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有房一族了

唐妙一家買房子一事，經營的十分順利。

兩家人拿着寫好的合約來到了房産登記機構，又在那邊各自按上了手印，不過是短暫的時間，唐妙的名下就擁有了房子一套。

雖然，這在當地人眼裏只是一般般的民房。

可是作為外地人，能夠有房子已經十分不容易。

姜城将事先說好的五百三十塊錢交給了兄妹二人，與兄妹二人一同過來的，還有他們的丈夫和媳婦兒。姜城是從鄉下來的小人物，可越是小人物，越是有自己看事情的門道兒。

他們是外地人，也沒有那麽多錢可損失，所以力圖想的十全十美。像是這把雙方的妻子丈夫都叫來一同簽字按手印，就是姜城昨日用了一包煙來這邊問的清清楚楚的。

昨日他跟唐妙辦好了報道的手續，立刻就來到了這邊，将一切打聽清楚又去尋了李姐。

今日就一切妥妥當當的處理好。

不得不說，昨日那包煙相當有用，今日辦事兒這位大哥對他們十分的和氣。

大家都辦妥當了，李嬸他們拿了錢；姜城他們也立刻去搬家。

他們能夠這樣順利，除了姜城做事情有章法，也是确實是有賴于社會的淳樸。這年頭兒真正的騙子，還是少之又少的。

上午辦完手續，姜城他們一家下午就搬了家，一番打掃，竟然忙碌到天黑。等到炊煙升起，唐妙竟然突然生出一股子實實在在的感覺。

她竟然，也有房子啦！

來的時候，他們大包小卷的，覺得自己的東西真是多到要瘋掉！可是等實實在在的搬進來，大家又覺得，哪裏有多少啊！這個也缺那個也缺！

真的處處都不方便了。

姜城說：“咱們今晚這麽湊合一宿，明天我去打聽打聽在哪裏辦理水電的手續，還有煤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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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懶洋洋的大字型躺在炕上，她身邊是一樣懶洋洋的兩個小孩子，唐妙：“你決定好了。”

小棠棠也碎碎念：“你決定好了。”

姜城看着這娘三兒，不覺得煩，反而是心裏舒坦。

他說：“那行，都交給我。”

唐妙伸個懶腰，似乎想到了什麽，她轉身看向姜城，說：“我有了房子，你和孩子們的戶口是不是就可以轉過來了？”

如果唐妙沒有房子，自然是不可以。

但是現在唐妙有了啊！

姜城：“這個我也不清楚，等我去問一問。”

唐妙立刻：“你打聽清楚哦。小狼下半年可就要上學了。”

什麽事兒也沒有孩子讀書的事兒大，姜城認真：“那行，都交給我。”

“不交給你交給誰？”

唐妙又滾了一圈兒，說：“你說哦，我明明也有點累了，但是為什麽躺在這裏，就睡不着了呢！“

“我也是！”

小狼和小棠棠異口同聲。

姜城笑：“大概是因為我們住了新房子吧。”

高興的睡不着呗！

還能是因為什麽？

“我才沒有因為這麽點小事兒就睡不着。”唐妙碎碎念。

姜城看她這個樣子，又看一眼兩個小家夥兒，覺得，他們有點礙事兒了啊！

或許，得趕緊買個大床了？

姜城打定主意，要去廢品收購站這種地方看一看了！

不能讓這兩個小家夥影響他的生活啊！

姜城還真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第二天出門打點一切，水電煤搞定了不說，還搬回來一張舊床。床是有點不咋地，但是稍微休整也不妨礙用。

姜城親自去鄰居那邊借了工具，好在，這家鄰居倒不是很難相處，一家三代人住在這邊，老頭子幾十年前是拉洋車的，現在閑賦在家。兒子是木材廠的。婆婆兒媳，又并三個孩子，一個大閨女今年十五，已經不讀書了；二閨女十三，如今讀初一。一個小子和比小狼大一歲，正好讀小學一年級。

一家七口，正經做工的只有一個，不過婆婆兒媳和十五歲的大閨女都會偶爾去做一些臨時工的工作。所以日子勉強過得去。雖然緊緊巴巴，但是也餓不死。

不過那麽一會兒功夫，這家人的情況就被姜城摸了個七七八八。

而他們鄰居家對姜城他們一家也是有些好奇的，這邊房子放了好幾年，他們家早就住不開了，買是買不起的。未嘗不想借來用一用，但是老李家閨女兒子是都不肯的，想來也是，非親非故，不過就是鄰居，人家哪裏會願意呢。

人家老李家寧願空放許多年也不肯借給他們家，他們家老婆子對李家人有些小意見。只不過，人家可比他們過得好，哪裏在意呢！從不把他們放在心上。

如今更是徹底賣了出去。

不過，不意外就是。就算不賣，他們也是萬沒有借來的可能！

當然，作為鄰居，他們家對這邊還是好奇的，聽說唐妙就是前門不遠京北一的學生，也生出幾分尊敬來。

那家的小男孩兒叫順子，順子高興多了一個小夥伴，拉着小狼就往胡同裏鑽，小狼看見父母都點頭，也放心的去玩兒了。

姜城看向小閨女，問：“你不去玩兒？”

小棠棠搖頭，揚了揚下巴，說：“我不跟這些臭小子一起瞎跑啦。”

姜城噗嗤一聲噴了出來。

小大人小棠棠背着小手兒，在院子裏轉悠，說：“爸爸，這張床是給誰睡得呀？”

姜城：“你說呢？當然是你和小哥哥。”

小棠棠：“！！！”

“現在天冷，你們都住在炕這屋兒，等夏天了，你跟小哥哥都去那屋的床上睡。”姜城此時在隔壁老爺子的幫忙下把床已經修好了。

他一個人就扭歪着扛進了屋裏。

“你這要是早些年拉洋車，也是一把好手兒啊。”

姜城：“……”

這個表揚，算是表揚嗎？

他笑了笑，沒說的更多。

小棠棠還沉浸在要被攆走的消息裏。

好半天，噠噠噠的跑到姜城面前，問：“為啥？”

姜城反問她：“哪有那麽些為啥？等讓你媽扯塊布給你們弄個小簾子，以後你們也都能有自己私人的空間。”

小棠棠小拳頭握了起來，超級不解：“可是，我不想有私人的空間呀。”

姜城：“……”

唐妙樂不可支，她說：“棠棠以後就知道，自己住很好的，你想幹嘛就幹嘛。”

小棠棠：“可是我現在也是想幹嘛就幹嘛啊！”

所以，真是讓人不懂了。

兩個人都說不過小孩子，姜城默默的決定先掀開這一波，他說：“現在天還冷着呢，以後再說。”

小棠棠：“？？”

他們家這邊已經收拾的妥當，唐妙那邊也拖不下去了。臨到回學校的時候，唐妙簡直對兩個小崽崽依依不舍極了。自從她醒過來，還沒跟孩子分開過呢。

唐妙：“娘的小棉襖哎。”

小棠棠小手兒亂抓頭發，紅着眼眶，不想讓她媽媽走。

小可憐兒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委屈極了。

姜城沒有法子，只能領着兩個孩子又去學校送了他們，并且承諾，每天都要見面。這才緩解了兩個小家夥兒的萎靡不振。

唐妙看着姜城抱着兩個孩子離開，心裏也怪不是滋味兒的。

這樣的感受，不當媽哪裏知道啊！

她蔫頭耷腦的回到了宿舍，這一次，他們宿舍的人倒是都到齊了。

大家看到唐妙進來，都多看了一眼。

其中有個年紀大一點的，明顯是熱心大姐的性格，她問：“你沒事兒吧？”

不問還好，一問唐妙就紅了眼眶，她變着嘴，說：“我男人和孩子剛走。”

這樣的話，大家一下子就懂了。這位大姐看起來比唐妙歲數還大呢！她拍拍唐妙的肩膀，說：“別難過，不管咋樣，日子都是要過下去的。我們總是會放假的。再說，等你念書出來，一樣能讓你娃過好日子。”

唐妙：“嗯！”

“我姓陶，陶紅紅，從東北來的，你呢？”

唐妙：“哦，我是從臨城過來的。”

她打起精神，說：“你們呢？不如互相介紹一下吧。”

既然住在一起，早早熟悉總是好的。他們寝室十二個人，只有三個是本地人。不過這三個姑娘倒是也都不一樣。一個是幹部家庭，帶着一點點小天鵝的性子，對他們有種很客氣的疏離；還有一個是工人家庭，不過想來家庭不錯，看她衣着打扮也是能看出來的，她也是隐隐有股子自傲感；最後剩下的那個來自郊區農村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兩位都表現了自己的與衆不同。這位姑娘也有點看不起人的樣子。

剩下九個，基本都是外省來到。有四個是知青，其中三個都結了婚，像是跟唐妙說話的陶紅紅，她就是結了婚的知青。

而剩下三個都是正常參加高考的小姑娘。如同唐妙一樣，既不是知青，又結了婚考上來的，還真是獨一份兒。

再互相問了問年紀，唐妙竟然年紀排在第二大，最大是來自于南邊兒的一個知青，叫王琴。

那個看起來比唐妙大不少的陶紅紅，竟然還比唐妙小一歲。陶紅紅默默的看向了窗戶玻璃，想要找出自己比人家小的證據，然而，沒有。

他們幾個知青，有一個算一個，看起來都比唐妙年紀大。

而幾個姑娘中也有兩個看起來和唐妙差不多。要知道，唐妙可是比他們大五六歲呢！這就很尴尬了！

其中一個姑娘，她叫宋桃，她就是那個比唐妙看起來歲數還大的姑娘。她看着唐妙，羨慕的問：“你咋保養的這麽好啊？”

屋裏的人都默默的豎起了耳朵，想要偷師！

唐妙忍不住嘚瑟：“其實是因為我男人比較疼我！”

一屋子的人：“……哦！”

我聽你吹牛逼！

唐妙雖然吹牛逼，但是也說實話的：“再說，一白遮百醜。白一點就會好看的。”

唐妙是真白啊。

就算是他們寝室裏幾個城裏姑娘也自愧不如那種。

宋桃趕緊問：“那咋能白啊！”

唐妙實實在在的：“其實我們家是獵戶，我原本總是打獵，也很黑的。後來我生病了，在屋子裏悶了三年。然後就這樣了。我是看出來了，其實擦啥的倒是次要的。主要還是不好多曬太陽，一定要捂！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只要捂得厲害，怎麽都能白起來的。”

“這樣啊！”

唐妙笑：“要不你們今年夏天看一看，一只胳膊捂着，一只胳膊不捂着。等秋天見證一下。”

宋桃幽幽：“那要是真兩個色兒，那胳膊還能看嗎？”

唐妙：“對哦。”

屋裏的人都善意的笑了出來。

“不過捂白很重要，雪花膏也不可少啊！最起碼皮膚會潤一些。”唐妙又說。

大家立刻點頭，都贊同起來。

唐妙沒有手表，不過卻不耽誤她問別人：“幾點了？”

聽到時間之後，立刻說：“那得去打水了，再晚一會兒就要關門了。”

唐妙利索的開櫃子把暖壺拿了出來，雖說暖壺不要票，但是也不算便宜了。他們的補貼還沒有發下來，有的家裏困難一點的就沒有買。但是不管哪裏都是一樣，有窮有富，總歸也有買了的，唐妙和幾個人提着水壺一起去打水。

路上，宋桃問：“你咋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打水啊！我都不知道，昨天用的涼水洗腳。”

唐妙又驕傲了：“我們來的那天我兒子和閨女去找社管大姐問的。”

“你家兩個孩子？那跟我一樣。”陶紅紅嘆息一聲，說：“不過他們沒來送我，路費太貴了。”

唐妙點頭：“可不，而且遭罪，我家小閨女五歲，一路上蔫頭耷腦的，真是心疼死人了。”

兩個人提起孩子，都有些話多。

他們寝室有水壺的人和沒有水壺的一樣多。正好六對六。其中那個本地工人家庭的妹子看他們聊孩子，不怎麽感興趣，索性問：“唐妙，聽說你是第一個到的。你咋不選下鋪啊？”

唐妙愣了一下，随後揚了揚嘴角，說：“這個是随便選的嗎？我以為我是第一個來，就該睡一號的。”

她這是胡說八道！

其實，她是覺得住在上鋪會幹淨一些。

“噗！”她叫寧秀蘭，寧秀蘭笑着說：“當然不是！”

唐妙察覺點別的意味兒，不過沒多問，她說：“喏，到了，我們快點。”

果然，他們是正好擦着點來的，再晚一點點，就要關門了。

而唐妙晚上回宿舍去水房的時候，才聽宋桃嘀咕了事情了經過。唐妙還真不是敏感。她這幾天不在，寝室裏還真是有事兒發生的。雖然唐妙第一個來選了上鋪，但是其他人卻是人人都想睡下鋪的。睡不慣上鋪的總是覺得上鋪爬上爬下的很麻煩，而且還不安全。哪裏像下鋪那麽方便。因着搶最後一個下鋪，寧秀蘭和一個知青莫離兩個人在寝室吵了起來。

最終還驚動了宿管呢。

據說，但是宿管就說：“同樣是人，你看看你們的品格，你看看人家的。人家第一個來，也沒搶下鋪啊！”

唐妙這是無辜躺槍了。

不過唐妙也不怎麽在乎。

她問：“那最後誰搶到最後一個了？”

宋桃：“莫離呗！她哭的可慘了，說是她先來的，還說寧秀蘭欺負她。”

唐妙拉長了語調：“……哦。”

別人的事兒，就當聽聽八卦，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晚上見不到她男人和孩子！

見不到他們的第一天，想念！

而見不到唐妙的第一天晚上，爺三兒大眼瞪小眼，最後，小棠棠唉聲嘆氣的說：“我這苦命的棠呀！怎麽就跟你們兩個人混在一起了！”

姜城：“……”

小狼：“……”

小棠棠滾到炕梢兒，說：“想我媽！”

小狼也立刻躺倒：“想我媽。”

話都不帶換一個的！

姜城：“明天，我帶你們去看她！”

這麽一說！小狼和小棠棠就來了精神，兩個小家夥兒都高興的說了好！

姜城籲了一口氣，也躺下了：“想媳婦兒！”

老姜家你想我，我想你，倒是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清晨的陽光有些明媚，他們都是還好。

早起晚起都是随着心來。

可是，唐妙不行啊！她一大早就起來，沖到擁擠的水房，勉強擠得一小方田地，連熱水都顧不得用了，噗嗤噗嗤的洗臉，随後跟寝室裏的人一同往教室狂奔。

開學的第一天，大家都有些局促，手忙腳亂啊！

不過好在，別人也沒好多少。基本上，都半斤八兩。

他們這個班級三十來個人，男生多女生少，二十來個男生，剩下的女生，都在一個寝室了。也就是唐妙他們寝室的所有妹子。

至于他們這些男同學，大大小小歲數的都有，誰讓是恢複高考第一年呢！

很快的，班主任進門，這位女士頭發花白，看樣子有些年歲，嘴角緊緊的抿着，眼神也帶着銳利。一看就不好惹，只是她的視線落在唐妙的身上，微妙停頓了一下，很快的別開。

唐妙：“……”

她來報道那天，他們家小棠棠不知道哄了她什麽，老人家笑的嘎嘎嘎呢！

這一轉眼，老人家就變身兇狠班主任了。

“黨的政策好，你們才可以比許多人多了機會，可以學習知識，為社會添磚添瓦……”班主任說了很久，這樣的動員，說的大家都有些激動，恨不能投入到熱烈的學習中去，早早為祖國做出一番事業。

“我姓林，你們叫我林老師。剛才說了那麽多，我相信大家也都明白知識的重要。但是怎樣能好好學習知識呢！我們得有一副強健的體魄。所以，學校安排大家進行為期一周的軍訓。”

所有人學生：“……哦。”

唐妙：激動！太好了！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