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閑說愛情

冬天悄悄的過去了，校外的楊柳開始吐出新芽，微風和諧的拂着這些熬過一冬的樹木，攪得樹枝發出“嗚嗚”的歡笑聲。同學們也終于被輕風喚醒，脫掉了沉重的毛衣，丢掉了長長的圍巾，春風得意的迎接早春的到來。

“你知道嗎，七班的艾雪好像和五班的一個男生戀愛了？”

“是嗎？我沒聽說，不過，我聽別人說艾雪可是個好學生啊。”

“好學生就不能談戀愛嗎，你這是什麽邏輯？”

“哎喲，随便說說啦，你還當真了。”

秦峰獨自坐在餐廳裏，聽着旁邊的同學小聲議論，心裏不禁疼了一下，望着桌上的飯菜，一點胃口也沒有。“哎——”秦峰長嘆一口氣，起身付了飯錢往教室走去。教室裏，艾雪正和同學争着看新一期的《中考金刊》。

“艾雪！”秦峰站在門外大喊。

“有什麽事嗎？”艾雪頭也不擡的問。

“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說。”秦峰轉身走到陽臺邊立着，臉色黯然。艾雪聽罷丢了手中的書，起身走出教室，問：“有什麽事，說吧。”秦峰回過頭來，“嗯??????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只想問你??????”秦峰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籲了口氣。

艾雪一臉不解，睜着眼睛問：“想問我什麽？”

秦峰有些激動，拿捏着手指，張口說：“我只想問你，那個??????那個??????”

“那個什麽？”艾雪有點生氣，目不轉睛的盯着秦峰。

秦峰焦急萬分，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突然，他一臉笑容，“我想問你中考填報志願的時候，你準備去哪裏？”

艾雪一拳打向秦峰，大叫：“秦峰，你搞什麽鬼，這麽大半天竟然愣出個我中考報社麽志願。填報志願的事還早着呢，現在就談論它幹什麽？”艾雪瞪了秦峰一眼。秦峰趴在欄杆上，眼睛注視着遠方，“我只想問問罷了，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我覺得朋友之間互相了解對方不更好嗎？”艾雪聽這麽一說，臉上的不悅很快消失了，笑眯眯的說：“沒想到你這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的人還會講義氣。”秦峰點頭。艾雪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別考慮那麽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努力學習，考好每一次模拟考就行了。”

秦峰注視着艾雪，反問道：“你努力學習了嗎？”

艾雪詫異，“什麽意思？”

秦峰繼續說：“既然你會說努力學習，那你有沒有做過和學習無關的事？”

艾雪沉默良久，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問我？”

秦峰似乎沒有聽見，只是忘情的念着：“人生是一場不曾彩排過的電影，我們只能每到一個地方做一次臨時的抉擇，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用在無聊的幻想上，盡管身邊錯過無數靓麗的風景，我們只能一往無前，不忘初衷的向前走去。”

艾雪不明白秦峰說這些話是什麽用意，只覺得說的也有道理，樂呵呵的說：“大哲學家，少臭美了。哦，我有幾道數學題不會做，正好請教你。”艾雪手一揮，向座位跑去。秦峰卸下強顏的笑意，拖着長步進了教室。

幾天時間過去，秦峰依舊想着自己在餐廳裏聽到的話。這晚十二點過後，秦峰獨自回寝室休息，睡下沒多久，便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幾個黑影跌跌撞撞地進來。秦峰的心頓時提了上來。“該不會是小偷吧？”正暗想，又聽到有人在抽泣。

“今晚對不住大家，願大家多加原諒，我們喝了點酒，可能會麻煩大家。”一個大嗓門喊道。秦峰在被窩裏吓了一跳。

“兄弟，別氣餒，愛這東西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大嗓門繼續說道。抽抽搭搭的黑影答應道：“我知道，不過，面對她這麽一口拒絕，我內心真的受不了。”

大嗓門又發話了：“你的情況和我差不多，我相信，只要有信心有勇氣，什麽事都能做到。”

黑影應道：“對，再鐵石心腸的人，只要堅持，她一定會動情的。”黑影不再哭泣，只有夜莺的哀鳴。秦峰困意襲來，在他們的嘈雜讨論聲中，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第二天，秦峰剛起床就忙問自己下鋪的舍友：“昨晚發生什麽事了？”舍友伸着懶腰，打個哈欠道：“出去說。”秦峰縱身跳到地面，拿起毛巾牙刷沖向洗手間，舍友也跟着來了。秦峰滿口白沫，支支吾吾地問：“昨晚他們說什麽來着？”

“詩翁昨晚哭了。”舍友一邊擠牙膏一邊回答。

“為什麽呢？”

“昨晚你沒聽到嗎？”

“沒有，昨晚我不失眠啦。”

“詩翁跟艾雪表白啦，沒想到被艾雪一口拒絕，害的詩翁昨晚哭了大半夜呢。”秦峰手捏着毛巾，傻乎乎的念着：“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舍友看他的傻樣，踢他一腳：“你不會吃醋吧？”

“沒有，沒有。”秦峰連連回答。

“随你便吧，反正詩翁這回倒黴，希望你不要成下一個詩翁。”舍友笑了，拎着毛巾哼起小調回寝室去了。

秦峰滿腦無緒，想着：“不是說與五班的男生談戀愛的，怎麽搞成這樣。這八卦，還是不聽的好。”秦峰發洩着不滿，跑回寝室，準備上自習課。

自習課上，秦峰又發呆了，腦子裏全都是剛才舍友的話。“我喜歡她嗎？”秦峰問自己，“如果沒有一點感覺，我怎麽會聽到她與別人戀愛時，反應如此強烈呢？”秦峰歪着腦袋，整個人宛如處在現實與幻夢之間。

“秦峰！”秦峰吓了一跳，“嚯”的從凳子上蹿起來，揉揉眼睛看了四周才知道已經上第一節課，“還好，是英語課。”秦峰暗想。

“秦峰，講一講etdoingsth和ettodosth之間的差別。”Miss張一臉得意，看着秦峰：“周公跟你說什麽了？”全班大笑，秦峰窘得滿臉發青，“我不知道，老師。”秦峰努力擠出這句話來。“好，下一位同學幫忙說一下。”接着，艾雪從椅子站起：“etdoingsth是忘記做過某件事，而??????”艾雪滔滔不絕的把這兩個句型講的頭頭是道。Miss張讓艾雪坐下後，踱步到秦峰身邊，“秦峰，你是選擇坐着聽課還是站着聽課？”

“都可以！”秦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英語老師有些生氣，大聲訓斥道：“你怎麽跟老師說話的，英語課你愛上與否跟我無關！”秦峰無語，認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

中午午休時間，秦峰來到教室，撕下一頁稿紙，默默的寫着道歉信。寫完檢讨，秦峰揣着兜到艾雪桌前，語氣前所未有的穩重：“艾雪，幫我個忙。”艾雪停下手中的筆問：“什麽事？”秦峰掏出稿紙，語氣很低，“幫我遞給英語老師，我沒有勇氣跟她說。”艾雪接過紙條對秦峰說：“今天早上你怎麽回事？”

“沒什麽，我不能不懂裝懂。”秦峰無奈的搖頭。

“但是你對老師說話的時候，語氣應該委婉一些啊。”

“我沒有心情跟她用委婉語氣！”

“秦峰，你能不能端正一下你對女老師的态度？”艾雪漲紅了臉。

“你少跟我說這些！”秦峰一拳捶在艾雪的桌子上，艾雪的書全部掉在地上。

“你對女老師都是很不屑的樣子，你以為女老師好欺負是不是？張老師每次跟你講的道理你全都忘了。還有王老師，她們哪一個不是為你好？”艾雪手在發抖，攥在手裏的稿紙有些褶皺。

“你沒理由教訓我。”秦峰大喊，一腳踢開教室門，直徑向寝室跑去。

艾雪呆呆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春風吹綠的柳枝，正如一團綠色的火苗燃燒在每一棵禿禿的枝頭，時而燕子從眼前掠過，呼喚着夥伴，剪着長空的雲彩。一個精彩的季節，卻飽含着無限的憂傷，片片綠茵的草坪，迎着陽光，歡呼着同燕共舞。“多好的季節呀。”艾雪想，“而我正浸濕在一個硝煙的戰場。”艾雪看了一眼手中的紙條，撇了撇嘴，猛地向窗外扔去，卻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慌忙跑出去撿起自己扔掉的紙團，想了想又一腳踢開，又撿回來，重複着這個動作，消失在多姿多彩的季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