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邵淇睫毛輕顫, 努力克制心神,道:“沒有。”
喬徹緩緩笑了, 目光筆直地望向她。
視線交錯,瞳孔中映出對方剪影。
邵淇下意識側過眸,轉到一側, 餘光瞥見滿地的紅色油漆——紅的刺目,耀眼, 鮮亮。
“看來是猜對了啊。”
他再次貼近,這次動作放慢許多, 低下頭,唇瓣輕輕掃過她細白的脖頸, 帶出細微熱氣。像是一道無形電流擦過頭皮, 激得邵淇渾身一顫。
靜了片刻,他擡手,指間掐住她下颌, 想迫使她對視。邵淇輕蹙秀眉,擋開他的手。
她指間一片鮮豔的紅色油漆,粘到他冰冷的指腹。
少年頓了下, 仍沒放手, 似笑非笑。
“喬徹。”
“嗯?”
兩人倚在牆角, 挨得極近極近。邵淇話一出口, 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昨日打不通電話後的混亂心情也平淡了下來。
室內亮着一盞黃色燈泡,瓦數不高, 昏昏沉沉,襯得他一雙眸子愈發黑亮,正深深凝視她。
邵淇最終也說不出什麽柔情的話來。
她垂下眼睑,一貫冷豔的面孔顯得溫柔而寧靜。
她今天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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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徹忽然就這麽覺得。
沒有穿那件淺駝色風衣,也沒有穿男裝似的棉服,就是寬寬松松一件長針織衫,袖子挽在肘間,長發紮成一只小小的發髻梳在耳後。
這種居家的裝扮讓他心念一動,竟不舍得再進行下一步。
她像是一只精致瓷器,只想讓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不忍傷害。
頓了頓,喬徹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俯下身,輕輕啄一下她光潔的額頭。
“姐姐……”
他聲音啞得厲害,察覺到女人明顯繃緊的身體,又改了口:“小淇?”
說完又撇撇嘴,不喜和旁的男人用同樣稱呼喚她。
邵淇顯然也不太适應。
“我好冷啊。”察覺她的不耐,他不再糾結稱呼,身體貼近一些,剛才的霸道褪去,像只貓一樣往她頸間埋了埋。
“你穿太少了。”
“是啊。”喬徹點頭,道:“因為急着過來找你,所以沒怎麽注意天氣。”
“…哦。”
喬徹看着她,忽然想到一事,解釋:“我那天是手機沒電了,不是故意關機的。”
邵淇又嗯了聲。
看見他沒有事,她也就放下心來。
喬徹細細盯她幾秒,最終強忍下那種古怪沖動,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邵淇倏然呼出口氣,剛才籠在自己身上的陰影消失了,怪異的感覺也消失了。
室內重回安靜。
喬徹轉過身,環視一圈被毀了大半的客廳,嘴唇慢慢抿成一道直線,右手在身側攥緊。
昨天徐平山離開後,他心情差極,先是醉酒再是頭痛,根本沒考慮那件事情,也沒想着要動手。
現在能做出這事的,也就張龍了吧。
手段還如此低劣。
喬徹胸口一陣煩悶,神情難辨。
好半天,他道:“怎麽能搞成這樣。”
邵淇也不願同他多說,只簡單道:“出了點事情。”
他眉頭擰緊,卻也沒法多問。
擔心時間久了油漆更難清理,邵淇沒再閑談,走到電視機前拿起抹布。
“我幫你吧。”他心裏愧疚。
“不用,我一個人就好。”
她話還沒講完,喬徹便搶先一步抽走。
抹布被紅色油漆浸透,他也不在意,彎下腰,用力擦拭。邵淇盯他幾秒,回到衛生間又拿了塊抹布,蹲在地上,一起清理。
兩人埋頭擦櫃子,彼此都沒再說話。
剛才的柔情蜜意散了一些,只餘下一縷若有似無的暧昧,和油漆刺鼻的味道混雜在一起。
奮鬥片刻,喬徹忽然問: “你們家有汽油麽?”
“沒。”
“這不用汽油是搞不掉的。”他轉過臉。
邵淇還蹲在地上,稍稍擡頭,一縷微卷的發絲落在頰邊,或許是熬夜太多,她眼圈下一片烏黑,神情疲倦。
“要不這樣,你去休息,我來處理。”他心裏不忍。
邵淇說:“沒事,你不是不舒服麽,你回去吧。”
“我好了。”喬徹雖說還有些頭暈腦脹,但聽她這麽說,輕描淡寫:“就那天喝大了,酒醒就沒事了。”
“…真不用。”
“你這樣弄到明晚都沒用的。”喬徹擡下眼皮,說:“這是油漆,不是灑了湯水飲料,你去睡覺,等天亮我喊幾個朋友送來汽油,保證給你處理好,成不?”
他今天其實是開車過來的,汽油也有,但那輛車……
實在不好讓她知道。
“姐姐……”他湊上前,聲音放軟些,“看在我這麽老遠的份上,聽我的好麽?”
邵淇噎了下,她不是那種喜歡麻煩別人的人,但喬徹說得确實有道理,油漆基本上幹透了,他們現在是在做無用功。
沉吟片刻,她從他手中接過抹布,道:“你也別麻煩了,回去休息吧,等白天我再想辦法。”
“也行。”喬徹當她妥協,展開紅色手掌,“我去用下衛生間。”
“去吧。”
喬徹這次輕車熟路,從衛生間出來,“那我去休息了?”
邵淇嗯了一聲,以為他要回家,卻見他低頭在沙發上尋了半天,最後找到一小塊幹淨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少年坐得理所當然,兩條長腿擠在茶幾邊緣,抱起手臂,脖子一仰,閉眼休息。
“你不回家麽?”
喬徹眼都不睜,悶哼一聲,委屈道:“我剛來啊,超級累的,好歹也讓我歇會吧。”
邵淇在邊上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他身側都是油漆,那股味道實在太過刺鼻。
聞了幾個小時,她都覺得惡心頭痛,更何況要在這裏睡覺。
邵淇終是不忍:“你跟我過來。”
“啊?”
“過來。”
他懶散站起,眯起眼,“幹嘛?”
邵淇擰開自己房間的門。
門一開,被關在裏面的小雪球如離弓之箭般竄了出來,看到紅色海洋,尾巴翹起,又吓得跑了回去。喬徹見到它,心情略好一些,把雪球一把摟進懷裏。
“你在這兒休息吧。”她說。
“在這兒?”
“嗯。”她道:“外面味道太重了,對身體不好。”
喬徹揉揉雪球,眼角暗暗瞟向那張單人床,“那我可以躺會兒麽?”
“可以。”
他眼底透出驚訝,“真的?”
“嗯。”她從衣櫃裏翻出那條毛毯。
得到同意,喬徹三下五除二把夾克長褲脫掉,大落落地躺在床上。
邵淇看得是目瞪口呆。
沒想到他這麽不見外。
他脫得利落,上身只餘下一條薄薄短袖,繃在身上,肌肉線條明顯;下面是黑色短褲,短褲比較貼身,中間鼓鼓囊囊一大包。
她不自覺別開目光。
“剛剛都沾上油漆了,總不好弄髒你床吧。”他張嘴大了個哈欠,側過身,小臉乖巧地枕在手掌上,拍拍床邊,“你過來下,好不好?”
邵淇:?
喬徹眨巴眨巴眼,“過來下麽。”
她剛走到床邊,喬徹便伸臂環住她細腰,猛地往後一拖,帶到小床上。
“你幹什麽。”
“你別動手啊,我真的超累。”見她面色不善,他低頭湊到她頸邊,輕聲道:“我就是想抱抱你。”
“……真的,就是想抱抱。”他聲音沙啞。
邵淇側過臉,看見男孩子眼睛亮亮地望着自己,目光無辜坦誠。
她一頓,沒有再反擊。
忙了一整天,心驚膽戰,确實是累了。
她警惕地倚在他懷中。
躺了一會兒,他也沒有動作,她這才放松些。
身後是硬邦邦的胸膛,溫暖而厚實,淺淺的呼吸就漫在她耳垂,透着年輕男孩獨有的清新氣息。
突然,喬徹雙臂一收,摟緊。
邵淇臉色稍變,他頭埋進她瘦削的肩膀,蹭了蹭,低嘆一聲:“你好溫暖啊。”
見他沒再有更過分的動作,邵淇僵硬着身體,一動不動。
雪球不知何時也爬上了床,縮進她的懷裏。
喬徹一笑,熱氣噴灑在她背上,長臂更往前伸了伸,摸到雪球。
雪球不滿地發出“喵嗚”一聲,但也沒掙脫,睜大眼睛望向女主人。
邵淇安撫般摸了摸它。
少年的手趁機疊到她手上,溫柔地摩挲幾下,扣住。
“睡一會兒吧。”
低啞的聲音像是有魔力,蠱惑着她。
……
時間靜了下來。
懷裏女人緊繃的身體一點點變得柔軟,呼吸也變得綿長,像是睡熟了。
喬徹心裏一暖,用力嗅了嗅。
她頭發上還有淡淡的茉莉香。
鼻端一點點被香氣溢滿。
那些糟心事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溫暖的她,和發出咕嚕咕嚕聲音的貓。
他突然就不舍得睡覺,只想把這甜蜜的時光拉得再長一些。
他握住她柔軟的手,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紗窗外,青灰色的天漸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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