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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頓好之後，衛绾俯身，打量着駕駛室。

這輛車收拾的十分幹淨，就連風擋玻璃下面的平臺上都沒有一粒灰塵，座位上放着一瓶礦泉水和一個白色的煙盒，衛绾細看了看，煙盒上印着“中南海”三個字。

車上人多了起來，逐漸變得嘈雜。

蕭生回來的時候換上了黑色的t恤，往車上看了看，沖王老師那邊喊：“人齊了嗎？”

低沉的聲音揚起來，金屬的質感更加強烈，聽上去有種別樣的感覺。

“齊了！”王老師給他回應。

“那我出發了。”

蕭生幾步邁上車，大致掃了一眼車上的情況，衛绾仰起頭，直白的看着他。

宋小北順着衛绾的目光看過去，也想起了什麽，小聲說，“這不是那個……那個……”宋小北努力思考，“燒烤帥哥嗎？”

衛绾沒回答，蕭生明顯沒有聽見宋小北的這句話，他大約是在數人，嘴唇輕微的動。

數到衛绾這裏時，恰好撞上她毫不掩飾的目光。

衛绾也是一身黑衣，皮膚欺霜賽雪，沒有一點瑕疵，眼珠泛着淡淡的金色，看上去有些淡漠。

但是蕭生的目光并沒有停留，數完了人之後對着大家揚聲道：“可以開窗，但是手不要伸出窗外。”聲音不帶一點感情，“折斷了可不好看。”

說完就直接坐到駕駛座上，戴上白色的手套，發動起車子。

考試的地方稍微有些遠，中間有一段是國道路段，蕭生開車還算穩當，車速不慢，但是每次到有坑窪的地方總會踩一腳剎車，讓車速緩下來，平穩的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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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绾通過後視鏡剛好能看見蕭生的眼睛。

那雙眼睛和他的人一樣，冷冰冰的看着前方，偶爾掃一眼後視鏡，沒有任何波瀾。

衛绾懶散的倚在座位上，毫不掩飾的欣賞着。

**

科目一考的很順利，宋小北和衛绾雙雙通過，整個回程的路上宋小北都在給衛绾講她連錯五道題的時候有多麽驚險。

臨下車的時候，衛绾拍了拍宋小北的肩膀，“恭喜你兄弟，離成為馬路殺手又進了一步。”

他們一行人回到王老師的小辦公室填單子，要選科目二的教練。

宋小北選了上午班，她上午幾乎沒什麽課，衛绾則在早班下面簽下自己的大名。

“不是吧绾绾？你要上早班？”

“對啊，”衛绾遺憾的說，“我上午課太多。”

低頭看了一眼早班下面的教練姓名，把單子遞給王老師。

他們早班一共有四個人，一個年級稍微大一些，其餘三個都是年輕人。

衛绾跟着衆人走出去，遠遠就看見那個高大的身影等在陽光下，站姿有些懶散。

衛绾和另外三個人一起走過去。

“我叫蕭生，生命的生，”黑亮的眼睛掃視四位學員，“是你們科目二的教練。”

衛绾站在最後，身子一歪，斜斜的倚在牆上。

“科目二不能踩油門是駕校的規矩，之前出過事，我會在油門下面放一個咖啡罐，你們只要不把它踢倒，是沒有問題的。”目光一凜，“但是你們如果故意踢倒去踩油門，那我們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最後說，“明天早上四點半我在這裏等你們，希望你們不要遲到，好了，散了吧。”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蕭生也低頭走進休息室，衛绾才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

等宋小北那邊也結束了，兩人一起走到公交車站。

“你們教練居然就是那天看到的燒烤帥哥！”一見面，宋小北就驚訝的跟衛绾說。

“是啊，”衛绾一笑，“好巧。”

宋小北一副了然的表情，“绾绾，遇到好看的，你是不是又把持不住了？”

“說的我好像很沒有原則一樣。”

宋小北道，“原則？你本來就沒有啊！”

宋小北和衛绾在上大學之前就認識了，兩人恰巧又分在同一個寝室，宋小北太了解衛绾了。

總結成一句話，這個人就是一個十足的顏控。

有的時候看到配色不好的大樓都會莫名心煩，她對其他什麽都很冷淡，唯獨對美，深深地着迷。素描水彩和攝影都非常好，因為對自己的作品要求非常高，有一點不美的地方都要重新來過。

對人也是一樣。

衛绾交往過的男朋友不多，但是個個都是超級美男，顏值和身材兼備，衛绾家境好，人也漂亮，和美男走在一起十分般配，但是到後來卻都不了了之。

顏值決定開始，而個性貫穿始終。這是衛绾說過的一句話。

宋小北常說衛绾很酷，活成了女孩都想有的樣子，衛绾卻不這麽覺得，她只不過比其他女孩更自我一些而已。

**

晚上有一節晚課，是衛绾多選的一門根雕概論。

講臺上老師在講根雕的起源，衛绾從後門溜進去，一進門就看見林子溪紅色的後腦勺。

衛绾在林子溪旁邊坐下，小聲說，“你這發色真是太好認了。”

林子溪挑眉，“難道只有發色好認？我這英俊無比的後腦勺不更好認麽？”

衛绾白了他一眼，拿出筆記來，“不要臉……”擡頭看着老師，聽了一會兒，“這是講什麽呢？”

林子溪一笑，把自己筆記往衛绾那邊一挪，“你遲到了太久，這節課都要下課了。”

衛绾驚訝，“你什麽時候開始記筆記了？！”

林子溪皺眉甩甩胳膊，“愛看看，不愛看滾，哪那麽多廢話。”

衛绾從他胳膊底下抽回筆記，“當然要看。”

林子溪“切”了一聲，把筆記給她。

下課之後，衛绾急吼吼的收拾好書包，轉身就要走，林子溪一把拽住她的書包帶子。

“嘛去啊這麽着急。”

“回去睡覺啊。”

“時熙要死要活辦了張只盼來生的會員卡，晚上叫咱們一起玩去呢，你這麽早就走？”

只盼來生是本市最有名的酒吧，會員卡是出了名的難辦，時熙愛玩兒，總是有事沒事拉他們出去，現在終于資格夠了，拿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會員卡。

“你們去吧，我真的要回去睡覺了。”

“你老年人吧？這才九點就要睡了？”

衛绾拉回自己的包帶，“是啊，明天三點就得起床呢。”

衛绾把包背起來，“走了！”

**

昨晚衛绾真的十點鐘就睡了，而且睡得很好，但是淩晨三點，鬧鐘響起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起來。

為了不吵到室友，鬧鐘剛響一聲她迅速清醒，挂斷，然後一秒陷入睡眠。

等到三點半的鬧鐘響起來的時候，衛绾迷蒙的睜開眼，感覺多睡半個小時十分滿足。

天還沒亮，朦朦胧胧的微光通過窗簾射進來，室友們還都睡得香甜，深深地呼吸聲此起彼伏。

衛绾輕手輕腳的攏好睡衣，去衛生間裏面洗澡。

洗完澡之後難得的畫了一個淡妝。

衛绾極少化妝，她本身的皮膚就很白，眼珠是淡淡的金色，眼睛偏狹長，眼尾微微上挑，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冷漠，細看之下便覺韻味十足。

沒有吹頭發，套上一件寬松的白t恤和一條黑色長褲直接出門。

清晨的空氣非常好，深藍色天空像是冷凍過的葡萄果凍，上面閃着幾顆不甚明亮的星子。

學校裏青白色的小路筆直向前，兩旁的樹木遮住路燈，光影濃淡相宜，錯落有致。

衛绾從沒有見過淩晨三點鐘的校園，不想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美麗，頓時心情大好，困倦的感覺一掃而光。

**

打車到駕校的時候，剛好四點十分。

他們同一個班的有兩個人已經到了，其中一個是和衛绾年紀相仿的女孩，她認出衛绾，笑呵呵和她打招呼。

“hi，我叫阮文宣。”

衛绾看了她一眼，“衛绾。”

“你是理工大學的嗎？看你的樣子是個學生。”阮文宣熱絡的往旁邊讓了讓，示意衛绾坐下。

“a大。”

衛绾在她旁邊坐下，翹起二郎腿，眼睛在駕校場地上搜尋，手裏無意識的擺弄着手機。

“學藝術的？”阮文宣不禁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衛绾。

寬松簡單的t恤上印着小小的lv标志，耳朵上的耳釘阮文宣也在淘寶明星同款裏見過，背着gi的小包，黑色和粉色的撞色顯得既少女又成熟。

“嗯。”衛绾淡淡的應了一聲。

阮文宣半晌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又往旁邊挪了挪。

“教練來了嗎？”衛绾突然說。

“啊？”

“蕭生，教練。”

阮文宣下巴微微一擺，“在那呢。”

果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一輛車車旁邊，正在俯身檢查着什麽。

衛绾一笑，起身走過去，揚聲道，“早啊教練。”

蕭生直起身，“嗯，早。”

衛绾走近他，小聲說道，“我是該叫你蕭教練呢？還是趙教練？”

蕭生看了她一眼，表情未變，從兜裏摸出煙盒，放在手裏磕了幾下，磕出一支煙來，叼在嘴裏，模糊不清的問：“有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