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邵淇低低地咳嗽幾聲, 胸口震着痛。
好半天她才緩過勁兒來,感覺稍好一些, 心裏卻還是覺得難受。
幾分鐘之後,她才遲鈍地分辨出來,這是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
俗稱, 心碎的感覺。
縱然想把那個人抛出腦海,恨不得撕成十萬八塊, 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在為他傷心。
當她看見那輛車子毫不猶豫地碾過來時;當她聽到他說的那些刻薄又嘲諷的話時;當她被他鉗制住手臂快要掰斷時,那種心痛呈數千百倍地放大。
原來在這之前, 她真的好在意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是那麽一點點的, 住進了心底。
邵淇越想越難受, 手指把白色床單攥成一團。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床單快被她扯破。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閉上眼睛,無力地縮回被子裏。
睡覺。
再次睜眼,她是被誘人的飯菜香熏醒的。
兩片簾子被拉開, 張銘揚坐在她床頭的椅子上, 正擔憂地望着她。
“小淇。”見她醒來, 他欣喜地笑, “你醒了,感覺好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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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多了。”
一開口,才發現聲音啞得說不出話。
張銘揚忙給她倒了杯熱水, “先喝點水吧。”看着她小口小口艱難吞咽,他深深地嘆口氣。
昨天早上他趕到時,她那幅樣子實在太過凄慘。抱着手臂側躺在冰冷肮髒的土地上,滿身塵土,手掌上全是血,臉色慘白。要不是身旁人攔着,張銘揚當即便要和那男的動起手來。
等看清那男的長相時,他像根炮仗一樣被點燃了。
這不就是之前夜店裏那個年輕男人。
仗着一張臉好四處欺騙,假模假樣,虛僞,打女人……
一個垃圾。
他被氣得嘔出血,帶回所裏一一審問。
兩個吸·毒醉鬼被拘留。
剩下三個還沒具體處理,當天下午,就被律師順利保釋了出來,半點事都沒有。
——鬥毆事件,女的先動手,而且也沒有傷殘情況。
對方後臺強硬,張銘揚根本阻止不了。
邵淇喝完水,渾身上下感覺溫暖一點。張銘揚幫她放下病床上的小桌板,打開拎了一路的保溫飯盒,一一擺在桌上。
白粥,炒青菜,拌莴苣。
清淡的小菜,冒着騰騰熱氣。
她确實是餓極,嗓子卻疼痛難忍,手上還有傷,擡一下都困難,吃得極慢。
張銘揚好幾次想幫她,但也知道她肯定會拒絕,只能作罷。
半晌,她放下筷子,終是問出那個問題,“他們……情況怎麽樣?”
張銘揚不想讓她現在費心,大致說了下,提及到喬徹時,他咬牙切齒道:“被保釋了。”
邵淇眉頭一皺,低低地“哦”了一聲。
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那兩個呢?”
“拘留十天。”
她稍稍舒了口氣,總算沒像徐美茵那樣蒸發。
張銘揚看着她,欲言又止,“過兩天等你好一點,可能要去做個筆錄。”
她收拾飯盒的手微頓,嗯了一聲。
“還有——”他想想,道:“你其實真不用……就記下個車牌號告訴我,沒必要這麽沖動。”
她垂下眸,一言未發。
那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攔下喬徹,根本沒考慮那麽多。
每次他都想盡辦法地阻礙她。
實在太氣人了。
張銘揚看着她的臉色,及時地住了口。邵淇把透明飯盒收好,蓋子扣上。張銘揚從她手中接過飯盒,裝回塑料袋裏。
他不知從哪裏又變出張報紙,“是不是很無聊?我念新聞給你聽吧。”
邵淇正在發呆,也沒注意。
他翻了兩下,清清嗓子,開始念:“十九大報告解讀,新時代,新思想……”
窗外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病房裏倒很是熱鬧,正是晚飯的點,不少家屬朋友都來送飯,圍在病床前,問候閑聊,一派溫馨。
張銘揚念着念着,往病床上看了一眼,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她似乎很累,也可能是點滴的作用,倦怠地靠在枕頭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阖上報紙,把她的床搖平,被子往上拉了拉。
張銘揚認識她也有好幾年了。
那時他已經快畢業,而她才剛剛入校。
她一進來,就在這男女比例十比一的警校中十分顯眼,散打成績秒殺一衆師弟,打遍治安專業無敵手。
但最重要的還是——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好。
後來發現都是A市人,家離得還很近,再後來慢慢接觸,成為朋友,認識了小河。
他也告白過幾次,每次都被她堅決拒絕。
他嘴上說放棄,但實際一直也沒放棄,只覺得她可能是還沒開竅,還沒往感情方面考慮。
後來,她畢業被分到B縣。
再後來,出了那樣的事……
她回來了,可身邊又突然冒出那個男孩子。
張銘揚一想到這兒,就不自禁攥緊拳頭,看着憔悴的她,心裏陣陣酸楚。
****
維納斯山莊。
喬徹神情平淡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一杯冰水。裏面的冰塊已經化得差不多,他低頭瞟了眼,攥緊杯壁,慢慢地喝了一口。
張龍憤怒地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很想沖喬徹吼上兩嗓子,卻又不敢。
反觀喬徹,跟個沒事人似的,悠哉悠哉地坐在沙發上,還有心思喝水。
“少爺。”他語氣很差,“現在怎麽辦。”
喬徹沒反應,“什麽怎麽辦。”
“要是那姓張的真問出什麽來怎麽辦?”
他不語。
“要是那倆傻子酒醒了全交代了怎麽辦?!”他越說越急。
“要是大小姐因為這件事……”他狠狠搓了搓光禿禿的腦袋,不敢往下想,“完了,大老板肯定會搞死我們……”
“……”
喬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茫茫夜色,淡淡道:“等吧。”
他也不知徐平山會怎麽處理。
他原是聽從徐平山的指示讓邵淇離開A城,以為她看到戒毒所後能打消騷擾美茵這個念頭。
但這麽陰差陽錯的,竟讓她撞到了那倆人。
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想到最開始在Blood女廁撞見她,好像也是因為那胖子而起。
他們倒是有緣。
喬徹一夜未睡,心裏揣着一肚子心事,美茵,胖子,徐平山,那警察……還有,她的。
回響最後她骨頭發出的咔噠聲,他下意識也摸了下手臂,眉頭緊皺。
次日清晨。
他們仍沒接到徐平山的電話,連一條簡短信息都沒有,這邊也聯系不上。
張龍已經坐不住了。
喬徹去浴室洗了澡,拿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黑發,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轉身往卧室裏走。
累了兩天,他準備好好地睡一覺。
張龍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裏更是不快。
——要不是少爺昨天跟那女的糾糾纏纏,憐香惜玉,也不會耗費那麽多時間,搞到最後一整車人都被帶走。
他掰了掰手指,繼續煩躁地踱着步子。
喬徹這一覺睡得很沉。
下午起來時,天都變了。原本晴好的藍天陰沉沉的,黑雲遍布,冷風飒飒,似是要下暴雨。
他收拾一下準備去Blood,床頭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喬徹臉色稍變,清了清剛睡醒有些幹澀的喉嚨,接起。
“王秘書。”
那端語氣禮貌,但說出的話卻令人心寒。
喬徹聽着,臉色愈發難看,最後只道:“父親現在在哪兒,我親自跟他談。”
“喬少爺。”王秘書似是感嘆一聲,“恐怕是不行。”
“您也知道大小姐在老板心中的地位,這倆人說不重要也重要,萬一他們真說了什麽——”他頓了頓,無奈道:“大小姐肯定是會被牽連的。”
“老板現在對您很不滿意,您就別往槍口上撞了,安心在家休息一陣子。”
喬徹眉心緊蹙,胸口有怒意湧上。
連見他一面都不情願麽。
聽他說話都不願意麽。
沉默幾秒,他繃緊的身體放松一些,語氣和剛才相同,聽不出什麽變化,禮貌地對王秘書說:“好的,謝謝您。”
王秘書:“您好好休息。”
放下電話,喬徹煩躁地躺回床上,呈大字型展開。
Blood去不了,其他幾家店也跟他沒關系了。
他揉了揉亂發,苦笑一聲。
不對,或者說——本來就跟他沒有關系。
他說是管理Blood,但在那裏也不過是個小弟,身份從未被認可過。
就連百分之零點零一的股份也不是他的。
甚至連這棟別墅的一塊瓷磚,車上的一個轱辘都不是他的。
他有時候覺得,徐平山把他收養回來,大概只是處于一種道德上的愧疚吧。
如果不是他那麽聽話乖巧,不是那麽拼命為他賺錢,不是徐美茵一手好牌打爛……
徐平山大概不會看自己一眼。
喬徹右手插進頭發裏,越想越煩。
他拿過枕邊的手機,摁亮屏幕,在通訊錄上翻了翻。
翻到“邵奶奶”三個字時,心裏一痛。
她現在應該滿意了吧。
腦海中浮現出她最後倒在地上的狼狽模樣,他心裏又一陣愧疚,很想打個電話問問她受沒受傷,手臂有沒有事。
喬徹強忍住這種不理智的行為,把手機重重扔到一邊。
簡單收拾了一下,他穿上夾克,點了點口袋裏的現金,出門。
不讓他管理blood,他還不能去那裏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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