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病愈持家 (39)

白,今日的情景韓梅和小木是必須死的了,從旁邊撿起棍子,朝韓梅大,小木也發了狠,拼盡全力的撞開裴老頭,又跑向李塊頭。

沈芸諾揮着手裏的棍子,一把被李塊頭抓住,沈芸諾松開手,轉身往邊上跑,她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引開李塊頭,韓梅和小木收拾了裴老頭能帶着小洛下山的,跑了兩步就被李塊頭雙手抓住。

“老子遠遠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個妙人。”一手撕開沈芸諾的衣衫,拽着她往隐秘的地方走,沈芸諾掙紮得厲害,一腳踢向李塊頭的雙腿間,疼得他松了手,趁機,沈芸諾往草多草深的地方跑去。

李塊頭身子發疼,愈發鐵了心,咬咬牙,碎罵了句追上去。

裴征他們到的時候見裴老頭暈過去了,韓梅拉着小木,小木激動起來,“三叔,三嬸往那邊走了,快追。”

裴征胸口一滞,冷硬的臉閃過狠厲“刀大哥,剩下的交給你了,別跟來。”不管發生何事,他的阿諾都是最幹淨的,擡起腳,順着痕跡走了過去。

刀疤步伐一頓,張了張嘴,想追上去幫忙,想到什麽,又停了下來,抱起旁邊的小洛,讓羅城去弄點水,把裴老頭弄醒,見小木軟軟的倒在地上,視線掃過抱着小木不說話的韓梅,“小木有你這樣的娘,可惜了……”

韓梅緊緊咬着唇,倔強的擡起頭,視線劃過面露嘲諷的刀疤,明明是他們被沈芸諾和小洛連累了,為什麽要怪她,她追上去能幫到什麽?

沈芸諾知道,藏在樹叢堆裏,憑着痕跡就能被找到,她只能一個勁兒的往山裏走,不敢停下,到了一處洞穴,她咬咬牙,走了出去,洞穴小,李塊頭的身子進不去,她縮着身子,拼命地往裏邊擠,腰被卡住了,只敢咬緊牙關,嘶的聲藏了進去。

剛把腳收進去,就見李塊頭來了,“臭娘們,真以為躲在裏邊老子拿你沒法子是不是?”洞穴是大大小小地石塊拼湊而成的,李塊頭伸出手往裏邊抓,奈何沈芸諾往裏縮着身子,總抓不着她的衣衫。

李塊頭滿臉不耐,碎罵了兩句,開始砸旁邊的石塊,“老子今日要定你了,沈聰不是能耐大嗎?老子把你送去那種地方,看他有什麽法子。”

沈芸諾窩在裏邊,全身密密麻麻的疼,尤其是腰間,感覺頭上的石塊漸漸松動,她緊緊閉上眼,若,真死在裏邊倒是解脫了,咬着唇,緩緩靠在石頭邊,心口疼得厲害,曾經千百次的想死,如今真到死的時候,滿心都是不舍,閉上眼,緩緩叫着裴征的名字。

“阿諾。”裴征看李塊頭搬動石頭,看地上爬行的痕跡就知道阿諾在裏邊,裴征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朝李塊頭刺了下去,李塊頭反應快躲開了,不過胸側的衣衫被劃開了口子,李塊頭見只有裴征一人,放松了警惕,無賴的咽了咽口水,“你媳婦的味道可真好……”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裴征撲了過來,然後,就察覺有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滴。

李塊頭平日混,甚少和人動手,手捂着肚子,緩緩倒下。

裴征不解氣的弄醒他,在他腳上手上動了幾刀,只聽見整個山林回蕩着男子撕心裂肺的救命聲,刀疤他們也聽到了,羅城不自主的哆嗦了下身子,裴老頭醒過來了,見落入刀疤他們手上,心裏害怕起來,“是塊頭逼迫我的,你們總算來了……”

刀疤懶得和他費勁,一腳踢了下去,踩在裴老頭大腿上,小洛還昏迷着,他自然用盡了力氣,只聽咔擦聲,骨頭斷裂的聲響,“剛成瘸子的在外邊為非作歹,不該成瘸子得卻躺在床上,我幫聰子好好招呼你,別閉眼,我保證你若閉上眼,會想其他法子将你弄醒。”

上水村的人見刀疤這樣,不忍的別開了臉,他們一夥人都是開罪不起的,裴老頭哪來的膽子。

沈芸諾聽着李塊頭的喊叫,意識漸漸回攏,聽着裴征喊他的名字,胸口一頓,放聲哭了起來。

裴征心被人挖了一塊似的疼,雙眼充斥着血絲,“阿諾別怕,我在呢。”一遍一遍的重複着這句話,這處該是山上的石頭塌下來形成的,他力道不敢大了,石頭垮了,沈芸諾就被埋在裏邊了。

“裴征,我怕……”沈芸諾全身無力,大熱的天,她全身發冷,她不想死在這裏,她害怕。

裴征搬走了幾塊石頭,李塊頭不得章法亂弄一通,石頭竟然戰戰兢兢要塌下來了。

“裴征,阿諾呢。”沈聰聲音急切,見他撐着塊石頭,頓時明白過來,朝外邊大喊了聲,刀疤他們把裴老頭個上水村的人看着,尋着沈聰的聲音找過去,今日他眼皮子跳得厲害,擔心家裏出事,和捕頭說了幾句話,商量好改日他請客就回了,沒想着看文氏等在路邊,把大丫交給他,說了小洛被人拐走的事兒,他才一路找了過來。

沈聰上前撐着石頭,刀疤他們不敢耽擱,沈聰吩咐道,“我和裴征撐着,你們把口子打開,速度快,和阿諾抓出來。”刀疤他們不敢猶豫,兩人負責托人,兩人負責拉開口子,沈聰喊一二三,頓時,刀疤提着沈芸諾的人大肆往後退,石塊倒了,幾人速度快,躲開了,旁邊暈過去李塊頭被石頭砸中又疼得醒了過來。

洞穴口子小,沈芸諾鑽進那樣子的腰間,腰間的衣服被磨破了,裴征抱着沈芸諾,頭一回,失了分寸,“阿諾,你哪兒不舒服?”

沈芸諾知道自己逃過一劫,心裏不害怕了,抱着裴征,嘤嘤哭起來,幾人聽着松了口氣。

沈聰眼裏盡是陰霾,瞥了眼刀疤,刀疤回憶,站起身,讓羅城和李杉擡起地上的李塊頭,羅城多了個心眼,過來得時候特意叫了兩個上水村的漢子,看情形就知道沈芸諾還是清白的,之後有人敢亂嚼舌根子,也有人出來為沈芸諾說話,雖然沈聰和裴征不介意,羅城還是這般做了。

裴征抱着沈芸諾出去,小洛已經醒了,見沈芸諾受了傷,又哭了起來,沈聰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地上的裴老頭,目光瞥過裴征,裴征明白他的意思,“都交給三三哥處置了,離上水村近,我抱着阿諾找韓大夫看看。”

韓仁義也聽說了這事兒,沈芸諾手上身上該是擦手,開了兩副安神消炎的藥,又開了三盒藥膏,沈芸諾清白還在衆人是見着了的,韓梅抱着小木躲在一邊,裴征抱着沈芸諾坐上牛車,讓韓梅也上去,“大嫂上牛車吧。”

小木被李塊頭踢了一腳傷不輕,李塊頭沖着沈芸諾來的,裴征不怪韓梅不追上幫忙,忍都有自己得私心,他明白,只是恨自己沒有早點察覺,讓沈芸諾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大丫和小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人吓得不輕,夫子心裏也過意不去,裴征再三道,“夫子,和您無關,誰能想着他爺爺是這樣子的呢?”輕描淡寫得一句話,把所有罪責攬在了裴老頭身上。

沈聰架着牛車,刀疤他們帶着人去鎮上了,走的時候,裴老頭痛哭流涕的讓裴征放過他,他的腿已經廢了一只了,上水村的忍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和小洛關系好的撿了石頭得石頭朝裴老頭身上扔。

“莫不是以為斷了一只腿此事就過去了?你把我沈聰的妹子侄子當成什麽了?”說完這句,沈聰揮舞着鞭子往興水村的方向走。

事情在興水村也傳開了,裏正帶着人迎了上來,看沈芸諾和小木傷得不輕,怒氣沖沖道,“當初就不該心軟把這種人留在咱村子裏,裴老頭呢?”

“裏正,您忙您的事兒就事兒了,他犯了事兒,自然是要去縣衙的,我讓刀疤他們把人送過去了。”沈聰一句話堵住了悠悠重口,視線落在離得不遠的一群婦人身上,眉頭一豎,“今日的事情誰敢往我妹子身上潑髒水,別怪我沈聰翻臉不認人。”

裏正是個明事理的,朝沈聰保證道,“你放心吧,這事兒我會警告大家的,誰喜歡閑言碎語,就別在興水村待着了。”沈聰在縣衙當值,裏正看得清楚形勢,再說,看沈芸諾不像是被侮辱了的,對村子裏一群長舌婦他也早想收拾了。

沈聰架着牛車回到家,邱豔在門口張望着,見着人,哭了出來,金花也在旁邊抹眼淚,“你們可算回來了,阿諾妹子沒事兒吧?”

沈芸諾無力的笑了笑,“沒事兒,受了點小傷。”

裴征堅毅的臉上無波無瀾,抱着沈芸諾回了屋子,褪下衣衫才見着沈芸諾兩側擦傷有多厲害,小洛站在門外,使勁哭着要進屋,沈聰拉過他,“爹爹給娘上藥,之後就出來了。”

當晚,羅城和李杉回來了,裴征和沈聰駕着牛車去了鎮上,沈芸諾聽到動靜了,叫住裴征。

“我去去就回,你先睡,外邊有人守着。”

☆、83|06-05-27

屋裏,沈芸諾一臉倦意,緊繃的情緒一點一點平緩下來,細細聽着,牛車的車輪聲漸漸遠了,她慢慢的阖上眼,淺淺睡去,動了動身子,睡不踏實。

夜涼如水,稀薄的光漸漸斂去光華,這時候,門外吱呀聲,門輕輕被拉開,黑暗中,沈芸諾倏的睜開了眼,臉上的情緒再次蹦成一團,哪怕是輕微的響動在靜寂的夜裏也格外響。

“阿諾,不怕,是我們回來了。”沈聰站在院門口,朝沈芸諾的屋子輕聲喊着,沈芸諾膽子小,心思比旁人崩得緊,白天出了事兒,夜裏聽着動靜鐵定睡不着,也是他忘記了,沈聰牽着繩子,刀疤他們也在牛車上,沈聰讓裴征先去竈房打水洗澡,別讓沈芸諾聞出味道,轉身和刀疤他們說話,特意壓低了聲音,“先回去休息吧,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裴征聞了聞自己的衣衫,鍋裏的水已經不熱了,打了桶冷水,從上到下洗了幹淨,等沈聰洗的時候,他把兩人換下來的衣衫洗來晾好,這才緩緩進了屋,摸黑爬上床,感覺沈芸諾睜着雙眼盯着他,裴征翻身,輕輕的摟着她,“沒事兒了,睡吧。”

沈芸諾輕眨了兩下眼,想問問裴老頭和李塊頭怎麽樣了,沈聰說把人送去了縣衙她是不信的,人是刀疤他們帶走的,只會是送去場子裏了,攀上裴征脖子,她不敢回想今日的情景,一想心裏就害怕。

很快,沈芸諾睡了過去,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裴征卻睜着眼,直至天明。

沈聰和刀疤說好了,他們去山裏挖菌子,裴征在家裏陪着沈芸諾,沈芸諾當初有多膽小,當下心裏就會有多恐懼,他和沈芸諾十多年兄妹,比什麽都清楚這一點。

後半夜,沈芸諾睡得極為安穩,睜開眼,自己還窩在裴征懷裏,沈芸諾疑惑,“今日不去山裏挖菌子?”

裴征順着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往窗外看了眼,悠悠道“刀大哥他們幫忙,我暫時不去了,你身上有傷,躺着,我出門瞧瞧。”大丫和小洛早就醒了,想進屋看沈芸諾,被邱豔攔着,聽着屋裏有人說話,小洛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跑到床邊哭了起來,沈芸諾聽得眼眶一熱,嘴角笑了笑,“娘過兩天就好了。”身上多是擦傷,昨日火辣辣的疼,回來抹了藥膏緩和不少,現在隐隐又開始疼了。

裴征穿鞋下地,拿過一塊竹篾枕頭墊在沈芸諾背後,輕輕抱着她坐起身,叮囑小洛道,“你和大姐陪着娘說話,爹去看看早飯弄好了沒。”沈芸諾受了傷,邱豔懷着身孕,早飯的事兒只能交給他或者沈聰,推開門,邱豔在竈房裏探出哥身子來,“小洛爹,準備吃飯了。”沈聰和刀疤他們一早就出門了,讓不用準備早飯,随意去鎮上吃點就是了。

邱豔把碗筷布置好,進屋讓大丫和小洛出去吃飯,兩人趴在床邊固執的一動不動,沈芸諾失笑,“娘沒事兒了,待會就能下地走動了。”她記着今日是裴家老太太的壽辰,中午一家都是要過去吃飯的。

小洛聽着這話不情不願跟着邱豔出了門,留下邱豔和沈芸諾在屋裏說話,“我給你蒸了碗雞蛋和幾個餃子,看看你還想吃什麽。”餃子用蒸的還是和沈芸諾學的,見她精神還不算不錯,邱豔暗暗松了口氣,裴征洗漱去了,她在床邊坐下陪着沈芸諾,小洛和大丫沒見着邱豔,兩人又跟着走了回來,楚楚可憐的望着沈芸諾。

邱豔無奈,替兩人擦了小臉上的淚,朝沈芸諾道,“我先帶着他們吃飯,待會再來看你。”沈芸諾從來膽子小,昨日怕是吓得不輕,夜裏,沈聰沒說去了哪兒,她心裏是有數的,這麽些年,就出了李塊頭一人敢對沈芸諾動心思的。

領着兩個孩子去堂屋吃飯,拿起一個雞蛋在桌上敲碎,細細剝着,叮囑道,“大丫,你姑姑受傷了,這兩日乖乖帶着表弟在外邊玩,別去打擾姑姑休息知道嗎?”

昨日,大丫哭得厲害,一覺醒來雙眼還腫着,聞言,緩緩點了點頭,伸手牽起小洛的手,懂事道,“娘,我知道了。”

小洛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哽咽,“舅母,我能陪着我娘嗎,我不出去,就在屋子裏陪着他。”

邱豔紅了眼眶,把剝的雞蛋遞給他,“過幾日娘身子就好了,那會再陪小洛好不好?今日你太奶奶壽辰,待會去那邊吃午飯,可不許抹眼淚明白嗎?”老人過壽,晚輩哭總是不吉利的,邱豔抱起小洛坐在自己腿上,慢慢和他解釋,良久,小洛才點了點頭,“我會和大姐一起玩,不打擾娘休息的。”

邱豔收拾了碗筷,端着衣服去河邊,小洛和大丫乖乖跟着,遇着裴年媳婦羅春苗,邱豔善意的笑了笑。

“我來是請你和大丫爹還有三堂弟他們中午過去吃飯,可別忘記了。”裴年和大生說過,今早不見裴征他們過去,裴年讓她專程走一遭,邱豔明白吃席的規矩,解釋道,“中午那會讓大丫姑父帶他們過去就是了,大丫姑姑受了傷我怕是走不開。”沈聰說沈芸諾的傷是情形鑽進洞穴來的,韓大夫說沒傷着骨頭,該是過不了幾日就好了。

昨日的事情傳開了,羅春苗也是清楚的,“成,中午你別做飯,讓三堂弟幫忙端回來就是。”今日來的客人多,羅春苗寒暄幾句就回去了,問小洛大丫跟她一起不,兩人緊張的抓着邱豔衣衫,面露戒備。

想到什麽,羅春苗覺得自己莽撞了,讪讪道,“小洛,中午和爹爹過來吃飯,幾位堂哥都在呢。”小洛自小跟着沈芸諾,甚少和村子裏的人一起玩,羅春苗也不太了解他的性子。

人走了,邱豔牽着大丫和小洛去了河邊,搓着手裏的衣衫,不多時,周菊來了,站在小徑上,朝小洛大丫招手,兩人并不搭理人,邱豔無奈,“阿諾在屋子裏休息,你陪她說說話,大丫和小洛挨着我就成。”昨日的事兒,大丫和小洛心裏怕是留了陰影,邱豔不知說什麽,這種事,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裴征在院子裏劈柴,周菊在門口敲了兩聲門裴征才從裏打開,“四弟妹來了?”

語氣不冷不熱,周菊知道裴征不是針對她的,微微颔首,說了來意,“我來看看三嫂。”不知怎麽裴萬得知了消息,昨晚鬧着分家,裴老頭不在,宋氏說什麽不答應,不想今日一早,宋氏打開院子的門見裴老頭倒在地上,叫了許久也叫不醒,宋氏叫裴秀幫忙,兩人一邊架着裴老頭才發現,裴老頭手腳無力的垂着,宋氏察覺到不對勁,去上水村請大夫去了。

裴征指了指屋子,“阿諾在裏邊,四弟妹去吧。”話完,轉身繼續劈柴,一刀落下柴成兩半,幹脆利落,周菊心下嘆氣,眼下的裴征周身籠罩着冷意,和沈聰越來越像了,頓了頓,推開門走了過去。

抹了藥膏,沈芸諾的傷口好受多了,聽着周菊的聲音,笑着讓她進屋。

“三嫂,好些了沒?”周菊在床前凳子坐下,見她手裏拿着針線,皺了皺眉,“你該好好休息才是,怎麽又拿起針線了?”她本是不想來的,想讓沈芸諾好好休息兩天,奈何裴俊不放心,沈芸諾受了傷,邱豔懷着身子,讓她過來該幫襯的幫襯一把。

沈芸諾放下針線,起了起身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嘴角盡量扯出一抹笑來,“都是皮外傷,好受多了,小洛爹每日去山裏,衣衫被劃破了許多道口子,難得能安安分分的躺着,幫着做點針線,對了,小木的傷如何了?”

小木是真心想要救他,至于韓梅,不提也罷。

周菊凝視着臉上沒有半分抱怨的沈芸諾,不忿道,“小孩子皮肉嫩,要養些日子才能好,昨天我去看過了,他一直問我你怎麽樣了,那個孩子,好得叫人心疼。”沈芸諾不說,周菊也能想着大致發生了何事,韓梅從來是個自私的,見李塊頭和裴老頭,韓梅打不過,怕是只想着跑了,越想心裏越氣“大嫂那人,從來只顧着自己,幸虧昨日你沒出啥事,否則她怎麽睡得安穩。”

鄉下人實誠,稍微遇着點事兒都會互相幫襯,昨日的那種事兒不說是韓梅,随便換了個人不上前幫忙也會到處喊人,哪像她。

沈芸諾苦澀一笑,倒沒周菊義憤填膺,在韓梅眼中,怕只會怪小洛連累了小木,而且那種時候,護住自己的兒子,沒什麽不對,無非就是叫人心裏難受罷了,“小木那孩子确實是好的,待會過去的時候幫我帶些東西過去。”

韓梅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見義勇為的少,見得多了,她早就明白了。

周菊張了張嘴,心下不喜,依着韓梅的性子,送東西給小木心裏太憋屈了。

看出她的想法,沈芸諾擡眸望着周菊,輕聲道,“小木受傷是為了我,他心地善良,和大哥一樣眼裏容不得沙子,這件事,只怕會讓他和大嫂産生隔閡。”她也不知韓梅攔着小木不讓他往山裏走,裴老頭上了年紀,韓梅天天下地幹活,男女有別,然而女為母則強,裴老頭是打不贏韓梅的,至于韓梅攔着小木,也是李塊頭身材偉岸,韓梅心裏知曉沒有勝算,韓梅的每一步都計算好了,就和她見着小洛的鞋子攔着不讓她進山一樣。

終究和自己利益無關,不會多加幫襯就是了,設身處地,如果小洛要上去救韓梅,她也會攔着的,不過,她會再想其他的法子罷了。

周菊怕饒了沈芸諾休息,扶着沈芸諾躺下,把大敞的窗戶掩上些,輕手輕腳出了門,見邱豔端着木盆回來,上前幫着曬衣服,“俊哥讓我過來瞧瞧有什麽需要幫襯的,沈嫂子別和我客氣。”沒有沈芸諾,她和裴俊不會有現在的日子,知足者常樂,裴俊告訴她的。

邱豔見她眉眼溫柔,沒有半分虛假之意,心裏為沈芸諾歡喜,幾個妯娌總算有個心眼好的,柔聲道,“沒多大的事兒了,小洛娘睡了?”沈芸諾待人好,總有人能感受到真心,對韓梅,邱豔心裏是存着氣的,賣豆腐是這樣,昨日的事情又是這樣,她不是想着韓梅不要命的救沈芸諾,幫忙拖延下時間都不成嗎?

沈芸諾看得開她知曉和沈芸諾從小挨打有關系,杏山村說大不大,沈老頭和羅氏往死裏打沈芸諾,不少人見着了,甚少有人上前幫忙說話,否則,沈芸諾不會吃那麽多年的苦,連晚上被人裝鬼吓都只敢咬着牙一個人躲在床底,沈芸諾的懦弱是沈老頭一手造成的,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沈芸諾不在意,她卻沒法不恨。

說着話,沒多久,日頭漸漸爬上了頭頂,院子外,裴俊來了,走得急,額頭現出薄薄汗意,“三哥,大堂哥讓我們早些時候過去,我來和你說聲。”院子裏的事兒他幫不上什麽忙,裴家那邊也鬧開了,裴萬和裴老頭分家了,宋氏哭天搶地也沒法,尤其,裴老頭手腳全斷了,韓大夫說能接上,不過過程會很痛,他猜測是沈聰和裴征做的,然而裴老頭對自己孫子動手,畜生不如,裏正決意将人攆出村,思忖着,裴俊只把裴老頭被攆出村得事兒說了。

裴征垂着頭,把披好的柴一根一根碼好,挑了挑眉,輕笑了聲,笑意卻不達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爹一大把年紀了,出了村能去哪兒?待會我和裏正說聲,小洛和他娘沒啥大事兒,留爹在村子裏吧。”

裴俊擰着眉,那種事兒裴老頭都做得出來還有何臉面留在村裏?可關系到自己親爹,裴征和沈芸諾又都不計較了,他也不好說什麽,“之後我會好好看着爹的,三哥放心吧。”他離得近,一定不會讓裴老頭出來害人了。

裴征笑了聲,冷凝的臉斂去了笑,聲音軟和不少,“只聽說存了心思每時每刻害人的,哪有每時每刻防人的,沒事兒,爹吃了教訓,以後不敢了。”而且,也不能了,裴征清冷得眉眼淌過一絲狠厲,稍縱即逝,裴俊并沒有發現,暗暗握緊了拳頭,之後不能讓裴老頭出來傷害人。

中午,裴征和裴俊走了,問大丫和小洛去不去,兩人直搖頭,大丫不去成,小洛是老太太的曾孫,得去給老太太磕頭,裴征抱起他,堅硬的下巴抵着小洛頭頂,“爹爹抱你去,給太奶奶磕了頭我們就回來。”小洛掙紮了兩下,透過窗戶,見屋裏沈芸諾朝她招手笑,才緩緩平靜下來,耷拉着耳朵,“會遇到他們嗎?”

小洛口中的他指的是裴老頭無疑,裴征心口一緊,三歲的孩子都不像認他,裴老頭的品行可想而知,語氣一軟,保證道,“不會了,以後小洛都不會遇着他了,走吧。”

周菊跟着回了,邱豔和沈芸諾在屋裏說話,“世上有的父母真的豬狗不如,那種人死了才好。”沈芸諾小時候遭了不少得罪,沒想着嫁人了公公又是個混的,邱豔擔心沈芸諾難過,拉着她的手,“過些日子,讓我爹過來吧。”

沈芸諾明白邱豔話裏的意思,堅決的搖了搖頭,“沒事兒的,經過這件事他再也不敢有其他心思了,我挺得住。”那麽多黑暗的日子都過來了,何況現在有了裴征和小洛,老天沒有給她慈祥的父親,卻把裴征送到她身邊,有得有失,她不敢奢求太多了,那些黑暗中無數次想擁有的,都已經有了。

邱豔還是說起了韓梅,和周菊的義憤填膺不同,邱豔語氣裏滿是厭惡,“那種人說她好鐵定算不上,說她不少,她又沒做窮兇惡極的事兒,平白叫人厭惡就是了,以後你遠着她,她遇着事兒叫你幫忙你也別應,那種人,每打一次交道心裏就膈應得慌。”

沈芸諾靠在涼席枕頭上,“我知道的,這幾日要多勞煩嫂子了。”

邱豔嗔她一眼,“家裏的事兒有我呢,客氣幹嘛。”

這件事好像就這麽揭過了,又好像沒有,裴老頭和宋氏沒有被攆出村,無非韓大夫隔幾日去裴家幫忙接骨,裴老頭身子養好了,手腳莫名又會被弄斷,連續幾次,韓大夫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切都是報應,李塊頭被人挑斷手筋腳筋扔在破廟,之後不見蹤影,有人說死了,有人說被沈聰關進牢房了,不管什麽,村子裏的人都不敢細想。

“我看,裴老弟還是一輩子躺着吧,手腳是沒希望了。”第六次後,韓大夫向宋氏提議,有人不想裴老頭好,不管費多大的心思,裴老頭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宋氏叫苦不疊,這些日子,家裏發生的事情多,她憔悴得厲害,聽了韓大夫的話,身子軟了下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李塊頭家裏來人了,說兩家交換了庚帖,裴秀就是李家的人,想着法子要把裴秀接過去,還是裴俊出來把人攆走了。

“我都造的什麽孽啊,韓大夫,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裴老頭身子不少,田地的事情怎麽辦,幾個兒子沒一個是靠得住的,她心裏害怕啊。

韓仁義也沒法子,床上的裴老頭顫動着雙唇,想着那一晚經歷的事兒,身子不自主的戰栗起來,老三,老三看着沈聰對他下手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他是不認他這個爹了啊。

裴秀打聽到李塊頭的消息,心裏松了口氣,那樣子的人她不想嫁,沒了最好,拉着宋氏去邊上商量,“娘,二哥的田地賣不出去了,我們也把剩下的賣了吧。”裴老頭是累贅,裴秀心裏記着她今日的處境是誰造成的,湊到宋氏耳朵邊,小聲道,“娘,爹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了,我們難不成整日伺候他?不如我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賣了剩下的田地,我平日做些針線,手裏有錢,日子不會難過的,您一大把年紀了,田地得活還要自己做不成?”

裴萬手裏的田地全賣給裴年了,她不想照顧裴老頭,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和宋氏兩個人的話,不成問題的,裴萬分給他們半畝田,半畝坡地,能賣四兩多銀子,之後的日子省吃儉用,能過好的。

宋氏狐疑的看了裴秀一眼,她和裴老頭一輩子夫妻了,裴秀說的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心思一動,眸子裏閃過決然,裴秀又說了兩句,宋氏連連點頭,裴老頭一輩子都要人伺候,爬不起那張床了,不像裴萬腿還能走路,“你小聲些,我再好好想想,地契都在你爹手裏,我先拿出來再說。”

分家的時候裴老頭只剩下半條命,地契宋氏鎖在櫃子裏的,裴秀不拆穿她,小聲附和着。

裴老頭将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躺在床上痛哭流涕,哆嗦着唇,嘴裏斷斷續續罵着,翻身下床,寧死也不會讓宋氏得逞,然而,他手腳全斷了,想打開櫃子也沒有法子,宋氏和裴秀聽着動靜進屋,鄙夷的嗤笑了聲,“爹,大哥可是說了,您如果死了,棺材他們是不準備的,您還是再多活幾年才好。”

裴老頭對小木動了殺心,裴勇怎麽會管他的死活,裴征那邊不用說了,裴老頭有現在還多虧了沈聰,至于裴萬和裴俊,已經說了不認裴老頭了,裴老頭此時死了,只能她和宋氏拖去簡單的埋了,祖墳都進不去。

裴老頭心裏害怕起來,張着嘴,迫切的說着什麽,裴秀沒有耐性,催促宋氏,“娘,您好生想想,我先出去了。”如果不是李塊頭出了事兒,現在受苦受難的就是她裴秀,她從來都是個心狠的,或者說,裴家人都是心狠的。

沈芸諾不知曉裴家的事兒,裴征喝沈聰夜不會和她說,她更不會主動問。

刀疤他們的屋子建成了,幾家人準備一起請客,就在旁邊的空地上擺幾桌,刀疤請沈芸諾幫着做飯,“阿諾妹子,若非頭一回有個安身立命的地兒想好好慶祝回,否則無論如何都不會叫你的。”沈芸諾做的飯菜好吃,有了屋子,他們也想好好吃頓,刀疤跟着沈聰掙了些錢,買了半頭豬出來,讓沈芸諾說,他們做,味道差不多就好。

沈芸諾啞口無言,她身上傷好了,刀疤他們對她也比往回客氣得多,沈芸諾猜是沈聰打過招呼,也沒說破。讓裴征和沈聰搭把手切肉,自己和金花幫忙洗菜,幾家人的院子離得近,金花也高興,他們從沈聰院子搬出來了,清理兩日才把東西擺放回原來的位子,“李杉他娘他們要來,我沒應,我可不是好糊弄的,等他們找着地,以後賴在我家了怎麽辦。”李杉娘也是個不好相處的,金花沒少和她打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沈芸諾勸道,“今後和李杉哥好好過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沈聰和裴征賣菌子,他們摘了全給沈聰,錢算大家的,裴征和沈聰拿大頭,他們拿小頭,雖然不多,每日有進項,金花比什麽都滿足。

裴征喝沈聰切好肉,拿出準備好的調料,人多,做蒸肉的話快,想着大家都是能吃的,沈芸諾蒸了五蒸籠肉,邱豔在邊上搖頭嘆息,“刀疤他們請你多半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

邱豔懷着身子,臉頰長了一圈肉,養得好,皮膚白裏透紅,加之氣質沉穩,看着不像農婦,沈芸諾清了清手裏的野菜,笑道,“忙了這麽久,好好吃一頓也好。”

刀疤他們在村子裏認識的人少,不過知曉裴老頭如今的慘狀,倒是有幾家主動巴結的,刀疤不懂其中門道,擔心有陷阱,收了禮又不好不讓大家過來吃飯,問沈聰的意思。

“送了禮,你們收着就是了,兩頓飯的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沈聰擔心的是沈芸諾,得知之後沈芸諾沒有做噩夢他才松了口氣,院子裏的玉米可以吃了,小洛和大丫欣喜不已,尤其聽說沈芸諾會給他們炒玉米,小洛笑得合不攏嘴。

沈芸諾牽着他去村子裏讓周菊多做些豆腐,明日刀疤她們請客的時候會用,邊和小洛道,“明天刀叔叔他們請客,後天娘就給你做炒玉米。”裴征依着去年搓玉米粒子的法子又做了幾個,沈聰沒種過地,看了也覺得可行。

小洛仰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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