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回家

齊轼忽略身後幾乎能夠洞穿他後背的數道視線進入食堂,因為沒到飯點食堂裏不複前幾次進來的熱鬧。

他摸出一張飯票走到窗口對大師傅說:“小炒。”

前些天他看到有人來這個窗口對大師傅說句小炒就能得到賣相不錯的菜,以他的磨叽程度輪到他時就連菜葉子都沒有了,今天難得沒人搶,終于能好好吃頓飯了。

大師傅頭也不擡伸手拿走齊轼遞來的糧票,卻沒有幫他盛菜,看着手中薄薄的一張糧票,用責備的眼神看向齊轼,“小同志,想吃小竈要五兩糧票。”

齊轼聽到這話滿臉通紅,食堂的飯菜價格統一,他前幾次也只用一張糧票,他,他……不知道啊。

齊轼感受着大師傅帶刺般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不會被大師傅看成想吃霸王餐的了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的臉上更添三分熱度,手忙腳亂地掏出裝在口袋裏的一摞飯票,數出五張塞給大師傅。

“四張,這麽大人了數都不會數。”大師傅白他一眼退回一張糧票。

“噗。”

齊轼聽到身後傳來陣陣憋笑聲,接過被退回的糧票低着頭就要逃走。

“欸,你的飯不要了?”大師傅的聲音再次傳來。

“哈哈。”

齊轼瞄一眼身後毫不掩飾哈哈大笑的人,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還是回頭去領回自己的飯。他視線微垂,努力忽視四下的視線,在窗口成功找到自己的飯後,快步想要離開這個令人尴尬的地方。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冒失。”

“是想占集體的便宜才對……”

齊轼聽着身後大師傅們的言論,占便宜……果然把他當做是想吃霸王餐的人了嗎?齊轼加快腳步沖着角落裏的位置走去,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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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有人在這時來打擾他的進食,齊轼感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重,回頭原來舍友劉建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攔住了他。

“柿子,走這麽快我都追不上你,來這邊坐吧。”

齊轼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原身的外號,他想像原身那樣稱呼舍友,可“建軍”二字在嘴裏打個轉還是沒能吐出來,只好道:“恩,我餓了,想吃飯。”

“我說前兩天怎麽找不到你,原來你一個人跑這個角落來了。”劉建軍說着把自己的飯菜放到齊轼對面,順勢坐了下來。

小小的桌面上頓時被兩份飯菜占的滿滿當當,見狀齊轼眉頭一皺,他還是想一個人靜靜的獨享午餐,想到這裏的人習慣面對面坐着吃飯只好瞥着眉頭坐下。

入鄉随俗吧。

“吆,柿子難得你今天居然開小竈,怎麽想通了,我就說你就不應該把夥食費寄回去養那些白眼狼。”劉建軍提到齊轼的夥食費就氣氛不已,每次看到兄弟把那些白眼狼家人看得那麽重都氣氛不已,此時齊轼能浪子回頭他怎能不激動。

話頭一起都有些收不住的感覺,齊轼眉頭緊蹙,暗怪這人吃飯怎麽這麽聒噪,食不言都不知道,只好出言打斷他:“恩,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說完,齊轼優雅地拿起筷子,輕輕夾起在他眼裏尚可入嘴的菜含入口中,可能是他實在太餓,如此的飯菜他卻吃出來山珍海味的感覺,他真是被餓昏了頭。

劉建軍看着齊轼說不出好看的動作,怔愣的思考老友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被家裏的白眼狼逼得腦子壞了,怎麽動作看着娘叽叽的……

齊轼:說誰娘,粗鄙之徒!!!

齊轼不知對面的人此時怎麽想,只是靜靜享受自己來到這裏的第一頓飯,至于對面不吃飯直愣愣盯着他看的舍友,不打擾他進食就好。

将餐具擺放得整整齊齊放回回收餐具的地方,齊轼回身對劉建軍說:“教練批準我休假了,你先吃吧,我回家了。”

“回……家?你等等……”劉建軍好不容易從兄弟變娘的打擊中回過神,齊轼就說他要休假回家,這不是羊入虎口嘛。別人不了解,他可是知道,齊轼在家裏可是被壓得死死的。

齊轼在劉建軍的呼喚聲中快步走出食堂,出門後,他松一口氣,跟原身的熟人待在一起真是難受。

收拾東西回家吧,至少家裏不會被人揍不是?齊轼擡起手輕觸自己受傷的眼睛,這麽久了眼周圍的皮膚一碰還是火辣辣的疼。

有前面的“霸王餐”事件的經驗,齊轼仔細在腦海中搜索出相關回家的記憶,确定需要帶的東西全都帶好才出了門。

齊轼的家距離軍營不太遠,乘客車二十分鐘就到了,車站也很好找,只是記憶裏齊轼已經半年多沒回家了,對了,上次家裏來信說什麽來着?齊轼翻找一下記憶也沒發現到底是什麽讓原身那麽生氣,算了,回家後就知道了。

放下心思後,齊轼把注意力集中在周邊環境,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外面的世界,原身留下的記憶對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而這些記憶裏很平常的東西而對從古代穿來的齊轼來說卻很新鮮。

外面着裝不再是單調的綠色,卻是比綠色更醜的暗灰色,這麽一對比他身上的衣服還挺好看的。還有會帶人走路的盒子,是傳說中的機關術嗎?

齊轼一路上看什麽都是新鮮的,不知不覺中二十分鐘就過去了,而他也到了該下車的地方。

齊轼的家在縣紡織廠的結束樓裏,原身父母都是紡織廠的工人,工齡足夠後才分到了這麽一個兩室一廳的職工房。

齊轼下車後熟門熟路的找到記憶中的家,站在家門口,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接下來就要直面原身一直不想直面的家人了,他可不會向原身那麽縱容這些吸血鬼一樣的家人。

他下定決心後幹脆一股做氣,敲響了家門。

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人笑着打開門,一看到他揚起的嘴角立馬落了下,淡淡瞥他一眼陰陽怪氣道:“你還知道回來。”

齊轼看着眼前的婦人,恰巧能和記憶裏原身的媽柳翠玉相重合,靜靜等了一會兒發現她還是靠在門口沒有讓道的意思,只好開口問道:“能讓我進去嗎?”

柳翠玉聽到大兒子的話一愣,暗道半年沒見小崽子翅膀硬了,不給家裏捎糧票不說,連媽都不叫了。她擡眼用眼刀狠狠剜小崽子一眼,正準備教訓一番,瞄到走廊裏還有人在,只好讓出門的位置讓他進家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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