稍縱即逝的淺笑晃花了眼,他看着她答非所問的回答道:“仲卿應該常笑的。”平時冷清的人偶爾露出的淺笑都足以叫人驚豔,更何況她還有着谪仙般的容貌!離洬收斂了嘴角的笑道:“本也沒有什麽值得笑的事情,又為什麽要笑?”端木铮愣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他們這邊剛走,太皇太後便對着今天一直在旁伺候的老嬷嬷說道:“吳嬷嬷,你是待在哀家身邊最久的嬷嬷,格非和格景這兩個孩子也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如今這兩個孩子終于也都成了家,可算了了哀家這幾年來的一樁心事。”吳嬷嬷在一旁眯起了眼睛,笑着回道:“誰說不是呢,兩位王爺人中龍鳳,老奴本還覺得這世上哪還能有配的上他們的女子,沒想到這世間之大果真無奇不有,兩位王妃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尤其是攝政王妃的天人之姿,攝政王爺果然是個有福之人。”太皇太後好像對離洬極是滿意,聞言一笑道:“離洬這孩子自然是好的,容貌倒還是其次,主要看的還是品相,也難怪格非這孩子眼巴巴的想娶。”太皇太後說道這裏,突然看着吳嬷嬷問道:“你我現在都已是這麽大把歲數了,這兩個王妃說來都是哀家的兒媳婦,哀家倒是怎麽看怎麽好,你旁觀者清,你看她倆可好?”吳嬷嬷略微思索了片刻,才坦言道:“既然娘娘問起,老奴便也實話實說了吧!這睿親王妃倒是真心喜歡睿親王不假,可老奴見她眼裏戾氣太盛,說不準以後會生出什麽事來,這攝政王妃無論橫看豎看,不管哪方面,倒是都比睿親王妃好,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可就是為人清冷了些。”吳嬷嬷說完,猶豫的看了太皇太後一眼道:“娘娘,老奴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太皇太後擡眼看她道:“你有話只管說就是。”吳嬷嬷嘆道:“老奴覺得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皇家子嗣,老奴不自誇的說雖然老奴人老了,可這多年練就的眼睛卻還是寶刀未老的,老奴今日看見兩位王妃……”說道這裏吳嬷嬷不自覺的壓低了嗓子道:“可都還是處子之身吶!”太皇太後聞言眉峰微挑,面上倒還是一片淡定,這件事好像在她意料之外,可卻也在她意料之中,吳嬷嬷見她還十分平靜的樣子,不解的試探道:“娘娘,您看他們這……”“哎!”太皇太後嘆了口氣道:“離洬這孩子是格非煞費苦心求來的,這種事如非離洬自己願意,依格非對她的珍視程度而言,是決計不會勉強她的。至于格景……”太皇太後說到這裏停頓了良久,吳嬷嬷見此道:“娘娘覺得為難便不說了吧。”太皇太後聞言勉強一笑道:“沒什麽不能說的,你可能還不知道,這格景喜歡的也是離洬,而且據說這離洬對他倒也有些好感,是格非求而不得的使了個計,把巫郗國公主招來了……格非這才如的願,哀家在格非和格景這兩個孩子中,選擇了幫自己的兒子,也算間接的傷害了格景,這件事憋在哀家心裏好些天了,今日對着你說出來也輕松了一些。”太皇太後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又接着說道:“格景對巫凈雪有的大概只剩下厭惡了,又怎麽會肯讓她生下自己的子嗣?而且這種事又豈是外人可以左右的?哀家就算着急,也一樣有心無力啊!”吳嬷嬷聞言卻另有見解:“老奴倒是覺得有句話說的好,這凡事都事在人為啊!”“哦?”太皇太後詫異的回身看她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吳嬷嬷朝太皇太後一笑道:“這睿親王自己不願意,誰也不能硬把他拉上睿親王妃的床,再說娘娘本也覺得有愧于他,要是再勉強他倒也真的不合适,可攝政王不一樣啊,這王妃他好不容易才娶進門,現在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這不是在折磨他嗎?”

太皇太後聞言一愣,道:“可正因為是格非千方百計才娶進門的,所以才更加珍惜她,他就是再難受那也是他自己願意的,你今天也看到了,格非在他王妃面前那副讨好的模樣,不要說是勉強她,恐怕連她掉一根頭發絲兒,他都要心疼半天。”吳嬷嬷聞言笑了笑道:“王爺愛重王妃,這夫妻倆和和美美的确實是件好事,可王妃那般冷清的性子,若是就這麽放任不管,終究不是那麽回事,娘娘您就算不心疼王爺,難道就不想再抱個皇孫?”嗯?太皇太後一聽果然十分心動,她歲數一大把了,可就只有當今皇帝這一個嫡親的皇孫,還有安樂長公主這一個孫女,先不說這個皇孫早已成年,單說他如今的身份,也不能常常承歡膝下,安樂呢也早到了嫁人的年紀,能留多久還是兩說,可若是格非和離洬有了孩子……吳嬷嬷見太皇太後意動,才接着說道:“娘娘,您就不想知道,這攝政王爺和攝政王妃神仙眷侶似的一對璧人,将來生出的皇孫還不得俊美成什麽模樣?”想!她當然想知道!這太和宮也是冷清了些,要是多點孩子們的笑鬧聲才正好,太皇太後如此這般想到,然後挨近吳嬷嬷身前說道:“比起孫子哀家覺得還是孫女好,這男孩子都很無趣,你也看過格非小時候的樣子,他從小就人精似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若是哀家的乖孫跟他似的,那哀家還有什麽樂趣可言?果然還是孫女比較讨喜!”吳嬷嬷實在不想提醒太皇太後,若是皇孫女跟攝政王妃似的那麽冷清,您可能會覺得更無趣,可眼見這太皇太後正在興頭上,她也不忍去潑她冷水,于是巧妙的把話題轉回來道:“娘娘,您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了點,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怎麽讓攝政王妃懷上才是正經。”太皇太後一聽,才想起這茬,剛才想到孫子、孫女的勁頭頓時消散了下去,她将眼睛瞥到吳嬷嬷臉上問道:“這個哀家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叫人把他們倆硬壓在床上同房吧?吳嬷嬷你若是有什麽辦法就快說來聽聽,別外賣關子了。”吳嬷嬷笑了笑道:“娘娘,不是老奴賣關子,實在是老奴的法子不怎麽入流,恐怕有污娘娘的尊耳。”太皇太後又瞥了吳嬷嬷一眼道:“哀家在這宮中呆了一輩子,什麽樣的手段沒見過?你只管說哀家恕你無罪。”吳嬷嬷聞言稍稍放下心來,便湊到太皇太後耳邊,輕聲與她耳語了數言,才又退回了太皇太後身側。太皇太後聽了她的辦法,臉色略有些不自在的沉吟道:“你這法子雖說不入流,倒也确實可行,只是格非和離洬都是警醒之人,要辦成這事還需費些功夫。”吳嬷嬷在一旁點頭稱是,太皇太後又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哀家要再思量思量。”

端木铮和離洬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太皇太後惦記上了,兩人如同前一夜一般模樣,各自洗漱完後一左一右的躺在大床的兩側,端木铮十分乖覺的沒有越界半分,也許是因為天色還早,離洬沒能如昨日一般很快入睡,而且旁邊多了一個人的呼吸聲,就回響在她耳畔不遠處,離洬略微有些煩躁的轉了個身,整個人都背對着端木铮,可是剛轉過來,基于武者不輕易将後背對着別人的習慣,她又只得轉了回去。端木铮睜開眼側頭看着她,伸手握住離洬的一邊肩側,離洬極快的用靠在外側的手扣住端木铮的脈門,然後轉頭朝他看去,淡聲道:“不是說了嗎?不要随便碰我,我希望同樣一件事,別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端木铮垂眸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被離洬單手扣住的手腕,再擡眸朝她看過去的時候,又恢複了他一貫在離洬面前無害的眼神,歉然道:“抱歉,一時忘記了,我只是看仲卿好像睡不着,想同你說說話,剛好我也睡不着。”離洬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端木铮眼下淡淡青影,松開了他被自己扣住的手道:“不用了,睡吧。”

端木铮見離洬說完便兀自閉上了眼睛,才輕輕揚起了嘴角,啊!怎麽能這麽可愛?真想……離洬眼也不睜的擡手揮掉端木铮一直放在她肩側的手,道:“睡覺。”端木铮輕笑一聲,收好自己的手,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可能是他昨晚真的太過興奮,一直看着離洬到天明,所以今晚當他閉上眼睛後,竟然真的很快就熟睡了過去,離洬聽見他變得緩慢平穩的聲音,睜開眼側頭朝他看過去,見他嘴角擒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沉靜的睡着,看起來十分無害,這還是她第一次有些認真的看着端木铮的臉,平心而論他真的長的,就像人們常常描述的那種棱角分明、丹鳳、薄唇的美男子,就連端木賢那般容色的男子在他面前都略遜他一籌,這樣的人若是生在現代,她幾乎可以想象他會有多受女孩子的歡迎,擁有良好的家世,卻沒有染上纨绔子弟的惡習,為人處事也算老練嚴謹,加上幾乎無人能夠媲美的俊顏,她對着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卻不覺得心動,離洬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要真讓她總結出一個原因來…離洬靜靜的再度打量了端木铮一眼,可能是他總叫她覺得不甚真實。

次日,王府的老總管一大早就候在端木铮的卧房外,他昨日聽說王爺嫌伺候的人太多,可要是不多哪能顯示出對王妃的重視?可既然王爺發話了,那他也少不得要将人都換下去,這時候既能滿足王爺的要求,又不會讓王妃覺得怠慢的人選,除了他還能有誰?這下那群小丫頭也不能說他沒給過她們機會,是王爺自己看不上她們,可怨不得他了。正當老管家端着洗漱用品,站在房門外兀自笑的開懷之時,房內傳來了動靜,還沒等他推門進去,就聽見王妃那分外好聽卻又分外清冷的聲音響起:“端木铮,你今日睡過界了。”老管家聽的一頭霧水之際,就聽見自家王爺還帶着剛睡醒的鼻音回道:“唔?過了?不好意思,我下次會注意的。”老管家狐疑的推門進去,眼角的餘光看見床上坐着兩個身影時,才稍稍松了口氣,他還以為王爺王妃分床睡了呢,還好!只是他想多了!

老管家堆起一臉的褶子,笑問:“王爺、王妃可是要起身了?”端木铮惱怒的眯眼朝管家看去,見他十分恭敬的垂眼看着地面,臉色才略微好看了些,他一邊自床尾下得床去,一邊擡眼看着離洬,見她一頭烏發散落在床邊,此時正擡手輕揉着額際,端木铮皺了皺眉伸手拿起床邊的衣服,輕輕的披在她身上,然後擡手拿下了離洬的手,自己伸出兩指接替了她剛剛的動作,輕輕緩緩的幫她揉按着,離洬一愣,剛準備推開他,就聽他溫聲問道:“仲卿今日不舒服嗎?”此時他坐在床邊,微側着身子面對着離洬,兩只手就在離洬額頭兩側,不論遠看近看,離洬的整個皓首就在他兩掌之間,兩人又挨得近,他一說話離洬甚至能感覺到,從他嘴裏吹出來的氣流微灑在她的發頂。她剛微微擡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愣住了,端木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起身的緣故,本來十分整齊的中衣此時有些松散,他那十分健美、性感的胸膛,若隐若現的在離洬眼前晃悠,離洬又因為整個頭顱都在端木铮兩臂之間,,眼睛避無可避的只能直視着他的胸膛,其實這些年一直呆在軍營,不要說男人的胸膛,就是只穿着短褲光着膀子的情形,她都不知道到底看了多少年,可今日只是看着端木铮若隐若現的胸膛,她竟然會覺得有些不自在!

離洬移開自己的眼光,伸手将端木铮的手按了下來,端木铮垂下眼眸看她,不解的問:“怎麽了?是不是弄痛了你?”離洬側頭看着床榻上的花紋,眼也不擡的說道:“沒有,可能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端木铮低聲的笑了起來:“仲卿還是太見外了,你我是夫妻,我為你做的這些本就算不得什麽。”離洬聽着他低醇的笑聲,心中不知為的哪般竟覺得氣惱,可她到底不是個随意将人當成出氣筒,亂發脾氣的人,聞言也只是淡淡的說道:“随你。”老管家在一旁呆呆的站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聽見了他家王爺這般溫柔的說話聲,眼角餘光終于看見端木铮自床邊站起了身,一直像個隐形人似的老管家才輕輕的出聲問道:“王爺……”可他剛開口,就見他家王爺走到了他面前,十分自然的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然後笑的一臉的溫雅對他說道:“這裏不用管家來伺候了,下去吧。”老管家聽言略顯呆滞的看着端木铮,吶吶出聲問道:“可王妃……”“王妃喜歡清淨,”端木铮将手裏的東西放好側頭說道:“她不會怪罪你的。”老管家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主要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啊!王爺您怎麽能這麽獨斷的以為王妃不需要人伺候呢?萬一王妃……不等老管家在想些有的沒的,端木铮便朝他看了過去,老管家只能在端木铮愈漸淩厲的眼神下,不情不願的轉身出了房門。

離洬起身走到屏風後面,将身上的衣服收拾整齊,出來目送着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端木铮順着她的眼光朝已經關上的房門看了一眼,說道:“殷管家是我剛在這裏建府之時,便在王府裏做管家了,他跟着我也有些年頭,是府裏的老人了,不過他現在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唠叨,你若是不喜歡……”離洬輕聲打斷他的話道:“沒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只是覺得這位管家對我似乎太過熱情,倒是個可愛的人。”可愛?端木铮搓了搓下巴,他怎麽不覺得?這個問題在他看見,離洬已經坐在梳妝臺前之時立刻就抛到腦後,他自在的晃到離洬身後,為她擰幹面巾再遞還給她,動作自然的好像已經做過千百遍了,天知道他們只剛成親兩天而已。離洬自身前的銅鏡裏看了他一眼,好巧不巧的又看見他依然暴露在空氣裏的胸膛,她只好扯過他遞來面巾,一邊低頭淨面一邊提醒道:“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端木铮一愣,低頭看了眼身上的中衣,剛要說什麽,就聽見一陣敲門聲,端木铮和離洬轉頭看過去,老管家那張燦爛的像菊花似的臉,從門外伸了進來。端木铮輕輕蹙了蹙眉問道:“什麽事?”問完眼角瞥見離洬已經淨完了面,又自然而然的接過她手中的面巾放在一邊。老管家看見端木铮下意識的舉動,嘴角也下意識的一抽,眼見他又開始有些不耐煩的擰起了眉,老管家才對着離洬道:“老奴是有一事向王妃禀報,昨日趙護衛帶了個叫幕霜的丫頭進府,說是睿親王府裏席婧姑娘引薦過來的,老奴看那丫頭瞧着也挺讨喜的,就擅自将她留在花房那邊照料花圃了。”離洬在将軍府時,府中內外皆有齊雲蘿和月娘幫忙打理着,倒從未接觸過這種內宅之事,此刻乍然聽見老管家跟她說的竟是這種事,一時反而有些怔愣。端木铮瞄了眼離洬的神色,心中了然,便接口說道:“就這麽點的小事,你既然已經處理穩妥,何必還來打擾王妃。”老管家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王府裏既然有了女主人,那這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就該由王妃掌管,老奴擅自處理了這件事本已是不該,若是事後還不向王妃禀報就真的有罪了。”離洬聽到這裏突然想問,端木铮說她的生活可以維持不變到底是不是真的?端木铮好似知道離洬此刻的想法一般。對她露出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笑容,轉頭朝殷管家說道:“王妃不日便要返回前堂,在兵部任職,哪裏有空去管王府裏的這些瑣事?你就和原來一樣處理就好。”殷老管家一聽不幹了:“可這是身為王妃的權利啊!”天底下有哪個女子不想在夫家掌管大權的?這等同于她之後的倚仗,哪個女子不在剛進家門之時,想法設法的把掌家之權弄到手?可他看王妃完全沒有要反對的意思,心中暗暗着急:這王妃莫不是常年只接觸國家大事,不曉得這內宅權利的厲害吧?端木铮看着殷老管家一直試圖對離洬使眼色的模樣,哪裏還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他只好換一種說法道:“這王府裏自然是王妃掌權,只是王妃要處理前堂之事,又要處理王府裏的瑣事,哪裏忙的過來,你就和原來一樣處理,然後撿些重要的事情,每月與王妃彙報一下也就是了。”哦!殷老管家這下明白了,王爺不是不讓王妃掌權,而是在心疼王妃啊!離洬對這種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便說:“那就這麽辦吧。”殷老管家朝兩人笑了笑,只是笑中稍帶着暧昧的色彩,在離洬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殷老管家出去之後,端木铮便拿起桌上的木梳走到離洬身後,離洬對他能這麽自然的做出這種親密性的動作,依舊覺得費解,可此時讓她更加費解的是,端木铮堂堂一國攝政王竟然也會替女子梳發?離洬轉身握住端木铮拿着木梳的手腕,她好奇歸好奇,可對現在的她來說,端木铮實在算不上是多麽熟悉的人,之前他替她擰擰面巾、為她端遞漱口杯,她還勉強能面不改色的接受,可是梳發這麽親密的事情讓他來做,她還是會覺得有些別扭,他們現在不是多麽恩愛的夫妻,也不需要狗血的做戲給別人看,他實在不必替她做到這種地步,她現在回報不了他這麽多,實在不想老有種欠着他的感受。

端木铮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白皙、纖細的手,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濃濃的笑意,她現在總算是能主動伸手碰他了……再擡頭時,端木铮恢複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擡眼看着離洬認真的說道:“不會弄痛你的。”離洬聞言也沒有放開手,她也十分認真的看着端木铮道:“你真的不必……”端木铮好似知道她要說什麽一般,輕聲的打斷了她道:“我們不是一對相愛的夫妻,想要攜手走完人生,總要有人先朝對方走過去的,比起被動我更喜歡主動,我不介意做那個率先邁步的人。”離洬怔愣良久終是松開了自己的手,端木铮是個比她有勇氣的人,她在別的方面也許勇敢、也許睿智,可在感情方面,她卻從不敢輕易的率先走向對方,因為不能确定她的付出是否能夠得到回報,因為不能确定對方會不會在她走向他的時候,也邁步走向她?簡單一點的來說,就是她怕受傷害而已,身體上的傷可以随着時間而愈合,所以她能坦然的面對戰場上的刀劍無眼,可一個女人的心若是受了傷,如果不能重新振作起來,那她就廢了。離洬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她把自己的心保護的很好,除了曲婉蓉和姬瑤之外,再沒有哪個人能讓她覺得傷心難過了,就連端木賢也不能!在離洬固執的将自己的心藏在銅牆鐵壁之中的時候,突然看見有個人正朝她走過來,向着她這般自私的不肯付出半點真心的女人走了過來,她那顆從來都平穩跳動的心,突然就不可抑制的震動了一下,這一刻她看着端木铮眼中的認真,漸漸地便有了種,他們真的可以走下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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