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紛争(三)
在整個世間都陷入黑暗的時候,悲劍門一處僻靜的角落裏,還隐隐有着亮光,這亮光時常通宵達旦。
那裏是司徒夜辦公的書房。
書房裏點着的是安神香,袅袅煙氣從紫金香爐中升起,帶着沁人心脾的味道。司徒夜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放下手中的卷宗,微微一笑:“阿碧。”
寧碧從大婚之後仿佛退去了江湖鋒芒,很少在大衆面前露面,俨然成為了司徒夜背後的女人。她的眉目也柔和起來,再不同往昔喜怒無常。
“司徒,這是我和幾名重要弟子商議的圍剿計劃,你可以看看。”寧碧遞上一份卷宗,司徒接過嘆了口氣。
“怎麽,不順心麽?”
司徒點點頭,“我之前拉攏幾大家族的人,希望他們祝我們一臂之力。但自從秦默霜即位後,他們似乎都不願再插手這件事了。”
“就是因為秦默霜?”寧碧蹙眉,拿起司徒夜桌上的卷宗,草草掃了兩眼,“有的受過駱坤恩惠的,不願和他的弟子為敵,還有的是畏懼望塵島枯海劍威力,不敢相助……”
司徒夜想了片刻,“秦默霜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何郭良會将聖卷宮交付給她?”
寧碧的手微微一抖,每每聽到司徒夜談及默霜,她都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感。她極力鎮定自己,克制情緒,露出溫柔的笑,“她是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女子,江湖不都是這麽說的。”
“是麽。”司徒夜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寧碧帶來的東西,臉上一片陰霾,“阿碧,從我醒來的那一刻你就在告訴我,我是效忠于霍玄,效忠于朝廷的,所以我傾盡全力在完成帝君交代的事情。可是,每次聽到秦默霜名字的時候,我總會心生出一種厭惡感,對世間一切事物的厭惡感,尤其是……朝廷。”
寧碧俯下身子,雙手摟住司徒夜的脖頸,在他的耳邊輕輕道:“你不相信我麽。”
司徒夜閉目沉思,不作回答,這一舉動幾乎擊潰了寧碧,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重複着問道:“你……不信我麽?”
長久的沉默,寧碧沒有打算放棄這個問題的答案,而司徒夜似乎也沒有回答的準備。許久的僵持終于讓司徒夜妥協,他雙眸微微眯起,盯着寧碧姣好的容顏,“我要看看後院到底藏着什麽,為什麽你從不讓我靠近。”
寧碧有一瞬間的失神,她的心裏好似有千萬螞蟻啃食着自己,她知道司徒夜在懷疑她。可是,怎麽會呢,那場手術應該是完美無瑕啊。
司徒夜看着寧碧表情微妙的變化,忽然又露出一個看似善解人意的笑容,“阿碧,算了,我也只是随便說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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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直起身子,松開摟着司徒夜的手,“司徒,希望你可以不要懷疑我。”
“怎麽會呢,我們是夫妻啊。”司徒夜轉過頭望向疊起來的卷宗,“即便你有什麽瞞着我,我也還是不會怪你的,因為我們是夫妻。”
寧碧本來懸着的心安穩落地。心中被司徒夜那陡然的甜言蜜語感動得無以複加。正打算說兩句的時候,房門口傳來弟子的話語聲:“寧碧門主。”
這個弟子是寧碧特意挑出來看守後院那裏的。所以一聽是他的聲音便想也沒想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不忘記對司徒夜道:“你不要太辛苦,早點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司徒夜嗯了一聲,待寧碧走出去後忽然撐住額頭,目光閃爍中低低呼喚了一個名字:“秦默霜。”
自從司徒夜重出江湖,悲劍門後院的一方土地便被嚴加看管,除了寧碧,誰都不許靠近,包括悲劍門門主司徒夜。
寧碧聽着弟子的輕聲禀告,步伐不由加快,片刻功夫已經到了後院一間屋子的門外。
她吸了口氣,伸手推開了房門。撲鼻而來的是腐朽的氣味,帶着一種毒氣,刺鼻得讓人想嘔吐。
寧碧定了定神,回首道:“都在外面門不許進來。”
“是。”弟子恭敬地退出去把房門帶上,屋子四周都圍着黑色的簾幕,她在昏暗中摸索至燭臺邊點亮燭火,挑開帷帳看見了陷在毛毯中的形容枯槁的人,真正的司徒夜。
司徒夜連動也動不了,只是盲目地轉動了下眼珠子,聲音沙啞:“你來了。”
寧碧幾乎不忍心再多看一眼司徒夜,他的一只手已經腐爛,露出白骨,半邊身子潰爛化膿,整個人面目全非。
世間只有一顆銷魂散的解藥,而這顆解藥是被秦默霜服下了。總是寧碧的醫術舉世無雙,然而面對這樣的奇毒,依舊束手無策。她已經傾盡所學,為司徒夜延長了許久的生命,然而這條辛苦的路終究還是到了盡頭。
當初段憑風被下令處死,游莫不忍心,寧碧雖然對段憑風由愛生恨,但面對從血池中脫身後意識全無的他,還是動了心。
兩人最後做了個決定,瞞着霍玄留下了段憑風。游莫找了個替身在江湖面前殺了他,寧碧在征得司徒夜同意後将段憑風做了易容之術,變成了司徒夜的樣子。
這麽做對段憑風雖說有些不公平,但怎麽說也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寧碧重新愛上了段憑風,将秦默霜交托的離別劍和司徒夜一起所在了這後院中,也是将段憑風這個人永久地抹除。
“對不起大哥,我還是無能為力。”寧碧蹲下身子伏在榻邊,“游莫還是沒有消息,你……也要離開了吧。”
“是啊。”司徒夜想露出一個讓寧碧寬慰的笑,然而他的臉已經僵硬到不能有表情了,“我這不是讓你來見我最後一面了。”
“大哥,你……還有什麽心願。”
司徒夜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問道:“我聽弟子說,默霜執掌聖卷宮了?”
寧碧愣了愣:“是。”
“我還聽到風聲,枯海劍解封了。”
寧碧點了點頭,“大哥,你還是很關心她啊。”
“也許吧。”司徒夜的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在生命即将結束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會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個如春風般讓人舒心的女子,可是他們無緣無份,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擔心她的生死,因為駱坤的弟子不會那麽不堪一擊。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有一天她可以到我墳前看看我,也好讓我在地下見見她現在的樣子。”
寧碧嘆息一聲,臉上帶着愧疚與不安,“大哥,恐怕你不能以司徒夜的身份下葬。”
司徒夜沉默了一會,低低笑了兩聲,那笑聲透着悲涼與痛苦,“是啊,世上只有一個司徒夜,那我是誰呢。”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秦默霜去看你的,我還要她為你痛苦,為你身着素缟,你安心去吧。”寧碧看着司徒夜顫動的面部肌肉,知道他現在身體上所受的苦難不是常人所能忍受,手中內力聚集,一掌猛地打下去,結束了司徒夜暗無邊際的疼痛。
司徒夜嗚咽了一聲,雙目緩緩合起,最後說了一句,“寧碧……欺騙終不能長久,你保重。”
又是離開,又是死別,在這場鬥争中有多少人失去了所有。寧碧踉跄着站起來,眼角的餘光掃到牆上挂着的離別劍。
這裏的味道帶着死亡和絕望,寧碧呆不下去了,她匆匆離開了房間,面對着在外面守候的弟子,囑咐道:“按我之前教你的做。”
弟子垂首應了一聲。
寧碧最後回頭看了看,大哥,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你愛了秦默霜那麽久她卻不知道也沒有回報,蒼天在上,我會彌補你的遺憾,報答你救了段憑風的恩情。
順便,借此機會我我說不定可以斬草除根。想及此,寧碧的臉上露出狂妄而輕蔑的笑,駱坤弟子如何,枯海劍解封又如何?你擋了悲劍門的路,擋了我夫君的路,我定要你去黃泉路和大哥作伴!
就在司徒夜被秘密下葬的三天後,聖卷宮朝聖殿裏的默霜從座上倏地站起,帶着難以掩飾的激動,看着天機殿弟子道:“你是說,段憑風下葬的地方找到了?”
“是的,當初悲劍門為了避免引發不必要的事端,隐瞞了段宮主下葬的地點,但日前我們獲悉寧碧門主曾親自去一處上墳,而且有悲劍門弟子默認那是段宮主的墳墓。”
“在哪裏?”
“在……無名陵。”
無名陵,葬的都是江湖中人,那些人因為生前太過招搖,為了避免死後造人掘墓,于是一起葬在了荒郊的無名陵,那裏是英雄冢,生前榮華到死不過是黃沙一捧,無比荒涼。
秦默霜雙手握拳,“我要去見他……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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