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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動嘴皮子又不花錢。

“不過,若是照你這般來,賺錢也未免太容易了些。”沈墨沉吟片刻,忽然朗盛喚道,“來人,請這位賣唱姑娘……哦,你姓什麽?”

“蘇……”蘇杏有點發愣的看着眼前的帥哥,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哦,請這位蘇姑娘的父親進來。”

立刻,蘇大富就推門進來了,點頭哈腰的賠笑。

“你女兒倒是有趣的很,不過,我這會兒有些乏了,帶她走吧。”頓了頓,沈墨含笑看着蘇杏,不緊不慢的補充道,“方才我賞了她六兩銀子,我想,她大概只打算交給你三兩吧。真是有趣呢,竟會跟我要散碎銀子,好自己私藏賞錢。”

诶,什麽東西燒了?我勒個去,蘇大富,你快點滅火啊,你的頭頂在冒煙啊!

蘇杏臉色鐵青,越過已經怒到自燃的蘇大富,她分明看到沈墨沖自己投來幸災樂禍的笑容。

妹的,真是走了眼了,這貨的六兩銀子其實都花在了最後這兩句話上了吧!

聽着門外傳來的一連串的呵罵與反駁聲,沈墨笑彎了眼睛,果真聊些大家都開心的話題,真個就開心了呢。

☆、9 存私房錢是禁止的

沈墨猜錯了,蘇杏其實并不想把那三兩銀子交給蘇大富,她真正想要交出去的,是那一兩——當然,現在是沒戲了,一個子兒都不會留下。

六兩銀子啊,蘇大富怎麽都想不到,死丫頭不過是跟那位公子爺廢話幾句,總共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連曲兒都沒唱呢,竟然就打賞了六兩銀子。如果不是看蘇杏全身上下完好無損,從頭發到衣裳都是整整齊齊的,他真懷疑那位公子爺是不是早早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連一炷香的工夫都撐不了。他原本可是想着能混到幾錢銀子就足夠了,頂多那位公子爺出手闊綽,直接給個整一兩。

看吧,這就是蘇杏為什麽只打算交給蘇大富一兩銀子的原因,因為一兩銀子已經足夠滿足蘇大富了啊。

無比肉痛的掏了十個錢塞給先前領路的小二後,蘇大富摸了摸揣在懷裏的銀子,惡狠狠的瞪了蘇杏一眼:“走,回家,等到家了我再收拾你!”

靠,不是我這粉嫩蘿莉出手的話,你一老樹皮出去賣都賣不到六兩銀子,還特麽收拾我?蘇杏翻了個白眼,拉長了臉抱怨:“你當我想藏銀子呢,我要不是這樣,他會給這麽多錢?”

“啥意思?”

“那位爺一看就是不差錢的,叫我上來也不是聽曲兒,就是看我好玩,叫我上去逗我玩而已,既然要逗我,我就讓他逗個夠呗。”腦洞之門啊,我以胡編亂造蘇杏之名召喚你,打開吧!

總之,真相就是蘇杏收了沈墨三兩銀子後,故意跟沈墨說要耍小心思藏銀子,引着沈墨又給了她三兩散碎銀子,這才賺下了六兩銀子。

“我要是不跟他說我打算私藏一份,他肯定不會再給我這三兩碎銀子了啊。”蘇杏說得無比誠懇,“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會跟你說,畢竟,他叫了我來卻不讓我唱曲兒,肯定是打算逗我玩啊,那我就讓他逗呗。你以為我之前在街上跟你大呼小叫是為什麽,當然就是為了吸引這些閑着沒事兒又錢多的沒地兒扔的公子富少們啊。”恩,正好也把這個鍋甩開。

“真是這樣?”蘇大富半信半疑,可是,三妮兒的話實在太有道理了,他竟無法反駁啊。

蘇杏點頭:“必須是這樣啊,那些有錢的少爺們什麽美人兒沒見過,什麽曲子沒聽過,用得着非聽我一個小丫頭唱?我不搞得特殊點,人家會搭理咱?”

“好像……也是這個理兒……”

“就是說啊,咱要想賺他們的錢,就必須得讓他們動心嘛……”

父女兩個邊說邊走遠了。

耳朵長的路人撓着下巴止不住的笑,看來,這不僅僅是個有趣的姑娘,還是個很精明的丫頭啊,待會兒定要和沈兄聊一聊這小姑娘的生意經。

可是……

“沈兄,你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呢……該不會你就是那個‘閑着沒事兒又錢多的沒地兒扔的公子富少’吧?”

“恭喜你,答對了。”沈墨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聞言,坐在他對面的少年人不禁拍案大笑:“沒想到你竟被一個小小的賣唱丫頭當猴兒耍了。”

“那又如何,你也不過比猴兒少了一根尾巴罷了。”沈墨說着,臉上已經恢複了原本的笑容,“倒是個有急智的姑娘。”他不會看錯,那少女說想要私藏銀子絕不是故弄玄虛,如今這番說辭,只不過是為了敷衍她父親罷了。

“我少一根尾巴?喂,你自己比猴兒不也是少了一根尾巴麽?”

“不,我這裏裝的不是猴兒的腦子。”沈墨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當然,肥羊的腦袋裏裝的是人腦還是猴腦,那都不是蘇杏要關心的事情,她現在要關心的是自己的那份家當。

雖然蘇大富勉強算是信了蘇杏的說辭,可他心裏怎麽也沒法兒踏實下來,這是他知道了,這丫頭才這麽說,可如果他不知道的話,這丫頭真就不會藏錢?

所以,懷揣巨款惴惴不安的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藏錢,六兩銀子啊,他不吃不喝也得攢上大半年。

這第二件事麽……

“三妮兒,你給我站院子裏不許動!”蘇大富一聲厲喝,讓正要進屋的蘇杏停住了腳步。

正在屋裏的蘇桃吓了一跳,趕緊探出頭來用眼神詢問蘇杏。

蘇杏只能回以無奈。

瞧見四女兒,蘇大富立刻又吼了一聲:“四妮兒,你也給我出來!”這丫頭也大了,天知道會不會跟着三妮兒學。

于是,蘇桃也只能乖乖的從屋裏出來。

看着兩個女兒都老實的站在院子裏,蘇大富才滿意的點點頭,問蘇桃:“你弟呢?”

蘇果的聲音立刻從屋裏傳出來:“爹,我玩困了,要睡呢。”

聞言,蘇大富趕緊說:“好好好,你睡你的,好好睡。”說完,他扭頭橫了蘇桃一眼,“上午好好喂你弟吃飯了嗎?”

“喂了。”蘇桃點頭,雖然在蘇杏的教育下,蘇果早就不用人追着喂飯了。

蘇大富這才滿意的點頭,擡腳進了孩子們的屋。

裏面傳出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姐,到底咋了?”蘇桃小聲的問。

“也沒啥,就是玩砸了……”蘇杏嘟了下嘴,看來,是她太想當然了,雖然混到了銀子,但一個子兒都沒能裝進兜裏,鬧不好,連先前存的那點兒銅子兒都要賠進去。

透過門縫看進去,蘇大富正在裏頭翻看蘇杏的衣箱,還有床褥,連枕頭都沒落下,翻完蘇杏的又去翻蘇桃的。

蘇桃攥緊了拳頭,只覺得自己後背上都是冷汗。

所有床褥,全都是一層一層翻開,連角落都沒有落下。

可蘇大富終究還是空着兩手出來了。

看了眼緊盯着自己的兩個女兒,他冷哼了一聲:“瞧你們屋裏亂的,還不好好收拾收拾去!”

蘇杏磨牙,妹的,我們屋裏為毛會這麽亂,你丫的心裏不清楚?

不過,亂就亂了,到底那男人是空着手出來的。

蘇杏松了口氣,拉了把急着進屋的蘇桃,笑道:“咱倆一起鋪床,看誰鋪的快。”說着,她沖後面使了個眼色。

蘇桃悄悄的回頭看了眼,蘇大富正站在院子裏盯着她們兩個。

鋪床疊被,把被拉扯亂的衣裳放好,姐妹兩個誰也沒吭聲。

外面傳來了蘇大富的聲音:“三妮兒你磨磨蹭蹭的幹啥呢,你娘出去幹活了,你都不知道做飯去?趕緊給我上廚房裏做飯去!”

蘇杏撇撇嘴,擱下枕頭出去了。

☆、10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等到蘇杏這邊做好了飯,蔡花那邊也下工回來了,聽當家的說竟然一口氣賺了六兩銀子,驚得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飛出來。

回過勁來後,她一把拉住了蘇大富到一邊去,小聲問:“咋個回事,你……三妮兒她……沒事吧?”哪有人錢多的沒地兒花,随便說幾句話就給這麽多錢的,三妮兒不會真個給人占了便宜吧。

“去去去,想什麽呢,她屁事都沒有,人家公子爺錢多樂意賞咱。”說起那六兩銀子,蘇大富是眉飛色舞啊,他長這麽大還頭一次往自個兒懷裏揣這麽多錢呢。

“真的?”蔡花猶然不敢相信。

“真的!”蘇大富用力點頭。

六兩銀子,那可是六兩銀子啊。蔡花興奮的手都是抖的,看了看正在牆邊洗衣裳的蘇桃,吞了口口水,試探着說:“他們姐弟幾個都多少年沒穿過新衣裳了,要不……給他們一人做身新衣裳?”一身新衣裳花不了多少錢吧,正好她也順道做一身。

新衣裳?蘇大富瞪起了眼睛:“你個敗家娘們,又不是沒衣裳穿,做啥新衣裳?咱是正經人家,養的也不是樓裏裏的姐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幹啥?”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倒是得給果果做身新的,他長的快,該換新的了。”

蔡花點點頭沒再吭聲,默默的向自己心中的新衣裳揮手告別。

可就在她轉身離開之際,蘇大富又開了口:“不過,三丫頭也該做身新的,穿這一身出去賣唱忒寒酸,不入人家的眼呢。”再次看了眼蘇桃,他撇撇嘴道,“死丫頭不用急,反正她小,等三丫頭穿小了,正好給她。”

蘇桃沒有擡頭,用力搓着盆裏的衣裳。

夜幕降臨,天邊只挂着半輪殘月,借着暗淡的月光,蘇杏小心的下了床。摸到蘇果床邊,果然蘇桃也已經到了,她咧嘴一笑,雖然看不清蘇桃的臉,但她知道,這丫頭此刻也是在笑。

“果果,快點拿出來。”蘇桃催促道。

“知道知道。”蘇果應着,從自己的被窩裏掏出了一個錢袋,一個原本藏在蘇杏枕頭裏的錢袋。

這是蘇桃眼見不妙,抽空讓蘇果換了蘇杏的枕頭才順利保全下來的。

“吓死我了,虧得咱爹沒認出來那是我的枕頭。”蘇果晃了晃自己現在的枕頭,這是蘇杏的枕頭,他來不及把錢袋從裏頭拿出來,索性直接将枕頭換走了。

“他能認得出來才怪。”蘇杏撇了撇嘴,那男人何嘗在女兒身上費心過。将錢袋掂量了下,她松了口氣,嘆道:“本來今天能賺幾兩銀子的,可沒想到被人給耍了,錢全讓咱爹跟拿走了。不過你們放心,我以後多加小心,一定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說着,她拉住了蘇桃的手,輕聲道,“你放心,新衣裳有果果的,有我的,肯定也有你的。”那兩口子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蘇桃一愣。

“姐說話算話,有你的就是你有你的。”長嘆了口氣,蘇杏将蘇果的手也拉過來,慢慢說道,“咱們姐弟五個,雖然大姐二姐已經被爹娘賣了,但遲早還是要找回來的。到時,咱們姐弟五個還在一起,誰也拆不散。”

蘇果點點頭,有點遲疑的說:“三姐,爹不會真就舍得把咱都賣了吧?爹不是說他最疼我了麽?”

“是啊,這個時候疼你,可你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不疼你?大姐二姐不都是他親生的麽,你看他賣了大姐二姐這幾年來,有惦記過她們倆麽?如今日子好過也就算了,如果日子不好過了,你知道他就真不舍得賣了你?我就怕他們賣了我以後,沒有人護着你們倆可怎麽辦。”蘇杏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在挑撥偉大的父子關系,她只知道如果不斷了蘇果的念想,将來想要擺脫蘇大富就會很麻煩。

話音剛落,她只覺得自己手中的兩只小手驟然收緊。

不過,有了這六兩銀子在手,想來蘇大富手頭會寬裕上一段時間,不會急着把她往外賣了吧。

兜裏有了銀子,蘇大富就連說出去的話都比較可信了,第二天,他就帶着蘇杏和蘇果去了成衣鋪子,一人一套新衣裳。

摸着身上的新衣裳,蘇果喜笑顏開,忽然想起留在家裏的四姐,趕忙小聲問蘇杏:“四姐的衣裳怎麽辦?”

“別急,我有招。”蘇杏翹起了嘴角,輕拍着蘇果的腦袋說,“如果為了給你四姐換新衣裳,你可能得挨頓揍,怎麽辦?”

挨揍?蘇果不解的眨巴眨巴眼,買新衣裳為什麽要他挨揍?可如果是他的話,能買一身新衣裳,就算是挨頓揍也樂意啊。想了想,他點頭道:“行,那你就揍我吧。”

“小笨蛋,我揍你幹嘛,是咱爹揍。”蘇杏忍不住笑了,至少到目前為止,果果還是沿着正路向前走的。

不過,蘇杏料錯了,挨揍的不是蘇果,而是她。

這一點,蘇果也無比詫異。

想想四姐得新衣裳,他急得拉着蘇大富的手大喊:“爹,你揍我啊,你得揍我啊。”

“揍你幹啥,都是你三姐不懂事,沒看好你,你還小呢,這事兒咋能怪你?”蘇大富說完兒子,又沖閨女吼,“你給我站住,信不信我揍死你!”

這一身衣裳要八十個錢啊,這死丫頭竟然就這麽糟蹋了!

蘇杏真想抽蘇大富七八十來個大嘴巴子,就是這種“你還小你沒錯有錯也是別人錯”的思想,讓多少家長把孩子慣成了兔崽子啊。

按照她的劇本,回到家後,蘇果在她身邊玩剪刀,然後“一不小心”把她身上的新衣裳給剪破了,而且是剪了一地碎片,想補都沒戲。從哪兒開始剪的呢?正好是蘇桃的尺寸。

看着那一地的碎布,以及兒子一臉無辜(期待)的表情,蘇大富暴跳如雷:“你姐是怎麽看你的,怎麽能讓你玩剪刀,我看她是該挨揍了!”

蘇果傻眼:爹,這跟劇本不合啊。

鬧騰了半晌,蘇大富也只能認命的讓蘇杏把身上的新衣裳換下來給蘇桃,然後……無比肉疼的再給她買一身。

“給我加點小心,要是再弄破,這輩子別想再買新衣裳!”想想額外支出的那七八十文錢,蘇大富狠狠的磨了磨牙,“走,別等吃晌午飯了,趁着今天天好,拿上東西去街上轉轉,看看那些有錢的爺要不要聽曲兒。我警告你,再敢跟人說你是給死人唱戲的,我非揍死你不可。”

蘇杏轉身回去拿二胡,順便和蘇桃交換了一個笑臉。

☆、11 好一朵美麗的白蓮花~

去的還是祥雲大街。

蘇杏忍不住想要嘆息,話說蘇大富啊,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啊,那一套撒潑耍賴的伎倆已經玩過一次了,好歹換一個沒人知道的地兒行不?

顯然,蘇大富并不這麽想,對他來說,這祥雲大街給他帶來了六兩銀子的巨額收入,這簡直就是他的福地有木有。

“去去去,你們這是唱的什麽玩意啊,爹啊娘啊哭啊鬧啊的,別在我們這裏丢人了。”

被小二趕蒼蠅似的趕了出來,蘇杏聳了聳肩,她拿手的可不就是這些麽,難道要她像那些穿越女似的,摟個琵琶唱什麽“妹妹我做船頭啊,哥哥你在岸上走”?

呸,當我樂意在你家賺那幾個銅子兒的打賞呢?蘇大富恨恨的沖扭身而去的小二甩了一串兒白眼,直到看不見人家的身影,他才沒好氣的教訓蘇杏:“你有沒有腦子,這裏是酒樓,都是來這裏吃飯的,你唱那些哭喪的段子有個屁用!”

就是沒個屁用,所以我才唱啊。蘇杏撇撇嘴,如果蘇大富在這條街上嘗了甜頭不換地兒了,她還怎麽去別的街上長見識?

這一次,從東街走到西街,也沒能賺到半個銅子兒。沒辦法,蘇杏要麽唱些出殡專用選段,要麽就唱點鬼哭狼嚎一般的豔詞,那曲兒聽上去不像是談情說愛,倒像是怨氣沖天。

對此,蘇杏的解釋是:“以前也從沒嘗過這個啊,我當然唱不好。”

所以,直到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父女兩個兜裏也沒多出一文錢來。

“你……”蘇大富跺了跺腳,磨着牙說,“先找地兒吃飯,吃了飯去鴻興街上試試。”

“那行,咱趕緊吃飯去——爹,我還沒吃過驢肉火燒呢,要不,咱吃火燒呗。”指着旁邊的小吃攤,蘇杏一臉的躍躍欲試。喵的,在家是什麽都吃不上啊,就算沾點兒肉腥,那也都落到了蘇大富和果果碗裏。

驢肉火燒?一個驢肉火燒就要五個錢,頂十個饅頭啊。蘇大富瞪了苗翠花一眼:“饞的你,一個錢沒掙到,還有臉要東西吃?”

“……那咱倆都別吃了,反正咱倆都沒掙着錢。”言下之意,你跟我一樣都沒賺錢,當然也一樣沒臉吃飯咯。

蘇大富的臉頓時黑了。

“環兒,去買兩個火燒送給這位姑娘,跑了一上午也不容易呢。”

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頓時引起了蘇杏的注意。

這是一個懷抱着琵琶的清秀女子,見蘇杏看過來,她挑眉一笑:“真是巧遇呢。”

蘇杏朝天翻起了白眼,是啊,還真是巧,先前在滿樓香賣唱時,這妹子也在,人家唱得那叫一個婉轉悠長繞梁三日啊,而她往那兒一坐,開口就是“爹爹你好無情,孩兒我痛在心”,沒兩句就被趕了出來。

“姑娘想來是餓得狠了,不過兩個火燒而已,快吃吧。”看着自己丫鬟買了火燒,琵琶女子笑道,“不過,這路邊賣的火燒也未免太簡便了些,我是吃不下去的。唉,真是愁人,今兒一上午只有二兩四錢銀子進賬,不過剛剛夠吃喝用度罷了。恩……不知妹妹今日如何?”

說話間,那個叫環兒的丫鬟已經将火燒塞給了蘇杏。

“我一個錢都沒賺啊,想笑話我,你就大大方方的來嘛,何苦糟蹋那十個錢呢,那可是你的血汗錢。”蘇杏瞪着自己手中的火燒,撇撇嘴,一不小心沒拿住,把兩個火燒都掉到了旁邊犬視眈眈了半天的大黃狗嘴裏。

琵琶女子圓睜了眼睛,無比詫異又帶些傷心的搖頭嘆道:“妹妹你誤會我了,一般都是可憐人,我如何能笑話你呢?你好歹還有一個溫和慈善的父親在旁,而我身邊只環兒一人。”

如果先前沒遇見這女人,蘇杏相信這女人只是誤會了,可這女人在看到了蘇大富是如何罵她威脅她之後,還說得出“溫和慈善”四個字,那可真是呵呵了。

将這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蘇杏翻了個白眼,幹巴巴的說:“姐姐你真是善良大方,美得好像一朵白蓮花一般。”

根本不用細想,琵琶女子也能聽得出來,蘇杏口中的那朵“白蓮花”絕對不是什麽尋常意義上的贊美之詞。

所以,她只是淺淺的笑了笑,然後無比詫異不解的看着蘇杏,眼淚忽然就這麽湧了出來:“妹妹,我好意關心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蘇杏的嘴角抽動了下,話說她怎麽對這女人了啊,是始亂終棄了還是先x後o了啊?

另外,我家大姐二姐都被賣了,你算哪個姐啊!

可還不等蘇杏做出反應,琵琶女子就擡手擋了一下,似乎是在遮擋什麽似的,然後就風中弱柳一般的向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這……是在表演什麽默劇嗎?蘇杏眨巴眨巴眼睛,話說這女人是不是哪根弦兒不對?

琵琶女子倒在地上,兩手撐着地,難以置信的看向蘇杏:“我好心好意幫你,你怎麽可以這般待我?”

“我靠,我到底怎麽着你了啊!”蘇杏終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出門沒吃藥啊你?”

就連一邊的蘇大富都忍不住打量起琵琶女子來,确實,他也覺得這女子雖然長相清秀,聲音婉轉,但似乎腦子裏頭有點問題。

一雙大手伸過來,将倒在地上的琵琶女子輕輕扶起。

琵琶女子已經嘤嘤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輕聲訴苦,不外乎自己家道中落父母雙亡無奈何只能帶着一個小丫鬟四處賣唱為生,本是處處與人為善,哪想到竟然會遇上蘇杏這樣非但不領情還要對她大打出手的惡人。

連蘇杏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竟然會去欺負這麽一個柔弱善良的可憐人。

“姑娘,莫要傷心了,她不領情,自有人會領情,何必妄自悲傷呢?”沈墨唇邊泛起了淺淡的笑意,真是沒想到,竟然又遇見這個給死人唱戲的女子了。

诶,這聲音耳熟啊。蘇杏擡頭看去,這可不就是錢多燒手唠幾句嗑就給了她六兩銀子的那位帥哥麽。

琵琶女子微微垂着頭,輕輕抽噎着說:“多謝公子寬慰,是蘇蘇執拗了……本只盼着能多賺些銀兩為養母送終,沒想到卻惹了這位妹妹不快,看來,蘇蘇也只能尋個地方賣身為奴,換得些許銀兩了。”

靠,原來你是打得這個注意啊。直到此時,蘇杏才算是反應了過來,這個叫神馬“蘇蘇”的女人,從故意買兩個火燒嘲諷她開始,就是打算拿她當背景板兼龍套,上演一出“無辜弱女街頭受欺淩,仗義公子路邊買侍女”的戲碼啊。估計是踩好了點,就等這位錢多燒手的肥羊過來呢。

舔舔唇,蘇杏也不急着為自己辯白,而是盯着對面的帥哥,想看看他會不會接這賣身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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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王音塵和★雲悠悠★以及蘇若夏幾位親的打賞~

☆、12 有錢不要亂花啊,公子!

蘇杏眼巴巴的看着對面的帥哥,以這哥們的土豪程度,随手甩點銀子給那個不知道飄在哪裏的養母辦喪事,那都是拔根汗毛的事情。

話說,哥們你皮膚不錯,汗毛孔粗大麽,汗毛好拔麽?

“姑娘節哀。”沈墨的聲音無比柔和,只是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的掃向旁邊的蘇杏。

沒辦法,蘇杏那一臉的期待根本就沒有掩飾,就等着看“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請讓我以身相許”的經典劇情呢。

沈墨眉頭不由得動了動,他忍不住想起那日林小弟說的話,似乎,他是被當猴兒給耍了啊。“敢問姑娘貴姓?不知姑娘還差多少銀子,若是可以的話,在下願助一臂之力。”

來了來了!蘇杏睜大了眼睛,免得錯過好戲。

只見琵琶女子含羞低下頭去,輕聲道:“多謝公子仗義疏財,奴家姓邢,如今尚缺二十兩。”

蘇杏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作為一個喪葬專業畢業的工作人員,一個普通的葬禮要花多少錢她會不清楚?這女人賣唱為生,養母還能是太太夫人不成?如果真是太太夫人,還能沒錢辦喪事?

這女人根本就是釣凱子來了吧……等等,這不是窮搖老太太手底下那位女主麽,賣身葬父要個超高價,然後順理成章的很傻凱子勾搭成……哦,是兩情相悅。

等,再等等,這女人姓邢,叫蘇蘇,邢蘇蘇?喵的正好跟她蘇杏反過來啊。

這姑娘可是又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了麽?沈墨眉頭微挑,從那張俏麗小臉上,他看到了詫異嘲諷鄙視氣惱,唯獨沒有羨慕與嫉妒。唔,是他想的差了,這姑娘才不過十二三歲,如何懂得那些。

“邢姑娘無需擔憂,不過區區二十兩銀子,在下還是有的。”沈墨淺笑,就在方才,他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有趣的念頭。

旁邊全程觀戲的蘇大富眼睛一亮,真是蠢死了,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招?找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兒來個賣身葬父葬母不就成了嘛。

邢蘇蘇仍舊低垂着眼簾,嘴角彎起了不易察覺的角度。這位沈公子她早有耳聞,乃是京城富商家的幺子,最是大方不過。況且,賣身給這樣清雅俊秀又溫柔體貼的年輕公子,不比那些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或者年過半百的好色男人強麽?

“喂,人家已經完事了,咱還不走?”蘇杏拉了下蘇大富的衣袖,免得這男人真個撲上去抱住人家大腿求買一送一。

聽到蘇杏開口,沈墨的目光頓時轉了過來,仍舊是一派溫和的語氣:“好巧,又見面了。”

“是啊是啊,小女子見過公子爺。”蘇杏撇了下嘴,你丫裝的還挺像,真就忘了先前是怎麽壞我好事的?

蘇大富把蘇杏往身後一拉,搶上前去陪笑道:“爺莫生氣,這丫頭讓我給慣得不知天高地厚,半點規矩也沒有,爺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恩……你奔波勞累,生計艱難,在下曉得。”沈墨輕輕颔首,看了眼仍舊在旁邊翻白眼的蘇杏,搖搖頭道,“同是沿街賣唱,可這差別,卻是極大的。”

簡單的一句話讓邢蘇蘇的胸都比剛才又挺直了幾分。

你丫的,我哪兒得罪你了啊。蘇杏拉長了臉,幹巴巴的說:“可不是嘛,人家邢姑娘一上午唱二三兩銀子,就這還不夠人家平日裏一頓飯呢,我能跟人家比?”一個要賣身葬母的弱女子,一頓飯就要花費二三兩,還真是夠窮困啊。

邢蘇蘇一僵,随機立刻哽咽着說:“姑娘,你這樣平白無故的污蔑于我,未免也太過分了。”

“我說句實話也叫污蔑?”蘇杏怪笑一聲,不懷好意的說,“那我如果說你如今潔身自好,不曾與男子親昵過,豈不也是污蔑?”

“你,你……你太過分了!”邢蘇蘇忍不住暗暗咬牙,看了看不打算開口的沈墨,一跺腳怒道,“你這分明是毀我清白,既然如此,我也只能以死明志了!”

哎呦喂,我連你手都沒摸過,怎麽就毀你清白了?蘇杏無語了左右張望:“這兒也沒有賣蘿蔔黃瓜大茄子的啊,我拿什麽毀你清白?”說完,她就後悔了,喵的,這裏是古代,她是一個十二歲的蘿莉,這麽重口味的話題跟她的設定不匹配啊。看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蔬菜的日常用途,她趕緊改換話題:“你說個毛的以死明志啊,一哭二鬧三上吊,你還打算都玩全……”

“你給我閉嘴!”終于反應過來的蘇大富,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一巴掌拍到了蘇杏的後腦勺上,氣急敗壞的低吼,“看回家怎麽收拾你!”

邢蘇蘇很想說,你不用回家收拾,就在這兒當着我的面收拾就成。可她嘴皮子動了半天,也只能含着淚對沈墨說一句:“公子,她這麽講,真是讓蘇蘇死無葬身之地了。”

矮油,這才剛勾搭上,就開始告狀了?蘇杏再次冷哼:“那你覺得該怎麽着,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妹的你丫想釣凱子沒問題,為毛非要拿我當墊腳石。

可是,沈墨的一句話讓她連表情都沒來及變換,直接石化當場。

沈墨說:“這姑娘如此頑劣,當真需要好生管教,若是令尊無暇管教,在下便買下帶走,令管事嬷嬷好生教以規矩,也免得她日後胡作非為禍害他人。”

邢蘇蘇一驚,忍不住看向了蘇杏,手指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我靠,你有錢是你家的事兒啊,閑着沒事蹲大街上買丫鬟幹嘛!蘇杏滿心想要撓牆,不用看她也知道,蘇大富現在肯定是激動得淚流滿面。

蘇大富何止是激動的淚流滿面啊,他簡直想要跑去給菩薩磕頭燒香了。兩個有手藝有臉蛋的閨女一共賣了不到十兩,這一個又難管又沒啥本事的已經從這頭肥羊,不,這位恩人身上賺了六兩了,就算三妮兒不比那個姓邢的丫頭值錢,可瞧這位爺的豪氣,怎麽也少不了十兩吧。

那可真是巨款。

蘇杏機關算盡,卻也從來沒算到過真會有人閑着沒事在大街上買人玩的。眼見蘇大富要開口,她立刻搶先說道:“這位哥們。你買我也沒關系,但我得跟你說,我上半年肺痨剛治好,上個月又得了失心瘋,另外我有腳氣,背後還長了倆大膿瘡……”

總之,照這病情,很可能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13 賣了!

可是,咱沈公子不差錢,他只答了一句:“姑娘放心,在下請得起大夫。”

蘇杏臉都綠了,不死心的提醒:“不是大夫的事兒,是我這些病會傳染,到時恐怕過了病氣給你。畢竟你身嬌肉貴,沒必要拿自個兒的命跟我碰是不是?”妹的,你錢多燒手就給我啊,我保證幫你花個一幹二淨。

“沒關系,在下身子骨硬朗的很,不至于那麽容易病倒。”沈墨含笑,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姑娘究竟還能找出什麽借口來。

而且,他也很不解,若是旁人,譬如身邊這姓邢的女子,使盡了手段想要到他身邊,為何這小小的丫頭偏使出各種刁鑽手段來逃避?若說這丫頭不懂事也就罷了,可接連兩次見她,尤其是她那番幾乎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話,分明讓人無法将她當做不懂事的小丫頭看待。

這麽一個并無慈父嬌養且是窮苦出身的小姑娘,明知他出手闊綽,為何對他避之不及?

“公子爺,我是真的很為你着想,你買我這麽一個不會伺候人,又笨又蠢,還有一身病……”

pia叽。

蘇大富終于反應了過來,一巴掌拍到了蘇杏的腦袋上,混賬東西,這是差點就斷了他的財路啊!

蘇杏捂着腦袋直咧嘴,太激動了,忘了身邊還有個售貨員呢。

沈墨含笑看着蘇杏,看她的嘴皮子微動念念有詞,不知在嘀咕些什麽,又掃了眼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的邢蘇蘇,忽然覺得回京路上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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