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舊時光

原無鄉又夢到了從前自己雙手方才失去的時候。

不能握劍，不能揮掌，氣脈不通，形同廢人。

南宗自然不會虧待她，然而也不可能為她包辦一切，她自己也受不了這樣。失去了雙手，做什麽都不方便。每天早晨的穿衣問題僅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那時候的生活對于原無鄉來說十分不便，但是原無鄉并不覺得有什麽，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失去的雙手而怪過倦收天。

原無鄉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段時間的事情，但是今天的這個夢讓原無鄉知道，原來并不是忘了。

她還是記得的，只是不願意想起而已。

畢竟，莫尋蹤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她的身邊的。

因為這個夢，原無鄉一整天的情緒顯然都不怎麽好。

閻王想了想，對原無鄉道：“小妹，我們回森獄吧？”

其實閻王也只是随口一問，并沒有抱什麽期望。被拒絕也在意料之中，然而閻王沒有想到的是，原無鄉會說要去天疆。

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問題，作為一個合格的妹控，對于妹妹的這種小小的要求，自然是需要答應的。

于是閻王誰都沒說，就直接帶着妹妹和一個附帶的天疆宗女去了天疆。

毫無疑問，牧神在看到閻王時候險些拔出了自己的牧天九歌——雖然最後還是沒有□□。

看在了自己好友的份上，牧神終于還是按下了當年的仇恨，暫時的和自己的死敵扮演起了摯友。

這對于牧神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畢竟在那件事情之前，他和閻王的确是摯友。現在只不過是按照當年的情況相處而已。

雖然心情肯定不怎麽舒服，不過看在好友的份上還是可以忍一下的。

牧神不想讓自己的好友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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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原無鄉，或者說是夜無央失蹤的時候他和閻王還是好友，他也根本沒有和原無鄉說過他們鬧翻的事情，一切如常才是最好的辦法。一邊是至親的兄長，一邊是多年好友，如果原無鄉知道了他和閻王的感情破裂，想必會十分難過的吧。

善良的牧神這樣想着，依舊和閻王當着好友，完全沒有注意到最近天疆衆人看他越來越奇怪的目光。

不過就算注意到這種變化牧神也是不會多想的，因為最近原無鄉的情況越發的不樂觀。天疆的事情并不多，三族的族長足夠完成那些事情，于是牧神的心思都放在了好友的身上。

也是因此，等到黑後帶着一群人打上門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并不是作為天疆之主的牧神，而是閻王。

“你……”黑後見到來者，神色震驚，“你果然脫困了！”

“逸冬青。”閻王緩緩地說出了黑後的姓名。

本來只是因為牧神帶着他家妹妹出門了不在天疆所以才自己出手，閻王沒想到上門的會是黑後。

閻王積威深重，即便是他已經多年未曾出現，森獄王權更是幾經易主，但是他對于森獄依舊有着強大的掌控力。比如說現在，見到閻王出現，森獄人馬在片刻之間全部易主，也只剩下了黑後在掙紮。

昔日夫妻，如今卻兵戈相對。

黑後并不是閻王的對手，即便是加上了魄如霜相助，也只不過是多拖延一段時間罷了，失敗的毫無懸念。

閻王一掌擊出，黑後無力反擊，生生受了這一掌。

“姐姐！”

魄如霜手中滄海諸星一橫便向着閻王刺去，本來這一劍的打算是想要讓閻王避開從而放棄黑後，但是魄如霜卻沒有想到閻王的動作會這麽快，在她的劍為刺上去之前便已經擊傷了黑後，甚至還有餘力來對付自己。

既黑後之後，魄如霜也跟着重傷。

魄如霜和黑後的姐妹親情的确值得贊賞，雖然閻王自己也是個妹控，但是顯然閻王并不會因為這個就放過了有膽子趁機囚禁自己——雖然這也是在閻王自己的算計之中——的黑後。至于魄如霜，那純屬順帶。

再一掌，黑後性命垂危，如果不是魄如霜拼命為黑後擋了一下，恐怕便要立刻殒命。

然而這只不過是最後的掙紮罷了，一掌不成，還有第二掌。

“阿兄！”閻王一掌正要拍下，卻聽的一聲呼喚。

“小妹？”

“原無鄉？”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閻王看了努力的支起身子看向聲音來處的魄如霜，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大踏步的走向不遠處被牧神護着的妹妹。

“小妹，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閻王走到原無鄉的面前，瞬間完成了從“狂霸拽森獄之主”到“傻白甜妹控好哥哥”的轉變，并且沒有任何的違和感。為了照顧原無鄉已經快要全部消失的五感，閻王還刻意的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聲音。

“阿兄，放過她們吧。”原無鄉輕輕說道，“如果阿兄只是想要收回森獄的王權的話，廢了她們的功體讓她們退隐從此不得再入江湖便是了。魄如霜畢竟曾經救了我，黑後也曾經對我有過照顧。”

“既然小妹你這麽說，那便依你所言吧。”閻王答應的很爽快，在妹妹面前，那些都不是問題。“小妹你今天吹了這麽久的風，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了。”原無鄉搖頭，“我送魄姑娘一程。”

為了能夠讓原無鄉早點回去休息，閻王事情辦的無比迅速。

黑後的功體是被閻王一掌毀掉的，魄如霜的功體是她自己毀的。

在下手之前，魄如霜遙遙的看了原無鄉一眼。

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那裏，身形纖弱如風中柔柳，容顏是她熟悉的樣子，只是臉色實在是過于蒼白了一些。美則美矣，只是比起前一段時間她所見到的樣子，昔日那個“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鬓淳濃染春煙”一身如水溫柔的美人的身上卻多了幾分難掩的病色，憔悴的可憐模樣，完全不像是一個先天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魄如霜的目光，原無鄉還對魄如霜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實在是太美好，又幹淨又純澈，還帶着三分淺淺的羞，像是春天裏初初綻開的花，好看的不像話。

魄如霜回以一笑，而後毫不猶豫的一掌蓋下，廢了自己的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