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蘇念走出門口的時候，楚江倒是松了一口氣，他在門口聽着，裏頭的動靜倒不大，只是那姑娘臉上帶血哭着風跑出去的時候，自己吓了一跳。

兩個人一起走了一段，蘇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停了下來。

“死了個女人，你回去處理一下。”蘇念輕描淡寫的模樣讓楚江把接下來要問的話咽了回去。

蘇念回到蕭府，首先就是包紮，然後換了身衣服，叫人備了輛馬車之後，就坐在大堂裏等着。

楚江回來的很快，他告訴蘇念，他去的時候，大堂裏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

蘇念點了點頭，“另一個呢？”

“另一個瘋了，煙雨樓的人說失足掉到井裏淹死了。”

“哦？”蘇念擡眼望他，顯然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人我見着了，整個人都泡的腫起來了。”

“嗯。”蘇念應着，秋銘這個人動作倒是挺快，她心裏有些安慰，可轉念又有些擔憂，他動作未免太快，屍體好處理，活人的嘴也堵的嚴嚴實實，這樣的人，很危險！

沉默了半晌，蘇念開口道：“蘇……樓主那邊，怎麽樣了？”

“催了好幾次。”

“人手定了哪些？”

“樓主的意思，是以私人的身份去。”

“卧槽尼瑪。”當然，這句話蘇念沒說出來，只是在心裏惡狠狠的罵了出來。

私人身份，這是要自己去送死呢！逍遙派是什麽地方，數百年自給自足，這也不算什麽本事，可這麽多年在武林裏頭一直保持獨立，這就算很大的能耐了，每一任掌門繼位，總有那麽多組織樂此不疲的派人去逍遙山參加盛會，可一進了逍遙山，路線就會被全面封鎖，當然，每一任掌門都會從這些組織或者門派裏選擇一個聯盟，可落選的呢，全死了！對外美其名曰：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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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掌門十年一換，不然江湖早就亂套了，進去了，就是一張單程票，蘇念可不指望蘇伽藍會派人沖上來救自己，派去參加的人，基本都是組織裏的聰明人，一般聰明人肯定會被重用，派去笨的吧，拉不來人，派去聰明的吧，怕萬一回不來又舍不得，蘇伽藍這是變相誇自己聰明呢，不過用生命作為代價，有些不值當。

蘇念看了看外頭的天，夜才過去一半，不過大夥都已經躺在被窩裏找周公去了，她站在門口，望着院子裏正中央枝繁葉茂的棗樹，四四方方的院子，暮的多出一棵樹，困字當頭，她本來心裏就郁結，直接下令讓人把這棵樹連根挖了出來。

下人們雖然對半夜被叫起來不滿，可沒人好怠慢蘇念的話，忙活了半宿，蘇念也在門口看了他們半宿。

林長玉在一旁眼看着這棵幾十年的老樹倒下下來，心裏還是有些可惜的，見蘇念的意思是要留根，便上去問她，樹要移植到什麽地方，蘇念正盯着遠方出神，過了一會兒才把目光從天邊的紅雲收回來，“燒了吧。”

“那，院子裏種什麽？”林長玉雖然覺得可惜，可他對蘇念的命令沒有異議，只是這麽大個院子，不種點什麽，太可惜了。

“把坑填了。”蘇念想了想，她望着林長玉的眼睛，“你喜歡種什麽？”

林長玉沒料到蘇念會這麽問，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回答：“棗樹挺好。”

他聽着蘇念“哦”了一聲，當即後悔自己的回答，主子很明顯不喜歡棗樹，自己卻說自己喜歡棗樹，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嗎！

蘇念不覺有他，她擡起手，指甲在林長玉的臉頰上輕輕滑過，留下一道長長的紅印，她的語調有些悲戚，“哪天我死了，或者不在夕決樓了，這裏就給你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在院子裏種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林長玉一聽這話，吓得立刻跪了下來，蘇念的手就這樣留在空中，她看着惶恐的林長玉跪在自己腳邊，覺得挺沒意思的，早飯也沒吃，就吩咐楚江架上馬車往夕決樓的方向去了。

天都亮了，那人，該醒了吧！蘇念這麽想着。

她一直在麒麟閣等着，通報的人一直根本沒把蘇念的話放在心上，見着時辰還早，便敷衍着說樓主在休息，讓蘇念等一會，等就等了，茶水點心一應沒有，蘇念心裏就有些好笑，自己還沒死呢，這一個個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

“你叫什麽？”蘇念掏出一澱金子放在那人的手心。

那人見了這麽大一塊金子，自然喜笑顏開，立刻變得自來熟：“亥，小人王九，悅小姐您沒吃早飯吧，小人這就給您送點心上來。”說罷，麻溜的跑了，不一會，點心茶水一樣不少的擺在桌上。

王九同蘇念說說笑笑，仿佛熟的很，蘇念就這麽聽着，也不說話，唇角的微笑讓人覺得她很安全，很和善。

“這會子樓主應該起來了吧，勞煩你再去通報一聲。”蘇念語氣和藹的說着。

望着王九頗有些得意的背影，蘇念的目光漸漸冷了下去，她晃了晃杯中的茶水，幾片茶葉虛飄飄的浮在水面，她看起來很平靜，語調沒有什麽起伏，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驚，“那澱金子，買他的命，多了。”

楚江微微皺眉，王九，到底是樓主的人，“小姐，您……”

蘇念的手指碾碎一塊小巧的點心，她眨着有些無辜的大眼睛望着他：“楚江，我有點餓了。”

楚江看着這雙帶着童真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一個多月以前，那時候，即便這眼睛裏帶着憂傷，也沒像現在這樣，讓人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