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記永夜

黑海之中，玄膑聽完黑後負氣之言，表面上雖然很配合黑後做着義憤填膺的表演，但是實際上對于原無鄉倒戈向閻王的事情玄膑卻是毫不意外，順便還在心裏嘲笑了黑後一把。

到底是外來者，黑海王這個名號，是誰都能用的嗎？

關于黑海王，當初黑後只是省事懶得費腦子去想什麽好聽又威風的名號，于是直接起了這麽一個名號來。原無鄉也是懶得在這種方面管，于是也就順了黑後的意，後來雖然因為玄膑的表現而起了疑心知道這個名號有古怪，但是一直到原無鄉離開黑海也沒有弄清楚這個名號奇怪在哪裏。

原無鄉當然不會知道，因為記載着這件事情的那本書就早被玄膑毀掉了，所以森獄之中，也只有玄膑知道，黑海王這個名號最開始的時候，是屬于初代閻王的妹妹的。

據說初代閻王有一個心愛的妹妹，雖然那一位在黑海歷史上僅僅只是被稱作為黑海公主，但是實際上，初代閻王一開始想要給妹妹的并不是公主之尊，而是讓妹妹與自己一同分享森獄的王位。他連給妹妹的封號都想好了，就叫做黑海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最後那一位森獄歷史上唯一的公主（除了初代閻王的妹妹，森獄從來沒有出現過皇女）最後并沒有接受這個名號，但是黑海王這個名號屬于她這一點卻是無可置疑。

初代閻王擅長咒術，玄膑毫不懷疑以初代閻王對于自己妹妹那種毫無原則的疼愛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比如說使用咒術只有那一位公主才可以用這個名號其他人用這個名號都得死什麽的。這一點在那本書上也有一點的記載。

之前玄膑就注意到原無鄉自從當了這個黑海王之後看上去雖然越發的危險卻也也發的虛弱，那時候玄膑還以為這是初代閻王下的咒術在起作用，後來原無鄉失蹤的時候玄膑還以為是原無鄉終于扛不住那咒術死了，然而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

原無鄉沒有死，而且還活的不錯。雖然看上去依舊虛弱，但是卻還能夠和人定孤枝，還站在了閻王的那一邊。

事情發展到了這種程度，原無鄉的身份已經顯而易見。

初代閻王的妹妹，森獄唯一的公主，號黑海，名無央。

永夜無晝夜無央。

配和上這個身份，玄膑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為什麽當年自己會在原無鄉身上的那條鞭子上面感覺到隐隐的壓制感了。

卧槽那條鞭子不就是書上記載的那條初代閻王用自己的血肉做出來不知道長什麽樣但是對于所有的森獄皇脈都有着克制效果的绛紅嗎？绛紅的主人就是初代閻王的那個寶貝妹妹歷史上記載着的那個最後離家出走行蹤不明的黑海公主啊！

這邊玄膑正在崩潰為什麽他們黑海的公主會變成道真的銀骠當家，那一邊原無鄉卻是已經醒過來了。

然後張口就是一句“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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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無鄉這一次昏了很久，期間不管是倦收天還是閻王夜月都一直守在邊上沒移動過。凜若梅本來是想要回天疆和父親說一聲姑姑出事了，但是最後卻被閻王攔下了，每天都能看到倦收天和閻王各種不對盤，偶爾還能夠接收到閻王給自己慈愛光線。

于是在原無鄉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就是團團圍着四個人。

剛剛醒過來的人神智并不怎麽清醒，之前夢境帶來的影響還在，身邊四個人原無鄉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拉閻王，還軟軟的喊了句“阿兄。”

對于這種事情，閻王很開心，倦收天很崩潰。

無鄉你看看我啊，我就在這裏你看看我啊！不要忽視我只顧着他成嗎？

也許是聽到了倦收天內心的吶喊，原無鄉終于把自己的注意轉移到了倦收天的身上。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原無鄉的眼睛裏之前還有着對閻王的眷戀，但是在看着倦收天的時候，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卻是十分淺薄，淡的像是下一刻就會消失一樣。

正好這時候素還真走來，凜若梅最先離開把空間留給這一對昔日的摯友，然後閻王也被素還真勸走，于是最後房間裏只剩下了原無鄉和倦收天。

倦收天首先開口道：“好友，吾終于找到你了。”

對于倦收天的欣喜和激動，原無鄉卻是沒有半點回應，神色淡淡：“你來做什麽？”

原無鄉的語氣實在是太冷淡，倦收天顯得有點受傷：“吾一直相信你，不管是南北未分裂前的同修歲月，還是南北分裂後，你不斷為吾周全這一切。現在南北間隙已除，你吾卻要分道揚镳了嗎？”

原無鄉神色不變：“也許你吾之間，就如同南北道真，碎鏡難圓，覆水難收，難以恢複當初。”

是你自己說的，倦收天。

因為舍不得，所以更要懂得放下。

所以，我放下你了。

倦收天忽而竟從這雙稱得上平靜溫和的眼眸裏，察覺到古怪來。那是一種仿佛超然物外的冷漠，是已厭憎塵世、萬事都不入眼底的蕭瑟。但那異樣僅僅只是一瞬，下一刻，這雙眼睛裏，又唯餘之前的冷淡。

倦收天試圖軟化原無鄉的态度，但是原無鄉卻是始終表現的十分冷淡。

這場談話最後在原無鄉單方面的不配合之下不歡而散，倦收天沮喪的出了門，然後遇上了正在烹茶的素還真。

短暫的寒暄以後，素還真直指主題：“現在，原姑娘的身份，以及最壞的發展，你皆已知悉，若原無鄉因此入魔，恐怕……”

倦收天沉聲道：“諸多預測皆是多餘。若是因此讓吾殺原無鄉，絕不可能。吾所能做的，就是盡量阻止她。”

“如果彌補不了呢？”

“原無鄉的性命，歸倦收天所管。誰敢輕言動殺，吾倦收天将不惜與天下人為敵。”

素還真嘆氣：“你這是何必。”

倦收天道：“吾無所謂。素還真回歸武林，成為正道棟梁，那倦收天退隐又有何妨。現在既有你素還真作明眼者，吾便做一個糊塗人。因為吾，不想再留下遺憾。”

這一個決定，倦收天下的堅定而不猶豫，那種堅定的維護自己心愛之人，不惜任何代價的心情，即便是素還真也無法說出任何勸阻之言。

天下大義這種大道理誰都知道，倦收天也一向敬重。但是現在倦收天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私情而決定保全原無鄉而并非是置大義于不顧，素還真也沒法說什麽。

只是……

素還真問道：“倦收天，這個決定值得嗎？”

“為了原無鄉，什麽都是值得。”

倦收天閉目，不知是為誰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