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相思

蘇念睡了有一夜的功夫,直到天亮才醒過來。

翠兒小心翼翼的扶她坐起來,又端了一碗粥小心的喂她喝下。

蘇念剛醒,腦子裏糊糊塗塗,見林長玉顧遠他們杵在那裏,有點奇怪,直到喝了粥,胃裏暖了,腦子這才清醒了過來!

“跪下!”蘇念突然的發火讓他倆有些摸不着頭腦,這陳毅在旁邊一看,生怕她激動的很了,傷口又突然裂開,趕忙上去扶住可她,手在後背輕輕的替她順氣。

顧遠林長玉這邊自然老老實實的并排跪下,蘇念看着他們兩個,直到緩了氣之後才帶着往日的威懾力訓斥:“顧遠,知道哪裏錯了嗎?”

“知道。”顧遠低了頭,他知道自己不該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私自動用麒麟閣的人,他這是越權!

“事情到此為止,做好自己的本分!”說完,她揮了揮手,“出來這麽久,你回麒麟閣去吧。”

“是。”顧遠見去年沒有追究下去,悻悻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顧遠離開之後,蘇念遣了其他人,只留了一個林長玉。

“長玉。”

林長玉聞言扶了蘇念起身:“您說。”

蘇念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水:“查的怎麽樣?”

“那人沒有留下痕跡,所以……”

蘇念聽了這話,手中的杯子便放了下來,她的身體現在不是很有勁,可即便這樣,依舊讓林長玉的心猛然一沉。

“你們查了三天,告訴我是沒有結果!”蘇念深吸一口氣,她要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否則身體是真吃不消,“跟麒麟閣保持點距離,引起了樓主的注意,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是。”林長玉知道她為這事生氣,可他怎麽能咽下這口氣,蘇念她,差點就死了!“他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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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事情鬧下去怕要起內讧,到時候,我是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我死了,誰保你們!”

林長玉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嚴重,他當即跪了下來:“我知道錯了。”

蘇念嘆了口氣,伸手虛度了他一把,“我不是怪你,這幾天外頭可有什麽動靜?”

林長玉搖了搖頭:“沒有。”

“各退一步,也好。”蘇念想到一件事,眉不禁蹙了起來:“你跟麒麟閣,有多少人知道?”

“做的很隐蔽,只有顧遠,我,還有盛淩峰。”

“那就好。”蘇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件事不能在牽扯下去了,好在知道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她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以後做事穩重一點,出去吧。”

“是。”林長玉欠了身便出去了。

蘇念這傷一養就是一個多月,傷口拆了線之後,縱使悉心照料着,也會偶爾發一兩次炎,又癢又疼,光看還不能撓,她心裏又氣又急,卻也無可奈何。

日子過的有些苦悶卻也悠哉,這天蘇念正在院子裏跟盛淩峰下棋,落錯了一個子,蘇念便推了棋盤說不玩了。

盛淩峰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一下午不停的悔棋,到後面見實在是要輸了,索性耍賴不肯玩了,這夏天到了尾巴,卻悶熱的很,眼看着可能有一場暴雨,他叫人收拾了棋盤,拉着蘇念回到了屋子裏。

盛淩峰在蘇念養傷的日子裏,對她頗為照顧,蘇念覺得她被他當成了一個小孩子一樣慣着,開始有些不習慣,後來在他面前也不管不顧的撒嬌使性子。

剛進了屋子不久,外頭就電閃雷鳴起來,雷聲如同要劈開陰暗的長空一般,炸的巨響,暴雨來襲時帶着強風,蘇念現在廊前,猛烈的雨點打在地上,反彈起來雨花将蘇念的裙擺淋濕,黏在腿上的感覺那樣虛無缥缈,仿佛在哪裏感受過,她望着外頭的大雨出神:“下雨了。”

“嗯。”盛淩峰将蘇念往後拉了拉:“當心淋着。”

蘇念往後退了幾步,她有些冷,看着盛淩峰披在自己肩上的外衫,忽然想起來那場暴雨裏,秋銘光着上身,舉着衣服替自己擋雨的情景,心裏的波瀾不驚被忽明忽亮的閃電攪得波點連連,繼而瘋狂的旋轉,成了一個無法逃避的漩渦。

她想秋銘,想見他!

外頭的大雨傾盆,蘇念在屋子裏望着,她覺得有些餓了,伸手撚了塊點心,一個人在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吃着,外頭的雨聲再熱鬧也與自己無關,仿佛隔了一道門,就是兩個世界。

雨到後半夜才停了,雷聲卻沒有停息的跡象,她在被子裏,有些心悸的聽着爆炸似的雷聲,屋子裏空蕩蕩的,她有點害怕,把自己蒙在被窩裏,第二天被熱的透不過來氣早早的就醒了,她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一直等自己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這才喚了翠兒進來。

聽着外頭依舊滴滴答答的水聲,她問道:“又下了?”

昨晚蘇念沒叫她進來伺候,她便早早的睡了,自然不知道昨晚雨停過了,只道:“一直在下。”

這場雨連綿了幾場,便徹底的帶着夏天的尾巴走了。

秋意,伴着樹葉上淺淺的黃色來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書上的葉子慢慢的先是一點一點的黃,到後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滿樹落,蘇念的心有些慌神——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高歡突然對自己有了殷勤,說是看她受傷,所以送來許多禮物,可自己都傷了一個多月了,這下才來關心,未免太過刻意。

禮收了,高歡的意思也明了,他要拉攏自己,蘇念心裏想着,他這般明顯的暗示,也太張狂了!

王權的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一時間風平浪靜,蘇伽藍那邊不表态,兩方也沒必要鬧下去,再說,都沒有證據,或者,仇其實也報了!

蘇伽藍突然的召見讓蘇念的心徹底的慌了,肯定有大事要發生了,而且,自己很明顯被當成了誘餌!

蘇伽藍要蘇念去蘇州,那裏離高歡的地盤可不遠!他許給蘇念麒麟閣正閣主的位置,蘇念除了同意,也沒別的話,其實這正閣主位置她是一點也不稀罕,雖說自己是個副的,可相當于自己已經有了正的權利,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如果真成了正的,自己就有資格正式進入夕決樓高層,對重大事件擁有了投票權!

私訪這兩個字一直在蘇念的腦子裏晃悠,蘇伽藍的意思是要私訪,也就是不能帶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去,而且要悄悄的,不為人察覺的去,對外宣稱自己的傷勢反複,要靜養三個月。

為了防止出意外沒人接任麒麟閣,所以她要在半個月裏頭把手裏頭的兵權,人權無論什麽權都交出去,這一家夥死在外頭都不會有人知道,因為所有人都認為她去了天山養傷,而這傷一個不小心會拖成病,病就難好了,指不定要在那養一輩子了。

第一天蘇念就把盛淩峰叫了過來。

“你帶一隊影衛扮成商隊現在就去蘇州侯着,我估計我在那至少要呆三個月,你先去落腳。”蘇念說着手緊緊的握住了桌角,恨恨的說道:“養傷?哼,我可不能把自己養死了。”

“去的路可安全?”盛淩峰有些擔心,“不如,我們在後頭跟着你,也好保護你。”

“不用,雖然是私訪,蘇伽藍必定也安排人保護了,不然死在路上就太可笑了,只是到了蘇州境內,他的人不敢進去,我就只能靠你了。”蘇念說着,伸手握住了盛淩峰,語意裏帶了些悲涼:“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你……到了那裏,我能信的,只有你了。”

“放心!”盛淩峰鄭重的答道:“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跟着你。”

蘇念略顯蒼白的臉上浮了一點笑意:“悄悄的去,別讓人起了疑心。”

“我走了。”盛淩峰踏着夜色而去。

蘇念望着外頭黑壓壓的一片,心裏冉冉升起的不安籠罩上來,再不去見他,萬一——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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