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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聲音傳來,衛绾頭皮一麻,猛地回過頭,那人生的白淨俊朗,目光略帶怯意的看着衛绾。

不是他。

半晌,衛绾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悅的皺眉,“你是誰?”

“我是……趙子輝啊,不是你找我嗎?”

衛绾挑眉看着趙子輝,想了想,“你們店裏,有沒有重名的?”

“沒有啊,就我一個叫趙子輝。”

衛绾猛地想起那天聽到她說要投訴的時候,那個人聲音裏的笑意,頓時明白過來,一股邪火冒上來。

“我知道了。”

“請問……您要點點什麽?”

衛绾收回目光,冷冷出聲,“一碗冷面。”

坐在座位上緩了半晌,把手裏的筷子往前狠狠一摔。

大騙子!

**

夏天的熱度悄悄退去,天空蔚藍,風逐漸涼爽起來。

這個周末,衛绾答應了宋小北陪她去駕校報名。

宋小北從學期伊始就想學車,她準備出國,下個學期要學英語,只能趕在這個學期趕緊把駕照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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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的另外兩個人都很忙,只有衛绾是個大閑人,于是被宋小北拖了出來。

九棵樹駕校離學校不算遠,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廣告打得很響,學校裏面不少學生都在這裏學車。

駕校的規模還算不錯,剛進到門口就看到幾輛駕校的車開出來。

宋小北挽着衛绾的胳膊走進去,東瞧瞧,西看看,門口一個正在抽煙的老大爺叫住他們,“你們是要學車啊?”

宋小北對着老大爺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對,請問在哪報名?”

老大爺把煙頭扔進身邊的水輿,“滋”的一聲煙頭熄滅。

“跟我來吧。”

他看上去六七十歲,身子骨十分硬朗,背着手走在他們前面,後背挺得筆直。

走過一個幽深的走廊,來到一間小屋,衛绾留意到門口的銅牌上寫着“報名處”三個字,門上油漆斑駁,但是這個銅牌擦得锃亮。

屋子裏面放着一套辦公桌椅,窗邊還有一套沙發,地面掃的幹幹淨淨,窗臺上生着幾株茂盛的綠色植物。

“過來吧。”老大爺在辦公椅上坐下,說話底氣十足。

宋小北在老大爺對面坐下來,衛绾在房間裏面四處走動。

牆是新刷過的,刷的十分均勻,右側的牆壁上有一塊紅色的宣傳板,上面放着教練們的照片,衛绾一眼掃過,像是看到了什麽,頓在那裏。

**

“填一下表格。”老大爺拿出兩張表格。

宋小北笑了笑,“只有我自己報名,她不學。”

“不,”衛绾打斷宋小北,從牆邊走過來,一個跨步在椅子上坐下來,“我也學。”

“你怎麽又決定要學了?”

“不是你說的,早晚都得學麽。”

兩個人填着表,老大爺說,“我姓王,你們可以叫我王老師,明天帶着你們的證件過來體檢,大後天考科目一,一共一千三百多道題,抽一百道來考,一道題一分,九十分及格。”王老師跟兩個人說了一下考試的概況,又給了她們兩本書。

衛绾掃了一眼,是很醜的墨綠色的封皮,再沒多看一眼直接塞在包裏。

“科目一有什麽不會的問題可以來問我,好了,現在你們有什麽問題沒有?”

宋小北搖了搖頭。

衛绾指了指宣傳欄,說,“那些教練,都是教科目二的麽?”

王老師擡頭看了一眼,“不是,有的是帶科目三的。”

“我們可以自己選教練嗎?”

“可以,但是每個教練帶的班次不同,你們根據自己時間選。”

“嗯,好的。在哪裏交錢?”

王老師領着她們走到另一個屋子。

“能刷卡嗎?”衛绾問。

王老師慢悠悠的拿出pos機,“可以。”

付了錢,出了駕校的門,兩人在公交車站等車。

“你怎麽突然又報名了?”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原因了?”

宋小北白了衛绾一眼。“騙誰呢你?”

衛绾笑了笑,沒再說話。

**

兩天時間過得忙碌又充實,衛绾拍的夕陽照片修圖工作接近尾聲。

衛绾在電腦前伸了一個懶腰,轉動脖子的時候偶然瞟到了被她胡亂塞在小書架上的那本墨綠色的書。

“駕考一本通,”衛绾拿起來饒有興致的翻了幾頁。

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眼前浮現起一個大紅色的宣傳板,上面放着教練們的證件照。

證件照幾乎是每個人的噩夢,但是他的證件照卻一點也不醜,頭發理得很短,露出精致的五官,輪廓深刻,眉目英挺,眼睛深邃狹長,嘴唇帶着一點厚度,看上去非常立體。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顯得無比英氣。

不像現在,劉海遮着一半眼睛,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

衛绾拿出手機,她的手機相冊裏只有一張照片,就是在宣傳欄前拍下的證件照。

下面寫着兩個字:蕭生。

**

很快就到了科目一考試的日子,一大清早,衛绾和宋小北相攜來到駕校。

駕校的空地被幾棟低矮的居民樓環繞,仔細聽還能聽到人家做早飯的聲音,地方不大,像是一個小停車場,衛绾聽宋小北說過,九棵樹的練習場地不在這裏,是在一個距離這裏幾公裏的一座山上。

現在空地上聚集了五十幾個人,多大年齡的都有,大約都是來考試的,幾個一群的在聊天。

清晨的陽光稀薄綿長,淡淡的金色給低矮的樓群灑上一層細沙。

衛绾和宋小北在教練休息室的門前等,宋小北低着頭,還在一遍一遍的看科目一的題目,衛绾的注意力卻一直集中在休息室裏面。

教練休息室十分簡陋,窗前曬着一簍小魚幹,透過窗子就能看見裏面的全貌,不到三十平米的小隔間,一個窄小的辦公桌,兩趟破舊的長沙發,沙發上坐着幾個年近五十的教練,大聲的探讨着哪個湖泊裏的魚更肥。

裏面煙霧缭繞,衛绾看不真切。

等了一會兒,就見王老師從報名處走了出來,手裏舉着一個大喇叭。

“大家安靜一下啊,”王老師又強調了一遍考試的注意事項,事無巨細說了很多,“大家坐那邊的大客車去考場,注意安全,預祝大家考試通過!”

說完之後掌聲稀稀落落的響起。

衛绾收回目光,顯得有些低落。

“走吧绾绾,我們好像是坐那個大客車吧?”宋小北擡起一只手擋着太陽。

衛绾往前看去。

一輛白色的大客車停在陰影裏,風擋玻璃上支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九棵樹駕校。

衛绾眯了眯眼睛。

“應該是那輛車吧?”宋小北問道。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客車旁邊忙來忙去,衛绾把眼睛睜開,笑容愉悅,“對,走吧。”

十月的陽光還帶着灼人的熱度,蕭生穿着一件白背心,下身是一條藍色的工裝褲。

他正在擦車,腳邊放着一個圓桶,手裏拿着抹布仔細的擦拭左視鏡。

上身是精壯贲張的肌肉,不像健美先生那樣刻意,也不是花美男那樣的細胳膊細腿兒,他身上的線條自然又流暢,火候和分寸恰到好處,就像是最完美的雕塑作品,沒有一塊多餘。

人們排着隊上車,他頭都沒有擡一下。

略長的劉海随着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衛绾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上身,明明在夢裏見過,但是看到實物還是被深深地震撼。

鬼使神差的走到他身邊,他身上帶着沐浴後的香味和淡淡的煙草味道。

衛绾沒有喝酒,但好像已經醉了。

“教練,是坐這輛車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蕭生直起身子,籲了口氣,漆黑的眼睛打量了衛绾半秒,“對。”

他沒認出她。

衛绾微微一笑,“哦”了一聲就上車。

宋小北要往後走,衛绾拉住她,“就坐這吧,”衛绾指了指最前面的兩個位置,“我暈車。”

“暈車?”宋小北挑眉看着衛绾,“你什麽時候暈上車了還?”

“真的,今天才染上的毛病。”衛绾大言不慚,和宋小北在第一排坐下,宋小北坐在裏面。

蕭生把抹布扔到水桶裏,皺眉掃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少女。

低頭拎起水桶,往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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