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四回

“墨瞳……”

妲己異常平靜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張楚楚可憐嬌俏的臉上扯出一抹苦澀笑意，那樣的笑意看的墨瞳一陣心酸。

“妲己，你怎麽了？”

墨瞳想伸手去撫摸她的臉卻是尴尬的收回了去，“你還好吧？”

這樣的妲己讓墨瞳的心莫名生疼，她寧願她大哭一場或者失聲抱着她撕心裂肺的發洩那也好比她如今的平靜異常。

她異常的不正常，甚至讓她覺得可怕。

“進來說吧……”

妲己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倆人進入了大殿中，殿門被重新關上。

殿中漆黑一片竟然沒有掌燈，只有一顆亮堂的夜明珠餘輝淡淡，勉強可以看得見殿中的擺設。

“妲己，怎麽不盞燈？”

墨瞳疑惑的看着她想去點燃燭臺卻被妲己拉住手臂，“別去……”

“怎麽了？”

墨瞳停住腳步疑惑的看着她，“你究竟怎麽了？王呢？”

墨瞳從未想過她會如此的平靜，平靜的就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走了……”

妲己別過頭去看着殿外空蕩蕩大殿，“你有見到我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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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的心猛然一疼，她憐惜的看着她，這個女子不管經歷了什麽痛苦總是第一時間想到她的父親，她的孝順之心讓她感動，也讓她覺得心酸。

她們是朋友卻一直要敵對，她忠于王，她卻一次次的忤逆王。

原本兩個人不該有任何的交集，可是，命運卻總是這樣讓人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你父親如今如何，他被睚眦收押，我打探不了消息了……”

墨瞳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妲己，你……”

“他沒有碰我，我沒有背叛姬發……”

妲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紅衣灼灼的女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美的不可方物，在最後的掙紮下，那殘暴的帝辛卻住手了。

他憤恨的看着自己殘忍一笑，孤等着你求孤要你……

她冷笑，求他，怎麽可能，她妲己別的本事沒有，尊嚴還是有的。

墨瞳瞪大雙眸的看着她，怎麽可能，依照王的脾性，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怎麽這次？

她不明白了，這王究竟是對妲己不一樣的，也許他就看上她這一點，倔強堅韌。

“妲己，聽我一句勸，你和姬發沒有未來了……”

墨瞳殘忍的說出了這殘酷的事實，她如今再也不能出宮，也許明日她的身份便會改變，她和姬發今生只能無緣。

“不墨瞳，我不會妥協，絕不，只要姬發不放棄我，我便不會就範……”

妲己轉身走到桌旁坐下，她輕輕端起一樽清酒輕輕親嗅，“還記得第一次在宮中嗎，我用迷藥迷倒你，結果還是被你拆穿了……”

墨瞳順勢走到桌旁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是啊，你那點小心思怎麽能瞞得過我，我可是王精挑細選的人……”

“呵呵……”

妲己輕笑出聲，“墨瞳，你會幫我嗎？”

“你想做什麽？”

妲己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她，“想辦法把這個送出宮去交給長蘇，讓他設法把父親救出去……”

“長蘇？”

墨瞳的神色黯淡下來，這個傻姑娘，如今還在信任她的哥哥，她要是知道長蘇背地裏都幹了些什麽事情，她會如何？

“他是叛徒，你還相信他？”

“他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我相信他不會坐視不管……”

墨瞳想開口告訴她長蘇做的那些事情，也許沒有長蘇在暗中幫助睚眦，他們父女不會如此輕易就被抓住。

沉默再三她還是接過了那枚玉佩，“好，我幫你想辦法給他……”

妲己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無論将來發生什麽，你将會是我妲己此生最好的朋友……”

墨瞳的鼻尖一酸，她微微別過頭去尴尬一笑，“朋友，也許過了今夜，你是主我是仆，身份有別，怎能做朋友？”

“墨瞳……”

“好了妲己，你交待的事情我會盡心替你辦的，看你狼狽的樣子，我去叫人給你準備水沐浴，好好睡一覺，明日什麽都會好的……”

墨瞳握緊玉佩便轉身離去，妲己焦急的叫喊她，“墨瞳……”

墨瞳腳步停下良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字，“做了王的妃子後你不能再任性了……”

她丢下這句話便快速離去，空蕩蕩的大殿響起了殿門重新關上的聲音，妲己一瞬間似乎被抽離了所有的氣力她頹廢的跌坐在地板上淚流滿臉。

她擡起頭看着眼前華麗奢華的宮殿苦澀一笑，“姬發，我若成了帝辛的妃子，你該如何？”

早晨的朝歌城沐浴在一片薄霧迷蒙中，飄渺的霧氣飄飄蕩蕩環繞着繁華富裕的朝歌城。

早朝堂上，帝辛命公公宣布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一宣布，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丞相比幹站在大殿中苦口婆心，“臣堅決反對，此事萬萬不可，請王三思……”

比幹一襲官服顯得正氣凜然，他雙膝跪地跪在大殿中，身後的大臣們只好紛紛跪下，異口同聲道，“王請三思……”

高高坐于王座上的帝辛顯得悠閑自在，他微微眯眼把堂下所有人的表現看在眼底，“丞相請先起來……”

“王啊，那妲己本是罪女怎可被納為妃，您滅了她的族人她鐵定懷恨在心，這樣的女子留在身旁且不是危險之至，老臣堅決不同意，還請王收回成命……”

比幹的臉上流露出悲憤的神色，想不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那妲己已經逃了也就罷了，為什麽又回來了？

帝辛站了起身一步步走下石碣，“丞相什麽時候對孤的妃子如此關心，這個女人是罪女沒錯，只是妃子罷了，難道王叔認為孤是那麽好戲弄的嗎？”

“臣不敢……”

“哼，”帝辛冷哼一聲，“孤可不是在征求你們的意思……”

“不可啊……”

比幹幹脆站了起身，他掃視了一旁的簸箕一眼，早知道還是如此的結局，他就不該心軟放那女子一條生路。

帝辛沒有理會他的話語，他看着滿朝百官戲谑一笑，“孤只是告訴你們此事，邀你們陪孤一起高興，不是和你們商量……”

“王上息怒……”

衆位官員見他生氣只好作罷，随後衆人高呼，“恭喜王攬的絕世美人……”

“哈哈哈哈……”

“把王榜貼下去，孤要封有蘇妲己為賢妃，所有有蘇的奴隸全部放掉，讓他們自由吧……”

“王……”

“好了，退朝吧……”

帝辛猛然一甩拂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一旁的簸箕忙拉扯比幹的衣袖讓他不要再說話了。

帝辛一甩拂袖漸漸離去，整個大殿衆人紛紛離去，只剩下比幹和簸箕站在那裏，比幹一臉的焦急之色，“王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自古美色誤國，他難道不明白嗎？那妲己是什麽人，有蘇酋長，如若此女子心狠手辣要為她有蘇族人報仇，那我大商千秋基業不就毀于一旦嗎？”

“丞相這話可不能說……”

簸箕神色緊張的看了四周一眼，“小心隔牆有耳……”

“哼，老夫就不明白了，這天底下絕色美女甚多，為何偏偏看上那有蘇的妲己？”

“唉，丞相估計還不知道，聽聞這妲己是被王抓回來的，王一早就布下了這部棋……”

“為了個女人，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簸箕點頭，“原本早就可以除掉她們的，卻不曾想……”

這個叫妲己的女子命還真大。

簸箕早已和比幹商量好除了他們父女，只要除了他們倆人便會心安很多了，寧可世人說他們心狠也不想看到他日後悔。

“不行，此事重大，老夫得去禀告王後……”

比幹欲轉身離去，簸箕忙叫住他，“丞相不可……”

“怎了？”

簸箕搖頭，“王後也許早就知道此事了，也許此事會是王後一手操辦，自古宮中納妃都是王後做主，就算您去了也無用……”

比幹一瞬間只覺得身體無力，他頹廢的走了幾步，“難道事情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簸箕沉默一刻，“丞相，我們可以這樣做……”

簸箕在比幹耳畔輕輕低語一句，比幹聽後沉默一刻，最後也無奈點頭，“就照你說的辦……”

繁華的朝歌城門門口，一早的通告貼滿了整個城樓處，從城外而來的百姓們紛紛擠進了擁擠的人群中查看上面的內容。

“喲，王終于又要納妃了，真是可喜可賀，這妃子叫什麽？”

一大媽一邊提着菜籃子一邊八卦的詢問。

“叫什麽，這妃子來頭可大了，老頭子我可見過，那真是絕世美女，只可惜……”

“可惜什麽，大爺……”

百姓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八卦着，老頭見衆人崇拜的看着自己忙縷了縷下巴處的胡子，“可惜了，身份卻不高，是已滅的有蘇之女……”

“是叫妲己嗎？”

一着青衣的男子擠了進來焦急詢問。

“小兄弟，你怎麽知道？”

武遠的臉色煞白忙道，“我猜的，呵呵……”

武遠說完便快步的擠出了人群，不遠處的巷子處站着一位衣着樸素的男子，男子面若冠玉靜靜的站在那裏，他的視線卻透過高高的宮牆看向了那深鎖的幽宮。

“公子，公子不得了了……”

武遠快步的跑到姬發面前氣喘呼呼，“小姐被納為妃子了，怎麽辦啊？”

姬發卻顯得很是沉靜，他神色一變，“封妃大典什麽時候舉行？”

“上面沒說，公子，你是糊塗了嗎？”

武遠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姬發，他們趕了那麽多路才來到朝歌，如今到了卻聽聞了這樣的消息，公子竟然都不着急，那妲己小姐要真成了妃子，那他們更沒有本事帶她走了。

姬發微微轉身朝着巷子處走去，他苦澀一笑，其實他早已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帝辛從一早便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來的早晚罷了，妃子又如何，他姬發相信妲己是不會變心的，就猶如他一樣。

“公子，如今我們怎麽辦？”

武遠追了上去，詢問着下一步怎麽走。

“過幾日是王後的壽誕，那日宮中肯定很熱鬧，我們設法混進宮去……”

“這樣行嗎，可是侯爺也會來的……”

王後壽誕，八方諸侯都會來朝朝賀，要是失敗了的話還會連累了侯爺？公子難道都沒有想過嗎？

“父親……”

姬發喃喃自語，他如今管不了這麽多了，“武遠，你去客棧通知剩下的人按兵不動，只等壽誕！”

“那公子你去哪？”

“我去看看舅父……”

姬發丢下這話便快速消失在人群中，武遠摸了摸頭看着姬發離去的背影，公子的舅父是朝中大臣，他從未主動去看過他，如今卻主動起來，這一切不用說都是為了什麽？

他想通過這個舅父知道妲己小姐的消息，公子，你這般癡情那妲己小姐會不會負你？

熙攘的城中一襲黑衣的墨瞳從一旁閃了出來，她的手中握着一把上好青銅刀器，她神色緊張的看着那早已消失的人的方向，随後腳步快速的跟随着武遠而去。

武遠從偏僻的小路走，青石板路腳步聲音有條不紊的響着，警覺的武遠發現有人跟蹤，他停下步子神色緊張，“誰，出來……”

墨瞳身子一閃便快速的閃了出來，她以瞬雷之逝一把鉗制住武緣點了他的穴位，“別動，再動殺了你？”

武遠努力的別過頭去想去看看究竟是誰抓住了他，可是他卻見到一張帶着黑色面紗的臉。

“你和你的主子來朝歌做什麽？”

武遠一副不怕死的樣子，“你是誰，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

“不知道嗎？”

墨瞳抽出一把小刀用力刺向他的手臂，手臂處頓時血流如注，武遠忍痛悶哼一聲，“你殺了我也無用？”

墨瞳眼眸中劃過一抹狠逆之色，“聽着，勸你家主子趕緊離開此處，否則不止他會受牽連，就連他的父親也會因此受到連累，懂嗎？”

武遠瞪大眼眸，“你究竟是誰？”

“不要管我是誰，你的主子正在做一件異常危險的事情，他已經受了感情的蠱惑迷失自我，你是他的侍從，必須提醒他……”

鮮血滴答滴答流淌在清幽的青石板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憤恨的眼神看着她。

墨瞳快速的解開了他的穴位嘲諷一笑，“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怎麽能保護你的公子？”

武遠不服氣想攻擊她，她卻是沒有時間和他周旋下去，她快速丢下一瓶藥膏便消失在武遠的眼前，武遠蹲下身子擡手捂住受傷流血的手臂，豆大的汗珠快速的落下，他憤恨的看着墨瞳離去的方向握緊雙拳，這個女人究竟是誰？難道他們來朝歌已經被發現了？

武遠自認自己功夫不錯，可是遇到這個女的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看來朝歌城确實是藏龍卧虎之地。

“不行，我得告訴公子……”

武遠起身快步的跑了幾步，随後又折返了回來把那瓶藥膏帶走。

他走後墨瞳從身後閃了出來，她神色複雜的看着武遠離去的放心，姬發來救妲己了，他可真是異想天開，如若妲己開口要她幫她和姬發逃離朝歌，她會怎麽辦？

刺目的陽光照耀在蒼茫的大地，絢爛的光暈刺的她眼睛生疼，她微微擡手遮住陽光随後輕輕摘下面紗神色痛苦。

河畔的夏風炎炎吹拂着她黑色的裙擺四處飄蕩，炎熱的空氣中充滿了窒息的氣息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妲己，你會為了姬發開口求我放你們走嗎？”

正午的陽光明媚，宮中禦花園中彩蝶紛飛，暗香拂動。

不遠處的涼亭裏面坐着一臉嬌媚的虞媚兒，今日的虞媚兒似乎心情很好，她帶着貼身的宮婢來到花園中賞花，走累了就在涼亭中休息片刻。

玉桌上，一道道精美的小點心看的人嘴饞，虞媚兒享受的喝着樽中的美酒。

“娘娘，今日王上命人送來了好些東西，那些東西真是好美，奴婢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有拳頭大一般的南海珍珠啊……”

宮女不停的誇耀着早上送來的那些東西，虞媚兒輕挑了一眼一臉的陶醉，“本妃就說嘛，王是最喜歡本妃的……”

“那是，娘娘貌美如花，又身份尊貴，王自然喜歡娘娘……”

宮女谄媚的說着奉承的話語，虞媚兒的嘴角洋溢着一抹快活的笑意，那些個女人想跟她争寵，憑什麽？

她攤開纖細的手指看着那上面戴着的一顆紅寶石戒指，“王真細心，他怎麽知道我喜歡正紅的紅寶石……”

紅寶石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奪目絢爛的光彩，突然之間她的眼睛被一道光芒刺了一下，剛想發脾氣卻見不遠處的長廊處，幾個侍從簇擁着一襲華麗衣袍的黃妃款款而來。

黃妃的頭上帶着一只精致的簪子，簪子用上好寶石鑲嵌，尾部鑲了一顆貓眼綠石，正迎着陽光發出璀璨的光彩。

“娘娘，您看……”

宮女碧桃指着黃妃頭上的發簪，“這不是……”

虞媚兒猛然站了起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碧桃，“滾一邊去……”

碧桃知道說錯話忙雙膝跪地，“奴婢知錯……”

虞媚兒站在那裏瞧着黃妃朝着涼亭處走來，她滿臉堆笑的走上前去，“黃妃姐姐今日好生漂亮啊……”

黃妃本來不喜歡虞媚兒，她淡淡一笑，“妹妹也在啊……”

虞媚兒的視線都在她頭上的那根簪子上，“喲，這簪子真是別致，姐姐帶上它更顯嬌豔華貴了……”

“難道妹妹沒有嗎，王上不是都送了給我們姐妹？”

虞媚兒臉上的笑意僵住，“姐姐你說什麽？妹妹不是很明白？”

虞媚兒心中的歡喜漸漸散去，她看清了那簪子，她以為是獨一無二的，沒有想到……

她也以為就她一人收到了王送的首飾，沒有料到後宮的女人都會有……

心底有什麽東西在發酵，她心如刀割。

黃妃順勢坐在了凳子上輕搖了幾下扇子，她看到虞媚兒不開心心底說不清的爽快，“妹妹還不知道吧，我們得恭喜王了……”

“姐姐此話怎講？”

虞媚兒心中劃過不好的預感，難道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還記得妲己嗎？她回來了……”

虞媚兒的眼眸瞬間瞪大，“什麽？那個賤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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