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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半個,半個!就是說主子奶奶坐着的時候,你得站着,就連你兒子閨女坐着的時候,你也得站着伺候,你兒子閨女叫你姨,不能叫你娘,不然就是犯錯呢……”
總之,那些穿越手冊裏必備的做妾規則,不管蘇桃能不能聽得懂,蘇杏全都一股腦的塞進蘇桃腦袋裏了。
末了,她結尾一句:“你現在不懂沒關系,好好記住我說的話,這輩子就不會被人坑了。”
蘇桃用力點頭,兩眼放光:“聽三姐的沒錯。”
蘇果不明就裏,也跟着用力點頭:“聽三姐的。”
蘇杏滿意的點頭:“你們乖乖聽我的話,咱們好好的過日子,然後再把咱大姐二姐都找回來,這樣,咱們就團圓了。”
☆、5 紅火日子
可說的輕巧,做起來難啊。
首先第一條,你連自己的自由都保證不了,怎麽去找大姐二姐啊。
對着炕上那塊破手帕,蘇杏嘆了第二百八十一回氣。
當初1.0還在的時候,她一直沒斷了逃離這個家的念頭,所以,五六年來,她一直在拼命存錢。原本想着等過了十四五歲,趁着那兩口子還沒把她賣出去或者嫁出去之前,帶着錢鳥悄的溜去外地,找個民風淳樸的小縣城打點零工過日子,然後找一個看得順眼的小哥兒玩個養成,勾搭個三四年正好成親。
可現在1.0不在了,她卻又決定不走了。
“錢吶……”蘇杏嘆了第二百八十二回氣。到現在為止,她只存了一兩二錢銀子,聽起來似乎是筆巨款,畢竟這抵得上她家将近三四個月的花銷了。
可是,如果帶着蘇桃和蘇果到外地去紮根生存的,根本不夠啊。
“蒼天啊,給我下一場銅錢雨吧,我不介意你砸我滿腦袋包啊。”蘇杏嘆了第二百八十三回氣。
外面晴空萬裏,看來,蒼天很介意。
外頭負責放風的蘇桃急匆匆跑回來:“姐,娘回來了,瞧那樣兒,是攬了活兒呢。”
聞言,蘇杏立刻将手帕一收,四角系緊塞進了一個小小的竹筒裏,又将竹筒塞進了自己的枕頭裏——連衣箱她都不放心啊,萬一那朵菜花突然心血來潮要給她曬衣服呢?
剛将枕頭放好,那邊蔡花就進門了,進門就嚷嚷道:“杏兒,桃兒,收拾家夥,你們爹接了個大活。”
用比較文雅的話來介紹,蘇家是幫人烘托葬禮氣氛,讓逝者安息,讓孝子賢孫放心的專業人員,簡單一點,就是葬禮上唱戲哭墓的。所謂接了個大活,也就是這家比較富足,唱戲的時候給的賞銀比較多,或者這家的親友吊唁的多,到時親友打賞點曲兒的會比較多。
當第一天穿過來就從1.0那裏聽說了自己職業後,蘇杏只能感慨命運的強大,誰讓她在現代是學戲曲的呢。
“娘,是哪一家啊?”對此已經習慣了的蘇桃好奇問道。
“就是那個劉大掌櫃啊。”說起劉大掌櫃,蔡花還忍不住多看了眼自己的三閨女,虧得三閨女那天發瘋不肯去啊,倒像是有啥神特地給當着似的。劉大掌櫃後來沒幾天到底是又買了個十二三歲的小妾,沒想到做新郎做得太開心,操勞太過,馬上風一命嗚呼了。
蘇杏撇撇嘴,漫不經心的跟問了一句:“好端端的咋就死了?”不是說那頭老牛今年還不到五十麽,半個月前還到處買小妾呢,怎麽突然就挂了。
蔡花臉紅了下,沒好氣的呸了一口:“你管人家怎麽死的呢,幹好你的活就行了。”要不是聽見劉家的下人偷偷嘀咕,她也不知道劉大掌櫃會那麽就死了啊。
她這麽一說,蘇杏反而好奇起來,如果是病死了或者意外死了,直接說不就行了,幹啥不讓問,以前主家的死因也從來沒遮遮掩掩過啊。
等到第二天一早,蘇杏帶着家夥事兒跟着蘇大富兩口子到了地方,聽過周圍人的議論後,她終于知道劉大掌櫃是怎麽死的了。
“老畜生,活該你死在床上!”狠狠的罵了一句後,蘇杏在靈棚外頭紮好的臺子上一坐,拉起了二胡。
而蘇大富和蔡花兩個,一個吹唢吶,一個打梆子,外加一個蘇桃敲鑼,立刻就熱鬧起來了。
深吸一口氣,蘇杏放開了嗓門唱了起來,不外乎忠孝仁義緬懷先輩那一套。
喵的,真想給這老畜生唱一個今天是個好日子啊,再不濟,常回家看看也行。
可是——下面有請蘇杏選手,為我們帶來《子孫賢》選段,掌聲有請!
不得不說,蘇杏1.0留給了蘇杏一副好嗓子,音域寬廣嘹亮,底氣十足,這也是蘇大富唯一能向外人誇耀的了。他甚至有想過,會不會有哪一天,三閨女這臉蛋這嗓子,恰恰迷倒了哪個公子哥兒,被那公子哥兒給搶回……哦,請回府上,從而成為富家公子的寵妾,走上人生巅峰。不過,那也就是想想罷了,畢竟蘇杏懷裏摟的是二胡不是琵琶,唱的是“爹爹你慢動怒,暫聽兒媳将話兒講”,而不是“水脈脈來情悠悠”。
“好,嘿,這小丫頭唱的好啊,賞!”
立刻,有銅錢抛上了臺子落了一地,蘇桃忙眉開眼笑的去撿,順便回給蘇杏一個“放心吧”的眼神。
放心吧三姐,我會幫你一起存錢的。
聽着銅錢叮當當的落下,蘇大富和蔡花也是眉開眼笑,更是鼓足了力氣吹打。
恩,每當別人家有了喪事哭天喊地的時候,對于蘇家來說,那都是喜事啊。
“小丫頭,還會唱別的段子不,換個來。”下面有人叫嚷。
蘇杏手上二胡沒停,嘴裏唱道:“客人你荷包抖一抖,小姑娘我嘴皮子動一動嘞,主人家的親戚好大方,主人老爺走的安心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姓劉的老畜生,你安心下去找嫩妹子吧,看不把你給吸幹的。
劉家的親朋确實大方,銅錢一把接一把的往臺上丢,蘇杏也就一段接一段的唱,直唱到送靈的出了大門才算完。
“姐,喝水。”蘇桃為蘇杏遞過一碗水,順便扯了扯蘇杏的衣袖。
還不等她再開口,蘇大富就不耐煩的嚷了起來:“還喝什麽水,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咱家還能沒水喝啊?”今兒人多,唱的也久,估計賞錢少不了。
蘇杏翻了個白眼,等老娘喝完這碗水還能急死你?
一碗水入喉,她才覺得幹癢的嗓子平和了下來,擱下碗,反過來扯了扯蘇桃的衣袖子。
急匆匆的回了家,一關上門,蘇大富就迫不及待的抓起了錢袋數起來。
蘇杏則是活動了下肩膀,直接進了廚房,餓死了,上午吃的是不錯,有魚有肉,可架不住體力消耗大啊。蘇桃看了眼在那裏數錢的蘇大富,無比乖巧的牽着弟弟去一邊玩了。
“這麽多人,就三百多個錢?”蘇大富皺起了眉,這可比他原本想的少。
蔡花也皺起了眉:“我咋覺得還得多,他們可沒少往上扔錢,你再數數。”
可再怎麽數,那銅錢也沒超過四百。
“這死妮子!”蘇大富沉下了臉,一拍桌子喊道,“四妞,你給我過來!”
正哄蘇果好好穿鞋的蘇桃愣了下,老實的走了過來。
“人家給的錢,你全都拾起來了,全都擱這袋子裏了?”
蘇桃老實點頭。
“你再給我說一遍,你全都擱袋子裏了,一個沒落下?”
蘇桃用力點頭。
“我咋就不信!”蘇大富說着,拉過蘇桃來就開始翻檢。
可是,不論他怎麽翻,蘇桃身上都是一個銅子兒也沒有。
真沒昧下錢?蘇大富疑惑的看看錢袋,又看看吓得要哭不哭的四閨女,不耐煩的一揮手:“滾!”
怪了,一直都是四妞撿錢,老三動都沒動,回到家裏四妞也沒進屋,沒時間沒機會藏錢啊,難道說真是他想的多了,其實錢就這麽些?想來想去,蘇大富也找不出原因來,算了,三百多個錢也比平常人家那裏得的多,估計是他看花了眼,想的太多了吧。先把錢放好再說。
三百多個錢呢,這可比平時得的多,可以過上幾天紅火日子了。
廚房裏飄出了飯香,恩,是紅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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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情人節快樂~~~
話說,這個關于葬禮上唱戲,我是不知道別的地方是不是有這個風俗啦,但我家鄉這裏,葬禮上會請人來吹打唱戲,唱得好的會招來附近好多百姓圍觀,圖個熱鬧。
☆、6 攢錢攢錢攢錢
入夜,蘇家一片黑暗。你說點燈?去你的吧,點燈不費油啊?
蘇氏家訓:白天能做完的事情,絕對不能拖到晚上去,燈油能省一滴是一滴。
似乎是白天太累了,蘇大富和蔡花兩口子并沒有打算趁着夜色撩人做一點只能夜裏做的事情,恩,也不能這麽說,他們倆現在正做着人人夜裏都會做的事情。
“爹跟娘早就睡了,肯定不會起來。”蘇桃蹑手蹑腳的從門外進來,并沒有直接将門關上,而是留了一條小縫,讓朦胧的月光照進來。
“快點快點。”蘇果下了床,趿拉着鞋到了門邊,扭頭沖蘇杏說,“快點過來,硌死我了。”
蘇杏咧嘴一笑,披上衣裳跟了過去。
姐弟三個挨着們側耳傾聽,外面萬籁俱寂,只有不知誰家的狗吠聲隐約傳來。
“成,趕緊的。”蘇杏一點頭,示意蘇果可以開始了。
立刻,蘇果将鞋脫了下來,對準蘇桃鋪好的手帕小心的晃了幾下。
一枚枚銅板從他那小小的鞋裏落了下來,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然後是另一只鞋。
借着月光,蘇杏和蘇桃仔細的數了起來:“一文,兩文,三文……”
一共是五十四文。
蘇大富怎麽也不會想到,他一直覺得不對數的那些個銅板,就在他的寶貝兒子腳底下踩着。
“咱下次換個地兒行不,這麽多銅錢踩腳底下,硌腳啊姐。”蘇果不滿意的抱怨,“我都不敢擡腳走路,就怕掉出來。”
“你還好意思說呢你,晚上是不是沒好好洗腳,臭死了!”蘇杏沒好氣的敲了蘇果一指頭,“以後再不好好洗腳,就把你腳趾頭給剁下來!”妹的,臭死了,數完錢她手指頭都是臭的,這算是沾染的銅臭麽。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把這些臭烘烘的銅錢也塞進枕頭裏,這輩子還能睡好覺麽?
蘇果撓頭幹笑:“出汗嘛。”
五十四個錢,不算多,在這城裏頭,一間普通客房一天就要十五文,如果是租房子的話,一個月房租至少也要一二百文,再加上吃喝用度,姐弟三個沒有三五百文,根本過不了一個月。
蘇杏嘆了口氣,又強打起精神來說:“繼續攢錢,一個銅子兒都不能拉下,金山銀山也是一點一滴堆出來的,知道不?”
蘇桃蘇果立刻用力點頭,沒錯,攢錢!
“小心着點,尤其是桃兒,要是爹娘領了人來看你,你是撒潑也好,裝病也好,裝瘋賣傻也好,可別讓人看中了你把你給帶走了,知不知道?”蘇杏最怕的就是她這個失心瘋的名聲傳出去後,人家不來買她,而改為買蘇桃了。
“恩,誰要買我,我就裝傻……”說着,蘇桃撓了撓頭,不确定的說,“可傻子也有人買啊。”
“為啥?”蘇杏的嘴角抽了抽,話說一個傻子你們要買去幹什麽啊。
穿上了鞋的蘇果舉手搶答:“給傻子當媳婦呗,還有瘸子,先前那個誰,那個誰來着……反正就是給瘸腿兒子買了個傻子媳婦,孩子都生了咧。”
麻麻,古代好可怕啊,我要回現代!
蘇杏發現,作為一個守護者,自己的任務簡直是艱巨啊。
可看看蘇桃滿臉稚氣的小臉,她嘆了口氣,捏捏蘇桃的臉蛋說:“那你別裝傻了,跟我上次那樣,裝鬼上身吧,等明兒我再教你怎麽裝鬼上身。”
然而,蘇杏沒想到,第二天她根本沒有時間開跳大神課堂了。
雖然沒能把閨女賣給劉大掌櫃做妾,可蘇大富卻突然間開了竅,他幹嘛非要等人來買啊,再說了,這老是往外賣閨女,名聲也不好聽不是?既然三妮兒有臉蛋有嗓子,沒喪活兒接的時候,咋不帶三妮兒街上或者酒樓子裏賣唱去呢?運氣不好也就是賺幾個打賞,要是運氣好被哪個少爺公子的看上,他也只能“無可奈何”的“胳膊擰不過大腿”,将三妮兒賣給那位少爺公子做妾。
“三妮兒還沒十三呢……”蔡花還是猶豫,“還小呢。”
“小啥小,就算小,她還能小一輩子,到了別人家裏,她就不長年紀了?”蘇大富白了媳婦一眼,給她分析利弊,“能拿錢買丫鬟買小妾的人家,怎麽着也比咱家有錢,比咱家吃的好穿的好吧?三妮兒到了那樣的人家,不比在家過得好?在那樣的家裏長上三兩年,她不照樣長大了麽,而且還比在咱家裏長得好哩。再說了,年紀小才招人疼呢,要是十六七嫁過去,沒幾年就人老珠黃了,還能得寵幾年啊?”
蔡花眨巴眨巴眼,好像是這個理兒啊。可想想一向刁鑽的三閨女,她不由得嘆了口氣:“那丫頭脾氣大,給人伏低做小的,少不了吃苦頭呢。”
“要想多享福,不吃苦能行麽?她脾氣再大還能有我大嗎,這段時間就得好好的磨磨她的性子才行,不然,說不準不得寵還給咱家招麻煩呢。”想到自己三閨女的脾氣,蘇大富忍不住就磨了磨牙,那死丫頭早晨竟然跟他說要什麽零花錢,真是活見鬼了,他管她吃管她住還不夠麽,他可是她親爹,只有閨女給親爹錢的,有哪個是跟爹要錢花的?
從蘇果口中一字不落聽完全部對話的蘇杏,磨着牙齒笑了起來,笑得蘇桃和蘇果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冷笑了一陣子後,蘇杏終于開了口:“你們倆也看見了吧,咱爹咱娘也就這樣了,整天就是指望着賣了孩子賺錢養家,你們也別想着指望他們,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他們光想着賣了我給人做妾,得了寵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就不知道那些有錢人家逼死打死丫鬟跟打死條狗似的?嘿,如果我真有那一天,估計他們也就是嘆口氣,說我命不好而已了。你們兩個可給我記清楚了,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就落到你頭上的好事兒,自己賺的錢買的馍馍比人家打發要飯的丢給你的馍馍香。”
蘇桃點頭,看了眼身邊似懂非懂的蘇果,抿了抿唇,小聲道:“爹等會兒就帶你去賣唱了,你就別去了吧。”萬一給哪家的什麽公子少爺看中買走怎麽辦?
“去,怎麽不去,那可都是錢。”蘇杏活動了下手指,存錢速度太慢了,她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往懷裏摟錢。
至于被人看中買走的潛在危險,那她也只有見機行事了,好歹也是個穿越女啊,不管這個世界的主角是不是她,總要給她一點特殊照顧吧。
☆、7 我是給死人唱戲的
問題是,人家出殡的時候你拉個二胡哭哭啼啼的唱個“爹爹你走得早,閨女我淚斷腸”沒問題,可你到了人家酒樓子裏,人家客人高高興興的喝着呢,你往那兒一坐,不是尋晦氣麽?
看吧,挨罵了。
被小二丢垃圾一樣的從門裏趕出來,蘇杏倒是沒什麽反應,反正她又不會像窮搖老太太手底下那位白花似的,跑人家酒樓裏賴着不走,唱些“化作楊花随郎粘住”的淫詞濫調。
可蘇大富就不行了,看看空得比自己臉蛋都幹淨的錢袋,再摸摸餓得直往上反酸水的肚子,他提溜着蘇杏的耳朵罵了起來。
蘇杏朝天翻了個白眼,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套,唱點喜慶的,招人喜歡的曲子,得了客人歡喜,也好多賺幾個錢。得了吧你,沒達到我的目的之前,咱就唱這個。
出門賣唱,賺錢是一個目的,但更重要的目的卻是四處游走。
雖然穿到這個大華朝五六年了,但對于這個世界,蘇杏并不能算十分了解,只是從1.0和周圍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雲州乃是大華朝第二昌隆的地界,而第一昌隆的麽,自然是大華朝的國都——華州城。
很顯然,這裏是一個标準的皇權社會,如今的皇家姓魏,帝號昌明帝。
除此之外,她再也不知道更多了,畢竟,她只是個十來歲的給人唱五子哭墓的小丫頭,平日裏并沒有機會四處亂跑,信息來源實在有限。如今既然有機會在酒樓茶肆裏打轉,她不多轉幾家怎麽可以。
畢竟,将來遲早是要離開這個家的。
再一次被人從酒樓裏趕出來,蘇大富忍不住了,擰着蘇杏的臉怒罵:“唱個曲兒你哭個屁啊,你爹我還沒死呢!”
蘇杏翻白眼,還不如死了呢。
嘆了口氣,她哀怨的看着蘇大富:“我給死人唱習慣了,這突然要給活人唱,我不習慣嘛。”
“不習慣?”蘇大富說着,兩眼在地上亂轉,終于撿起一根樹枝舉了起來,“我看你是欠揍!”
喵的,還是給死人唱戲好啊,你看給活人唱一次吧,怎麽就非要這麽雞飛狗跳的呢?蘇杏憂桑的嘆息,然後抱緊懷裏的二胡跑起來,邊跑邊大呼小叫的喊:“爹啊爹,你別打我,我一定好好賺錢養活你……爹啊爹,你別賣我,大姐二姐都賣了,再賣咱家沒人了……爹啊爹,你別生氣,氣大傷身我心疼……”
啊,好一個孝順的閨女。
唉,好一個狠毒的爹爹。
作為一個風一樣的女子,蘇杏幾乎腳不點地的從這條祥雲大街東頭跑到了西頭,并充分發揮了她那高亢嘹亮的嗓門,讓所有人都知道在南門趙家巷子裏有一個姓蘇的男人好吃懶做,全靠閨女賺錢養家。
“還真是個有活力的姑娘啊……”有人輕敲着桌面,笑吟吟的看着那個風一樣的女子風一樣的從樓下跑過。
“死丫頭你給我站住,你再不給我站住……你再不……給我站住……”蘇大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威脅了半天都沒能把後半句給說出來。
蘇杏就跑在他前面不遠,見蘇大富跑不動了,她才停下腳步,大口的喘了幾下,才答話:“你不打我我就不跑!”妹的,在這雲州城住了這麽久,她還從來沒把這雲州城逛個遍呢,畢竟平日裏出去接活唱戲也都是在居民區裏,有哪個人家會從酒樓裏出殡的?
這一趟跑下來,她忽然發現,似乎這華國的國力不弱啊,雖然作為華國第二大城市,雲州城必然是個大城,但規模确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恩,很好,國力鼎盛至少不會撞上亂世動蕩的劇情,她沒那份雄心壯志,不打算在風雲變幻中翻江倒海。
“你給我過來,我不打你。”蘇大富那個惱啊,等抓着了這死丫頭,他不把這死丫頭打得滿地亂爬,他就不能算是她爹!
從蘇大富的臉上,蘇杏很輕易就讀到了這個念頭。聳聳肩,她活動着有些發酸的小腿,吐出三個字:“我不信。”
蘇大富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如果不是他實在沒力氣的話。
“死丫頭,你給我過來!”
“我不過去,你肯定打我!”
“我不打你!”
“我不信!”
……爺倆就這麽較上勁了。
正叫嚷着,從旁邊茶樓裏走出個小二來,一臉嫌棄的打量了下蘇杏,又瞄了眼蘇大富,沒好氣的問:“剛剛聽你們滿大街的吆喝,賣唱的是吧?”
聞言,蘇大富趕忙點頭:“是是是,我們賣唱呢,我閨女那嗓子好的啊,她啥都能唱!”
蘇杏飛快的反駁:“我就會唱戲,死人聽得戲,那些黏人的曲兒唱不出來!”
“你給我閉嘴!”蘇大富回頭惡狠狠的瞪了蘇杏一眼,又給小二賠笑,“別聽她瞎說,她是故意跟我犟嘴呢。”
“行了行了,我管你們爺倆是怎麽回事呢,過來吧,上邊有客人點你們上樓唱呢。”小二撇了撇嘴,估計那位爺也就是看這爺倆有趣,叫上去尋個樂子罷了。
蘇大富頓時大喜,又瞪了蘇杏一眼:“聽見沒,還不快點過來!”
過來就過來,蘇杏哼了一聲,摟緊了二胡,快走兩步,繞過蘇大富踢過來的腳,直接跑到了小二跟前,沖小二咧嘴一笑,甜甜的說了句:“小二哥哥,辛苦你了。”
面對這麽一張燦爛又無辜的笑臉,小二幾乎被晃花了眼睛,為了避開那耀眼的光芒,他只能扭過頭瞪向蘇大富:“你以為這裏是你家啊,別在這裏打打罵罵的,小心冒犯了客人趕你出去,反正會唱的是你閨女又不是你!”
蘇大富連連點頭,跟在小二身後,不敢再多說一句。
跟着小二到了樓上的雅間,小二敲了敲挂着“松間明月”四個字的門,聽到裏面傳出一聲“進來”,這才小心走了進去,陪笑道:“這位爺,唱曲兒的來了。”
“恩,那便讓她進來吧。”
唔,聽聲音似乎挺年輕的樣子,不知道臉蛋如何啊。蘇杏抿了抿唇,小心的透過門縫看過去,可臉被擋住了,只看到了一抹淺藍色的影子,不過那身段倒是不錯,如果沒有什麽殘疾的話,應該在七分以上。
小二給外頭那爺倆使眼色,讓他們趕緊進來,自己則是關了門出去了。
那藍衣男子轉過頭來,漫不經心的打量了挨着門邊站着的爺倆一眼。
矮油,臉蛋怎麽說也得八分啊。蘇杏眼睛一亮,不由得吹了聲口哨,那個詞兒怎麽說來着,俊眉修目,還是豐神俊朗,還是什麽什麽的來着?
聽見那一聲口哨,沈墨不禁笑了,這小丫頭果然膽子不小。
輕抿了一口茶,他垂下眼簾,問:“你們兩個,都是唱曲的?”
蘇大富點頭哈腰:“這位爺,這是我閨女,她會唱。”
蘇杏板着臉:“我不會唱曲,我是給死人唱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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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六月春種事和幽之印記童鞋和打賞,以及的六月春種事的長評·~~~
☆、8 大家都開心的話題
沈墨是笑,可蘇大富就是哆嗦了,這位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不對,應該說,不是普通富貴人家出身啊。就說那身衣裳吧,他前不久有幸瞧見過知府大人家的公子,那位穿的就是這個啊。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爺的出身就算比知府大人的公子差,那錢也不會比知府大人家少。
老天爺,惹毛了這位爺,那不就是惹毛了財神爺嗎?
所以,他不動聲色的偷戳了閨女一指頭。
“啊——!”
尖銳的叫聲頓時引來了門外的小二:“怎麽,裏頭怎麽了?”
蘇杏看看被自己叫聲吓了一跳的親爹,笑道:“沒事,我爹打我呢。”
蘇大富真想喊冤,他就是戳了那丫頭一指頭而已啊,看看已經張開了嘴準備繼續叫喚的閨女,他狠狠一咬牙把手縮了回去。
還真是有趣的父女啊。沈墨輕抿了一口茶,擺擺手道:“莫要胡鬧了,說吧,你都會唱些什麽。”
還不等蘇大富阻攔,蘇杏就脫口而出:“那要看死的是什麽人了。”
她笑彎了眼睛,因為她發現眼前這位帥哥對她很感興趣。為什麽會感興趣呢?不用想也知道,一個閑的蛋疼的公子哥兒,瞧見一個奇葩極品賣唱女,閑着沒事叫過去逗上一逗,解解悶取了樂子罷了。
所以,只要她能将自己的奇葩之處善加利用,就有八成把握從這個随便甩甩袖子都能散發金光的公子哥兒手裏混到銀子。就算沒混到銀子,至少能混個臉熟,結個善緣,出來混,沒幾個貴人罩着總是不太安穩的。當然咯,既然人家看上的是她的奇葩之處,那她如果規規矩矩的跟個正經賣唱女似的,那還有什麽戲。
蘇大富這會兒急的跳腳啊,這個死丫頭放着肥羊不好好哄,難道還要被人趕出去不成?可當着肥羊的面兒,他也不敢真就跳腳啊。
那股子難受勁,連沈墨都不由得替他難受。
“死的人不同,唱的曲兒也不同麽?”沈墨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很想知道她能給自己什麽回答。
“那是當然咯,人家娘死了,我給人唱哭爹的段子,那不是找打麽?”既然問了,那就有戲,蘇杏一挺胸口,滔滔不絕的說起來,“死老婆有死老婆的唱法,死孩子有死孩子的唱法,死朋友的愛聽知音難遇,死爹娘的愛聽兒孫孝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嘛,你不唱對了,唱準了,把人哄高興了,人家哪能心甘情願的給你掏錢?”
起初,沈墨只當這少女是玩笑話,可聽到最後,他卻不由得挑起了眉。沒想到,這少女看似年幼胡鬧,卻頗有幾分見識呢。還是說,是教的好?想到這點,他不禁将目光轉向了一直站在旁邊的漢子身上。
蘇大富這會兒冷汗已經順着額頭往下滑了,尤其是看到那位爺面無表情的看向自己的時候,他兩腿一軟,差點趴倒在地上。吞了口口水,他趕緊上前賠笑,結結巴巴的說:“公子爺,我這閨女從小沒教好,胡說八道慣了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你放心,喜慶的曲兒她都會唱,剛才那話,她……她……她是胡鬧呢。”
沈墨輕輕搖了搖頭,這樣的男人怕是教不出這樣的女兒呢。
見沈墨搖頭,蘇大富更急了,連忙一拽蘇杏的胳膊,低聲呵斥:“還不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
蘇杏回他一對白眼,挺着脖子道:“我實話實說,又沒有冒犯他,為何要賠禮道歉?”喵喵的,但願她壓對了,這位帥哥并不是那種人面獸心喜怒無常的美型鬼畜。
這次,不等蘇大富插嘴解釋,沈墨就開口道:“這卻是實話,你這孩子耿直的很呢。”若是他沒看錯的話,方才這少女眼中似乎閃過了一抹狡黠之色,倒是有趣的很。看了眼已經快要用目光淩遲了蘇杏的蘇大富,他頓覺無趣,擺擺手道:“你出去候着吧,留你女兒在此唱曲即可。”
聽聞肥羊并沒有發飙的意思,竟然還留下閨女賣唱,蘇大富大喜,趕忙低聲叮囑蘇杏好好伺候這位公子爺,決不能胡鬧惹出麻煩來,就忙不疊的出去了。
看蘇大富小心翼翼的把門關緊,蘇杏翻了個白眼,喵的,如果可以的話,那貨更想她被這位帥哥先怎樣後怎樣,最後再怎樣怎樣吧。
“你這丫頭着實有趣。”沈墨又打量了眼前少女一眼,卻不料看到對方正對自己大大方方的露出了狡黠算計的笑容,不禁笑道,“怎麽,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也就是當個陪聊的。”蘇杏嘿嘿笑,“裝老實賣乖不是我的強項啊,還是攤開來吧,我想公子爺你也不是閑的非要聽曲兒不可是不是?”說着,不等沈墨開口,她就接了自己的話說,“也就是看我有意思,跟普通人不一樣,所以叫上來取個樂子打發時間而已,是這樣吧?”
沈墨低垂了眼簾,不置可否。
“當然,我不知道公子你的脾氣,你是喜歡被人看穿心思呢,還是喜歡我裝個傻充個楞呢,可我想來想去,裝傻充愣不是我的專業,咱還是別搞那一套了,說點大家都開心的話題。”說這話的時候,蘇杏一直小心留意着沈墨的臉色。
唔,無數小說經驗告訴她,有那麽一種角色,最不喜歡被人猜中心思,更有變态的,會對猜中自己心思的人下死手啊。不過,還好她遇上的頭一個貴人,似乎并沒有那麽偏激。
不僅僅是有趣,還相當謹慎。沈墨笑了,嘴角微微向上彎着,問:“你覺得什麽話題,會是‘大家都開心的話題’?”
“這要看公子爺你的興趣了啊,凡是你想聊的話題,那就是大家都開心的話題,畢竟我是沖着你的銀子來的,只要把你陪開心了,我自然就開心了呗。”蘇杏撓頭,不确定的補充上一句,“公子爺,我看你穿的好吃的也不差,應該不會很摳門,哈?”小說看多了,什麽鬼都遇得上啊,各路小說裏可不缺那種富得流油卻摳得毛都不拔一根的角色,對于那種人,她可沒心思浪費時間。
回答她的,是沈墨甩過來的小小一錠銀子,三兩。
可蘇杏的回應卻是:“爺,這銀子太大了,你有沒有小一點的?”喵的,這整塊的銀子,讓她怎麽私藏啊,用牙咬下來一塊麽。
“怎麽,嫌多?”沈墨挑眉,他是覺得這女子有趣不假,但并不喜歡有人将以退為進用在自己身上。
“有誰會嫌銀子多的?”蘇杏一撇嘴,“我是想要兩塊小的啊。”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壓低了聲音的。
“為何?”
“這整塊的銀子,我沒法兒私吞啊,難道要全都交出去?”
回答蘇杏的,是丢過來的兩塊碎銀子,一塊大一塊小。
蘇杏眼睛一亮,将那兩塊銀子略一掂量就都收進了衣袖裏,嘿嘿賠笑:“爺,這個整三兩的,你還要不?”
這少女不僅膽大有趣,竟然還精明貪婪,當真是少見。沈墨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後才說:“看在你還算有趣的份上,都賞你了。”
蘇杏立刻一堆不要錢的好話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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