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落紅
今日正是旋舞忌日一周年,鄭旭本苦于恰巧遇上了十五,必須要陪在太子妃陳氏身邊。剛好徐氏此時被送進來,他剛好用她來打掩護。就是将來陳氏與徐氏因為此事不兩立,那又與他何幹?反而,這正是他想見到的。
“回殿下,祭品都備好了。”
“小胡子,這次從後門進去,嫣紅樓畢竟人多眼雜。”
“是,殿下。”胡公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殿下,奴才叫門的點掐準了沒有?”
鄭旭一笑,玩笑地在小胡子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準到我以為你全程都在外面偷聽壁角,怎麽,你也要當細作?”
“不不不,殿下明鑒啊……奴才按照殿下的意思又故意為難那妖女,又準點把您支出來,我小胡子對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小胡子急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罷了,罷了。”鄭旭又笑了,“逗你呢,啓程吧。”
轎子一路搖搖晃晃,鄭旭坐在轎子裏也一路昏昏欲睡。朦胧間,他隐隐約約像是看到了旋舞,拉着他的手,一路歡快地小跑,他在後面喊着:“旋舞,求求你,別走。旋舞……”他看着旋舞的臉,可是,她的臉,漸漸地模糊,唯獨臉上那紅紅的眼分明。他一下驚醒。
“殿下,到了。”外面傳來胡公公的聲音。
他應了一聲,随即下轎,一下轎就看見眼前那個頭上綁着白布條的小姑娘,小姑娘一下竄過來,撲到鄭旭的懷裏,嗚咽着說:“殿下,今日十五,月舞還以為你不來看姐姐了。”
鄭旭一時哽咽,摸着她的頭說:“怎麽會,姐夫這不就來了。”
小女孩淚眼朦胧,“殿下,待會兒母老虎是不是還會來打我們?”
鄭旭一笑,“當然不會,姐夫這次找了小獅子去對付那只猛虎了,那只猛虎此時正與獅子搏鬥呢,怎麽會來侵犯我們呢,對不對?走,咱們進去吧。”
旋舞的墓很樸素,一如她此人,墓碑上連個名字都沒有。當然若不是太子殿下命人在這裏立下這塊薄薄的一塊墓碑,她或許連塊墓碑也沒有。沒有名分,只是太子當年迷戀過的一個歌姬而已。
鄭旭拿了火折子,點了蠟燭。月舞卻驚叫起來,“殿下,你的手受傷了。”她抓過鄭旭的手,抱在懷裏,用嘴吹着,“殿下,疼嗎?”
鄭旭卻并不覺得疼痛,心下有些疑惑,用另一只手使勁一抹,血漬便被抹去了。并沒有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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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一想,才想起,牽起那只小獅子的手的時候,她似乎有些吃痛,卻沒有說。傷得這樣嚴重,之後還一直言笑晏晏。呵,真是一只獅子!要吃人的呢。
他并未多說,繼續拿出了一個裝滿酒的小玉壺,将酒倒向了墓碑。月舞自從四歲跟着姐姐旋舞進了嫣紅樓,到如今十二歲,八年時光足以使她學會看人眼色。她也尾随在一旁,拿起了小玉盅,有模有樣地學着太子祭酒。
“月舞,采薇會彈嗎?”
月舞急忙點頭,“殿下,我這就去房裏拿我的琵琶。”說罷,轉身往房裏跑去了。等她再出來時,隔着不遠不近,看到太子殿下千金之軀靠着旋舞的墓碑,一手拿着酒壺。彼時,雪已經停了,月光清冷,為鄭旭披上一層銀霜。他側着頭靠着墓碑,閉着眼。
他清揚的聲音傳來:“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月舞的腳步,一下頓住了,不敢再前行,生怕驚擾仙人。
隔日一早,天剛朦朦亮。悄兒端了熱水,去給徐妝洗梳洗。依律,侍寝第二日,是必須要去給正妃請安的,時辰晚了一刻半刻都是不行的。她步履匆匆,卻聽到身後一人那不可一世的聲音:“喂!”
悄兒聽到便停住了腳步,但卻并不轉身。直道那人氣急敗壞地走上前來,對着她指指點點,“怎麽,這個水靈的人兒,竟是個聾子?”
悄兒只淺笑着,也不接話。
剪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就像是自己一拳打到了豆腐上了一樣,軟軟的,沒半分用處。想他剪月自小進了徐府,做了徐玉人小姐的大丫鬟,和小姐一同長大,小姐有的她照樣有,還真沒幾個人敢對她這幅态度的!後來,來了王府,王府的人又敬她們是王爺的客人,更是沒有幾個敢這樣對她的人了。
再說說那個所謂的小姐,當年她的落魄樣,剪月可是瞧的一清二楚的。如今倒是過得光鮮,其實也不過是華服下的空架子罷了。再說自己的賣身契又不在她手上,她剪月為何要怕那個所謂的小姐?
“新來的,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些。”剪月繞到她身前,“你也該知道到了潛邸,誰才是大丫鬟。識時務的話,那就……”
悄兒只覺得好笑,并未搭理她,而是話音未落便飛快地繞過她,徑直地走了。只留下剪月氣急敗壞地大喊:“你給我等着,有你好瞧的!”
朦朦胧胧間,門外響起悄兒的聲音:“承徽娘娘,奴婢進來伺候您更衣。”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昨夜一晚上都沒睡着,迷迷蒙蒙的。
悄兒剛到門口,便遇到了門外是胡公公等人,她沒有多說,只問了好,心裏卻明白他們是來來視察落紅的。悄兒端着水盆進去,扶她坐起,卻見床上沒有落紅,悄兒一驚,啊了一聲。
這才真正把徐妝洗吵醒。
悄兒低聲驚呼道:“娘娘,您沒有……”她話未說完,胡公公便領着嬷嬷進來了。
徐妝洗看着大搖大擺進來的胡公公,臉色一冷,“公公昨日才罵我不懂規矩,怎麽,今日公公這樣闖進來,就懂規矩了?”
胡公公賠笑道:“小的這就給娘娘請罪。小的是有眼不識泰山,娘娘是殿下心頭肉,小的萬萬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了。”
一時相對沉默。
這時,那嬷嬷走上前來,說道:“娘娘,老身是奉命來檢查落紅的。娘娘,這是規矩,希望娘娘能配合。請娘娘起身。”
徐妝洗一愣。昨夜根本沒侍寝,怎麽可能會有落紅?她慢慢看向了胡公公,殿下昨夜被臨時召見入宮,這件事,胡公公是知道的。如今,他又站在這裏,明擺着是要故意為難她……
她坐在床上沒有起身。
嬷嬷也有些生氣了,又重複了一遍:“請娘娘起身。”
這時候,胡公公突然湊近了,對那嬷嬷竊竊私語了兩句,又吩咐小丫鬟把門關了。這才走近徐妝洗,她以為胡公公有什麽話要說來為難她。卻沒想到,胡公公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她吓得往後一退。
卻只見胡公公在小拇指上面輕輕一抹,随即在指尖上凝聚了血珠。他伸手在床單上一抹,留下了一個紅印子。
他賠笑道:“娘娘,這個是殿下的意思。殿下入宮是秘事,不可張揚。殿下心疼娘娘,怕太子妃娘娘為難娘娘您,特意出此下策。”他說話期間,便有小丫鬟拿了絹子給他包紮了手指。
徐妝洗還在愣神,胡公公卻說道:“娘娘還是趕快去給太子妃娘娘敬茶吧,誤了時辰可不好。”
胡公公轉身一揚手,示意在場的幾個人離開,又從懷裏摸了幾張銀票塞給嬷嬷,便和嬷嬷一道離開了。
路上,嬷嬷一邊數着銀票,一邊低聲感嘆道:“這位娘娘可真受寵,還要公公您給她擔待着。”
胡公公見了,低聲冷笑,嘴上卻說:“好了,仔細着你的嘴。有些事別往外說。”
她有這麽受寵嗎?徐妝洗自己卻都不确定。一個小小承徽。她轉身過來拉住悄兒的手說:“你可知我為何從良娣一下跌至承徽?太子妃已經在着手查我的身世,若是今後再有人知道‘得徐女亡天下’,你我再無活路!一味躲躲藏藏,反而會露了馬腳……”
悄兒一時也有些緊張,低聲說道:“娘娘這可怎麽辦?難道反而要宣揚出去?”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大王的王字,是不是與死亡的亡字同音?”
悄兒一驚,默念幾句,感嘆道:“娘娘當真好計謀!若是以王字代之,一字便可以扭轉乾坤!只要有人為我們宣揚出去,便可逢兇化吉。”
昨晚一夜,她翻來覆去,有時好像在夢中,有時又好像醒着。心裏惦記着事兒,怎麽可能高枕無憂?冥冥之中,她突然想起玉人的話:“姐姐,這個音可是有好幾個字呢,你的嘴唇也是唇,純真也是純,你到底說哪個字?”
她一時間清醒!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她激動地從床上坐起,如果這件事能夠辦成,豈不意味着她再不用受預言之苦,反而還能因為預言而得利?她按住胸口,心跳的分外厲害。
跟着陳箋的那段日子,她學過一些簡單的字,讀過一些書。之後就被李大人禁止習字。但是這個王字,總還是會寫。她只恨自己,若是還能看得懂更多的字,讀得了更多的書,懂得更多,想她又怎會像現在一樣窩囊?命運身不由己,身邊的人也沒有可以依賴的。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早已握緊成拳。她冷聲道:“如今世人皆信鬼神預言,要讓他們堅信不疑,也只能用鬼神的法子,讓他們記住!”
悄兒不禁為她感嘆,也跟着想法子,“娘娘,奴婢聽說古時候有人從魚肚子裏取出上天的指示。”
如果有了佐證,那自然更好!她聽了之後,整個計劃在她腦子裏飛快地運轉,“就這麽辦,我家鄉祥城有一漁夫姓孫,平日裏是個極貪財的,此事你囑咐他做便可。”
“奴婢知道了。”
“對了。”她又道,“光有人發現不行,還必須有人呼應。祥城裏的婆子們平時是最是嘴碎,你給張大人家的仆婦周嫂子說,只要她在女娲廟裏日日為我上香,凡有人問起緣由,就一定說起這句‘王天下’,就保證她今後一輩子衣食無憂。”
悄兒按捺不住臉上的喜色,“奴婢這就叫人去辦。不過,娘娘,咱們得去請安了,時候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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