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臨死之言

茶色玻璃門外的世界，依如往常。城市裏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大多洋溢着過節的喜悅。聖誕将近，天空時不時飄起潔白的雪花，微小的雪花落到地面時立即化成了水滴。慢慢地，地面上才有了白色的痕跡。

如外面的安祥相比，茶色玻璃門內卻是另一番景象。威爾一進門，就被走廊兩側的油畫吸引住了目光。那些畫，在人類眼裏看來都是畫家的想象力，可在威爾看來那都是曾經真實的存在。那些以吸血鬼為主題的畫，每一幅都在講述過去的一個故事。

不可思議的畫，每張畫上的吸血鬼都是真實的存在。那些可怕的，貪婪的眼神就連同為吸血鬼的威爾也感到了不寒而栗。

讓威爾多看一眼的是走廊盡頭的一個巨大的畫框，這裏為什麽會有一個空的畫框。畫框裏牆紙的顏色明顯新于畫框外，說明原來這個畫框裏應該同樣裱着畫。畫應該是被人用鋒利的工具割下來。

這時，從裏面傳來了微弱的聲音，威爾快步沖到裏室。那裏原本是特羅洛普展示作品的地方。可當威爾走到裏面時不由被看到景象吓了一跳，難道這裏是這個模樣的嗎？

那個挂着無數美麗少女畫像的畫廊，現在卻是一片的狼籍。沒有一幅油畫是完整的。每幅畫都被人用刀子之類的東西，割破，特別是少女眼睛的地方，被絞成了一個洞。而地面上都是破碎的紙屑和木屑。

這裏應該發生過一場混戰，就連地上也有被撞擊而造成的凹陷坑洞，而牆上不知道是什麽黑色的東西，好像顏料又好像是凝結的血漬濺得四處都是。威爾走到牆邊，他可以肯定，這不是顏料，這是血漬。那麽暗色的血漬并不屬于人類，那是吸血鬼的血。

“特羅洛普雨果。”威爾立即跑向裏面的房間，那是特羅洛普的畫室。“特羅洛普——”

裏面的景象更是讓看到的人恐懼，威爾不祥的預感變了現實，到處都是撕成碎片的畫紙，顏料和其他東西，這裏混亂程度比外面更加的不堪。地上一團黑色的東西動了動，威爾上前一步，黑色的東西竟然是特羅洛普，曾經風度翩翩的那個畫家。

他的眼窩深深的凹隐，眼珠都要凸出來，還蒙上一層灰色。鼻子好像更尖了，他的臉頰也是凹陷得不成人樣，說明他的血被吸得差不多了。可是他還活着，他的眼珠還在動。

“特羅洛普！”威爾想扶他起來，但是他的身體好像粘在了地板上，他的眼珠動了動，似乎在說不。威爾撸起自己的衣袖，把手臂伸到他嘴邊，“吸我的血！”特羅洛普用不動抗議着，威爾沒辦法，只得自己動手抓破自己的手臂，他那暗紅色的血液滲到特羅洛普的嘴角裏，強迫着他活下去。

很快，吸血鬼的血起了作用，特羅洛普的臉色恢複了不少，他被威爾扶着坐到地上。“你不能死，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特羅洛普痛苦的搖頭：“沒用的，年輕人，即使我吸了你的血，我也活不了多久，再過一會兒我就會死去。”

“吸血鬼不會死！”

“誰都會死，即使是個吸血鬼，我慶幸我會死在你面前，你會得到我全部的能力。威爾，相信我，只有你能拯救我們。趁現在我還能說話，你想問什麽就問吧。”特羅洛普深知自己的死期将至，他不想帶着所有的秘密下地獄。

威爾最先問到的一件事：“是誰把你害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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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慘笑着，似在嘲笑威爾，明明知道是誰幹的還要問嗎？他的一個眼神就讓威爾明白，是勒森巴族的人，“他很強大，他是最強大的……”

“是他們的首領嗎？你知道領主埃斯蒙德出事了嗎？他死了，是首領害死了他嗎？”

特羅洛普重重地垂下頭，“是的。我并不為他的死感到難過，威爾，他和我一樣，渴望着死去。所以你也不用為我的死感到過意。我們都是應得的。是他讓我背叛了自己的血誓，我恨他，可他還是我的朋友。我也愛他，可他就是我敵人。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是他又讓我活了下來，所以我恨他！”特羅洛普有一段不想再提及的過去。“這些事我沒必要說及。你會有時間知道。”

“領主知道自己會死？”

特羅洛普無力地點頭，他一手抓住威爾的手臂，眼裏已沒有了生的渴望。

“首領為什麽想要瑪德琳？”

他好像一下子想不起瑪德琳是誰，“對，瑪德琳，她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一個女孩，她的血是最特別的，威爾，我聽說過一種魔法，他能讓吸血鬼的能力變成難以想像的強大。不可想像的強大……”

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如同他的說事，他自己也不感相信。“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她的血就像是儲藏在地下多年的葡萄酒，沒有被陽光照耀過，可想而知，她的血對吸血鬼有多少吸引力。特別是對一位對吸血失去興趣的古老吸血鬼……再也沒有比瑪德琳更好的興奮劑了。據我所知，他會通過古老的儀式，在和她交合時吸光她的血讓她死去……威爾……我快不行了。”特羅洛普越說越沒力，眼睛也難以睜開。

威爾又想給他喂血，“不行，你必須活下去，我還想知道血誓的咒語。”

特羅洛普無力地笑着：“告訴你，年輕人，在你的手掌中心劃上一道十字，對着她的手掌中心，也是同樣的十字，當你們的血液進入彼此的身體時，你必須念響古老而神秘的咒語，咒語裏念道。我相信神秘的咒語，能讓死人複生，我相信神秘的方式能讓活人永存，地獄與天堂之門同時打開，我們在交叉路口重逢，當你們的血液融合之時，便是天堂與地獄同在之時，我與你同生同死萬劫不複。”

特羅洛普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他費力地伸起手臂，幹枯的手指指着威爾，“一但咒語開始，你就不能破了血誓，無形的力量會使她不受到任何異族的侵害，可是如果她死了，你也會死。你死了，她也會死。”

“可，你要保護的人死了，為什麽你還活着。”

“是埃斯蒙德讓我活了下來。我欠他的，對他的死我也有錯。是我出賣了他，讓首領找了他。畫，威爾，畫被首領帶走，威爾，你要當心，首領很強。”他抓住威爾的手臂。他的力道要把他的手臂都掐斷。“現在，吸我的血。在我還活着的時候，吸我的血。這樣你的能力也會增強。快！吸光我的血！”

“不。我不能！殺死一個吸血鬼。我不想觸犯戒律。”

“我早就觸犯了戒律，威爾，抛棄束縛。抛棄舊律——”特羅洛普知道威爾不會配合，他突然躍起，把威爾撲到在地上。

威爾掙紮着想要逃脫，可是他的內心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冷靜地告訴他，接受吧，接受吧！特羅洛普抓破自己的手腕，他的眼睛控制着威爾的身體，讓他受控縱一般乖乖地吸光自己的血。

但是威爾的思想和感覺還是很清晰，古老吸血鬼的血從他的嘴裏流向他的全身，他的身體起了變化，暗流在湧動，他在變強大。新生的力量和古老的力量發生的沖擊，讓威爾如同重生，他的眼眸變得更加的漆黑，是暗不可測的深淵，吞蝕一切。

特羅洛普就在流完他最後一滴血時幹枯成了木乃伊。他的動作還保持在臨列前的樣子，僵硬着枯竭的四肢。他緊握了自己的拳頭，力量強得就要爆發。

這些都是因為特羅洛普的血，當威爾再看特羅洛普時，這位畫家的身軀已化成了一堆塵埃。

怪不得，洛伊想要變強，原來變強的感覺那麽好。威爾感到自己的思維更加清晰，動作越發敏捷，就連能力也強了幾百倍。原來一但開始有他貪念，真的會越來越貪婪。難怪洛伊會想要變強。

威爾了解洛伊，現在的洛伊決不會停下腳步，洛伊還會想要變得更強。那麽自己呢，威爾漸漸松開緊握的拳頭。

直到再次入夜，威爾才回到家中，可卻看到洛伊在看電視。“你好，威，你到哪去？”他的眼睛更加的翠綠。他笑着。

“我到是很意外，你在家裏，知道瑪吉也在找你嗎？”威爾看着洛伊，隐隐得感到不安。

“媽媽，你在找我嗎？”

瑪吉正從廚房裏出來，手裏拿着打蛋器，一臉茫然對着威爾笑，“威爾，你回來了嗎？”

“瑪吉？”

“你們的爸爸說他要回來過聖誕節，我想我們該到大城市裏去大采購。你想去嗎？”瑪吉說話的樣子就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為了聖誕節為了孩子和家人在忙着。

“瑪吉！”

瑪吉笑着說：“威爾，你餓了嗎？晚飯很快就好了。噢，天哪我聞到烤焦的味道，我的蛋糕還在考爐裏。你想嘗嘗嗎？這是我向林德伯格太太學的。香蕉奶油派。”瑪吉說着轉身去了廚房。

威爾看到洛伊無所謂的樣子，問他：“香蕉奶油派？你不很讨厭奶油味嗎？”

“是嗎？我可不記得我說過這的話，威。媽媽——”洛伊沖着廚房喊，“我有說過我讨厭奶油嗎？”

“沒有——”廚房裏傳來瑪吉的聲音。

洛伊望着威爾，聳了一下肩，嘴角笑着。

一股涼意傳遍了威爾全身，這個家還有瑪吉，出了什麽問題。威爾偷偷看了看瑪吉，她在收拾烤焦的派，她竟然還中哼歌，看到威爾在看她時，她對着威爾笑了笑，用口型說了一個詞：我愛你，威。這個是瑪吉嗎？威爾疑惑重重。

洛伊輕輕地暗笑。

這時，威爾聽到外面的車子停下來聲音，是瑪德琳，她的家人帶着她從研究中心回來了。威爾只是一個細微的注意眼神，都被洛伊捕捉到。洛伊知道威爾擔心的是什麽……他就站起來走到門邊，輕巧地說了句：“威。我們的鄰居今天回來了，我們是否該去看望她。”

洛伊故意把話說給威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