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欺

姜辛為了這次小姐妹的聚會,着實費了一番心思和銀錢。

她特意打聽了姐妹幾個的口味和喜好,叫如意出府跑了一天,在街上最好的五味居買了四樣甜鹹不一的點心,又去鋪子裏買了好些果脯和幹果,更特意買了上好的雀舌茶。

姜綿和姜糯早早的就攜手來了,姜辛笑眯眯的接着她們進了院子,笑道:“二位妹妹來的正巧,我剛叫人泡好了茶,這會喝剛剛不燙。”

姜綿和姜糯朝着姜辛見了禮,遞上了自己送的小禮物:“這是我自己繡的一打帕子,做的一雙鞋,針線不好,二姐姐別嫌,這是五妹妹送的澄心紙和端硯……”

不年不節,也不是姜辛的生日,不過是小小的一場聚會,兩姐妹卻送出這麽重的禮。就算姜家三房不差錢,可那錢是三老爺自己有本事賺的,願意給誰花那是情份,不願意給誰花那是本份,也沒誰規定必需要花在姜辛身上。

是以姜辛感動之餘又有些不安。

她沒叫如意來接,親手捧着這一堆禮物,眼眶深處有點酸,眨了半天眼,眼眶還是紅紅的,望着姜綿和姜糯,啞着嗓子道:“這,怎麽好意思?”

姜糯拉着姜辛的手臂,甜甜的道:“二姐姐太客氣了,這些東西又不值幾個錢,再說二姐姐還請我們吃好吃的呢,禮尚往來嘛。”

姜辛嫣然一笑,轉身将匣子交給吉祥和如意,命她們放好,這才攬着姜糯道:“好,我特意點了幾樣你愛吃的點心,吃不夠只管都帶回去。/”

姜蜜和姜饴姍姍來遲。

姐妹兩個面上都帶着歡喜的神色,和姜辛也極親近的模樣,不過兩人是空手來的。

姜辛并不在乎這些,招呼着兩人坐下喝茶吃點心。

姜綿和姜糯也不是好挑事的人,姐妹五個坐在一起,也不過是說些閑話。

姜饴心直口快,瞧不慣三房這兩個一慣愛裝模作樣的姊妹,是以見她們姐妹兩個淺笑嫣然的坐在那裏優雅的吃東西喝茶,就滿心的嫌惡。可三房是她惹不起的,雖說自家老爹在外做官,是整個姜家的驕傲和支柱,但畢竟三叔做着生意,是整個家最有力的經濟支撐。

這裏面,唯一可以惹的就剩下了二房的姜辛。

姜饴問姜辛:“二姐姐,你有什麽事要有求于我們,不妨直說,若不然我可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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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蜜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擡頭去看姜辛,順帶着一扯姜饴,道:“饴兒,你說什麽呢?”這種事,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宣之于口,她這也太不把姜辛放在眼裏了。

姜綿和姜糯也毫不意外的露出驚訝的表情,同時還帶了點嘲弄的諷刺。大房的三個姑娘,包括嫁出去最得寵的大姐姐姜甘,真是一個比一個高傲。

做為官宦之家的小姐就得得意麽?同是姜家姐妹,好像她們因為身份的關系就比誰高人一等似的,也不想想,這個家要是沒有自己父親的支撐,她們能過的這麽肆意?

原本姜綿和姜糯未必對姜辛就有多親近,可因為看着姜蜜和姜饴欺負姜辛,不免就站在了弱者這一邊,對姜饴十分不以為然。

姜辛面色十分僵硬。

她自尊心一向敏感,凡事都要擱心裏轉上幾個來回不說,她還特別讨厭別人冤枉她。不是她做的,就不是,誰敢多輕視的看她一眼她都氣的要死,何況這次她本來并無求人的意思,可由姜饴這一問,她才意識到,大房和三房大概心裏都是這麽想的。

她很想像以前一樣立時就翻了臉,冷言冷語的反譏回去,告訴她們,她并不是非求她們不可,離了她們,她一樣能活着。

這股怒氣不停的在她心裏翻攪升騰,可姜辛到底比她們多活了十年,到底還是壓了下去。她撫了撫嘴角,試圖把兩頰僵硬的肌肉也一同揉捏的柔和些,這才開口:“六妹妹這話,我倒有些不懂了。咱們姐妹之間互通往來,親人之間互相照拂不是很尋常的事麽?難不成妹妹跟我說句話就是有求于我?大伯母教導我兩句也是這個意思麽?”

這話雖然綿軟無力,可越細揣摩越刺心。

二房可有什麽值得人求的?是以誰和二房的人說句話就是有求于二房不成立,但反過來,親人之間互相照拂本是應該應分的,但被姜蜜這麽一說,倒像大房平時對二房的照拂都是格外的憐憫和仁慈一般。

這話傳出去,大老爺姜楊就第一個不幹,他是定要給姜蜜,甚至是姜大太太一個耳光,也要替二房主張公道的。

姜饴臉色微紅。

姜糯率先笑出來:“啊呀,要真是這樣的話,我以後可再不敢和祖母、大伯父、大伯母說話了,不然無端端的就要被扣上一頂拍馬逢迎、有求于人的大帽子。”

姜饴氣的眼睛都紅了。

姜蜜忙攔住姜糯,對姜辛略帶求懇的道:“二姐姐,六娘有口無心,她不是這個意思,都是自家姐妹,二姐姐寬宏大量,別和六娘計較才是。”

姜綿也勸道:“六娘,姐妹中你最小,大家也最寵你,可寵是寵,疼是疼,該教你的還是要教你,你這樣對二姐姐說話太傷姐妹情分了,還不跟二姐姐道歉?”

姜辛本來想再說幾句,可見三個妹妹都說話了,她也就不再步步緊逼,只擺出一副淡定閑适的淺笑來,望着姜饴。

姜饴面色漲紅,十分痛恨的瞪了一眼姜蜜。

她最恨的是姜綿,就顯她牙尖嘴利是怎麽着?這麽極盡能事的諷刺自己?可她不敢招惹三叔家的姐妹,只能遷怒到姜蜜頭上。

更恨的是姜辛。不是她多事,怎麽會惹出這些亂子來?

姜饴咬牙瞪着姜蜜道:“我為什麽要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麽。”

姜蜜:“……”

還犟嘴,她難道沒做錯,也沒說錯麽?再說又不是自己強迫她道歉的,幹嗎有火都撒到自己頭上?

姜蜜尴尬的道:“自家姐妹,不過是說笑罷了,哪裏就到了道歉的份上,二姐姐,你說句話吧。”這場相聚是姜辛召集起來的,又在她的院子裏,真鬧的姐妹失和,她這做二姐姐的也難辭其咎。

最好的辦法就是息事寧人,把姜饴哄好了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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