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應城

鄭晴和老路最終還是沒走到一起,老路媽媽一直逼鄭晴少提要求,鄭晴的媽媽也一直逼她多要彩禮,說婚前都不願意為她花錢,婚後更別想了。

她就夾在中間,像是被吹得越來越大的氣球,最終嘭的一聲,炸裂了。

日子都定了,請帖也發了一部分,可最終還是一拍兩散,原因是老路媽媽私底下跟人嚼舌根,說鄭晴是不知魇足的吸血鬼,恰恰被鄭晴的姨媽聽到,于是争執了起來,鄭晴覺得丢人丢透了,再也無法忍受這亂七八糟的關系,拿着存折,像個孤勇的戰士一樣去會見了老路的媽媽。

“阿姨,既然到現在您仍舊無法接受我,那麽這場婚姻繼續下去也是更大的悲劇,您看不上我,抱歉我也看不上您,不是沒了老路我就嫁不出去了,之所以忍讓到現在,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可我想沒有必要了,強求的事情,終究是不能圓滿,我只想說,無論是他的錢,您的錢,我從沒放在眼裏過,我們就此兩斷吧!麻煩以後給彼此留點顏面,我一直認為這是處世的基本道德,您觸我底線了。”

鄭晴把三萬塊錢的存折拍在桌子上,這些日子訂婚還有買禮品路家為她花的錢,她通通折現放在了存折裏,只多算,絕不少算。

她這人從來這樣,總是悶不吭聲地在一些細節的地方堅持着別人或許以為完全沒必要的驕傲。

但是唐瑤覺得她做得是對的。

那天即便鄭晴把話說到那個份上,老路的媽媽還是對鄭晴灌輸歪理,更讓鄭晴覺得灰心。她沒再廢話,把存折放下,就轉身,像個女王一樣挺直了背離開。

當然,唐瑤沒機會看見鄭晴的風姿,她自顧不暇,泥菩薩過江,根本就沒能覺察到鄭晴的不對勁。她見着鄭晴的時候,鄭晴已經完全沒了女王的風範,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她躺在書店的閣樓裏,一間矮小狹窄的休息室,她曾在這裏和老路吃飯,休息,擁吻,做~愛,那些甜蜜和悸動,午夜揮灑的汗水,那些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東西,到最後只剩下一張屈辱的又無奈的存折。

唐瑤一直拍着她的背,像母親安慰孩子一樣安撫着她,可是一句話我說不出來,生活的糟亂,遠非一句話能夠安撫,她怕自己的立場會影響到鄭晴,或許會讓事情更加糟糕。

因為她到現在還無法說清楚這件事是誰對誰錯。

最後鄭晴吸了吸鼻涕,重獲新生一樣挺直背,“算個屁,老娘找個更好的。”她眼裏似乎冒着光,可唐瑤知道,那不是希望之光。

臨近高考和期末,書店反而更熱鬧了,課間和放學的時候書店人滿為患,裏面會聚集很多的學生,有時候還有老師,他們仔仔細細地翻閱每一本新上架的輔導資料,然後推薦給自己的學生買,上學的時候總覺得高中老師是最慘無人道的,如今跳出來再回頭看,才能體會到他們兢兢業業不辭辛勞的偉大。

鄭晴沒有過多的時間去傷春悲秋,她忙着核算,忙着出賬,還要備貨,唐瑤看着她忙碌地像個暈頭蒼蠅,就覺得更心疼,其實她完全可以分給別人去做,可她大概除了這些找不到別的事來分解注意力了。

畢竟是相愛過的人,一刀兩斷的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哪能那麽容易恢複。

老路來找過鄭晴,眼底是愧疚和憤怒交織而成的複雜,他不理解鄭晴為什麽可以那麽決絕。熬過最黑的夜,黎明就快來了,可是鄭晴放棄了,兩個人在店門口大吵了一架,兩方控訴,各有各的說辭,可這樣的事,哪有對錯,吵又能炒出來什麽,不過是讓決裂來得更幹脆一點,悲傷來得更徹底一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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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瑤拼命去拉鄭晴,一邊安撫她,一邊去呵斥老路,“像什麽樣子,都是學生,讓人看笑話呢!”

于是老路不說話了,眼底依舊是血紅一片,最後鄭晴下了逐客令,“你在我這兒的東西,那天去見你媽的時候已經都給了她,該說的話我也都說盡了,我們兩清了,你走吧,我不想鬧太難看,連最後一點情分都消磨掉!”

老路扣着鄭晴的肩膀,“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

鄭晴倔強地仰着頭,“比真金還真!”

于是老路陰沉地冷笑了聲,眼底已經紅的快要見血了,“行,誰特麽也別後悔!”

老路走了,鄭晴才晃了一下身子,蹲在地上,抱着肩,指甲狠狠地嵌進肉裏,感覺不到疼似的。

唐瑤掰開她的手,把她摟在懷裏,“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心疼。”

水泥地被曬的發燙,冒出咝咝的熱氣,陽光大的晃人眼,路過的人都好奇地偷偷打量,書店裏逛着的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透過落地玻璃看外面這個一向風風火火的姑娘,痛苦地抱着自己。

她很快就站了起來,唐瑤發現,她并沒有哭,她若無其事地回了店裏,幾個年輕的女店員走過來,想要安慰她,被她一個眼神給擋了回去,“不忙嗎?都杵着做什麽。”

年輕的女店員慌忙退了回去,一切又恢複了原樣,買書的買書,賣書的賣書,只有幾個女高中生在低聲竊竊私語。

唐瑤忽然就有些羨慕鄭晴,羨慕她的果決。

唐瑤就坐在一旁的小沙發裏,女店員泡了花茶給她,她小口小口的抿着,看鄭晴忙得天昏地暗顧不上她,可她不想走。

她能走到哪去?天大地大,何處是歸處!

這幾日她腦海裏都是宋叔叔和她吃飯時的場面,飯店明亮的白熾燈,桌子一側擺放的新鮮百合,小龍蝦紅燦燦的,魚在鍋裏,像躺在紅色的海洋。

宋叔叔沒有拿筷子,板板正正地坐着,是他一如既往的穩重做派。

他問她,“你知道我和你費阿姨為什麽會離婚嗎?”

唐瑤握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疑惑地擡起頭來,米飯咽下去的時候,似乎梗到了喉嚨,她只能灌自己一大口水。

她搖搖頭,他們離婚的時候,正好是她和宋子言鬧別扭的時候,她無從打聽。

“因為你的母親。”

唐瑤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很多念頭在腦海裏轉,一個最糟糕的念頭正在成型。

可是下一句,宋叔叔拯救了她,“放心,我和你母親沒有不正當關系。”

唐瑤像是脫水的魚重新被扔回了海裏,迫不及待地喘了一大口氣。

宋叔叔又問,“那你知道你母親懷過孕嗎?”

唐瑤點點頭,母親生病的時候給她講過,她在廣州跑生意的時候,跟一個富商談過戀愛,可最終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在一起,唐瑤媽媽說,“後來懷孕了,本來也沒想生下來的,可是意外就沒了,大概是天意吧。”

于是唐瑤一口氣還沒喘完,又聽見了另一個噩耗,“孩子是子言外公的!”

有個詞叫什麽?晴天霹靂,還是五雷轟頂來着?她當時就是那個感覺。

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張着嘴,不知道怎麽回答。

當時唐瑤的母親不知道對方是費敏的父親,後來知道了,向宋鐘國求助,當時費敏的父親是答應娶唐錦慧的,已經給費敏通了信,說是過年後就辦婚禮,幾乎算是要閃嫁了,然而唐錦慧卻突然得知了那個人是費敏的父親。

不過是生活的艱難讓她不得已萌生了靠嫁人來改善生活的想法,那時候她三十八歲,費敏的爸爸已經五十九歲了,擱在從前,她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是生活實在太難了,天南地北跟着人跑生意,一下子賠了個精光,眼看閨女就要上大學,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一念之差,怎麽都無法拯救了。

她和費敏是同學,關系一直都不錯,費敏在電話裏,就一直反對父親,反對父親娶一個和女兒差不多大的女人。

唐錦慧也覺得無法面對費敏,宋子言的外公卻不願意分手,兩相僵持,唐錦慧只能找宋鐘國,拜托他出面解決。

宋鐘國連夜就去了,兩個人約在飯店,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瞧,你怎麽就成了這樣,我處處幫你,你還是把日子越過越糟。”

唐錦慧閉上眼,苦笑,“人果然不能做壞事。”

費敏向來神經兮兮,疑神疑鬼慣了,每次他出差回去,都要旁敲側擊地追問,或者狀似無意地檢查他的行李。

那次費敏是一路追過去的,看見他千裏迢迢趕到,深夜和唐錦慧出去吃飯,她生氣極了,迫于那僅剩的一點點修養才沒能上去直接撕起來。

花了極大的功夫去調查,最後得知唐錦慧懷孕了,于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宋鐘國是去為自己的饞嘴擦屁股去了。

花錢找人去把唐錦慧的孩子做了,當時已經有無痛人流,可是卻硬生生用最傳統的人流方法,其實不是五個月,只有兩個多月,雙胞胎,後來宋鐘國去醫院的時候,醫生特意把打掉的嬰兒給他看,一堆碎肉,看得人觸目驚心,無論出于什麽考慮,這都太過殘忍,所以費敏和她吵架時把這件事當做理所當然說出來的時候,他才那麽生氣。

唐錦慧求她,求她別告訴費敏,別讓費敏知道孩子是費敏父親的,可是事情早已經無法控制,他随口應下,讓醫生做了僞證,給費敏的消息是孩子已經五個月了。

唐錦慧那次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才差不多恢複,出院的時候宋鐘國和費敏已經離婚,他說,“我很累,她向來多疑,搞得我身心俱疲,不想再維系下去了。”

唐錦慧只知道宋鐘國和費敏吵了一架,然後就離婚了,她還勸,“兩個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冷靜冷靜就好了,哪能鬧到離婚的地步。”

他是真的累了,那樣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

唐錦慧出院後,很快就出去跑生意了,後續的發展,自然也不大知道,直到死去的時候,她大概也不知道費敏是如何在恨着她。

“無論你費阿姨知不知道真相,都是打不開的死結,到最後多方俱傷,對誰也沒有好處。”宋鐘國冷靜的說,面色自始至終沒有變過,仿佛在說一件不關痛癢的事。

唐瑤默默地聽完,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她終于知道宋子言為什麽要和她決裂了,她終于知道了,可是知道又怎樣?

她寧願自己不知道。

“唐瑤,你費姨去雲南出差,多了三個月,少了兩個月就回來了,這之前,我希望你離開。”宋叔叔說了他的最終目的。

他沒有逼她,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覺得這些你和子言都能應付,當我沒說,剛剛我和子言在聊,他威脅我說,不要我告訴你你母親的事,他在袒護你,怕你受傷,可是他終究太過單純,很多事情遠沒想象的那麽簡單,我選擇告訴你,是為了不讓你受到更大的傷害,選擇權在你手上,唐瑤,天大地大,總有一個人會比子言更适合你。”

天大地大,總有一個會比宋子言更适合她的人,唐瑤想,或許是,但是她再也不會愛上一個人,像愛宋子言那樣了。

可她還是決定離開,她不願意把烏糟糟的一切變得更加烏糟糟的。

她不想像鄭晴一樣,抱着希望和未來的婆婆戰鬥着,以為終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結局卻更加慘淡。

那樣的話,她更加受不了。

她更不想讓宋子言知道,她母親曾經懷過他外公的孩子,還被他母親給打掉了,這樣操蛋的事,她寧願埋進墳墓裏去。

況且,她永遠相信母親,無論母親做過什麽,都是為了她,為了兩個人組成的破碎的家,如果因此犯下了過,也有她的一半,她不允許已經逝世的母親再被人指摘。

很奇怪的,那天異常的平靜,她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發瘋,甚至迅速地做出了決定,就像早就預料過的一樣。

就像早就預料到,幸運之神不曾眷顧過她。

“姐姐!”一聲清脆的叫聲把唐瑤的思緒拉回來,她醒過神,看見書店門口立着的齊堃,他牽着朵朵,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像兩顆黑曜石。

唐瑤站起身,朵朵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她彎下身,把小姑娘抱進懷裏。

齊堃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子,“新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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