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回

一輪明月漸漸隐退躲入黑壓壓的雲層中,連夜奔馳而跑的馬車馬不停蹄的朝着郊外奔去。

不一會兒,奔馳的馬車終于停靠在一處偏僻的院子前面,奴仆跳下馬車對着在馬車中的人微微施禮,“小姐,到了……”

妲己掀開簾子從馬車中跳了下來,她抓住手中的包袱警惕的瞧了一眼眼前漆黑的地方,“這裏是哪裏,你不是說長蘇和我父親在這等我嗎?”

她警惕的瞧着眼前的老奴仆,明明仆人說過長蘇和父親會在城外等她,可是她至今沒見到他們的影子?

妲己不笨,她只是不喜歡算計別人罷了,她擔心的是這是一個設好的局,等着她進入圈套的局?

老仆人只是無害一笑,“小姐多慮了,公子和老爺在屋子裏面等您,您快進去吧!”

妲己狐疑的點頭随後朝着僻靜的院子中一步步的走去。

黑暗中,那老仆人見妲己進入屋子後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有人嗎?”

妲己輕輕敲門,黑暗的屋子突然之間變得亮堂了起來,她的心猛然一緊,剛想轉身跑的時候屋門被人輕輕打開,一道蒼老的聲音霎時叫停了她離去的步伐。

“妲己……”

她的步子驟然停下,記憶中是誰會如此這般愛憐親切的叫她的名字?

緩緩轉身雙手拽緊了手中的包袱,當她見到那倚在門框上的人一瞬間淚流滿面。

“父親……”

她艱難開口喊着那個親切無比的詞語,快速的跑進屋子用力抱緊了那蒼老不已的男人。

“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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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世用力的擁緊了懷中的女兒,一張蒼老的臉上老淚衆橫。

“父親,你受苦了,是女兒對不起你……”

妲己輕輕推開他細細瞧着她的老父親,多日的牢獄之災使得他變得比以前更為蒼老和虛弱。

察覺到己世的袖袍下面空蕩蕩的,她伸出雙手顫抖的觸碰那衣袖,“父親,你的手臂?”

己世淡淡搖頭,示意他沒事。

妲己卻顯得很是痛苦,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不要妄想逃,你逃不掉,你的父親也逃不掉……

她記得是上次被人劫走的時候,帝辛派人砍了父親的手臂,她不敢往下想……

她想起了長蘇四處查看了一眼,“父親,長蘇那個叛徒呢?”

己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眼中的憐愛消失“不要提那個逆子,他對不起有蘇,我沒有這樣的兒子……”

“父親,你?”

“哼,”己世怒氣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仰頭痛苦低泣,“早知道他會毀了有蘇,當初他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親手掐死他……”

“咳咳……”

己世捂住嘴巴難受的咳嗽一聲微微轉身,“妲己,是父親對不起你,你受苦了……”

妲己痛苦搖頭,“父親,只要看到你還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她如今看到父親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覺得所有的委屈和隐忍都值得,至少他還活着,活着便比什麽都要重要!

己世再次抱緊了她,“妲己,我的好女兒……”

“父親,聽我說……”

妲己很快從興奮中鎮定過來,她警惕的瞧了屋子一眼,“這次我們能出來全是墨瞳的幫助,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朝歌,走的越遠越好!”

“你說的很對,可是如今我們能去哪?”

己世一張老臉寫滿了迷茫,天大地大,哪裏有他和妲己的容身之處?

“我們隐性埋名去往西岐,您難道忘了嗎?西伯侯是您最好的朋友,我們去那……”

己世一雙眼眸微微一頓,“好,就依你說的辦!”

妲己點頭掃視了屋子一眼,簡陋的屋子只擺放了一張桌子和凳子,她沒有見到長蘇,父親竟然把他給攆走了。

“父親,今夜就暫時住在這裏,明日天一明我們便離開!”

妲己開始為明日的逃亡做準備,她知道朝歌城門在亥時就已經關閉,要想出城又不引起別人注意,最好的辦法便是……

屋外漆黑一片猶如一個可怕的魔鬼張開血盆的大口吞噬着世間萬物。

山谷上夏風徐徐,随風舞動的雜草如魔鬼的爪牙般四處張牙舞爪。

“氣死我了,好不容易把老頭子給救了出來,他竟然把我趕了出來?”

一襲白衣輕飄長的俊秀如斯的長蘇站在山崖上憤憤不平,他依舊面如冠玉,可是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只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骨子中卻是個極其自私自利的人。

“公子莫生氣,也許老爺只是……”

老奴仆派人一路跟随着他來到了這山崖上,當知道了他被趕了出來後便匆匆跑來瞧瞧。

“早知道這死老頭和妲己一樣不識時務,我幹嘛要去找墨瞳設法救他出來?”

“公子,如今我們怎麽辦?”

長蘇深深呼吸一口灼熱的空氣漸漸的冷靜下來,從來朝歌開始帝辛便一直對自己不管不顧,在睚眦的府中住久了他還得受那些奴仆的冷眼,他異常渴望能得到權勢和永久的榮華富貴,原本以為帝辛會重用自己,如今看來這只是一個謊言,枉他聰明一世竟然被帝辛給耍了?

他想報複帝辛,所以他铤而走險去找了墨瞳設局把己世給救了出來,沒有想到那老東西不領自己的情還把自己給趕了出來?

“怎麽辦?”

長蘇一雙美目閃耀着貪婪的欲望,如今你們父女道是團聚了卻把我長蘇給落下了,老東西,為什麽你一直偏愛妲己,我長蘇才是你的長子是你的香火繼承人……

長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陰狠的笑意,既然你不把我當兒子,那我也就沒有你這個父親,你們父女想離開朝歌丢下我,沒那麽容易……”

“你去一趟睚眦的府邸,告訴他……”

長蘇挪動步子走到老奴仆面前在他耳畔輕語一句,老仆人聽完後連忙恭敬點頭,“老奴明白了……”

仆人快速離去,長蘇微微擡起頭看着漆黑的天際冷笑一聲,枉他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竟然什麽都沒有得到,他沒有得到想要的權利地位,也讓僅存的親情淡然無存,他已經戛然一身一無所有了。

他早已沒了退路,他在心底告誡自己,長蘇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必須走下去……

“既然你們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乘心如意……”

禦龍殿

漆黑的大殿中充斥着濃濃的酒香味道,一人斜靠在石碣上似乎和黑暗溶為了一體。

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和冰冷,有的卻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悲傷和脆弱。

他從未有過這樣衰敗的感覺,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和無力。

他是掌握人生死的王者,卻在死神面前不堪一擊。

倘若有人見到這樣的他都不會相信,這個在冰冷石碣上的醉酒男子是他們睿智精明的王。

殿外漸漸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音,身披披風的睚眦一臉緊張之色從宮外匆匆趕來。

“勞煩公公替我通傳一聲,臣有要事求見王上……”

殿門口公公站在那裏對着睚眦微微一拜,“将軍,什麽事情這麽緊急?”

公公看睚眦的樣子似乎是剛從床上爬起來,難道出了什麽事情嗎?

“将軍還是回去吧,今夜王的心情不是很好,他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一人呆在黑暗的殿中……”

睚眦一聽似乎明白了什麽,“公公盡管去通傳,就說我有要事禀報!”

公公看他如此着急只得硬着頭皮推門而入,殿中漆黑一片,公公小心翼翼的借着殿外的火光看清了那帝辛呆的地方。

哆嗦的道,“回禀王,睚眦将軍求見!”

喝的半醉的帝辛連頭都沒有擡起只是冷冷道,“孤什麽事情都不想聽,滾……”

公公吓的雙腿發軟連忙轉身出去,沒想到睚眦卻搶先一步走了進殿雙膝跪地,“回禀王上,己世被人救走了!”

“你說什麽?”

黑暗中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充滿了十足的霸氣,公公和睚眦都吃了一驚,這滿殿都是酒味王竟然還沒喝醉?

“臣該死,侍衛來報的時候那己世已經被人救走……”

帝辛緩緩起身走入正殿中的王座坐下,他猛然一揮手大殿中突然亮堂起來,公公和睚眦連忙對他施禮。

“睚眦,你是怎麽看管人的?”

“臣該死,原本今夜臣是去看過己世的,哪知道後半夜看守的人被打暈而關押在屋子中的人不見了,臣已經下令全城搜捕,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了。”

奴隸殿失火,己世被人救了,這一切似乎發生的太過于巧合了……

帝辛狹長的眼眸中閃現過一抹奇異的光芒,“明日封鎖朝歌城門,務必要抓到他……”

“臣遵旨!”

睚眦雙手抱拳,公公忙退了出去。

“王,臣聽說奴隸殿中失火了,墨瞳說那妲己被燒死了……”

睚眦試探的說出這句話,他來的時候便已經聽說了此事,奴隸殿怎麽會無故起火呢?

帝辛緩緩起身走到睚眦面前,“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便好,至于真假時間會證明一切,派幾個得力的人暗中觀察摩哥,孤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摩哥王子?王是懷疑?”

“他看起來是個無害的年幼少年,他今日一來宮中便出了這樣的事情,叫孤不可不防……”

“臣遵旨!”

“好了,下去吧!”

睚眦匆匆告退,在來的路上他還在想着己世跑了他會被王如何處置,如今看來好在是有驚無險。

帝辛緩緩走出大殿看着宮中燈火闌珊的景象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你還活着是嗎?”

五更天了,天色灰蒙蒙一片,一夜未眠的虞妃坐在銅鏡旁邊細細打量着自己精致的臉龐,那嘴角勾起的笑意足以魅惑群芳。

“娘娘,您還是上榻躺會吧,昨兒各您一宿都沒睡就坐在這裏打扮,您該休息一下了!”

虞妃身旁的公公苦口婆心的勸解着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從昨夜她見了蛇女後便一直這樣高興,高興的竟然一夜沒睡。

虞妃描繪完最後一筆的眉黛緩緩起身看着眼前的公公得意的道,“本妃當然高興,這麽幾年裏最高興的一夜。”

“娘娘,是什麽喜事也讓奴才跟着分享一下。”

虞妃眼中的得意之色漸漸顯現出來,“你知道嗎,昨夜奴隸宮無故失火,那賤人已經被燒死了,你說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高興的事情了嗎?”

“奴隸殿失火了?”

公公顯得很詫異,他怎麽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聽蛇女說墨瞳站在燒毀的奴隸殿傷心極了,公公,你說這墨瞳和那賤人究竟是什麽關系,她為什麽要維護妲己?”

公公瞧着眼前打扮的傾城傾國的虞妃殘忍的說了一句話,“這宮中誰不知道墨瞳是王的人,而她對那個妲己好的話,這其中的原因……”

“夠了,本妃用不着你來提點……”

虞妃顯然不想聽到這些刺耳的話語她話鋒一轉含笑道,“這下好了,那賤人一死我除了眼中釘還能看到楊賤人那張青白的冷臉,想想都覺得好笑,她以為護住那賤人王就會多看她一眼嗎?簡直癡心妄想,她那點不入門的小心思,本妃早就了如指掌……”

“娘娘小聲點,這話要是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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