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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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一去就沒回來,安氏也不敢再多話。這章六爺嘴再巧,那也不是真正許家的外甥,再說,就是親表兄妹,年紀大了還要避嫌呢。這萬一姜家老太太知道姜辛在許家沒規沒矩,非得恨上他們夫妻不可,那可是要害了姜辛的。

許大舅聽安氏說了此節,也皺了半天眉,連連嘆息:“都是我老糊塗,怎麽就答應了呢。”

安氏道:“那倒也不怕,旁人問起,只說是我做的,那章六爺給的布匹、絲線,咱們不過是搭了個工錢。”

許大舅沒辦法,說出去的話,總不好收回來,答應了章哲,便不好再悔改。他也起疑:“這章六爺也是奇怪,雖說丢了行李,可他銀錢揮霍,也不見憋屈,現放着好好的客棧不住,為啥非要住在咱家?”

安氏搖頭:“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閑着沒事就是鬥雞走馬、吃喝嫖賭,章六爺看着倒是個好的,可這來來去去也透着奇怪,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許大舅的眉頭一直沒落下來,喃喃道:“我怎麽瞧着,他是看見了甜甜才說不走的呢?”

安氏驚訝的道:“你說啥?”

“我……”許大舅恍然自己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忙矢口否認:“沒,我,沒說啥。”

安氏卻道:“你說的我也瞧出來了,老頭子,你發現沒有,這章六爺有意無意,總是拿話套甜甜,什麽事都能拐到甜甜身上去,從他住近來也有幾天,他的大事小情,幾乎都是過的甜甜的手,你說他這打的是什麽主意啊?”

老兩口在夜色裏面面相觑,都有點兒吓住了。

半天還是安氏道:“我說,該不是章六爺,對咱甜甜……有想法兒吧?”

許大舅第一個就輕斥道:“別瞎說,沒憑沒據的。”

“……”安氏小聲道:“我這不是跟你說嗎?跟別人我哪敢。你說是不是這個意思?那章六爺,瞧着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娶妻了沒有,他對甜甜,這倒是一時心血來潮啊,還是正正經經的……”

許大舅再度打斷安氏:“你這張嘴,怎麽什麽都敢往外蹦,行了行了,別說了。”他心裏也亂,安氏說的都說到他心眼裏去了,章哲怎麽也有二十一、二了,要是成親早的,可不孩子都有了?可要是有妻有子的,他也不能這大過年的往外頭跑。

按說他也不會是娶不着媳婦的人,可他這有意無意的總招惹姜辛算怎麽回事?

許大舅越想心越亂,吩咐安氏:“打從明兒起,你別讓甜甜去六公子那了,有什麽事,你……你自己一個人辛苦點兒吧。橫豎現在冬天地裏也沒多少活,你讓安和給他送藥。”

家裏病的病,沒出閣的沒出閣,确實抽不出人來單獨照顧章哲,安氏嘆了口氣,道:“我倒真想花錢給他買個小丫頭了。”

許大舅訓他:“你別瞎說。”來來回回也就這麽一句話。

安氏嘆氣,火上來對他道:“別瞎說別瞎說,到底怎麽才不是瞎說?我又沒這麽做,不過是念叨念叨,你倒是問問他,到底是個什麽打算?我瞧他的手臂也沒大礙了,今兒還趴在小炕桌上寫寫畫畫呢,這眼瞅着都過年了,他走是不走啊?非親非故的,還真賴在咱家過年了不成?”

安氏火一上來,許大舅立馬不吭聲了,半晌才道:“到底章家在燕城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咱不好得罪,倒不是怕什麽,不是怕給姑奶奶惹禍麽?攆人肯定是不成,他住這兒也不礙什麽,不過是多燒些柴,多加一碗水,明兒我問問他去。”

許大舅果然一大早在院門外碰到了章哲,兩人簡單寒暄幾句,許大舅便問:“六公子來這兒可是有事?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章哲知道許大舅是個老實人,越是老實人越認死理,他要不實話實說,許大舅真能拉下臉來攆人,便笑着道:“确實有事,估計一半天是辦不完,如果順利的話,怎麽也得住上幾個月,舅舅這是嫌我在這礙事了嗎?”

許大舅忙擺手:“沒那意思,我這不是琢磨着快過年了,你家裏人要擔心的吧?”

章哲道:“我祖母知道我出門,爹娘不在燕城,我又光杆一個,沒誰惦記。”

許大舅倒磕吧了一下:這是側面婉轉陳述他還沒成親?

兩人一聊就聊了一大早上,說得興起,許大舅幹脆拖着不方便的腿,帶着章哲去了村頭路口,一老一小,指指點點,也不知道說得是什麽。

安氏氣的念叨:“這老頭子,讓他問問這人什麽時候走,他倒聊得興起。”

等到吃罷早飯,許大舅是徹底不管章哲什麽時候走了。章哲也不吃藥了,也不裝病了,每天早出晚歸,由許大舅帶着,不是去山上,就是去湖邊,要麽是去村界,直到天黑了才回來,兩人一身雪一身泥。

章哲沒有換洗外衣,許大舅還讓安氏找出一身許安和的衣裳。他比許安和要高要壯,那外衣又舊,可他倒不挑剔,整天忙忙碌碌的,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安氏只好趕着裁好章哲的衣服,加緊縫制。

她倒是想自己做,不讓姜辛插手,可一來她事太多,二來眼睛壞了,自己也确實做不了,沒做多久就開始淌眼淚。姜辛接過去道:“舅母給我做吧,對外頭說是您做的就成了。”

安氏沒法兒,只好推給姜辛。

姜辛連着趕了三天,給章哲做了一身內外衣裳,是安氏送過去的。章哲正在打水洗臉,忙讓安氏進來,一看她手裏的衣裳,就連着道謝。

安氏見他手臂還是微微屈着,便問了一句:“手臂還沒好利索吧?平時小心着些,別沒好就又傷着了。要不,我給你找個人服侍?”

她實在是看着章哲這樣別扭,她真想替他買個丫頭,也好過他這十指不沾陽春水卻非得捏着鼻子自己照顧自己的窘樣。

章哲看安氏一臉的慈祥和誠摯,着實愣了下:老實人也有這樣的想法,可見實在是看不過眼了。難道是自己裝得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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