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喝醉

這太荒唐了。

褚漾甚至想眼前這個人不是顧清識。

“你開什麽玩笑,”褚漾蹙眉,嘴角咧開,“你明明,拒絕我了。”

因為不想被人說人生中的頭一次告白就被拒絕,所以褚漾當時只算得上是試探,但那天顧清識一旦承認喜歡她,褚漾的告白就會在下一句。

“我沒有。”

顧清識語氣認真,卻仍然沒有打消掉褚漾心中的疑慮。

“我明明問了你,你明明說不喜歡我,”褚漾揚高聲音,語氣譏諷,“如果你早說喜歡我,我們早就……”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褚漾沒有繼續往下說。

顧清識卻察覺出不對勁:“早就什麽?”

褚漾搖搖頭,将剛剛的話潦潦揭過:“學長,你這次,确定沒有在耍我嗎?”

也許又是一次玩笑,也許等她當真之後,顧清識又會拒絕她。

被喜歡的人拒絕,褚漾不想再冒險了。

顧清識斂目,聲音低冽:“我為什麽要耍你。”

“我當時喝得稀裏糊塗,你還喂我吃了水果,”褚漾仔細回想,神色複雜,“我當時就躺在你腿上,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說你不喜歡我。”

顧清識的神情比她還複雜,壓着嗓音一字一頓道:“我給你去拿水果後回來,你人已經不見了。”

褚漾大後退了幾步。

Advertisement

她盯着地磚,甚至将磚面結合處的細小裂縫和當中正在爬行的小螞蟻都盯了進去,可腦子還是一片漿糊。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顧清識拒絕的。

仰慕了多年的學長對自己何其特殊,少女的虛榮和竊喜全都藏在那句告白前戲中的試探裏,顧清識對她而言是天邊遙不可及的一顆星星,而這顆星星或許對她青睐有加,她只需要伸手,就會落入她的掌心。

如今顧清識坦白了,但她卻糊塗了。

每當人回憶起心中最青澀的感情時,時間線會毫不猶豫的指向十八歲成年前,不敢牽手,不敢對視,不敢單獨相處,教室前後座偶爾映入眼簾的一個側臉,都能在當天夜裏成為美夢的指引。

她曾無數次站在顧清識的教室門外。

當時目的很簡單,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那麽多女生喜歡她,褚漾只想用他的照片賺點零花錢。

那時夕陽的餘晖鋪在鋁合金制的窗臺上,金銀交彙,玻璃上是她的臉,玻璃裏是顧清識埋頭念書的身影。

她的目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單純起來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畢業那天,褚漾心中沒由來的感到煩悶,但她嘴硬,死活不肯說出對他的不舍。

後來他回校演講,褚漾想着或許是唯一的一張合影,老師喊着照相時,她像只靈活的鲶魚,鑽到了他的身邊。

少年幹淨清冽的體香是如此好聞,褚漾決定把這一刻的他永遠珍藏起來。

後來他讓她考清大。

他說歡迎她去清大。

他們或許是彼此喜歡的。

也許她的喜歡,并不是孤零零的單行線。

而後進入大學後她和顧清識的細微相處,都讓褚漾每刻都沉溺在歡喜之中。

互通心意前的暧昧最令人心動。

沒有人知道褚漾是用了多逼真的演技才藏住了自己當時的緊張和無措,假裝用多麽漫不經心的話,驕傲而又矜持的問出了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所以她讨厭顧清識。

褚漾心裏忽然難受起來。

這種錯過的感覺,比一開始顧清識就不喜歡她,更讓她難受百倍。

“學長,”她吸了吸鼻子,擡頭看他,“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顧清識搖頭:“不知道。”

緊接着他輕輕嘆了口氣,眼神悠遠,聲音也柔軟了起來。

很明顯,想到那時候,他的內心也是軟塌塌的。

“也許是很早之前,某次你站在教室窗臺,讓我擺姿勢我下意識沒有拒絕的時候;也許是每天喝到了你買給我的牛奶之後;也許是畢業那天,你在我面前哭了的時候,”顧清識淡淡笑了,眸色沉靜,“或許更早,在我第一次發現你在偷拍我的時候。”

一眼萬年。

教室門口那個嬌俏可愛的小學妹,就是他的那一眼。

褚漾的心剎那間如同山體坍塌。

她根本承受不住內心間那成噸的遺憾。

他們對彼此的動心無跡可尋,在時間的潛移默化中,漸漸傾心。

這種沒有緣由的喜歡,最令人難忘。

“褚漾,”顧清識垂眸看她,沉穩的聲音中終于帶了一絲顫抖,“你和徐師兄,還沒有在一起對不對?”

他驕傲如斯,如今這樣自欺欺人,已經是卑微到了極點。

或許他還有機會。

褚漾用力搖頭,濕着眼睛看他。

顧清識閉眼,緩了片刻才重新睜開,啞着嗓音說:“為什麽不等我從北京回來?”

他問了這句話才覺得毫無意義。

七八個路燈後,是穗杏和沈司岚在燈下等他們。

“走吧,”顧清識轉身朝他們那邊走,“不然宿管阿姨也要睡了,你們就進不去了。”

他的背影被路燈拉成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仍是挺拔着背,高挑而又削瘦。

卻無比蕭條。

星星終于落入掌中,而她已經沒有資格抓住。

褚漾可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年少的遺憾。

原來這種遺憾,真的是誅心的。

有夕陽漏進的教室裏,挺胸擡頭,垂眸認真看着書的少年。

玉樹琳琅,風姿綽約,是她心中最好的顧清識。

——

顧清識回到寝室的時候,其他三個室友還在通宵打游戲。

江海澄連頭都沒擡:“回來了?我們馬上就睡了,你先去洗漱吧。”

三個人還沉溺在虛拟世界的打打殺殺中,江海澄全神貫注,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

忽然他的椅子被踢了一下。

江海澄轉頭怒視,見是顧清識又瞬間慫了:“識哥,我們打完這局就睡,絕對不耽誤你休息。”

“別打了,”顧清識目光淡淡,沖其他兩個室友也揚了揚下巴,“出去喝酒,我請客。”

幾個室友都驚了。

識哥明明是他們寝最讨厭喝酒的,怎麽今兒想要喝酒了。

江海澄跟他關系最近,因此最感到奇怪:“你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突然想喝酒了,”顧清識看向陽臺,眯眸低聲,“現在不喝,或許跟你們也沒機會再一起喝酒了。”

幾個室友随即沉默。

是啊,他們大四了,現在如果還不抓緊相聚的機會,畢了業,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行!去喝!”

“識哥請客!必須給這面子!”

“顧老板威武,今天我要喝兩箱雪花!”

結果三個人扔下鍵盤,屏幕驀地黑了,血紅色的“You killed”顯示在屏幕中央。

幾個人又抱着鍵盤哀嚎。

顧清識無奈:“待會我跟你們一起。”

有顧清識這個隐退多年的大神在,幾個人放心了,一局游戲嘛,轉眼間就贏回來了。

四個大男生随便整理了幾下,打鬧着離開了寝室。

在經過女寝的時候,有個室友忽然神傷,望着其中一扇早已熄燈的窗戶說道:“都要畢業了,我還沒跟學妹告白。”

其他幾個人笑他。

那個室友忽然鼓足了勇氣,手作喇叭狀對樓上喊:“喂!我喜歡你!”

這棟樓裏還沒睡的女生們打開窗探出頭來。

那扇窗戶卻沒有亮起來。

“走吧,”顧清識拍拍他的肩,“等她醒了,再好好說。”

“嗯。”

——

【喜歡也不說名字,誰知道他在跟誰告白啊】

舒沫蒙在被子裏給褚漾發了這麽條消息。

宋林幼和陳筱都睡下了,褚漾回來的時候蹑手蹑腳的,只有舒沫發現了她。

她看小說看到這個點還沒睡,褚漾回來後為了不打擾其他兩個人休息,舒沫只能用手機跟她交流。

窸窸窣窣的聲音沒過多久,褚漾爬上了床。

她和舒沫是鄰床,兩個人睡覺正好頭對着頭,舒沫用胳膊撐起身體,用氣音問她:“你們的板子做好了嗎?”

褚漾用微弱的聲音回答:“嗯。”

“顧學長幫你們優化電路,徐師兄幫你們找地方,我好檸檬,”舒沫羨慕的撇了撇嘴,“這麽晚了,他們倆居然還能陪着你們組,也是不容易,師兄明天還要上班吧,學長好像明天早上有個會來着。”

“嗯。”

“你怎麽光嗯嗯啊?”

“嗯。”

舒沫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又繼續說:“我到現在都覺得徐師兄太遙不可及了,沒想到你居然能釣到他,哎,她們倆都睡了,你就跟我說說,你和徐師兄到底是怎麽認識的吧?別跟我說什麽演講教室一見鐘情啊,我不信。”

褚漾淡淡道:“去年,慶功宴酒吧。”

“啊,就我們那次開籃球慶功宴那回,”舒沫點頭,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睜大了眼問她,“去年徐師兄也在?!”

他在。

褚漾那時心裏煩躁,小包間桌上又有幾瓶沒開的酒,她拿過來直接用牙咬開了酒瓶,仰頭就往嘴裏灌。

邊喝,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罵顧清識渣男。

等她再睜眼,發現自己一直枕在男人膝蓋上。

醒了?

褚漾坐起身,剛想給人道謝,發現這人她居然認識。

他們一群學生為了把慶功宴搞得熱鬧點,特意斥巨資選了個市區內數一數二的高檔酒吧。

沒有煙酒缭繞,更不可能有什麽肮髒的藥品交易,來這兒的人都不缺錢,過來喝酒聽歌不過是找個消遣。

多得是面容楚楚的社會人士。

眼前的男人領帶松散,襯衫微解,整潔的西褲上有幾道壓不平的皺痕,一看就是被她睡的。

琥珀色的瞳孔在包間陰暗的流動彩燈下顯得有些透明,見她醒來了也沒見有什麽神色變換,食指與中指間夾着紅酒杯,仰頭抿了一口。

性感的喉結上下移動,直到猩紅的液體将他的薄唇染紅。

褚漾不确定的問,徐師兄?

男人溫柔的笑了笑,師妹還記得我?

記得,你怎麽會在這裏。

男人用下巴指了指包間門,過來喝酒。

褚漾又覺得不對,指着自己問,師兄你認識我啊?

男人低笑,認識啊。

褚漾不明所以,屁股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氣氛很尴尬。

男人問她,師妹怎麽喝這麽多?

心情不好。

褚漾敷衍道,看了眼四周,沒發現顧清識的影子。

操,這狗男人就這麽扔下她走了。

她心中有氣,賭氣般的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旁邊的男人從她手中又拿過了酒杯,褚漾喝了個空,有些生氣的看着他。

師兄,你不會連酒都不讓我喝吧。

男人揚唇笑了,怎麽會,但是師妹,紅酒不是這麽喝的。

喝個酒還講究這些了,褚漾靠在沙發上睨他,那怎麽喝?

抿一口,放在舌尖下,等着它返上紅酒獨有的甜香來,然後再用舌尖裹住酒,慢慢地吞咽下去。

麻煩死了。

褚漾小聲抱怨,但還是照着他說的這麽喝了。

男人低聲問她,喝出味道來了嗎?

褚漾點點頭,嗯,确實比直接灌好喝。

徐南烨沒有問她為什麽睡在這兒,也沒有問她為什麽要喝酒,只是坐在她身邊耐心地教她喝酒。

本來就喝了很多啤酒的褚漾又開始覺得頭昏了。

她東倒西歪的,徐南烨哭笑不得,讓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褚漾原本以為演講臺和她坐的位置就是她和徐南烨最近的距離,誰曾向她居然能靠着徐南烨緩酒勁兒。

世界真奇妙。

她悄悄擡眼,想看他。

徐南烨居然剛好側過臉,褚漾有些滾燙的呼吸打在了他的鏡片上,瞬間遮住了徐南烨好看的眸子。

他也不着急,取下眼鏡,從褲兜裏掏出一片手帕,低頭徐徐擦拭着鏡片。

優雅而又精致。

眼前的男人做什麽,都會讓人覺得矜貴。

等他再戴好眼鏡後,發現褚漾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嬌豔的臉上滿是酒意帶來的紅暈,那雙水一樣的眼睛裏都是懵懂和茫然。

徐南烨忽然笑了。

他傾身,微涼的手撫上她細膩的臉龐。

而後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師妹,還想喝嗎?師兄帶你去個更安靜的地方。

他循循蠱惑時,已經和演講臺上那個溫潤雅致的師兄判若兩人了。

徐南烨的眼睛裏就像是有把鈎子,睜眼或是斂眸是都藏着直晃晃的勾引,無論離近了還是遠了,都讓人心血沸騰,喉頭生熱,說不出一句話來。

薄唇勾起譏诮而又涼薄的弧度,整個人都仿佛色氣與禁欲的矛盾體。

他像個漩渦,只要陷入,無人抽身可退。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