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香妃

再見到池歡那天很意外。

孟景洋大學主修犯罪心理,這門課在公,安大學裏屬于文藝派,本科學歷基本拿不出手,用孟景洋他媽的話就是說,不來個碩博連讀以後進警隊誰都不服他理論。

畢竟人家真刀真槍一線厮殺,随便來個學生告訴他這個罪犯什麽心理,得怎麽怎麽處理,那讓法醫和痕檢別幹得了,全讓他一個人得瑟去。

現代犯罪偵破,尤其是兇殺案,法醫和痕檢是絕對的破案關鍵。就好比,大腦和身體的關系,前二者決定了大腦,刑偵隊是身體,而連身體都算不上的犯罪心理只能算錦上添花。

當年高考時孟景洋就知道犯罪心理不好學,學了也不一定好用,他有心理準備,非常心平氣和地報考了公,安大學的犯罪學系。那一年景明高中前三的種子選手去了兩個大拿獻身祖國的公,安系統事業。

一時嘩然。

一個是孟景洋,另一個是風頭更盛的寇羽。

正規說起來,寇羽去的地方和孟景洋還不在一塊。

孟景洋到了北京,寇羽在南方某個不被廣而熟知的醫學院念五年制的法醫學。

後來畢業頭幾年,高中同學聚會每次提起寇羽,大家都是又敬又畏的表情。

法醫到底是個什麽行業,小時候TVb已經告訴我們。穿西裝或者工裝制服,拎勘察箱,走路虎虎生風,身上染着洗也洗不掉的死亡氣息的大佬們。

孟景洋卻知道的更清楚點,大三那年,他去醫大看寇羽。

當時兩人已有兩年多沒見面,在醫大門口,遠遠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英氣無雙的走過來,孟景洋心裏就跟高中那些一見到寇羽就尖叫的小女孩們一樣,歡呼地幾乎快蹦起來,激動好久,二人才在烈日下擁抱,撞肩,分開。

“好久不見。”面對面,孟景洋除了這句話就沒得感嘆了,是有口難言。

高中時他們關系多好,自發生那件事,他和寇羽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見面,寇羽竟然比高中健談許多。

兩人坐在醫大附近的食肆一條街上,撸串,喝酒,朗聲談笑,讓面前的煙氣缭繞到看不清彼此面孔。

然後才漸漸談起這三年彼此所發生的事,包括池歡。

“她一直沒消息?”孟景洋先提起這個話題。

寇羽這些年越發勁痩,身體舒展開,充滿男人的味道,就連手指都透着無比的力,那雙剛剛放下柳葉刀前來和朋友見面的手,談到池歡這個人,默默放下啤酒罐,指尖在酒罐上的青島兩個字摩挲。

“我拜托學校的幾位前輩幫着查,一直沒消息,兩年了,依目前的狀況,再下一個兩年,都不一定查到她在哪兒。”孟景洋點起一根煙,放口中,一邊問他,“你抽嗎?”

高中時寇羽有時候會躲起來抽煙,一個人,他不聚衆,抽煙在他眼裏失去耍帥的意味,他只喜歡一個人靜靜的享受。

“戒了。”寇羽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放下時,紅着眼角不知看向了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又有她。

他不再抽煙,池歡說不喜歡。

他開始喝酒。只喝青島。

這些都是變化。

“當時到底怎麽了?”孟景洋猛抽了幾口,眼睛望着地下,不吐不快道,“我們幾個是毫不相幹的外人就罷了,看看熱鬧時間久了就散了,可我和你關系從初中開始建立,咱們是哥們兒,我對你上一段感情十分不懂啊,池歡到底什麽人,你到底什麽想法,你們當時到底談過……”

“沒談過。”寇羽吸口氣,呼出來僵笑着答他。

“沒談過?”孟景洋質疑,“可後來你們同居了。”

高二那年的元旦晚會發生了一件不算小的事故,寇羽和她關系一落千丈,可沒到三個月兩人又粘到一塊,高考結束後,甚至直接同居。

“男女之間的事能說得清嗎?”面對質疑,寇羽沒有表現出驚訝,平淡地超乎別人想象,“你談過兩個女朋友,不如你告訴我,什麽是感情?”

“你跟我裝高深呢。”孟景洋氣笑,“感情就是兩個人相互喜歡,每時每刻想着彼此,并且想要在一起。你和池歡颠倒步驟來,彼此都說不喜歡對方,可你們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眼神裏有彼此,嘴上卻一而再再而三否認,這樣真沒意思,你是真男人,今晚你就給哥們一個痛快話,你喜歡過池歡嗎?”

寇羽卻不屑一顧反問,“喜歡就是在一起,為什麽你會有兩個女朋友?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分開?”

“嗨,哥們。說你呢。”孟景洋是個開放的男人,在道德範圍內,看順眼的,來者不拒。

“我和池歡,”寇羽停頓着,說到她名字就痛,他笑,“都是不敢輕易說喜歡的人。”

孟景洋怔住。沒料到是這個答案。

“承諾是一輩子的事,因為不敢保證能不能一輩子,就誰都不敢開口。也正因為這樣,我和她錯過了。”

錯過了。

這比喜歡過還要令人心痛。

時光能倒回,寇羽一定不會喝那些酒。

寧願不識。

……

十二月三十一日,學校裏張燈結彩,元旦氣氛從校門上那副巨大的對聯上一直燃燒到每個班級的每塊窗玻璃上。

班裏的女生一直在唧唧哇哇說能下點雪就更有氣氛了。

天氣寒涼,早上起床枝頭上都挂着寒霧,晚上自習結束,走到放學道上,每個講話的人嘴裏都冒出白煙。

校門口美食的小推車上,絡繹不絕的學生光顧。

該鬧地鬧,該笑地笑,誰是高三的誰倒黴,其他兩個年級的反正是不管別人死活。

元旦晚會本來定在大禮堂舉行,校長不知起了什麽心思,竟然把任務分派到各自班級,關起門來大家各自鬧各自的,一時誇地有,罵地也不絕于耳。

對于那些愛出風頭的女生,失去一個大舞臺的展示機會,可想而知的喪氣。

周格格裝飾着窗戶一邊對池歡咬耳朵說,“你看到于珍臉了嗎?”

池歡漫不經心擦着窗臺,聞言淡淡一擡頭,只見教室前排坐着的于珍,一臉菜色,別人為班級晚會忙地熱火朝天,她顯然格格不入。

“上兩個月就聽她吹牛元旦晚會獨奏管風琴,呵,這下完了,別人看不到她那麽嬌小一人獨自控制那麽龐大的樂器是多麽拉風了。”周格格洋腔怪調地模仿于珍當時炫耀的語氣。

池歡失笑,“你好無聊。”

“我是為你好。”周格格一瞪眼,“雖然你不承認,但我已經把寇羽當我姐妹男朋友了,就不允許別人勾引他!”

“誰愛勾勾。”池歡說完,頭也不回地拿抹布去了廁所。

在快到廁所的走廊裏,她随意往下一瞥,就瞥到一個消失十來分鐘的身影從教學樓後面轉出來,臉上一副釋放過的銷.魂表情。

她眉頭一擰,不動聲色到廁所洗了抹布,然後下樓在樓梯口那裏堵人。

快上課,樓梯口除了她空無一人,所以那個人腳剛踏上臺階,池歡先發制人,準确無誤把東西甩到他臉上去。

“池歡!”被抹布打到臉的男人,幾乎從牙縫裏蹦出了她名字。

池歡面不改色地盯着他,“你幹嘛去了。”

語氣實在是無禮,宛如查崗的人家老婆。

寇羽手忙腳亂把抹布甩掉,一邊整理身上的水跡,一邊頂了頂腮幫子克制,饒是怒上心頭,但他天生面癱,臉上相比于她的表情來,可以稱為平靜了。

“休息。”他答。

“呵!”池歡冷笑,忽然傾身過去小狗一樣地在他胸膛裏嗅,寇羽尚未退開,她已經聞夠,撤回來繼續抱胸道,“你是躲到後面抽煙了對吧?”

“沒有。”他否認。

瞧他理直氣壯地樣子,池歡一下子噴火了,她伸手推了他一下,由于她站在臺階上,借着高度,一下子把他推地,往下面平地晃了一大步,寇羽面色不變站定,好像早已習慣她的無禮,迎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竟也不生氣。

池歡一邊瞪他,一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兩邊大腿口袋裏一陣亂掏,第二個口袋就被她抓到一包煙出來,“還說沒有!”

寇羽冷顏,“這不關你事。”說着,要搶回那包煙。

池歡哪如他願,丢地下,一頓踩,踩完後撿起來扔垃圾桶裏,她心裏對他書架上吸煙者的肺部解剖圖,深深恐懼,一點都不想他以後也擁有那樣一個肺。

而且煙味真的不好聞,文學作品裏的所謂飄飄欲仙,完全誇大其詞。

踩完後她警告他,“下次抽煙別靠近我,不,你幹脆教室都不要進。”

寇羽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連話都不想說。

池歡銳不可當地上樓前又丢了一句話,“不曉得有多臭,當自己香妃呢!”

寇羽默默将抹布撿起來,在水池裏洗過,回了班級,表情竟有些灰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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