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咯~ (17)

是,你向來是喜潔的。”寧王點點頭,審視那邊房門的目光終于收了回來,伸出手來,略一遲疑,終究還是落在了雲帆肩上,拍了拍道,“這幾日,卻是委屈你了。”

“哪裏,這也是機緣巧合,想來,事情到明日也該有些眉目了。”雲帆的嘴唇微抿,“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賣唱女,那人如此趕盡殺絕,确實有些有趣呢。”

兩人正說着,裏頭傳來的已經不是鬥嘴聲,而是噼噼啪啪的打鬧聲了。

雲帆皺眉,頗為不快的冷哼:“還真是不省心,那賣唱的女子畢竟是外人,勉強也能算得一個客人,青兒竟然如此胡鬧,都是我慣的那丫頭越來越驕縱了。”

“一個小小丫鬟罷了。”寧王眼神微冷,轉身往回走去,“走吧,也看看女子打架能成什麽樣子。”

能打成什麽樣子呢?

即使知道蘇杏行事一向出人意料,但看到房間裏的情景時,雲帆一貫平穩的神态也有一瞬間的變動。

藥碗躺在地上,摔得稀碎。

枕頭趴在地上,無辜的傾訴着自己的委屈。

被子一半在地上,一半被蘇杏緊緊擁着蓋在自己身上(雲帆:不是嫌熱不想蓋的麽?)。

而蘇杏一臉的驚恐和掙紮,淚珠子噼裏啪啦的往下掉啊。

能不掉嗎,這一身的傷抽抽着,疼啊。

而劉青兒呢,她正抓着蘇杏的頭發,将雲帆剛編好的發辮又給拉亂了,這必須得坐實了她欺負人的罪名啊。

見雲帆和寧王進來,本就驚慌失措的劉青兒趕緊松了手,啪叽一聲跪倒在地,抖着聲音說:“殿下恕罪,奴婢只是想制止她的胡鬧!”

制止?寧王挑起了眉,好笑的問:“拉住她的頭發麽?”

劉青兒頓時抖得更加厲害,頭也不敢擡的說:“她身上有傷,奴婢不敢碰的……殿下明鑒,奴婢并未用力,只是按住她而已……”

蘇杏立刻打斷她的話,聲淚俱下的哭訴:“你胡說八道,你把我頭發都拉掉好幾根!你知道一根頭發從長出來到這麽長要多久麽?我頭發長得慢,從去年到現在總共長長了不到二指,你這一把下去,我十幾年的心血就沒了啊!常言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未完待續。)

☆、139 你扯她三根,我斷你半截

劉青兒張口結舌,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沒錯,一根頭發長那麽長确實要好多年的時間,可是,誰哪天還不掉幾根頭發,你梳頭的時候從來不掉頭發的?

由着蘇杏把劉青兒數落了個夠,雲帆才語氣平淡的開口:“好了,蘇姑娘,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該安排青兒這丫頭來伺候你。”似乎并沒有聽出他有多大的歉意。

蘇杏歪着頭看雲帆。

“青兒這丫頭也是被我慣壞了,些許冒犯之處,還請不要放在心上。”雲帆說完這句,轉身對劉青兒道,“你越來越胡鬧了,還不快将這屋裏好好清理一下?”說着,他環視了一眼屋內,冷哼道,“确實住不得了。”

說完,他對寧王示意,兩人就這麽走了。

蘇杏的嘴角抽了抽,哥們,你丫鬟鬧成這樣了,按照正常流程,不該狠狠的罰她一把麽,你就讓她打掃個房間拉倒?喂,說好的非我不娶呢,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都沒了嗎?

不過,吐槽歸吐槽,她還是敏感的察覺到,雲帆的這一番言談舉止,恐怕與寧王的到來脫不了關系。

全身而退的劉青兒冷笑着看蘇杏:“怎麽樣,還得意麽?就憑你那點子手段,也敢在公子眼前玩弄,公子他豈會看不出是你在無理取鬧?”

“喲,這會兒已經公子公子的了,不惦記你家沈六爺了——”

“你給我住口!”一聽見那三個字,劉青兒忍不住歇斯底裏起來,“若是你沒有來過沈家,我豈會落到如此地步!”想當初,但凡六爺在家。她必能見到六爺,而如今,她已經數不清多久沒有見過六爺了。

“你當我想去你那什麽鬼沈家啊。”蘇杏撇了撇嘴,把身上的被子直接往地上一丢,懶洋洋地說,“雲帆他不是要你打掃的麽,那你就打掃吧。我再睡個回籠覺。”

聞言。劉青兒的牙齒又咬了咬,看看已經閉上了眼睛的蘇杏,她狠狠的一跺腳。開始收拾東西。

哐當哐當,叮鈴叮鈴,稀裏嘩啦……

蘇杏的心直抽抽,咱還能再幼稚點嗎。

沒關系。不讓我睡沒事兒,消停了這麽久。我也該複習一下功課了。

清了清嗓子,蘇杏試着喊了幾個音,然後放開嗓門唱了起來:“今天都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陰不能等。明天又是好日子,趕上了盛世咱享太平——”不知道寧王走了沒,順道拍下馬屁好了。

劉青兒聽得鬧心。牙齒咬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的低吼:“你能不能別叫喚了。吵死了!”

“嫌這個鬧騰?那行,咱柔和點兒哈。”蘇杏得意一笑,改換演唱曲目,“郎君啊,你是不是餓得慌?你要是餓得慌,對我青兒講,青兒我給你做面湯~~~”順帶點評,“真摳啊,就給做個面湯,好歹炖條魚行不行?”,“郎君啊,你是不是困得慌,你要是困得慌,對我青兒講,青兒我扶你上竹床~~”,繼續點評,“竹床,這也太簡陋了吧,結實嗎?”

“蘇杏,你非要跟我對着幹是不是?”劉青兒氣的将笤帚砸在了地上。

“咋,又想弄死我?被子就在地上呢,你撿起來悶死我啊。”蘇杏懶洋洋的邊打哈欠邊說,“我就怕沒等你悶死我呢,就進來人了,到那時,你可就沒法兒繼續逍遙法外了。”

被蘇杏再次提起當初的事情,劉青兒心裏忍不住一緊,她明明已經聽人說這死丫頭沒氣兒了,沒想到竟然命大又活了過來。早知今日,她就該把這死丫頭在水裏再泡一陣子。

聽着裏頭傳出來的歌聲,寧王搖搖頭道:“倒是有把好嗓子。”

雲帆冷笑:“只可惜沒腦子不堪大用,否則,我也不必如此費心。”

“罷了罷了,也只能你能者多勞了。”再次拍了拍雲帆的肩膀,寧王看了眼天色,皺眉道,“下午要面聖,須得走了。”

“要面聖麽……”雲帆薄唇微抿,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兒先不忙提,待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後再做決定”

寧王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邁開步子走了。

看着寧王走出自己的院門,随侍的小厮跟了上去,幾人漸行漸遠,雲帆的嘴唇微微張開,無聲的向外長長的呼氣。

直到再也看不到寧王的背影,雲帆又在院內徘徊了片刻,這才不慌不忙的推開了房門。

屋裏,劉青兒已經将蘇杏打砸的東西收拾整齊了,此刻,她正陰沉着臉瞪着蘇杏,見雲帆進來,她趕忙上前去,低下頭滿腹委屈的解釋:“公子,剛才真不是我胡鬧,是蘇杏……姑娘她在找我麻煩……”

“找你麻煩?”雲帆眉頭一挑,聲線微冷,“你一個丫鬟,竟敢當面羞辱主子的客人?青兒,看來你近些日子真是太得意了。”

诶,這先前說好的不一樣啊。劉青兒一愣,剛才公子不還在為她開脫的麽。

“我的客人,是你能動手打得的麽?”雲帆說着,已經走到了蘇杏身側,在床邊的小凳傷坐下,看也不看劉青兒一眼,沉聲道,“你也聽杏兒說了,一根發絲由短及長需要數年乃至十幾年的時間,你竟然那般狠心将她的發絲整根扯斷……罷了,我也不是那般狠心之人,做不出将你那滿頭秀發盡數扯下的事情,去尋張管事吧,他那裏有剪刀,你自去剪斷一半。”

饒是知道雲帆作為一個妖孽,思維方式與常人不同,但蘇杏還是忍不住對他這麽溫柔體貼善心大度的處置震驚了。三兩根頭發,你這是減掉了人家全部的一半啊。可是,說的也沒錯啊,你給我來個斷根,我沒那麽狠心,我只要你一半而已。

劉青兒慘白了臉,站在那裏看着雲帆,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方才那個對她寬容大度網開一面的主人。

“怎麽,難不成要我親自送你去?”聽不到背後響起離開的腳步聲,雲帆的聲音冷了下來,“還是說,你已知錯,覺得剪下一半不足以彌補自己的罪過,所以要盡數剪斷?”

終于,劉青兒沙啞着聲音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蘇杏撓撓頭,一半的頭發诶,妹子,你好歹哭兩聲求個情行不?還是說……她将疑惑的目光轉向重新給自己梳頭的雲帆,難道劉青兒怕雲帆怕得連求饒都不敢?

(未完待續。)

☆、140 罪魁禍首

這一整天,蘇杏都沒有再看到劉青兒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寂寞啊……”趴在床上哪兒都去不了,解決點個人問題還要人架着,這簡直是磨人啊有木有,有個劉青兒還能陪她撕上一陣子,可現在,連這一點點娛樂項目都沒了。

忽然之間,蘇杏發現,自己就是一勞碌命,空閑下來就無聊的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不自在。

思考人生?她已經思考的很深入,深入的快要吐了好麽。她現在真的不想思考,思考自己究竟是真的對那個妖孽動了心思,還是只是被那個妖孽一天到晚的非卿不娶造成了錯覺。

直到晌午,雲帆的身影才再次出現,手裏端着餐盤。

一碗粥,兩碟小菜。

“……你不至于親自去給我端飯吧?”蘇杏的嘴角抽了抽,她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啊,這待遇就跟張學友親自給她送了份肯德基過來差不多了吧。

“至于。”雲帆一笑,将餐盤放到蘇杏面前。

蘇杏不想再争辯什麽了,只能認命的往嘴裏扒飯——飯都擱到面前了,她還能矯情的說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就怕以這妖孽的強勢,她的反抗無效啊。

等到蘇杏吃飽喝足,雲帆才将碗碟連着餐盤一起放到一邊,用帕子給她擦了擦嘴,不緊不慢的問:“前不久,可是遇上過什麽人?”

“啥人?”蘇杏奇怪的問,“我哪天不遇上幾個人。”

“這個人。”

雲帆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紙卷來,展開後,上面是一個人的畫像。

有點面熟啊。蘇杏撓了撓下巴,仔細回想了下。不禁拍了下枕頭:“是他!”

這不就是他們去野外燒烤的時候,從河裏撈出來的那個倒黴蛋麽,難道說,謀害她的人跟這個人有關?喵的,就是聖母心腸不能有,跟有麻煩的人打交道自己也有攤上麻煩。

可雲帆的話讓蘇杏更加瞪大了眼睛。

雲帆說,要害她的人就是這個男人。

“我救了他一命啊。他不說感激涕零的給我下個跪磕個頭。為毛要來害我?”如果不是知道雲帆不會這麽無聊,她簡直要以為這是雲帆胡編亂造出來的了。喵的,怪不得她都表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人恩惠不求回報了。這個男人還死活纏着她求問住址。

敢情是為了事後好來謀殺她啊。

“當時我就看出來了,這王八蛋八成是被什麽人給推到水裏的,所以我才不想跟他扯上關系,媽蛋的他纏了我們一路。旁敲側擊的打聽我們住哪兒,桃兒他們不懂事。就算沒直接告訴他,也露了點消息給他,結果就被他給記住了。”蘇杏恨恨的磨牙,老娘我就一順手救人的。你們有什麽仇什麽恨自己去解決好嗎,為毛要把老娘扯進來。

“當時,他可有攜帶什麽東西?”雲帆手上慢條斯理的将那張畫像一點點撕成碎片。細碎的紙片落了一地。

“手裏啥也沒有,就是我看他懷裏鼓囊囊的。估計是有什麽東西。我又沒想去給自己招麻煩,幹嘛要翻開看?”蘇杏說着,忽然見醒悟過來,再次拍了下枕頭,“那個恩将仇報的王八羔子不會是帶了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所以害怕我趁他昏迷的時候偷看,索性殺人滅口吧?!”妹的,要是這樣的話,當初還不如打開看看呢,也免得如今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雲帆含笑點頭:“确實,他的東西是見不得人的。”笑容,一點點轉冷。

好人不能做啊。蘇杏用力磨牙,半天才平複下來,沒好氣的問:“那人是幹嘛的,有啥見不得人的事要做?”

可雲帆答非所問:“放心,待到你傷愈,那人也就再無可能來害你。”

這算什麽答案啊。蘇杏翻了翻白眼,您老是指已經把事情處置妥當了,還是已經把那人處置妥當了?

“好了,談完了這件事情,可以談下一件了。”

喂喂喂,這就算是談完了嗎,你家談事情都是這麽談的?對于雲帆的跳躍式思維,蘇杏無話可說。

但雲帆口中的下一件事,讓她立刻就打起了精神豎起了耳朵。

“在周家養身子,有人伺候着,終歸還是好的。”

沒錯,這一點我承認。

“她現在體虛氣弱,不适宜挪動。”

沒錯,這我也知道。

“所以……”

所以啥?

“她眼下還是留在周家的好。”

蘇杏心裏一沉,所以說,大姐并不想離開周家,離開那個富貴窩是非圈?

“畢竟,安排她離開周家,也需要費些周折的。”

是啊,她不樂意,那就別勉強——“啥?!”

雲帆重複:“畢竟,安排她離開周家,也需要費些周折的。”

“也就是說,大姐願意走人?”蘇杏瞪圓了眼睛。

“我何時說過她不願?”雲帆反問。

好吧,我這會兒心情好,不跟你計較語文老師的教育問題。蘇杏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口忽然輕松了許多。

一直沒有大姐的确切回複,她心裏一直沉甸甸的,就怕大姐留戀富貴,哪怕明知道周家滿是風雨是非,卻也不舍得離開安逸生活。如今看來,大姐還是清醒的。

“大姐肯走最好……”蘇杏咧嘴笑了起來,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大姐當初給她繡花的情景。雖然蘇家的衣裳都是家傳的,不穿成抹布不許丢,但有大姐在,她的衣裳即使破了洞,也能美出另一番天地。

但傻笑了沒一會兒,她忽然又反應過來:“那孩子怎麽辦,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還好點,可要是男孩的話,恐怕大姐就算是坐月子也不得消停。

“周家喜得貴子。”雲帆一笑,沒說出口的是,這貴子能否長大。只怕還在兩可之間。

真是男孩啊。蘇杏翹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來,嘆口氣說:“人人都想要兒子,到底還是閨女好啊。”

大手撫上了她的頭頂,好聽的聲音滿是笑意的說:“好,随你。”

“這也不是我能當家做主的事兒……等等,你丫的胡說啥呢你!”蘇杏拍開了雲帆的大手,喵的,竟然敢調戲她。

不過,都說女兒随爹,如果她真給雲帆生個女兒的話,那簡直就是一場傾國傾城的災難啊。

(未完待續。)

☆、141 這都造的什麽孽喲

如果能夠離開這個綢緞裝裹出來的泥潭,蘇蓮怎麽會不想?

不知多少次,她曾夢到那個破敗的小院,幾個活潑可愛的妹妹,以及只來得及看上一眼的弟弟。

那時候,二妹蘇梅煮的白粥蒸的饅頭是那麽香甜,遠比如今面前擺着的燕窩粥或者各色點心更誘人。那時候,她被爹揍了之後,三妹蘇杏會貼心的給她講稀奇古怪的笑話,逗得她忘了身上的疼。那時候,四妹才一點點大,看着四妹跌跌撞撞的在院子裏來回跑,不知不覺就會笑出聲來。

那時候,她想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那時候,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那時候,她還是蘇蓮,不是蘇姨娘。

“杏兒……”再一次下意識的喚出這個名字,蘇蓮回過神來,趕忙用帕子偷偷的擦擦眼角。

那時候,她想哭就哭,不用怕被誰看到。

她以為這輩子,永遠只能在夢裏見到杏兒了,甚至,在夢裏,杏兒也是一副嫌棄的模樣,嫌棄她做了別人的妾。可她沒想到,杏兒找到了她,還跟她說不嫌棄,說要帶她走。

離開周家,去見桃兒,還有果果。

側過頭來看看自己身邊的孩子,蘇蓮忍不住無聲的長長呼出一口氣。當時,她真的以為自己再也來不及離開這裏,再也來不及去見杏兒了。如今看來,似乎是天無絕人之路,她竟然能挺了過來,而這個孩子,也挺了過來。

“為什麽不是個女兒呢……”再次撫摸了兒子的臉頰後,蘇蓮幽幽的嘆息。如果是個女兒的話。或許還能平安一些,可是個兒子,而且還是個雖然瘦弱,但确實手腳眼耳健全的兒子,只怕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已經盯上了。

所以,她根本不敢把孩子交由奶娘照看,執意要留在自己身邊啊。

小嬰兒不知母親的憂心。咂巴咂巴嘴。仍舊睡的香甜。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

看着屋裏的冰盆,蘇杏恍惚出神。

在這個物資稀缺的古代。冰塊這種東西,夏天只能是在達官貴人或者富商家的地窖裏找到——當然,皇家肯定是有的。但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幾乎可以說是限量供應的稀缺物資。雲帆就能随便弄了來。

想來,應該是寧王提供的吧。

蘇杏輕輕撓了撓下巴。忽然開始設想如果寧王知道他給自個兒小蜜的冰塊都被挪到她跟前的話,會是什麽反應?

“有個王爺做情敵,亞歷山大啊……”小聲叽咕了一句,蘇杏擡頭往門外看去。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仍然站在那裏,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

剪掉頭發的第二天,她就看到了劉青兒。這妹子竟然真的嚴格執行了雲帆的處罰,将那一頭秀發剪掉了一半。現在勉強編了兩個麻花辮纏在腦袋兩邊紮成個包包頭。

恩……也是很可愛的嘛。

不過,跟被推進冰窟窿裏喪命相比,還是剪掉頭發更輕松吧,畢竟,誰的頭發上長了痛覺細胞?更何況頭發這種東西就跟韭菜一樣,剪掉一茬還會再長的嘛。

恨我?蘇杏冷笑,你恨我我恨誰去,你當我樂意跟你做情敵呢,我又特麽的沒看上你家沈墨,有本事你自己上啊,要不然,弄死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個我等着你呢。現在嘛,既然你那麽恨我,就別跟我見面吧,老實兒在外頭待着。哦,你說外頭熱?沒事兒,我在屋裏吹冰塊,我不熱就行。

在興慶園養了七八天的傷,蘇杏慶幸自己的身體素質相當不錯,傷口愈合的速度很快。恩,她不否認,這可能與雲帆給她用的藥有關。

“雲帆吶……”想起雲帆,蘇杏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完蛋了,她真的快要被這妖孽的糖衣炮彈和似是而非的告白給打動了,怎麽辦?

這些天來,樹哥也時常回來看她,但她已經徹底體會到了,見到樹哥和見到雲帆時的反應,真的完全不同。

她到底是造的什麽孽喲,放着一個優質忠犬不去培養,偏偏看上了一條美人蛇。

外面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蘇杏眉頭微挑,這些天來,她慢慢從勉強能動,到生活可以自理,再到可以下床溜達一圈兒,基本上也已經對經常會出現在這裏的幾個人的腳步聲熟悉了。但這個腳步聲,她确信自己是頭一次聽到。

“見過黛兒小姐。”

劉青兒的聲音傳進來,怎麽聽,都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也就是說,來者不善咯?蘇杏抿了抿唇,左右看看,将一個茶杯蓋藏進了衣袖裏。

有丫鬟打起了簾子,一陣幽香襲來,讓蘇杏不由得用力嗅了幾下,滿屋子的藥味,乍一聞見香味還是很舒心的嘛。不過,離這麽遠就行了,這麽遠都能聞的這麽清楚,要是離近了,還不到嗆死?

“你就是蘇杏?”苦澀的藥味撲面而來,令玉黛兒不由得輕輕掩住口鼻,皺眉打量着那個側卧在床上的女子,總覺得這女子有些面熟。

這種面熟感,蘇杏也有點兒。

這麽漂亮妖嬈的妹子,她不可能會忘記才對啊,撓撓頭,她不确定的問:“這位姑娘,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媽蛋,忘了不能撓頭了,要是頭發亂了的話,估計那個妖孽又要在她頭上練習新發式了。

旁邊侍立的丫鬟立刻呵斥:“我們小姐是什麽人,豈會與你見過面!”

“诶,這位丫鬟姐姐,我覺得你也很面熟啊。”蘇杏更加疑惑。

“環翠,不得無禮。”玉黛兒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似乎并沒有多大的約束力。

環翠?蘇杏挑了挑眉,她現在越來越确信自己一定見過這主仆兩個,連這個稱呼,她都覺得熟悉啊……

等等……

“我想起來了,你先前穿了男裝來過!”終于,蘇杏眼睛一亮,指着玉黛兒道,“我就說我不會記錯嘛,你脫了衣裳我一時沒認出來。”

玉黛兒的臉登時漲得通紅,不等她開口呵斥,環翠就忍不住罵了起來:“不知羞恥的賤人!”

……說你穿男裝怎麽了,難道在這個時代,穿男裝是一件不知羞恥的事情嗎?蘇杏一頭霧水,回想了下,诶,好像她後一句話有點歧義啊。向蒼天保證,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恬不知恥,你就是靠這個迷惑了雲公子麽?”

感受到環翠不加掩飾的鄙視與嫌棄,蘇杏只想再次哀嘆,她這是造的什麽孽喲,情敵隊伍有男還有女。

(未完待續。)

☆、143 樹哥,抱歉

蘇杏很糾結,她是真的真的下定決心來一場傳說中的真愛,可是,真到要實際實施時才發現,愛上一個美得不分性別的男人,她的情敵隊伍也不分性別啊。

雲帆吶,想說愛你不容易,我收攤子撤退行不行?

可是,顯然這不是她想收攤就收攤的啊,人家玉黛兒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呢。

“那個,這位……小姐怎麽稱呼?”蘇杏艱難的擠出個笑容來。

環翠冷哼了一聲:“我們玉黛兒小姐的名頭,你一個小小的賣唱丫頭怎麽可能聽說。”

玉黛兒?蘇杏眉頭一挑:“雖然不知道,但多多少少能猜到點兒。”

“猜什麽?”環翠斜睨着蘇杏,她真是不明白雲公子在想什麽,竟容把這麽個粗野丫頭安置在自己房中。

“想來,只有哪家樓子裏的頭牌姑娘,才有這個任性的本錢,想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啊。”

這裏可是戲園子,一般的千金小姐就算再任性,也不會頭腦發熱往這裏頭鑽,真當是那些狗血小說裏小姐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呢,除非此“小姐”非彼“小姐”。況且,這位玉黛兒小姐,一看就不像良家婦女呢。

看環翠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蘇杏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那個……玉黛兒小姐啊,我得跟你解釋解釋,剛剛我一時口快,真的沒啥別的意思,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直到此時,玉黛兒終于開口:“無妨,蘇姑娘心直口快,我不會耿耿于懷的。”

她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人。會讓雲公子留在自己房中親自照顧百般呵護。可如今看來,或許是她想多了,留下這個女子,只怕雲公子還另有用意也說不定。

“見過公子,玉,玉黛兒小姐來了……”

外頭響起劉青兒的說話聲,這一次。她的語氣裏少了之前的幸災樂禍。多了一絲惴惴不安。

雲帆随意“嗯”了一聲,就進了屋裏。

“見過雲公子。”玉黛兒翩翩欠身行禮問好。

啧啧,這身段兒。得勾得多少爺們口水逆流成河?蘇杏咂吧咂吧嘴,發現自己這輩子是沒戲了。

“多日不見,玉黛兒小姐風采更勝往日。”雲帆點頭致意,向外一招手道。“這房中氣味不好,別熏壞了小姐。不若我們去到外面說話。”

玉黛兒欣然點頭:“也好,我只是等的無趣,恰巧聽說公子救了一名落難女子安置在這裏,便進來探望一番。”

“哪裏。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兩人說着話,已經走了出去,留下一個摸不着頭腦的蘇杏在原地發呆。

喂。喂喂!我作戰準備都做好了,你們給我玩這個?說好的跟我撕逼呢?

可是。她現在至多也只能磨蹭到門口,如果那倆不停腳,她是追不上的。再說了,她追上去幹啥?雲帆都趕過來清場了,她還追上去開辟第二戰場嗎。

很奇怪的,蘇杏半點都不想去猜疑雲帆和玉黛兒之間有沒有什麽暧昧,雖然戲子和名妓聽起來确實很相配。

“那女子雖然只是個賣唱女子,但唱功着實出衆。”雲帆引着玉黛兒向前廳走,邊走邊說,“當初,唱小旦的嗓子壞了上不了臺,管事不知從哪裏尋了她來頂上,沒想到一開嗓就讓人耳邊一清。”

“原來是她!”玉黛兒小小的驚呼了一聲,她總覺得這女子有些面熟,如今想來,可不就是當初臺上的那個小旦麽。

雲帆颔首,笑道:“管事本想勸她進我們興慶園,只是未能如願,沒想到這次恰巧救了她,我便順勢留了她下來,看她傷愈後是否同意留下,也算遂了張管事的心思。”

對此,張管事只想說,爺,我冤枉吶。

蘇杏也想說,我沒打算來唱戲啊。

她現在只想盡快把傷養好,然後回去穩定她的客源——老這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她的終極一班好不容易打出的廣告效應遲早要完蛋。

這幾天,雖然林樹每次來都沒有說過,但她旁敲側擊也知道有過好幾戶人家來找,只可惜全都被婉拒了。

“我的廣告費啊……”蘇杏萬分憂桑,為了打響名聲,她可沒少費了心思,還跟仁孝班結下了梁子。

“啥?”正在剝葡萄的林樹沒聽清楚,奇怪的問,“啥東西?”

蘇杏嘆氣:“沒啥,就是心疼這幾天賺不到的錢。”

又在心疼錢了,林樹好笑的搖搖頭道:“咱那不是還剩了好幾十兩的麽。”要是儉省點的話,一年都花不完呢。

“坐吃山空懂不懂?”蘇杏沒好氣的白了林樹一眼,摸摸手臂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也只能繼續嘆氣,“再看看吧,如果再過五天,傷口不疼的話,我就開工。”

“杏兒!”林樹加重了語氣,有些不快的正視着她,認真說道,“錢是賺不完的,就算你不出工,我也可以去別處做工,你沒必要這麽為難自己。”杏兒總是這樣,什麽事都攔到自己身上,難道他就不能養活她麽?他堂堂一個男子,平時只能給杏兒打下手,靠杏兒賺錢養大花他們,已經心裏很過不去了,如今杏兒受了傷,難道他還要等着杏兒來養嗎。

蘇杏搖搖頭,“我沒為難自己啊,我要是為難自己的話,早不等到五天之後再開工了。”

“可你需要休息。”林樹不贊同的搖頭。

“我這都快半個月了。”蘇杏翻白眼,沒好氣的抱怨,“又不是傷筋動骨。”話說她是掉進那傳說中的豪門戲了嗎,那個傳說中連受了驚吓都要卧床休息吃藥的豪門大劇。

林樹低着頭沉默了一陣子,終于擡起頭來說:“先等等看吧,如果你的傷勢真的好了,那就出工。”

蘇杏歪了歪頭,好吧,各自退後一步,樹哥也是為了她好。

捏起葡萄吃了幾顆,蘇杏忽然又想起一事,擺正了臉色,示意林樹放下葡萄,斟酌着字句說:“樹哥,之前的事兒,咱沒來及說清楚,對吧。”

“啥,啥事兒……”林樹有點慌亂,杏兒先前看破了他的那點小心思,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慶幸過杏兒有傷在身沒心思理會,否則,他真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

“就是關于你可能喜歡我的事情。”蘇杏很明白的點出重點。

林樹的臉頓時漲紅了。

“樹哥,我要跟你說聲抱歉,我可能……不會喜歡你。”

(未完待續。)

☆、144 狗血的兄妹好人卡也要發下去啊

惴惴不安,赧然,以及一絲絲竊喜,在聽到那五個字之後,忽然間凝滞了。

不會喜歡你。

她說,我可能不會喜歡你。

曾經,他因為發現她并不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而興奮過,因為他知道,自己離她又近了一步。每次她問自己,那個所謂的千金小姐是誰的時候,他都不敢有半點表露,就怕被她知道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被她笑話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杏兒。

簡單的兩個字,每次喚出口時,他心裏都不由得跳上一跳。他已經十五歲了,知道什麽是成親,什麽夫妻。多少次,他幻想過娶她為妻,為她遮風擋雨。可是,真正遮風擋雨的卻是她,是她讓他們都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再也不會流落街頭受人白眼。似乎在她眼裏,不論是他,還是四樹,其實全都是孩子。

他不想這樣。

“杏兒……”幹澀的喚出這兩個字,林樹握緊了拳頭,不敢擡頭去看蘇杏的眼睛,只低着頭問,“為啥……是不是惱我沒能護好你?”

“護我啥?我被人撞也怪不到你頭上來啊,這跟你有啥關系?”蘇杏惆悵,樹哥不會鑽牛角尖吧。

林樹沒吭聲,沉默了半晌,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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