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自打孝宗去世,姜佑身邊的事兒就沒消停過,如今送走了寧王這個瘟神,她頭件事兒就是給自己休幾天假,這幾日她抛了禮儀規矩,整日除了吃飯,就剩下賴在床上了,每次香印進來伺候,不是見她閉眼夢周公,就是靠在迎枕上捧着喜話本子傻笑。

雖然沒有先皇去了,新皇急吼吼地就趕着上朝的道理,但姜佑這都拖了幾天了,就算是哀思先帝也要有個度吧?

香印如今升任了禦前女官,對這事兒更發愁起來,她特地起了大早先給姜佑把東西打點好,等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取了鑰匙開門,按着規矩掀了床幔,看着仍熟睡的姜佑,輕聲喚道:“皇上,您該起來了。”

姜佑枕頭底下還壓着話本子,一看就知道又熬夜看着些閑書,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見姜佑還是閉着眼不肯醒,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了,擡手隔着被子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半張臉縮在藕紅色丹鳳朝陽的錦被裏,低低地咕哝了一聲,下意識地探手去摸枕頭邊兒的話本子,等拿到手裏人還是沒睜眼,又哼了兩聲才含含糊糊地道:“香印...你...推我做什麽?”

香印輕聲兒道:“時候兒到了,您該起來了。”

姜佑人還有點迷瞪,當自己還是當太子的時候,她仍舊閉着眼縮在被子裏:“是該去上課了嗎?”

香印頓了下,才嘆聲道:“不是,您睡迷了,如今您都是皇上了,自然是要上早朝。”

姜佑聽了這話,慢慢地睜開眼;“上朝啊...”香印以為她要起來,正要伺候她穿衣,就聽她喃喃道:“那李太傅肯定管不到了,朕再睡一會兒。”

香印氣得輕輕拍了拍床柱;“您還不上朝,這都幾天了,朝中指不定怎麽議論呢!”

姜佑人縮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道理卻是一套一套的:“反正時候還早,朕就再睡一會兒,大不了不用早茶不吃朝食,到時候直接趕過去就行了。”

香印被噎得沒話說,只好無奈地轉身先準備別的去了。

姜佑人在被窩裏,惬意地伸了個懶腰,反正香印是不可能硬逼着她起床的,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最好拖到早朝時候過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再放一天假了。

不過她算的雖好,但還是漏了一件事兒,香印奈何不得她,總用能奈何她的人,她閉着眼蒙上被子,就聽檐外的長鈴一陣響動,厚底皂靴踏在水磨石地上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定在她床前。

薛元立在她床頭,屈指輕輕敲了敲床板,漫聲道:“皇上,你該起來上朝了。”

姜佑在被窩裏縮了縮脖子,半晌才慢吞吞地探出頭來:“掌印啊...”

薛元目光在她臉上流轉了一圈,最後定在眼底下兩團黛青上,半笑不笑地彎了下唇角:“皇上定然是日夜勤政,辛苦得狠了。”

姜佑怔了下,才紅着臉含含糊糊地道:“近來事兒...是多了點。”她忙扶額倒在床上,拖長了腔氣虛道:“朕覺得身上不太爽利,今日的早朝不如就...退了吧。”

薛元眼波輕輕在她身上兜轉,又乜了她一眼:“臣本來是不想說的,不過既然皇上生了病,臣再藏私也不好。”他以手握拳,掩嘴輕輕咳了聲:“臣當初偶然得了張方子,包治百病,既然您身上不爽利,那就命人照着方子給抓藥給您服下吧。”

姜佑唬了一跳,她又不是真病,沒準吃了藥就成了真病了,她看薛元轉身要走,忙拽了他的曳撒問道:“掌印,那方子上都是開的什麽藥啊?”

薛元長長地唔了聲:“烏頭,丁公藤,九裏香,金線蛇...”他一低頭看見臉都綠了的姜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文笑道:“皇上放心,這藥雖然毒,但取得就是以毒攻毒的效用,不會有事的。”

姜佑牢牢地扯着他袖子:“朕其實也沒生什麽大病,現在好的差不多了,這就不麻煩掌印了!”

他勾了勾唇:“所以您現在是能去上朝了嗎?”

姜佑悻悻地看他一眼,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她一下子掀開被子,他才看見她寝衣的領子敞的大了些,深淺交錯的影子往更深處延伸,外露的卻是雪一樣的肌膚,她還沒到穿兜衣的時候,在自己宮裏又不那麽講究,到讓他小小得了個眼福,他看了眼,慢慢調開視線,卻忍不住蹙了蹙眉。

姜佑故意磨磨蹭蹭地想要混過去,薛元立在她床前問道:“旁人手腳笨,還是臣親自來伺候皇上吧。”

姜佑拿着中衣頓了下,擡眼道:“掌印...男女授受不親。”

薛元負手穩穩立着:“臣是太監,算不得正經男人,你年紀還小,當然也稱不上女人,臣想好好伺候皇上難道還有錯兒了?”他視線又在她敞着的領口處轉了幾轉。

姜佑吓得縮了縮脖子,拉了拉襟口道:“朕自己來,自己來。”她三兩下穿好中衣,一疊聲地叫人進來伺候,好容易等她洗漱完,大殿上的衆臣等的脖子都長了,才看見她和薛元施施然走了進來。

他們不敢對薛元怒目,只好對着姜佑瞪眼,反正本朝歷來是文官轄制皇上,已經有幾個剛直的盤算着怎麽逼小皇上下罪己诏。

姜佑被看得頭皮發麻,加緊了腳步坐上龍椅,等太監報唱完,立刻就有個白胡子大臣站了出來,彎腰高聲道:“回皇上,臣有本奏。”

姜佑愣了半天才想起他好像是內閣中人,頓了頓才道:“...愛卿有何事?”

他跪在地上高聲道:“啓禀皇上,安寧郡王在去嶺南的路上遭到一夥兒強匪的襲擊,安寧郡王所帶的護衛不敵,如今已經...滅門了。”

安寧郡王即是降爵的寧王,姜佑一驚:“可有留下活口?”

大臣搖了搖頭:“安寧郡王全家上下共計八十一口人,盡數殁了。”

姜佑心裏一驚,下意識地用眼挫瞄了瞄穩穩立在丹陛上的薛元,她心裏大概猜出事情的原委,難怪薛元當初不讓她狠罰寧王呢。

她咳了聲,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那安寧郡王留在宮中的質子何在?”

大臣神色略帶尴尬,又是一躬身道:“安寧郡王只留了柔福郡主在京,世子...也在去嶺南的途中跟着王爺慘死了。”

姜佑唔了聲,寧王肯定不會放過柔福的,她留下來也算是姜佑故意為之。

這時候鴻胪寺少卿忽然上前一步,彎腰奏報道:“皇上,如今已至歲末,各國都将歲貢呈了上來,瓦剌使節更是獻上白虎,此乃祥瑞之兆,臣請将此吊睛白虎放入禦獸園,好好照料。”頓了頓,他又道:“皇上,遠來是客,臣以為應當舉辦國宴,接待這些使節,并命他們帶了歲貢觐見,以揚我大齊國威。”

姜佑想到那白虎,眼睛一亮,又側眼看了看薛元,見他面無異色,才痛快道:“愛卿說的是,朕準了。”

她一下朝就急忙忙要找薛元,結果一轉眼就發現他沒影了,她又被李太傅叫住,忠孝節義說了一通下來,已經過了晌午。

姜佑心裏還惦記着那只白虎,想去跟薛元商量國宴事宜,午食随意用了兩口,連下午覺都沒歇,心急火燎地就往東輯事廠走,這一路倒也沒人攔她,成北見她過來,急急忙忙地道:“皇上,督主昨晚上忙着批紅,今早上又處理江浙那邊的事兒,現在正在...”他一擡眼就看見姜佑走了進去,只好壓低聲兒道:“午睡呢。”

姜佑腿腳快,沒聽清他說什麽就進了一邊的暖閣,暖閣燒了地龍,被熱氣一烘,淡淡的香味透了出來。

薛元躺在榻上,身上只搭了杏子紅錦衾,卸了發冠,長發迤逦下來,密密地散了半個塌床,屋裏點了龍涎香,如煙如縷的,他如同仙佛一般渺渺卧在雲端,透出一種別樣的慵懶風情。

姜佑立在原地怔忪,等過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輕聲兒道:“掌印?”薛元輕輕攢了攢眉頭,并不曾睜眼,她膽子大起來,上前幾步走在他榻邊,握住一縷長發,對着他嘿嘿笑道:“掌印你再不起來,朕可拽你頭發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