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病愈持家 (23)

點了點頭,側身和刀疤道,“刀大哥,你們去旁邊屋裏,小洛他娘收拾好了,竈房有水壺和杯子,自己拿就是了。”

刀疤也不是喜歡客氣的,擺擺手,和一群人進了屋子,屋子收拾得幹淨,桌上還擺着一籃子花,為屋子增色不少,李杉在身後期,找了凳子坐下,打量着屋子,“沒想着小嫂子還是個心細的。”看屋子幹不幹淨主要看犄角旮旯,這間屋子,衣櫃是新的,牆上也沒有蜘蛛網和灰塵,犄角旮旯幹淨整潔,換成他家,到處都是灰。

刀疤一揮手甩了他一手掌,“聰子就是個愛幹淨的,他妹子自然不差,看看你們腳底有髒泥沒,別把屋子弄髒了。”本就是泥地,再踩上幾腳愈發髒。

“沒有,在外邊的時候就看了,而且,咱一路下來全是石梯,進了院子也走的青石板,哪有泥。”李杉不以為然,語聲遺落,肩頭又是一巴掌,疼得他動了動胳膊,只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苦着臉道,“刀疤大哥,下手輕點,再來兩次,明天打地基都沒力氣了。”

一群人在屋裏說說笑笑,裴征換下蓑衣,看向外邊的天色,随着進了屋子。

許大快速說了家裏繳稅的事兒,“幹活的人少,麥子才曬幹,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兒,現在去鎮上又下着雨,而且明天下不下雨也不好說。”糧食淋了雨,縣衙不收,許大也只能想着裴征幫幫他了。

他說話快了,忍不住又咳嗽起來,裴征嘆了口氣,村子裏繳稅的人家差不多都繳了,像許家這樣子的卻是少有,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也不便刨根究底的問,細細琢磨道,“這事兒我也不好說,小洛他舅舅不在家,要晚上才回來,而,明早下雨的話,挑着擔子也會淋濕。”

“不怕事,我爹和牛二說了,明早借他的牛車,我和鈎子娘撐傘擋着擔子不讓淋濕,想法子繳稅了再說。”許家家宅不寧都是吳桃兒鬧的,不過眼下也沒法子,終究先把正事忙完了,才說家裏的事兒。

看許大臉色,也是緊要關頭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他的吧,莊戶人家一年到頭就收那麽多糧食,多繳一成,家裏日子就難過了,裴征看着許大,“不然這樣好了,小洛舅舅回來我問問他,晚上給你們去信,你們先把糧食裝好,即便不成也不用急急忙忙的趕。”

許大看他得神色明白他是答應了,松了口氣,來的時候他爹讓叫上吳桃兒也是看吳桃兒是杏山村的和沈聰一個村,此時見着,裴三媳婦和吳桃兒并沒有多餘的話,連寒暄都不曾有,想着吳桃兒愛碎嘴的娘,心裏明白是怎麽回事,擡起頭,認真的看向裴征,“鈎子娘一天到晚忙活,說話直來直去慣了,如果平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裴三兄弟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裴征一怔,側目看向沈芸諾,心下明了,頓了頓,客氣道,“鈎子娘來咱村裏好些年了,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心裏明白,哪有什麽好見識的,走吧,我還要去接小洛,和你們一起出門。”話完,轉去旁邊和刀疤他們知會了聲,這才牽着沈芸諾出了門,朝許大道,“你們有事先走,我送小洛娘去上邊。”

吳桃兒在邊上,情不自禁的上前拉起了許大的手,裴征進屋後,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且,目光看向沈芸諾是濃濃的深情,讓她極為不舒服,不過幾步路而已還要親自送,想着自己嫁進許家好幾年了,許大從沒對自己噓寒問暖過,床滴間也是因着她想要了,他才草草的應付了事,看裴征身形挺拔,出手能對付上百斤的野豬,那樣子的男子,動起來會是何種*,想着,身子不自主的軟了下來,擡腳,擠開了裴征,嬌柔的看着他,“裴三兄弟,說起來,我還沒去拜訪過大丫娘呢,以後一個村子了,該要經常走動,我和沈妹妹一塊上去看看吧。”

許大不知道她想着什麽了,心下不喜,看裴征低頭望着被吳桃兒擠開的手,擔心得罪了裴征,呵斥道,“屋裏的事情還多着,這會兒哪是閑扯的時候,先回去,真要下來,天晴的時候不好?”

許大話說得慢,病得久了,哪怕沖身邊人發火,也有自己規律。

吳桃兒面子上挂不住,求助的看向裴征,水光閃閃的眼神讓裴征心下厭惡,換做沈芸諾,裴征怕會忍不住抱過沈芸諾□□一番,對吳桃兒,看都不想看。

幾人就這麽僵持着,吳桃兒鐵了心思要跟着去沈聰家坐坐,裴征不能不給許大面子,嘆息道,“阿諾,你和嫂子說說話,我很快就回了,想要買什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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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芸諾抽回手,臉上的笑有些僵,“不用了,路滑,你背着小洛走,給他買幾個薄荷糖,大丫也想吃了。”家裏沒有零嘴,上次嘗過薄荷糖的味道大丫就喜歡了,沈芸諾想着少吃些,不傷牙齒就好。

裴征笑了笑,如果不是許大吳桃兒在,倒是想上前拉着和沈芸諾說說話,手指動了動,終究沒上前,“我記着了,你上去吧,我看着你進了院子再走。”

吳桃兒在旁邊見裴征不看她,聽着這句,只感覺裴征是沖着她說的,頓時,心裏蕩起一圈圈漣漪,輕聲道“知道了,你們走吧……”

裴征蹙了蹙眉,沈芸諾也不悅,而許大更是臉色鐵青,暗暗罵了句□□,上前欲拉她,吳桃兒反應快,拽着沈芸諾往石梯上走了兩步,轉過身,臉上笑意不減,“我會和弟妹好好相處的,阿征兄弟,你和鈎子爹走吧。”

沈芸諾拉開她的手,冷了臉,“嫂子在家裏不喜歡人大嫂,而且看鈎子爹,家裏好像真有事,你還是和他一起回吧。”話說得直白,絲毫不給吳桃兒臉色,只看吳桃兒的臉僵硬了一瞬,瞬間恢複了正常,“家裏能有什麽事兒,沈妹妹,你年紀小,許多事情都不知道,我啊,是有話和你說。”耐人尋味地瞥了沈芸諾一眼,心想着,她要是有沈芸諾的臉蛋和身段,當初說什麽都不會嫁給許大。

吳桃兒死賴着不走,許大拉也沒法,鬧得大了,沒臉的還是他,許大猶豫了下,尴尬的看着裴征,無法,只得警告吳桃兒,“早點回來,眼看着天黑了,鈎子回來不見你又該哭了。”

吳桃兒不耐煩的擺擺手,裴征和沈芸諾說話輕聲細語,生怕大聲了吓着她,許大呢,有了比較,吳桃兒心裏愈發看不上許大,當初只覺得許大皮膚白,俊秀幹淨,成親這麽多年才覺得,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人走了,吳桃兒才不舍的從裴征背影上移開,側身,見沈芸諾冷冷的盯着她,讪讪地抿了抿嘴角,指着裴征的背影道,“沈妹妹,你家阿征力氣重,你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男子啊都這樣,平日在正經的一個人,一入了那地就跟頭牛似的,拉也拉不回。”

沈芸諾聽出她意有所指,想了半晌也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淡淡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事兒?”

吳桃兒看她故作矜持,視線在她胸前瞥了兩眼,都說男子疼愛多了,那處會變大,看沈芸諾的,可不就是這樣子的?忍不住低頭瞥了眼自己,心裏來氣,湊到沈芸諾耳邊,小聲道,“我看小洛也有三歲了,你和阿征兄弟沒想着再給她生個弟弟妹妹?這樣可不行,村子裏誰家不是養幾個孩子的?還是說……”

想着什麽咽了咽口水,“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麽懷孕?”

沈芸諾聽着感覺話不對,神色更冷了,吳桃兒對裴征的心思都寫在臉上,真以為許大看不出來,不說穿不過讓大家面子上好看罷了,沉着臉,不再搭理她,擡腳往邱豔院子裏走。

“你別急着走,我和你說……”伸手拉住沈芸諾,只感覺她和裴征成親也有四年了,說起那些事兒怎麽還放不開,村子裏婦人湊在一起誰不說說和自己漢子的事兒,連誰屁股上有痣都是清楚的,“你啊,是沒嘗着其中的甜兒,下回讓阿征兄弟抱着你,靠着牆試試你就知道其中滋味了。”許大身子弱也是抱着她靠着牆來過的,還是聽村子裏的人說,沒想着滋味确實好,就是太短暫了。

聽她越說越沒個正行,沈芸諾松開她的手,大步往邱豔院子走,村子裏一些婦人說什麽她清楚,可她沒有那種愛好,進了屋子,感覺臉色脹得通紅,邱豔見是她,奇怪起來,“怎麽臉紅得這般厲害,別是着涼了。”

“沒有的事。”沈芸諾不想和邱豔說吳桃兒的事兒,随意找了個借口含糊了事。

夜裏睡下了,卻翻來覆去睡不着,不知道為何,竟不自主的想起吳桃兒說的話,裴征感覺她不對勁,轉過她身子,“怎麽了?”

“沒,睡吧。”沈芸諾不說吳桃兒的事兒,那種事兒她說不出口,想着吳桃兒看裴征的眼神,心裏不舒服,“聽刀疤大哥說他和吳桃兒娘有過節。”

裴征猜測定然是吳桃兒說了什麽,手緩緩移至她頭頂,“吳桃兒不是好人,你別和他走得近了。”今日遇着牛二趕着牛車回來,說了許家院子裏的事兒,許大常年身子骨不好,吳桃兒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勾引許二,被許二媳婦發現了,一氣之下回了娘家,看牛二的意思,吳桃兒也是勾引過他的,不過被他躲開了,那樣子的女子不是正經人。

沈芸諾點頭,伸手抱着裴征,緩緩阖上眼,然後,感覺裴征抱起她放在衣櫃邊,她被擋在了光影下,沈芸諾臉色一紅,裴征身形高大,離得近了,隐隐能聽着他胸口起伏的心跳,揚起脖子,往床上看了眼,伸手抓着他,小聲提醒道,“刀疤大哥他們還在呢。”

晦暗的光下,只感覺她素淨的小臉蒙上了層柔和的暖意,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伸手拉着沈芸諾,埋下頭,掠奪那份濕潤的美好,“等他們走又是好些時日後了,阿諾不覺得久了?”

沈芸諾輕顫着睫毛,只感覺鼻息盡是他灼熱渾厚的氣息,身子發軟,呼吸不暢了,他才松開她,然後拉着她的手,緩緩探尋着他壯闊的身子,臉燙得厲害,可他帶着自己,一步一步往下……

呼吸急促,心跳得厲害,屋裏的燭火不知道何時滅了,只能感覺他眼裏蹦射的光緊緊鎖在自己身上,無處遁形,手環着他脖子,聽着他喘息的低喃,緊緊繃着腿,挂在他身上,然後,他不知疲倦的抱着她,靠在衣櫃邊,一下兩下……

力道,比吳桃兒說的還要大,連着她的思緒都沒了,夾緊腿,感覺身子一麻,踢了下腿,下一刻突地睜開了眼。

裴征比她鬧得也醒了,以為她又做噩夢了,伸手出抱着她,“沒事兒,睡覺吧。”

沈芸諾面紅心跳,尤其,感覺褲子濕了,掙脫裴征的懷抱,臉火辣辣的燙,夜色已黑,雨聲噠噠的垂落在屋檐,下意識地看向她夢境中的衣櫃,黑漆漆的,什麽也見不着。

裴征坐了起來,抓着她手臂,“怎麽了?”

沈芸諾不好意思,總不好說她做了那種羞人的夢,支支吾吾道,“沒,做夢了,我去燒水洗個澡,你睡着。”

裴征愈發覺得奇怪,黑暗中,盯着她好幾秒,手滑進她褲子,被她一躲,仍然觸摸到了,蹙着眉頭,她小日子自來準,沒有成親的時候,那幾日沈聰看她看得嚴。

沈芸諾只覺得丢臉死了,感覺裴征已經下了地,沈芸諾叫住他,埋在枕頭上,甕聲甕氣道,“不是來小日子了。”

裴征步伐一頓,想着牛二說的,再結合自己感覺到睡着了沈芸諾緊緊抓着自己,黑沉的眼閃過不明的光,回到床上,挨着她躺下,“明天讓小洛挨着刀疤大哥他們睡,以後就不會做夢了。”

他服徭役那會也常常做夢,夢到沈芸諾在他懷裏軟成了一灘水,波光潋滟的眸子倒影着他的臉,以及從額頭一滴一滴滑落的汗,那會,他恨不得偷跑回來,抓着她揉進自己骨子裏了,褲子濕了一大片,第一晚的時候不好意思,漸漸,發現其他人和他一樣,也就釋然了。

沒想着他猜着了,沈芸諾愈發覺得沒臉了,翻過身,閉着眼不搭理他,裴征失笑,想着牛二和吳桃兒和許大的情形,還是不和沈芸諾說了,吳桃兒那樣子的人,以後是不能讓她和沈芸諾往來了,別教壞了他的阿諾。

第二天早上,小雨還淅淅瀝瀝吓着,入夏後一天天熱,早上又冷回去了,刀疤站在屋檐下罵人,和李杉他們道,“下着雨,咱留在這邊也沒事兒做,還是去鎮上守着算了,正好聰子要去,咱和他一起。”

李杉覺得也是,一群人收拾好工具,和裴征告辭回了,刀疤又提醒裴征,“你離那碎嘴娘們遠着,哥在場子裏混,對方骨子裏什麽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那種女的,連阿諾妹子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吳桃兒見着裴征雙眼都黏在他身上了,虧得許大能忍,換做他,上前抽幾個耳刮子吊起來打,要她以後見着男的都躲得遠遠的。

裴征神色一僵,轉頭看沈芸諾在竈房忙才微微點了點頭,刀疤見他會意,過去抱起小洛,和李杉他們一起回了。

裴征記着地裏玉米還沒埋好,讓沈芸諾去邱豔家,他扛着鋤頭出門了,吳桃兒人前一面人後一面,村子裏好些人都不知道,那種人他如何看得上,經過裴家院子,聽裏邊傳來裴萬說裴秀的聲音,他搖頭。

“小妹,昨晚籠子裏少了雞你都不知道嗎?看雞這樣的小事小栓都會,你比他還小嗎?”這兩日,裴萬被裴秀氣得不輕,連着裴老頭被他氣得病了又好了。

聽着鬧聲,宋氏也從堂屋裏出來,看一只小雞淋得毛都濕了,心疼得不得了,看裴萬鐵青着臉,正欲上前勸,可見裴秀在邊上,挺了挺胸脯,罵道,“還不趕緊抱着雞去竈房暖暖,順便做早飯?你說說你,什麽都不會将來可怎麽辦?”

屋裏的裴老頭罵得嗓音都沙啞了,裴萬也不肯聽他的,這個兒子,靠不住啊,走出來,見裴征站在門外,把一切都怪在裴征頭上,“老三,你看看家裏成什麽樣子了?秀秀多大得年紀就要幫着忙前忙後,都是你造的孽……”

☆、62|06-05-15

裴征面不改色,黑沉的眸子淡淡掃過裴老頭花白不少的頭發,想着家裏成了現在這樣子都是裴老頭自己造的孽,動了動唇,嘲諷道,“爹不說家裏不是就安生了?”留下這句,不理會裴老頭的暴跳,徑直走了。

門口,裴老頭對着模模糊糊的身影大罵,轉而又罵裴萬,裴萬低着頭,默不作聲地看着裴老頭,待他罵夠了,回屋坐下喘氣才擡起眸子,盯着緊抿着下唇的裴秀,“今後不好好幹活就不吃飯,小栓也是,你別連一個孩子都比不過。”實則,他心裏也是有氣的,裴秀不會做飯,宋氏明面上是教她,實則抄着手在旁邊看熱鬧,他一問,才說裴娟也是那般過來的,只要裴氏盯着裴秀就成,剩下的他也管不着了。

天下着小雨,裴萬不吃飯就出門了,不趁早把玉米種下去,往後拖,別人家收稻谷了他還在收玉米,和裴老頭說了句,扛着鋤頭出門了。

之後,裴家院子天天傳來吵鬧,裴老頭罵裴萬,裴萬和宋氏罵裴秀,次數多了,人經過裴家院子也不會駐足圍觀。

一場雨,連續了好幾日,沈芸諾和裴征在山裏果真找着菌子,雨後的菌子新鮮,和沈芸諾商量,“你說咱家院子能不能種些菌子?”院子裏種了菌子,出門就能采摘,不用來山裏。

下着雨,山裏濕潤得很,他不擔心生病,看大丫在旁邊,心裏不太好受,家裏沒人,大丫只能跟着來,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拖着根部連根拔起,擱在籃子裏,和沈芸諾道,“不若你和嫂子帶着大丫回去,山裏兩,大丫挽着褲腳着涼了怎麽辦?”昨天來山裏發現長菌子了,邱豔也跟着,他們幹活,大丫在旁邊站着也無聊。

沈芸諾轉身看了眼大丫,明白過來裴征的意思,看向低頭摘菌子的邱豔,悠悠道,“嫂子,天色不早了,你和大丫先回,中午我和小洛爹就在你家吃飯了。”大人好說,不能不顧忌大丫。

邱豔擡起頭,臉上盡是溫和的笑,“好。”看籃子裏有不少了,抖了抖身上的水,叫上大丫先回了,她沒想那麽多,沈芸諾說要吃飯,她回家做就是了,人走了,沈芸諾移到裴征身側,看着筆直的腿上滴着雨水,彎下身,摘了片葉子接住。

感覺腿上有東西,裴征轉過身,見她平着葉子,貼着他的腿,好笑道,“咱再找找也回了,下午咱帶個凳子來,累了就坐着休息。”菌子稀稀疏疏的,有些長了一大片,即使如此,也沒多少,想着再往後菌子會越多,心裏又歡喜起來。

“下着雨,回去咱和嫂子說她和大丫做飯就好,我們來山裏,摘的菌子平分,你覺得如何?”而且,屋裏不是沒有事情,養着雞鴨,邱豔在家裏可以幫忙照看着。

裴征心裏也是這般想的,聞言,自然點了點頭,“好,左右日子長了,天氣冷,菌子不會壞,明天早上我去鎮上問問誰家要,賣出去多少是多少,你覺得如何?”

沈芸諾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于宅,于家人多,不差錢,新鮮的菌子他們一定願意買,兩人的籃子都裝滿了,又往山裏看了看,“我看山裏還有,下午我們再去。”

回到家,沈芸諾和邱豔說了自己的想法,看邱豔連連搖頭,沈芸諾笑着道,“你也沒有占我們的便宜,家裏的鴨子要放出來,你和大丫可要幫我守着,菌子賣的錢我們之後分,起了屋子,家裏花大錢的地方沒了,咱存着,之後再做打算。”

見她說得振振有詞,邱豔不由得笑道,“好,聽你的,你家院子的鑰匙我有,明天我就和大丫放鴨子去,正好她也喜歡。”

事情定了,晚上沈聰回來,和沈芸諾道,“賣菌子的事兒我去就是了,鎮上認識的人多,省事又方便。”想着沈芸諾想和酒樓做生意,如今他在縣衙,可以在中間牽線搭橋,就是還要等上些時日。

“不用,讓小洛爹去吧,哥,你如今在縣衙當值肯定有人想巴結你,我不想和那些人做生意。”經過沈聰,生意肯定好而且沒人敢說什麽,終究牽扯得深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她不想給沈聰帶去麻煩,何況,她們只是小生意,過了這段時間就沒了。

沈聰心情好,冷硬的眸子漸漸泛起暖意,“沒事兒,鎮上的酒樓什麽情況我眼下還說不準,過些時候,我幫你打聽打聽,鎮上賣菌子的少,地裏也種不出來,賣給酒樓沒有擋別人的道,不會有什麽麻煩。”最近,巴結知縣大人的人多,帶着對他們态度也恭順,可幾個酒樓之間掌櫃暗中較着勁兒,不讓人眼紅又不得罪人的法子還得再琢磨琢磨。

沈芸諾定定的望着他,确認不會給他帶來麻煩才同意下來,“那哥你留意着酒樓,菌子咱還是像去年那樣賣。”于宅的玉翠是認識裴征的,和裴征說好了價格,四文一斤,眼下許多人家地裏的活兒沒幹完,不會上山找菌子,四文一斤,于宅該會買的,之後村子裏的人發現山裏有菌子,一窩蜂的賣去鎮上,菌子就便宜了。

傍晚,裴征去接小洛,見裴俊挑着擔子從外邊回來,兩竹框的豆腐全賣完了,裴征替他高興,“掙錢事小,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差不對忙完了,買豆腐的人肯定多,裴俊掀開擔子,露出裏邊水靈靈的蜜桃,“去桃村換的,待會給三哥接了小洛過來一趟,桃村的桃子熟了,過兩日就要來咱村裏換桃子了。”

桃村挨家挨戶種的都是桃樹,沒有田地,每年都是摘了桃子出來換糧食,不賣錢,他去的時候,有些人家正在摘桃子,這才換了些回來。

裴征臉上有了笑,桃子上還滴着水,想起沈芸諾水潤的臉,心下一軟,“成,待會我過來找你拿。”沈芸諾去山裏特意繞着橘子樹轉了兩圈,此時有桃子,心裏該是歡喜的,想着,步伐也大了。

接了小洛,看小木提着竹籃子,脫了自己的鞋拎在手裏,挽了褲腳準備打光腳回去,裴征蹙眉道,細看才發下腳趾縫中隐隐有血絲,,“路不平又有石子,小木把鞋子穿上,打濕弄髒了換了就是。”

看小木一雙鞋幹幹淨淨,只怕早上就是這麽來的,腳才會受傷,一時之間,眉擰得更緊了。

裴勇不在,算着時間韓梅也該忙完了,這樣子的天讓小木一人來一個人回也不怕出事,不過畢竟是他大哥的事兒,他不好說韓梅什麽,心裏卻是不認同她的做法。

小木低着頭,無所謂的搖搖頭,“三叔,沒事,我提着回家,明天還能穿。”家裏就三雙鞋,前兩天穿的是一雙壞的,濕了沒關系,如果今天把鞋子弄濕了,明天換另一雙弄濕了就沒有換的了,他娘忙,不想給他娘找事了。

裴征已經背着小洛了,看了小木兩眼,心下不忍,先把小洛放下,“你等爹,爹問夫子借個背簍。”小木光着腳走回去不是法子,萬一被地上的石子劃破腳又或是摔了一跤,他當三叔的心裏也不好受,之前看小木穿了雙破鞋,他牽着他走得慢,今日看他光腳卻是不行了。

不一會兒背着背簍出來,擱在旁邊的石凳子上,“小木,把鞋子穿上,和堂弟站在背簍了,三叔背着你們回去。”兩個孩子,不算重,他背得起,看小木木讷的不動,嘆了口氣,尋思着裴勇回來該和他說說小木的事兒,幹活掙錢重要,家裏的孩子也要顧着才是。

小洛歪着背簍,自己爬了進去坐着,朝小木招手,“大堂哥也坐。”

背簍小,兩人哪坐得下,裴征豎好背簍,抱着小木站下,讓小洛也站着,把兩人的竹籃子和食盒放在邊上,提醒小洛,“爹爹背兩個人,你們站着,貼着爹爹的背,不然爹爹不小心摔倒了怎麽辦?”

小洛頓時緊繃了臉,規規矩矩的站着,讓小木穿好鞋子,兩人老老實實的趴在裴征背上,側着臉,小洛提醒小木,“大堂哥,你別動,我爹會摔着。”下雨天早上沈聰背着他來,下午裴征接他也只背了他一個人,如今裴征背着兩人,他心裏害怕起來,問裴征,“爹爹,背簍會不會壞?”

裴征不過吓唬他們,兩人靠着他,他輕松些,聞言,笑道,“不會,夫子家的背簍結實着呢,明日舅舅送你上學順便把背簍還了,你喜歡爹爹背簍背你還是用手背着你?”

小洛仰着頭,臉剛離開裴征後背就被小洛按下,“別動,貼着三叔。”

小洛撅了撅嘴,乖乖的趴着不動了,“不背背簍,天晴了小洛自己走。”早上舅舅背着他來學堂,下午就可以自己走了,還能邊走邊玩。

裴征還想着得空了編一個小的背簍背小洛用,不想聽着這句,臉上爬滿了喜悅,“好,天晴了自己走。”

小木抓着裴征衣衫,認真地聽着小洛和裴征對話,臉上盡是羨慕,眨眨眼,瞬間又收斂了去,家裏欠了錢,爹娘要還錢,還了錢就好了,和小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路上說說話,倒也很快的就回了村裏。

地裏的活兒幹完了,韓梅把前些日子堆的衣衫洗了,剛從河邊回來到了門口,就看裴征背着背簍,喊了聲三弟,就看裴征放下背簍,韓梅這才看清是小洛小木,“小木,回來了。”

小木點頭,喊了聲娘,等裴征把他抱出來放下,眉色恭敬的說了聲謝謝,裴征摸摸他的頭,“和你娘家去吧,我背着堂弟也回了。”把背簍裏的竹籃子和食盒拿出來遞給小木,看了眼韓梅,想說點什麽,話到了嘴邊轉了圈,“大哥沒回來?”

韓梅把木盆夾在腋窩下,騰出手幫小木提竹籃子,回道,“還忙着,估計還要幾日,真是謝謝三弟了。”方才她也想過要不要去接小木,鐵柱銀柱姑姑家在上水村,下雨的天氣兩人都是不回來的,小木早上自己一個人去的,看他脫了鞋提着,小身板一步一步往村外走,她心裏就不是滋味,可是沒法子,家裏忙,韓家那邊,她大哥倒是不和她生氣了,幾個嫂子還是埋怨她的,小木去了韓家只怕是會看別人臉色,她不想小木小小年紀就被人看不起,因而沒和韓家那邊開口。

“不用了,順路的事兒,沒事兒的話我也先回去了,小洛娘還在家裏等着呢。”看韓梅木盆裏裝滿了衣服,終究沒将小木的事兒說出口,走了兩步,聽背後韓梅叫她,停下轉過身,不解道,“大嫂還有事?”

“嗯,今日忙得差不多了,明日你把小洛送過來,我送他們去學堂吧。”實則,家裏活忙完了,明天她想問問誰家有辦紅白喜事的,她可以開始做席面了,開口問裴征,心裏也是有一番掙紮。

裴征将她的不願看在眼裏,神色淡了下來,“小洛舅舅每日都要去鎮上,都是先送了小洛才拐着去鎮上的,不勞煩大嫂了。”說完,掂了掂背簍,背着小洛回來,倒是小木,挨着韓梅,認真道,“娘,您不用送我,我自己能找着路的。”

往回他和鐵柱他們一起,這兩日都是他一個人,不覺得有什麽。

韓梅眼眶一熱,“好,明日娘出門找找活計,快些把錢還上,之後的日子就好了,走吧,回屋,娘看看今日夫子講了什麽。”小木記性好,回到家會把在學堂裏學過的教小山小金,那會,韓梅就在竈房做飯,聽着屋裏傳來稚嫩的童聲,比什麽都能溫暖她的心。

韓家那筆錢她不準備還了,先還大伯和三叔家的,三叔搬去鎮上了,手裏不差錢,也不急着,如此說來,還了大伯家的就夠了,年後,她幫着做席面掙了二三百文了,人雖累,能掙錢不說,還能拿些肉回來給小木他們添菜,再苦些,還了債就好,“明天娘到處問問,把二弟三弟放到奶奶那邊,你回來娘不在的話就去那邊。”

小木點頭,擔憂道,“娘別累着了,在家裏休息兩日再說吧。”

“娘不累,農忙沒多少人請人吃席面,農忙過後就多了,趁着這兩日,多訂下幾家才好。”說着話,兩人進了院子,小山小金跑出來,手裏拿着石子,給小木看,“大哥,今日我們還學嗎?”

“學。”

沒了小木監督,小洛和裴征一說話就會撐起身子,裴征也感覺到了,笑道,“小木想坐就坐下休息會,快到家了,爹爹走穩些,不會摔着你的。”沒想着一句話就把他吓成這樣子,裴征失笑,“坐下吧,爹爹不會摔着的。”

小洛還是搖頭,伸出手,抱着裴征寬闊的背,軟糯道,“不,小洛站着。”

沈芸諾已經做好飯菜,挖了菌子,做了個菌子炒臘肉,不過臘肉還是煮過的,看裴征肩頭背着背簍,心裏疑惑,“哪兒來的?”

裴征輕輕放下背簍,抱出小洛,順手把裏邊的竹籃子和食盒提了出來,“問夫子借的,這麽稀泥的路,小木脫了鞋光着腳,路上有石子啥的絆倒了怎麽辦,我就問夫子借了背簍背着兩人回來了。”

沈芸諾上前,掀開他衣衫,果然,肩頭兩條紅色印子,心裏心疼,裴征輕嘆道,“沒事兒,繩子是勒了些,沒破皮,再說,我皮多厚你還不知道?”笑着岔開了話。

聽他沒個正行,沈芸諾面頰微紅,想說點什麽也忘記了,把背簍往裏邊挪了挪,以免再下雨的話淋濕了,沖小洛道,“洗了手去屋裏喝杯水,準備吃飯了。”看小洛身上幹幹淨淨的,轉身把裴征換下來的靴子洗了,問他小木早上怎麽去學堂的。

裴征又是嘆氣,“自己一個人去的,大嫂明日估計會送他去,讓我把小洛送去村裏,她一并帶過去,小洛都跟着三哥,哪需要勞煩她。”沒說韓梅臉上不情願的表情,沈芸諾心疼他,他心裏歡喜。

聽着這話,沈芸諾心裏好受了些,回來,去竈房把飯菜端了出來,聽小洛坐在凳子上叫她,沈芸諾答了聲,“怎麽了?”

“我會念詩了,夫子教的。”小洛高興地念了首,“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連着有些字念不明白,洗完臉的裴征激動起來,胡亂的把巾子往杆子上一甩跑了進去,趴在桌上,“兒子,你可真聰明,再給爹念念。”

沈芸諾哭笑不得,進屋,看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把碗筷放下,小洛中間有句話都沒說明,虧得裴征高興成這樣子,沈芸諾提醒道,“先吃飯吧,什麽話待會再說。”

裴征點頭,臉上高興得不行,“阿諾,小洛念的詩你聽着沒,往回路過裏正家院子,我也聽鐵柱念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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