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番外四

戊道走了大半天才找到小鎮周邊的村莊，一不敢随意跟人交流一路，低着頭畏畏縮縮地走在通往村莊的石子路上，配上他那一身破破爛爛的裝束活像一個流浪到此的乞丐。

路邊嬉戲的頑童調皮的拿起小石子遠遠地争相砸向這個外來的乞丐，又因為力氣不夠只能砸到他的不遠處。

戊道小心地躲過飛來的小石頭，縮縮脖子繼續向村子裏走去，他想找人問問向縣城方向的路。

這些天戊道又嘗試多次占蔔，雖然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只來了兩次，不過這也足夠讓他确定給他感應的東西就在縣城的某個地方。

村口老樹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正坐在竹椅上乘涼，手中的破蒲扇扇動地嘩嘩直響。

戊道在不遠處觀察一下确定自己要跑這個老奶奶絕對追不上他，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大娘，你知道縣城怎麽走嗎？”

“你說啥？”老奶奶就看到這個乞丐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來到她面前，用蚊子大的聲音咕哝句什麽，就算她老太八十五歲的高齡還眼不花耳不聾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麽。

“縣城怎麽走？”戊道看周圍沒有其他人壯着膽子大聲說出一句。

老奶奶繼續忽扇着破蒲扇，想了想說道：“沿着咱們村口的路一直向南走就到了。”

“這條路是直通縣城的嗎？”

戊道剛問完話，只見剛剛還顫顫巍巍扇着扇子的老人及其靈活地從竹椅上跳起來向他沖了過來，吓得戊道轉身就向着來時的方向拼命逃去。

“龜孫兒，別跑，敢偷到你祖奶□□上來，不想活的！”

戊道聽着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想起，內心後悔不已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跑得這麽快，自己這回算是栽了。

戊道正想着一會兒怎麽開脫自己的來歷，老太太矯健嬌小的身姿已經越過他繼續向前跑去。

“龜孫站住，把你祖奶奶的黃瓜留下。”老太太一邊飙着高音喊叫，一邊加速追上去不一會超出戊道老遠。

戊道詫異地減慢速度繼續跟着，看到一邊的菜地裏竄出一個略顯佝偻的身影飛速鑽進一邊的玉米地裏，那速度比老太太還快一倍，老太太還在沖着那人跑走的方向叫罵着，戊道這才明白原來老太太是在追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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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道走近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清點完菜地裏的成果，正在心疼地看着一截黃瓜藤罵着偷走她家黃瓜的偷菜賊。她專門守在村口就是為了抓住那個可惡的賊，可惜他跑得太快還順走她一根黃瓜。

老太太惋惜很久之後才看到跟着她跑過來的戊道，微笑道：“小夥子謝謝你幫我追偷菜賊，不過你的腿腳不行啊，還沒我老太跑得快。”

“呵呵。”戊道幹笑兩聲不知道回答什麽，總不能說自己剛剛是準備逃跑吧。

老太太說完又心疼地看了自己的黃瓜藤，然後才雙腿一顫差點兒摔倒，戊道見狀連忙扶一把，這荒無人煙的老太太再摔出個好歹，他可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謝謝你小夥子，大娘忘記拿拐杖了，麻煩你把大娘扶回去？”說罷，老太太的腿又顫了一下，把大半重量放到了戊道的手上。

戊道只覺得手上一沉，險些被突然來的重量帶着摔倒，吓得他急忙站穩，更加小心的扶着老太太走向樹下的搖椅。

老太太在戊道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回到樹下，笑呵呵地向戊道道謝：“小夥子，大娘謝謝你了，對了你不是去縣城嘛，一會兒我們村有牛車也要去，捎帶上你吧。”

戊道聞言喜形于色，沒想到來問個路還有這好處，他這一路上走過來腳吃夠了苦頭，聽到這話立馬激動地表示感謝，喜滋滋地在大樹下等着搭順風牛車。

沒一會兒，一輛破舊的老牛車晃晃悠悠地從村口行來，然而戊道看向這輛破車兩眼發光。

終于有車可以坐了，戊道心裏感嘆着他從前雖然道觀敗落也沒淪落到現在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地步，不由苦笑出聲。

“小夥子，你快上牛車吧，我跟小劉說說。”老奶奶跟牛車上的人打完招呼後，轉身對站在原地不動的戊道催促道。

戊道聞言回神，熱切地跟老奶奶道謝後就向牛車的方向走去。

牛車上坐着三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嬸，此時正神色不渝地看着戊道，戊道見狀只能壓下心裏的不适，急忙從牛車尾部爬上車。就算他大禹朝民風開放，也沒有女子和男子共乘的先例，所以戊道上車後小心翼翼地坐在牛車的最後。

其中一個面相兇惡的婦人斜了戊道一眼，尖酸道：“老劉趕快走吧，再耽誤連散集都趕不上了。”

原來今天正逢十五，是每月鎮上趕集的日子，大家都指着在集市上換取家用，去晚了就只能撿些被人挑剩下的東西了，怪不得幾人嫌棄戊道耽誤時間。

趕車的老劉知道厲害，當即揚起鞭子，嘴裏發出一個短暫的音節，拉車的黃牛接收到主人的命令擡蹄向前趕路。

戊道坐在牛車的最後，牛車一看就是農家自己制作而成的，不僅看起來簡陋粗糙，他坐着都覺得硌得慌。不過戊道也顧不上嫌棄，因為牛車剛一動，毫無防備的他就差點被甩下去，這時候他也顧不上紮手，牢牢的抓着牛車的車板随着牛車驚險的搖晃着。

戊道在車後叫苦這車坐着簡直比走路還累，看着戊道的蠢樣，前面坐着的幾個婦女笑出聲來，戊道轉頭看到幾人穩穩當當坐在車鬥裏，甚至手裏還速度飛快的做鞋墊完全不怕掉下的樣子。

戊道也覺得不好意思了，他現在比幾個婦人都不如，實在懦弱，心下一狠試探着松開扒着車板的手，牛車順勢走過一個大坑，速度加快戊道整個被甩得向後倒去，這下他也不敢逞強松手了，兩臂緊緊扒着車板不放。

“噗嗤~”前面一個嬸子被戊道的動作逗笑了，忍笑說道：“小兄弟別在車後面扒着了，來中間坐着摔不了你。”

戊道現在也不說什麽男女大妨了，這幾分鐘充分地認識到自己的體力不足以支撐他到縣城，乖乖手腳并用爬到牛車的中間在稻草上坐定。

戊道逗笑了車上了幾人，剛剛的那點兒不高興也都不見了，三人看着戊道閑聊了起來。

“小兄弟你也去縣裏啊？”最先讓戊道坐前面來的婦人跟他搭話。

戊道坐穩後放松下來的心聞言又再次提起來，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對啊，我去城裏找人。”

“尋親”

“恩。”戊道含糊回答，他現在無處為家，到城裏去也不過找一絲機緣，自然不敢随便搭話。

那婦人見戊道不搭話，轉頭跟同來的幾人聊天，戊道見沒人理自己反倒安心下來，距離縣城越近他心裏越發激動起來，不知道縣城裏到底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戊道心神向往着，突然聽到一個熟悉地聲音在城門口炸響，他猛地擡頭一看頓時吓得一哆嗦，這不正是大隊長？被他偷拿走不少糧食的人？

“晦氣，居然讓那個臭道士跑了，下次審查的任務都沒法交代，這次想要調回縣裏又沒戲了。”大隊長為了調進縣城偷偷給上面送了不少糧食，可惜這次又被抓住馬腳，大隊長心裏暗恨，下次看到那個臭道士一定要狠狠教訓他。

戊道一看大隊長兇狠的神色，吓得他一下從牛車上竄下來，飛快向一側跑去。

“小兄弟你怎麽下車了，還沒進縣城呢？”

“你管他呢？”“是啊。”

戊道充耳不聞，只記得大隊長那兇狠的神色，腳下不停飛快沖向一側的小巷。

“大隊長，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臭道士。”

“什麽？在哪？”

戊道聽到兩人的對話腳下跑得更快，知道跑過幾個巷子，沖進一家虛掩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