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更
晚會氣氛在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時高漲起來。
池歡被人拍醒,睜眼一看班級裏如此熱鬧,瞬時不适應地重新閉回眼睛。
拍她的人周格格扒在她耳邊哈哈大鬧,“你家寇羽來了!”
明知可能是騙局還是帶有期盼地睜開眼,周格格那張臉那時被放大,她吼道,“你睡了兩節課,他一不在你就造反!”
這一學期,池歡已然成寇羽貼身物品一般的存在。
班裏人由一開始的他們是一對變成見怪不怪理所當然地他們就是一對的猜測轉為肯定當中。
“什麽事?”周格格騙了自己,寇羽根本沒回來。
池歡失望間把桌面上的書籍塞回桌肚裏。
夜色尚未降臨,班裏已經熱火朝天,學生們把書全部收回,桌面上空空的,桌子也全部拉向牆邊,讓教室中間空出一個大舞臺似的空間。
池歡看人家拉桌子也拉起桌子,周格格趁大局已亂,混水摸魚地和池歡擠坐在一起,她晚上準備彈唱一曲,正在問池歡意見,池歡聽說她要唱什麽梁靜茹的勇氣,瞬時一臉你很土的表情。
“你現在除了把目光給寇羽就沒有關心過我!”周格格大受打擊。
池歡只好安慰她,“土到極致既是潮流。”
周格格還是忐忑,又吊了一遍嗓子,跟唱戲一樣。
池歡笑地不行。
“他們回來了!”鬧哄哄地班裏不知誰低呼了一聲,瞬時像按下暫停鍵,不約而同全把頭轉向門口。
只見兩節課不見的男生們大包小包從門外走進。
“嘿,同學們,今晚除了班費集中采購的食品,咱們學習委員孟大少請大家喝酒——”氣氛轟地下沸騰,發聲的男生立即噓聲,要求保密。
“什麽酒?”池歡看着臺上問了一句。
“軒尼詩?”周格格不太确定。
“聽說孟景洋爸爸是酒癡,應該不是軒尼詩,更高級一點。”不管怎樣高級池歡都有點擔心那個一杯就倒的人,她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他,可惜遲遲不見蹤影。
教室燈光暗下來,同學們将晚餐,甜點,酒水,在鋪着統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放下來,音樂似有似無的響起,當班長從辦公室得到确切消息班主任不會前來插一腳時,大家就像瘋魔了一般直接開啓大paty。
“歡,你懂的真多。所以這是什麽酒呢?”雖然班主任說了不會來,大家還是把孟景洋帶來的酒僞裝成飲料倒在不起眼的紙杯裏,周格格端起一杯在鼻尖下嗅了一記,然後露出完全迷茫的表情。
池歡聞了聞味,罵了兩個字;“變态。”
“什麽變态,誰變态?”
“你變态。”池歡皮笑肉不笑望向來人。
孟景洋端着紙杯吊兒郎當過來,“我真冤枉。知道這些酒多少錢嗎?六萬一瓶,噓——不要吓到大家。”
“哇。”周格格被價格驚到。
“你喝醉了。”池歡嫌棄萬分,退後三步。
孟景洋說,“我醉沒關系。看着點,別讓姓寇的醉就行。”
姓寇的站在池歡身後,她三步退到他胸膛裏,察覺不對回頭,就見他雙眸豁亮,桌上忽暗忽明的光不時打在他臉上,高挺的鼻梁,冷酷的唇,和與她視線對上時幾不可察擰起的眉峰,無一不似一副畫,或是電影鏡頭裏精心布局的光影盛宴。
池歡胸腔裏咯噔一聲,心說這家夥千萬別喝酒,免得禍國殃民。
她的祈禱或許起了作用,晚會進行到快結束時,寇羽滴酒未沾。
“什麽時候走?”人曲喧鬧中,他不耐煩地問她。
“今晚我和周格格一起。”意思是他可以先滾了。
教室中央,化着美豔桃花妝的于珍正在拉琴,水平一般般,池歡看地興致缺缺,但就是忍不住用餘光觀察身旁的男人,“今晚于珍很漂亮啊。”并時不時地說上這麽一句。
寇羽眼皮都懶得掀,“關我什麽事。”
池歡內心高興,又說他,“我覺得你今天也很帥,這件衣服好特別。”
“這家不賣女裝。”
池歡無語失笑,“我重點是誇你帥好嗎。”
“一般吧。”
“......”池歡哭笑不得,“和你聊天好費勁,你總能把天聊死。”
“什麽樣才叫靈活?”寇羽冷睨着她,“建議你走時就該走,接下來的天就不會死了。”
“對,不會死,會變成物理化學數學一道道公式,容我喘口氣不行?”她微怒。
說翻臉就翻臉,有時候近乎無賴。
寇羽簡直看透她,“上個星期你也這麽說,整個周末讓你玩,現在又這麽說,聽說下午睡兩節課,你是算盤嗎池歡?”
“算盤怎麽了,你不喜歡推拉倒。”
于是坐在池歡另一邊的周格格眼睜睜瞅着寇羽白淨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臺上歡天喜地,各色表演精彩紛呈,臺下氣氛玄妙,暗流湧動。
“好——”不知誰唱了曲《拯救》,音色之高,直抵人心。
池歡拼命鼓掌。
周格格朝她翻了個白眼。
寇羽埋頭在一側沉默。
“池歡,元旦快樂。”唱《拯救》的小帥哥下臺來,特意找池歡說話。
這人長相清秀,戴着黑框眼鏡,鏡面後面是笑成彎月的一雙眼,池歡對他之前的印像僅存在同學們給他起的外號——熊貓。
也不曾說話過,這會兒唱完歌下來找她聊天,池歡心裏跟明鏡似的。
“剛才唱的好聽嗎?”對方說了些諸如此類的閑話,然後才進入正題,問她周末有沒有空,想不想一起去看電影。
這話一出來,雖然用的普通同學聊天的口吻,但教室裏還是炸了。
“周末下雨,不想出門。”池歡表情誠懇地回答。
這等于拒絕,教室裏又炸了一波。
男生臉上表情有一閃而逝的尴尬,但恢複很快,他立即真誠表示,可以約在下周天氣好的時候。
池歡被逗樂了,衆人圍觀下,她淡定地笑,“你喜歡我什麽?”語氣坦蕩與不解。
她這樣子十分迷人,那人開始正色,不願被一個女孩的膽色比下去,“我喜歡你永遠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樣子,我喜歡你不屑的眼神,那些讓我不服,讓我想征服,所以觀察你,解讀你,我認為你不是我之前所看到的樣子,你比你誰都認真刻苦,你期中成績不是抄來的,即使沒有寇羽,你以前在律源的底子也能讓你在景明大放光彩,你是不想學,當你想學的時候,你是最聰明,最厲害的。”
“謝謝你。”池歡被吹地不好意思。
周格格猛撞她胳膊,使眼色,“咳咳。”
“說真的,我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麽表白過。”池歡望着對方笑,“一邊表白,一邊罵人。”
“我不是。”男生緊張地搖手。
“謝謝。”池歡看着他左手,“那個送給我的?”
一張賀卡。
打開還有音樂。
裏面寫了密密麻麻的字。
“很有意思的情書。”池歡打開稍稍看了後評價。
“希望你喜歡。”男生開始腼腆地微笑。
“我扔過很多人的情書。”
“我知道。”男生沒想過自己能“全身而退”,她友善的笑容,讓他不再心慌。
“的确觀察我很久嘛。你叫什麽名字?”
“熊貓——”全班人替他回答。
男生臉紅透了,又羞又燥熱,“許紅道。出自少年說,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池歡點點頭,表示記住他名字了,然後坐回到位置裏。
許紅道被起哄的男生圍着,在桌前站了一會兒,面紅耳赤地微笑着回到自己位子上。
大家對他的評價是,雖然人家拒絕了你,但和顏悅色收下情書,你們可以從做好同學開始啦。
因為這一段年少輕狂的插曲,将晚會氣氛渲染的越發狂熱。
走廊外隐約有其他班級慶祝的聲音,但瞬時被蓋過去,所有人耳邊都嗡嗡噪噪的。
“池歡和寇羽真沒在談嗎?”
“你看呢?”
“看不準啦,太迷惑!”
大家議論着。
周格格的節目壓軸,池歡一時半刻不能走。
挨到大半程,池歡渾身都熱松軟地去洗手間洗臉,她發現,有好一撥人不在班裏,元旦晚會辦成了游園會,一開始各班大門緊鎖,現在過了最狂歡的時刻,全都敞着門,任人家經過參觀。
她去年一整年沒有參加過景明的團體活動,包括每周一的升旗儀式,要不是寇羽帶她早起上學,她連清晨時分的學校是什麽樣子都沒見過。
這會兒,她已經習慣了夜色下校園的景色,她不但學會了早起,還成了每節晚自習不落下的好學生,走過三班喧鬧的走廊,池歡下到樓下,在高一教學樓後的小花園裏站住,背抵着牆,借着微弱的橙光,開始閱讀那份一打開就冒出滴滴答答音樂的小賀卡。
“好看嗎?”過了十月仍在飄香的桂花樹下,一個清冷至極地男聲飄了起來。
知道對方是誰,池歡沒擡眸,依舊盯着賀卡認真看,“好看。”
她愛不釋手的樣子像從來沒收過情書。
淡淡的月光飄在天空,稀薄的橙光在頭頂,茂盛的桂枝壓在燈罩上,也壓在她落下的影子上。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他朗誦着,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他身影一下罩住她面前的燈光,閱讀于是被迫停止。
池歡合上賀卡,這才無奈雙手抱胸看他,“怎麽,人家名字有問題嗎?”
“不覺得很裝?”他不解。
“我倒覺得很真誠。”池歡盯着他冷幽的眼說,“總比有些人仗着自己喜歡就得逼別人被迫承受,胡攪蠻纏,送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女生不喜歡,就會很厭煩。”她又說,“你怎麽跑出來了?”
聽着她說完前面的抱怨,寇羽淡淡回複她最後一句,“我準備回家。”
“你走啊。”池歡輕笑一聲,“跑這兒來幹嘛,誰攔你,快回去。”
她今晚真的要等周格格,所以沒辦法跟他一起,不然,一路鬥嘴到家,有點爽。
習慣了每天上放學和他一起的日子,突然分開,好像有點不習慣,不過周格格還是舉足輕重的,幾乎和寇羽不分上下。
其實池歡也不知道寇羽在自己心中到底是個什麽分量,除了自私,除了占有美好,她對他還剩下點什麽?
“剛才......”她欲言又止,因為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瞧,他們之間的相處就真的很奇怪。
她說不上話時,他也沉默。
空氣有些冷,不僅僅是彼此間的氣氛。
“剛才什麽?”靜默許久,他低沉的煙嗓開口了。
難得,他竟有追問她的時候。
池歡嘆息一聲,擡頭看他漆黑的眼,彎唇輕笑,“剛才我是想告訴你,每個人的初戀都該被溫柔對待。”
她溫柔的口吻讓他擰起眉,“你怎麽确認,你是他初戀?”
“我對他有好感,所以就友好對待喽。”
“所以并不是每一個人的初戀都被你溫柔對待,有些人被粗暴丢開,有些人甚至被豎中指,被冷落,取決你對那個人的态度。”經常在一起的結果就是,他對她了如指掌,包括她怎麽處理那些匿名情書,還有那些迎頭走來吹口哨的人。
“我沒冷落過誰,或者你覺得我冷落誰了?”池歡挑眉看着他。
他目光轉向一邊,花壇上已經有露水沾上花苞,寇羽注視着那朵花苞說,“你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
“你清楚。”
“我不清楚!”她擡高音量吼了他一聲,接着他突然壓過來,強吻了她。
首先,池歡是不願意,她被蔣思睿強過,對這個有陰影,突如其來往往意味地不是驚喜,而是受控制,被制服,他緊緊扣着她肩膀,把她都捏痛了,霎時,池歡眼淚都想留下。
“寇,羽......”她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試圖警告他,可惜聽上去綿軟無力,像半推半就。
然後,她就連從齒縫裏發聲音的機會都被奪走。
寇羽親着她,将她後腦勺抵在牆壁上,水泥黃沙的老牆面在她不妥協的掙紮下,細沙簌簌地掉,和她的味道比起來這點匆亂不算什麽。
池歡徒勞掙紮後,從震驚裏回神,茫然睜開眼與他鬥争,卻看見燈柱上的橙光自他腦後打來,溫柔地似乎連他的發絲都開始纏綿悱恻。
歷時她就不争氣了。
渾身發軟,心跳無處安放。
于是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當眼前是黑暗的一片後,所有細節都被放大,那張賀卡在争鬥間被他扣住腕部擲在了地上,躺在那裏滴滴答答唱着新年快樂,那音樂不知道要響多久,她強烈希望一直響下去。
和他親吻令人小鹿亂撞。
幾乎一切表達美麗的詞都不足以表達她此時內心的感受。
他真會啊,長得那麽好看,發尾眉梢全都是柔情,口腔裏美妙的酒味透過舌尖傳遞給她,手也開始溫柔起來,在她後背安撫。
池歡想問他怎麽了,又覺得虛僞,做作。
是喝酒了啊。
這天晚上他們兩個吻了很久,直到那張賀卡沒電。
教學樓後面的小花園,稀疏地蟲鳴,一牆之隔裏喧鬧的晚會聲,他溫柔攀進她後腰的手掌,夠她後來在無數次對他的恨意中拉回對他的一點點理智,哪怕這點理智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不見,此文存稿完結了,今日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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