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17)

之前那輛奔馳車。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風衣外套翻開,她手中出現一塊紅磚。

啪一聲響,紅磚砸在了奔馳車前面的擋風玻璃上,擋風玻璃霎時碎裂開來。

山河掉頭就走,眼角的餘光撇到一道人影,心頭一跳,險些一個踉跄向前栽倒。她穩住身體,側臉看去,只見那個冰山嫖客就站在幾米外看着她,臉上的神情淡漠而平靜,仿佛對她做的事情毫不驚訝。

靠,居然還陰魂不散,今天撞邪了吧!

怎麽辦?他能猜到是她嗎?他會報警嗎?

冰山嫖客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語不發。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隔着幾米對視。

山河眯眯眼,思緒開始快速轉動。不能一直這樣對峙下去,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

突然,她捂住胸口咳嗽起來,而且咳得越來越劇烈,越來越凄慘,好像受了嚴重的內傷。對面的冰山嫖客知道她早上撞車,這會終于內傷發作,要趕快去醫院治療才行,總不好再為難她了吧!

嗯,山河對自己的演技一向很有信心,更何況男人嘛,總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感情吧!

原以為冰山嫖客會走過來勸她去醫院,哪知他居然不吭一聲就上了一輛國産suv,直接開車走了,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一絲停頓。

“納尼?”山河傻眼。

**

山河回家換了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去自己開的美麗煎大飯店。

嗯,她承認,這個名字有點惡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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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的主營業務是炒菜、快餐,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苗族妹子吸引顧客,所以叫做美麗煎。山河是其中一個苗族妹子,另一個是她表妹阿美,除了她們,還有明叔和阿勇這對父子。

不到十一點,吃飯的人就多了起來,山河和阿美招呼客人,阿勇配菜,明叔炒菜,四人忙得不亦樂乎。

生意好,賺錢多,大家都開心!

直到一點半,客人才漸漸少了。山河把最後一桌客人送出去,一回頭,看到隔壁希爾炖大飯店的周老板正一臉陰郁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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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章節,買到也不要緊,半個小時替換。

四月,清晨薄霧初開時,山河騎着她的電動三輪小貨車去菜市場采購,右手把控着車頭,擡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午六點半。

這個時間對于東部地區的人來說,天色應該已經敞亮,都市也繁忙起來,不過對于河汀這種西南邊陲的小縣城來說,還太早了一些。此時天色灰蒙蒙的,路邊多數店鋪都關着門,只有幾家賣早點的鋪子升起了卷簾門,亮着昏黃的白熾燈,叮叮當當剁辣椒的聲音從店鋪裏傳出來。

街道邊還亮着路燈,兩車道寬的柏油馬路上除了三輪車在奔跑,就再沒有別的車輛,所以三輪車跑起來顯得格外輕快。

山河的手機響了,大概是明叔打來的,補充一些需要采購的東西。想着路上沒人,她也就沒有停車,而是直接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明叔是飯店的大廚,事無巨細的交代了許多,她也都一一聽着。

等她挂斷電話時,驟然發現三輪車前頭出現一個晨跑的男青年,而三輪車的車頭眼看就要撞上人家的屁股了。

山河大驚失色,一邊喊“快讓開”,一邊捏剎車。

那人估計也吓了一跳,沒想到三輪車就沖他屁股開來了。他迅速往一側跳躍,可不幸的是,飄起來的運動褲帶被車把卡住了,強大的拉力讓他一下撲在了山河身上。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兩人的身體由于慣性作用,又狠狠往前沖了一下才停住。

山河吓得魂兒都飛了半條,等她回神時,才發現那人還壓着她,他的汗粘到她身上,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黏糊糊的。然後,她聞到了他身上獨特的男性氣息,一點點汗味兒,夾雜着沐浴露的清新香味,是一種會叫女人愉悅的味道。不過山河沒有愉悅,因為他實在太沉了,肩膀寬得的好像一堵牆,而且他贲張的肌肉硬邦邦的,硌得她難受。

山河等他起來,可是他并沒有動。她皺了皺眉,雖然是她不小心撞他,可他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占她便宜吧?而且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胳膊上,輕輕麻麻的,讓她皮膚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先生,你能先起來麽?”

“抱歉,我的褲帶被卡住了。”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像馥郁的美酒,而語氣平穩淡漠,不緊不慢地陳述着自己無法起身的原因。

山河這才發現,他褲子往下滑了一截,兩手護在自己的關鍵部位,而他竟然……沒有穿內褲!緊翹的臀部和若隐若現的人魚線就這麽毫無預警地沖進她眼裏,甚至……還有那麽幾屢黑色粗硬的毛發。

山河感到自己的臉頰瞬間燙得驚人,心跳加速。心說這人晨跑怎麽不穿內褲?而且褲子都脫了一半,還這麽沉得住氣,語氣沒有一點慌亂,真乃神人也!她手腳都有點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褲帶從剎車把裏拽了出來。

男人飛快地提上褲子退開,山河大大松了口氣,這才将他的模樣看清楚。

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穿一套深色系的運動裝,五官深刻,輪廓突出,路燈從一側照下,在他另一側臉頰投下一片陰影。他的眼眸深邃明亮,古井無波,瞧不出任何情緒,好像剛才發生的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山河心尖尖一顫,感到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這男人是坨冰麽?她剛剛都快把他的重要部位看光了,他居然還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咳咳。”山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先開口道歉,“對不起啊!我之前打電話,就沒有注意到你,真的很抱歉。你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去醫院?”

男人的表情毫無變化,依舊是那副冰山臉,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再騎三輪打電話。”說完就走了,也不管山河什麽反應。

山河:“……”

簡直……冷出翔來了。

“喂,你真的不要我負責?”她朝着男人清癯颀長的背影呼喊。

男人壓根就沒理她。

山河一直坐在三輪車上,看着那男人。他走了一截,然後開始跑步,接着他發現垃圾桶旁邊有掉出來的果皮,就停下腳步将果皮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又繼續跑步。

山河感嘆一聲,騎着三輪車重新往前行駛。

就在三輪車快要再次超過男人時,一個身着暴露的女子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拉住他,用蹩腳的中文說着:“帥哥,進來按摩嘛?”

山河笑了一下。

越南妹,邊境縣城的特色産物。她們大多是越南貧困家庭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出來接活兒賺錢。越南小妹們長得都還不錯,而且身材好,皮膚光滑,一次卻很便宜,真可謂是物美價廉。

所以,許多外地人把河汀縣稱作男人的天堂。

山河以為,他會拒絕越南小妹,可是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他被越南小妹拉進陰影裏,就沒有再出來。

忽然之間,山河覺得無比失望,原來不穿內褲就是為了這個事,冰山男不都是不進女色的嗎?為什麽這是個例外?

**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山河已經從菜市場采購了滿滿一車新鮮蔬菜和肉類,騎着三輪車原路返回。遇到路口右轉時,一輛逆行的奔馳突然竄了出來。兩車的司機都吓了一跳,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就算踩了剎車,兩車還是咚一聲撞在了一起。

車禍一發生,旁邊小攤上吃早點的人全都圍了過來。

撞車的力度并不大,奔馳車只是蹭掉了一點漆。三輪車就慘一點,車頭變形了,修理起來少不了幾百塊。山河的身體飛出去撲在了奔馳車的引擎蓋上,胸口狠狠撞了一下。

痛死老娘了!山河龇牙咧嘴,臉一下全白了。今天她到底走了什麽狗屎運?清晨撞個人,現在又撞輛車,車禍全趕一天,以後她再也不騎三輪了。

“怎麽回事呢?”女司機罵罵咧咧走下來,說的是普通話,不是本地方言,“你開個破三輪撞我的車,撞壞了你賠得起嗎?”随後,她看山河一動不動,臉色一變,又說:“你不會是想碰瓷吧?我告訴你,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女司機沒理山河,掏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你需不需要去醫院?”山河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男音。她轉過頭,目光撞進一雙幽深的黑眸中,愣了愣。

“是你?”山河愕然,竟然是清晨那個冰山嫖客。

“是我,你需不需要去醫院?”冰山嫖客又問了一遍,語氣始終很平淡,目光沉靜如水。

“不用了。”山河擺擺手,感覺胸口沒那麽疼了,才撐起身體,從奔馳車的引擎蓋上滑下來。她正想向冰山嫖客道謝,卻見他已經轉身走了,只留給她一個挺拔而冷硬的背影。山河撇撇嘴,嘀咕一句:“冷冰冰。”

女司機還在打電話,“李書記呀!哎喲遇上一個碰瓷的,您說,這種坑蒙拐騙的人不得拖進去關個十天半個月麽?”

聲音很嗲很妩媚,山河胸口又開始疼了,這聲音的殺傷力簡直比撞車還猛!随便就能打通什麽李書記的電話,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瞥了一眼奔馳車的車牌號,分明是輛外地車嘛,裝什麽裝?

女司機突然把電話遞給她,似笑非笑地說:“讓你接聽。”

山河莫名其妙地從女司機手中接過手機。才剛“喂”了一聲,就聽到對面傳來一道森嚴的男聲,說他是李xx,并且敬告她碰瓷這種事可以歸結為詐騙,然後教育她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不該這麽做。最後又說,如果有什麽問題就到縣政xx辦公室找他,電話是xxxx。

她腦子裏轟一下炸開,那個李書記說的數字也沒記住。

女司機把手機奪回去,揚起下巴問:“你還要錢嗎?”

山河定了定神,這才展開笑容說:“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反正兩輛車都有損傷,各人負責各人的車就行了。”她神态溫柔,聲音親切動聽,讓人覺得這個女孩很是善良。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奔馳車逆行才造成了此次車禍,女司機要負全責。

女司機用鄙夷的目光斜了山河一眼,重新開車走了。行了一百多米,拐進了一家叫做星空大酒店的停車場。

山河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盯着奔馳車的車牌號。

**

山河打電話讓夥計阿勇找人來把三輪車拖走,自己打車回家。半個小時後,她開了一輛國産小轎車出現在星空大酒店大門外。此時,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換了,風衣豎領遮住了臉頰和下巴,鴨舌帽又把額頭全部遮住,僅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她大步流星走向停車場,目光掃過一遍,确定監控頭的位置,專門選取死角位置行走,很快找到了之前那輛奔馳車。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風衣外套翻開,她手中出現一塊紅磚。

啪一聲響,紅磚砸在了奔馳車前面的擋風玻璃上,擋風玻璃霎時碎裂開來。

山河掉頭就走,眼角的餘光撇到一道人影,心頭一跳,險些一個踉跄向前栽倒。她穩住身體,側臉看去,只見那個冰山嫖客就站在幾米外看着她,臉上的神情淡漠而平靜,仿佛對她做的事情毫不驚訝。

靠,居然還陰魂不散,今天撞邪了吧!

怎麽辦?他能猜到是她嗎?他會報警嗎?

冰山嫖客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語不發。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隔着幾米對視。

山河眯眯眼,思緒開始快速轉動。不能一直這樣對峙下去,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

突然,她捂住胸口咳嗽起來,而且咳得越來越劇烈,越來越凄慘,好像受了嚴重的內傷。對面的冰山嫖客知道她早上撞車,這會終于內傷發作,要趕快去醫院治療才行,總不好再為難她了吧!

嗯,山河對自己的演技一向很有信心,更何況男人嘛,總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感情吧!

原以為冰山嫖客會走過來勸她去醫院,哪知他居然不吭一聲就上了一輛國産suv,直接開車走了,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一絲停頓。

“納尼?”山河傻眼。

**

山河回家換了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去自己開的美麗煎大飯店。

嗯,她承認,這個名字有點惡搞。

飯店的主營業務是炒菜、快餐,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苗族妹子吸引顧客,所以叫做美麗煎。山河是其中一個苗族妹子,另一個是她表妹阿美,除了她們,還有明叔和阿勇這對父子。

不到十一點,吃飯的人就多了起來,山河和阿美招呼客人,阿勇配菜,明叔炒菜,四人忙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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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汀地區的冬季十分短暫,而且非常舒适。大多數時候,正午的溫度能達到二十度以上,如果有寒潮來襲,那麽可能會陰冷幾天,不過溫度很快就會回暖。

江嶼答應給山河時間,就真的沒再來打擾她。至于每晚送山河回家的事,江嶼也沒有拜托孟梧桐,他自己每晚不遠不近地跟在山河後面,悄悄送她。

時間這東西是很可怕的,它不僅能改變人的外貌,還能改變人的內心。雖然孟梧桐答應過暫時不會追求山河,但他确實不敢冒那樣的風險。

兩個月的冬天轉眼就過去了。春節一到,修建鐵路工作就暫時停工了,讓所有工人都回家過個團圓年,所以美麗煎也無需再往項目部送飯了。

山河沒去關注項目部的事,但依稀也能聽到一些消息,太陽寨隧道和平寨隧道都相繼貫通了,還有難度最大的馬英河大橋也實現了合攏,可能再過半年多的時間,蒙河鐵路的站前工程就能全部完工。到那個時候,是不是江嶼就要離開河汀了?

其實她心裏很矛盾,也很難過。她是真的深愛那個男人,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麽多事,從最初的誤會到後來他為她所做的種種,他用他的行動一點點的感化她,他們甚至還差點經歷了生離死別。他們那麽親密,他幫她克服了一直以來的心理障礙,開導她,解脫她。這麽深刻的感情,她怎麽可能放得下?

可是,她也是真的無法放下過去的事,不能心無芥蒂地接受他的家庭。母親曾經過得有多艱辛,她就有多憎恨唐正斌,憎恨唐正斌的現任妻子林幼茗和唐旭。她固執地認為,是林幼茗和唐旭奪走了本該屬于母親和她的一切。

唐正斌和林幼茗曾經有過的美滿和幸福,對她而言都是極大的刺激,極大的諷刺。

而江嶼的母親林幼芯和林幼茗是親姐妹,江嶼也是林幼茗的親外甥,她要怎麽接受?

所以,她遲遲無法給出江嶼确切的答案。她每天像行屍走肉般茫然無措地生活着,該做的事,該賺的錢一樣都不少,可是卻不知道前路到底在何方,她和江嶼的這段感情又到底該何去何從。

或許有一天,當鐵路修通了,他要離開河汀了,這段感情就徹底走到終點了吧!

**

年前幾天,美麗煎飯店已經不營業了。明叔他們沙族人過年和漢族有所不同,他們年前要吃一頓殺豬飯,而且除夕不過,大年初二那天才是他們的新年。

這殺豬飯是全家人一起忙乎的日子,也是親朋好友歡聚一堂的日子。

本地有種說法,叫做好吃不過殺豬飯。明叔家殺的豬都是自己家養的,一般要養兩年左右才舍得殺,和養豬場那種養半年就殺的豬大不一樣,豬肉的口感也更好。

每年明叔家一殺豬,就要把飯店裏的人都叫去吃殺豬飯,順便也幫幫忙,今年當然也不例外。外婆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山河就把外婆也一起帶上了。

車子才開到明叔老家所在的村子,就看到四個大男人用兩根棍子挑起一頭将近四百斤重的大公豬,一路往殺豬臺走去。公豬或許已經知道自己快被屠宰,不停地發出嘶嚎聲。

山河停好車,把外婆安頓好,走到殺豬臺時,那頭大公豬已經被放幹了血,硬邦邦地躺在殺豬臺上,等待着燙皮拔豬毛了。

阿勇和阿玲早就已經等在這裏,一拿到新鮮豬血,就把剛煮好的糯米飯和調料一起拌入豬血中,然後灌腸。等到豬血凝固以後,再把豬血腸蒸熟,拿出來切成片,就成為一道風味極其獨特的血腸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沾着作料吃。

這道豬血腸是山河非常喜歡的一道菜,可惜每年只有殺豬的時候才能吃到。

阿勇和阿玲兩人分工合作,一人攪拌,一人灌腸,配合得倒是默契。這些日子,阿勇雖然還是沒想起阿玲,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麽排斥阿玲了,兩人時不時還有眼神交流,讓山河在旁邊看得感慨連連。

那邊燙豬皮的開水已經燒好了,山河正想撸起袖子去幫忙,就看到江嶼身上穿着大號的黑色防水圍裙,腳下還穿着膠皮防水靴,擡了一大盆開水走過來,問明叔:“從哪裏開始燙?”

明叔說:“從豬頭開始燙。”

山河一時愣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江嶼。他這幅打扮,到真像一個正兒八經的屠夫。還有兩天就過年了,唐旭和顧叔顧嬸都走了,他怎麽會沒回家呢?

她正想着,揣在兜裏的手機開始震動。拿出來一看,是孟梧桐給她打來的。

“喂?”

孟梧桐說:“糖糖,是我。”

“我知道。”山河又看了看江嶼,然後才轉身離開,去沒人的地方接聽電話。

江嶼把熱水倒在豬頭上,直起身時正好看到山河走開,目光不免暗了暗。難道說她現在看到他在這裏,都不願意過來了麽?

山河走到房子背面,才說:“你現在回上海過年了嗎?”

孟梧桐說:“正在機場,四十分鐘後起飛,想給你打個電話,告訴你一聲。”

“好,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糖糖。”孟梧桐叫住她,“我不會在上海待太久,過完年就回河汀。”

山河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更希望你在家裏多留一段時間,陪陪親人。孟梧桐,欠你的情分太多,我真怕還不清。”

孟梧桐低聲笑了笑,“何必說這麽見外的話,好了,我去安檢了。”

“好。”山河收了線,回到殺豬臺那裏,豬皮已經燙得差不多了,明叔正用鋒利的刀刃在刮豬皮,将豬皮表面的豬毛和一些髒東西刮下來。

江嶼站在明叔旁邊,看到山河就揚起嘴角,想對她笑一下,可她卻把頭別開了。

**

殺豬忙乎了一天,到下午四點多才吃上殺豬飯。四張方桌擺成一條長長的桌面,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品。除了之前阿勇和阿玲做的血腸,還有扣肉、紅燒肉、辣炒豬肝、花生炖豬肚、蘿蔔炖排骨、神腿等幾道以豬肉為主料的葷菜,除了這些,還炖南瓜、涼拌折耳根、八寶飯、五色糯米飯等幾道素菜。

這些菜品一眼看上去就讓人食指大動。

山河的外婆是年紀最大的,明叔招呼外婆入了座,其他人也就依次入了座。

江嶼就坐在她身邊,之前裝束已經換掉了,依舊是那副俊朗帥氣的模樣。他并沒有主動說話,而是先夾了一塊血腸放在她碗裏。

山河有幾分詫異,“你怎麽知道……”

江嶼平靜地說:“明叔說你最喜歡吃血腸,每年殺豬飯都要吃很多。”

山河垂下眼簾,看着碗裏那塊血腸,心裏忽然有些難過。他對她這麽好,這麽愛她,一直默默在她身邊守護,她怎麽忍心對他這麽殘酷?她把眼裏的熱度逼回去,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她低頭吃了一口血腸,一轉頭,就看到他目光幽深地凝視着自己,仿佛凝結了無限的哀思與深情。她不敢去看他那樣的眼神,連忙低下頭。

江嶼突然在桌子下面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你……”她不能說出口,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只能讓他抓住手,低聲說:“你怎麽過年都沒回家?”

“我沒有家。”

他的回答令她大感詫異,明明他父母健在,怎麽會說自己沒有家?

“我早已成年,離開父母,所以父母的家,已經不算是我的家。只有當我和心愛的女人結婚,組建了家庭,才算是有自己的家。”

山河心口一疼,眼眶裏一陣酸澀,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其實像江嶼這樣的男人,又何嘗沒有內心脆弱的一面?他的家庭也不完整,他年幼時也沒有得到父母完整的愛。就算生活富足,也未必就過得幸福。所以他心裏也必然渴望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庭,而她不但不能幫他完成願望,卻還在不停傷害他。

他接着說:“你在什麽地方,什麽地方就是我的家。”

噠——

一滴淚落在桌面上。

山河怕其他人發現,只敢低着頭,不讓旁人看到她眼裏積滿了淚水。

江嶼知道她不希望被旁人看出心思,所以沒再說話,只是又給她夾了些菜,放在她碗裏。明叔老家的這些親戚朋友看到了,也以為山河只是害羞,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擡起頭。

**

六點多的時候,殺豬飯結束了,山河準備開車載着阿美阿玲和外婆回縣城。明叔提了兩斤豬肉和一只豬前腿給山河,還有今天剩下的最後一根血腸也提給她了。

外婆坐在副駕駛座上,看到江嶼站在外面,不由得問道:“小江啊,過年你不回家,有沒有地方去?”

“我……”江嶼的目光看向山河,似乎在征詢她的意見。

山河沒看他,雙目直視着前方。

外婆又說:“要不然你就來跟我們一起過年吧!”

山河以為他還要像之前那樣考慮一下,試着征詢她的意見,卻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下來:“好啊!謝謝阿婆。”

山河頓感無言,其實這才是江嶼的真正目的,他就是想去她家裏,和她一起過年,之前他都在故意兜圈子。

“外婆,我們走了。”山河淡淡說了一句,用鑰匙開始打火。

外婆顯然還想跟江嶼再多說幾句,“現在就回去了?”

“外婆,我晚上還要去練舞,再過一個星期就過節了。”山河口中所說的過節不是春節,而是苗族的花山節。

“好吧!”外婆又轉向車外,“小江,你怎麽回去?”

“阿婆別擔心,我自己開車來了。”

“那你一個人開車要注意安全哦!”

“阿婆放心。”江嶼的目光越過外婆,投在山河身上,“山河,你也路上小心。”

山河心頭一跳,兀自按下起伏的情緒,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知道了。”她踩下油門,車輛緩緩駛了出去。

江嶼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車子駛遠。

明叔來到江嶼身邊,跟他一起看向車輛遠去的方向。

江嶼說:“明叔,謝謝你沒有讨厭我。”

“小江啊!”明叔拍拍他的肩,“唐旭他爹是他爹,你是你。我讨厭唐旭他爹就要讨厭你啊?我一直都把糖糖當成自己的姑娘,只要她跟你在一起幸福,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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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清晨薄霧初開時,山河騎着她的電動三輪小貨車去菜市場采購,右手把控着車頭,擡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午六點半。

這個時間對于東部地區的人來說,天色應該已經敞亮,都市也繁忙起來,不過對于河汀這種西南邊陲的小縣城來說,還太早了一些。此時天色灰蒙蒙的,路邊多數店鋪都關着門,只有幾家賣早點的鋪子升起了卷簾門,亮着昏黃的白熾燈,叮叮當當剁辣椒的聲音從店鋪裏傳出來。

街道邊還亮着路燈,兩車道寬的柏油馬路上除了三輪車在奔跑,就再沒有別的車輛,所以三輪車跑起來顯得格外輕快。

山河的手機響了,大概是明叔打來的,補充一些需要采購的東西。想着路上沒人,她也就沒有停車,而是直接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明叔是飯店的大廚,事無巨細的交代了許多,她也都一一聽着。

等她挂斷電話時,驟然發現三輪車前頭出現一個晨跑的男青年,而三輪車的車頭眼看就要撞上人家的屁股了。

山河大驚失色,一邊喊“快讓開”,一邊捏剎車。

那人估計也吓了一跳,沒想到三輪車就沖他屁股開來了。他迅速往一側跳躍,可不幸的是,飄起來的運動褲帶被車把卡住了,強大的拉力讓他一下撲在了山河身上。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兩人的身體由于慣性作用,又狠狠往前沖了一下才停住。

山河吓得魂兒都飛了半條,等她回神時,才發現那人還壓着她,他的汗粘到她身上,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黏糊糊的。然後,她聞到了他身上獨特的男性氣息,一點點汗味兒,夾雜着沐浴露的清新香味,是一種會叫女人愉悅的味道。不過山河沒有愉悅,因為他實在太沉了,肩膀寬得的好像一堵牆,而且他贲張的肌肉硬邦邦的,硌得她難受。

山河等他起來,可是他并沒有動。她皺了皺眉,雖然是她不小心撞他,可他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占她便宜吧?而且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胳膊上,輕輕麻麻的,讓她皮膚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先生,你能先起來麽?”

“抱歉,我的褲帶被卡住了。”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像馥郁的美酒,而語氣平穩淡漠,不緊不慢地陳述着自己無法起身的原因。

山河這才發現,他褲子往下滑了一截,兩手護在自己的關鍵部位,而他竟然……沒有穿內褲!緊翹的臀部和若隐若現的人魚線就這麽毫無預警地沖進她眼裏,甚至……還有那麽幾屢黑色粗硬的毛發。

山河感到自己的臉頰瞬間燙得驚人,心跳加速。心說這人晨跑怎麽不穿內褲?而且褲子都脫了一半,還這麽沉得住氣,語氣沒有一點慌亂,真乃神人也!她手腳都有點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褲帶從剎車把裏拽了出來。

男人飛快地提上褲子退開,山河大大松了口氣,這才将他的模樣看清楚。

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穿一套深色系的運動裝,五官深刻,輪廓突出,路燈從一側照下,在他另一側臉頰投下一片陰影。他的眼眸深邃明亮,古井無波,瞧不出任何情緒,好像剛才發生的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山河心尖尖一顫,感到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這男人是坨冰麽?她剛剛都快把他的重要部位看光了,他居然還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咳咳。”山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先開口道歉,“對不起啊!我之前打電話,就沒有注意到你,真的很抱歉。你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去醫院?”

男人的表情毫無變化,依舊是那副冰山臉,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再騎三輪打電話。”說完就走了,也不管山河什麽反應。

山河:“……”

簡直……冷出翔來了。

“喂,你真的不要我負責?”她朝着男人清癯颀長的背影呼喊。

男人壓根就沒理她。

山河一直坐在三輪車上,看着那男人。他走了一截,然後開始跑步,接着他發現垃圾桶旁邊有掉出來的果皮,就停下腳步将果皮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又繼續跑步。

山河感嘆一聲,騎着三輪車重新往前行駛。

就在三輪車快要再次超過男人時,一個身着暴露的女子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拉住他,用蹩腳的中文說着:“帥哥,進來按摩嘛?”

山河笑了一下。

越南妹,邊境縣城的特色産物。她們大多是越南貧困家庭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出來接活兒賺錢。越南小妹們長得都還不錯,而且身材好,皮膚光滑,一次卻很便宜,真可謂是物美價廉。

所以,許多外地人把河汀縣稱作男人的天堂。

山河以為,他會拒絕越南小妹,可是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他被越南小妹拉進陰影裏,就沒有再出來。

忽然之間,山河覺得無比失望,原來不穿內褲就是為了這個事,冰山男不都是不進女色的嗎?為什麽這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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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山河已經從菜市場采購了滿滿一車新鮮蔬菜和肉類,騎着三輪車原路返回。遇到路口右轉時,一輛逆行的奔馳突然竄了出來。兩車的司機都吓了一跳,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就算踩了剎車,兩車還是咚一聲撞在了一起。

車禍一發生,旁邊小攤上吃早點的人全都圍了過來。

撞車的力度并不大,奔馳車只是蹭掉了一點漆。三輪車就慘一點,車頭變形了,修理起來少不了幾百塊。山河的身體飛出去撲在了奔馳車的引擎蓋上,胸口狠狠撞了一下。

痛死老娘了!山河龇牙咧嘴,臉一下全白了。今天她到底走了什麽狗屎運?清晨撞個人,現在又撞輛車,車禍全趕一天,以後她再也不騎三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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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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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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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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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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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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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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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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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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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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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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