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敬酒

初聽惡信,冷雙成極為震驚。寒毒未解,本是她的宿命,現在又多拖累一人。若再不清除,惡果或許要延續下去,她抑制住內心的愧疚之情,輕聲詢問蕭拓,是否在侯爺那邊探到了解藥。

蕭拓不願她涉險,隐瞞了蕭政轉告給他的解毒法子,只說些其他的軟話,央求她留下來照顧他。

冷雙成只覺有愧在先,當真應了他的要求,守在一旁替他拭汗、配藥,安靜候着他睡着。她極是疲倦,又走不開身,靠在椅中囫囵睡了上半宿。暖香熏完,室內落下冷清,她猛然驚醒過來,發覺床上的蕭拓倒轉了周身,睡在靠向她的這頭,将上半身從被子中探出來,用手拈住了她的腕部,用一種牽絆的姿勢道明了他的心聲。

即使沉睡,也舍不得。

她輕輕拿開他的手,走到銅爐前添置香丸,順便站在窗前看了半宿的月色。

月華無聲,輕拂人心。

簡蒼被關在侯府繡閣裏,如煩躁的小獸一般,不斷走來走去。她惦記着冷雙成的傷勢,偏生又得不到只字片語的消息,心焦不已,連蕭政送進來的晚膳也未看見。

“過來。”被她罔顧極久,蕭政終究開口喚道,“吃完了我就告訴你,該怎樣發落初一。”

只是隔一道垂幔,簡蒼就當看不見外面坐着的身影,繼續盤算着心事。

自她被拖進侯府後,就不梳洗進食,與前幾日的做法不一樣。

蕭政沒有忘記在校場上她說的話,還有強抑憤慨留在他身邊的那些顫抖。

只是在無人處,他才想着去哄一哄她,并不挑選機會。

“出來!”蕭政加重了語氣。簡蒼從垂幔後顯露出身子,冷冰冰問道:“你會殺她麽?”

他聽她連侯爺的稱呼都免了,知她恨得狠了,緩了緩口氣。“不殺。”

若是按照慣例,“那便會折磨她?”

蕭政招招手,示意簡蒼過來,她卻揪着幔布,看都不看他,屏聲等候他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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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淡答道:“做錯事,自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怒沖沖地喝問:“她來蒼城只是為了幫我,從來不曾觸犯過你,你為何總是與她過意不去?”

他冷笑:“你與我定親,是我的妃子,一心為着她說話,我又算你的什麽人?”

簡蒼怔忡許久,過後才反應過來,蕭政的言下之意。

可往事太過于慘痛,又傷着她的身與心了,使她并不相信,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她只聽進去了,他會對初一不利。

蕭政等了足夠久,簡蒼都躲着不見他,他索性起身走到垂幔後,将她拉到了桌前。

簡蒼冷冷道:“除了使用蠻力拖我來去,你還能做什麽?”

蕭政笑道:“你只要有一點做妃子的心竅和意态,就不會得到如此對待。”

她抛了一句奚落過來:“你給的那些,誰稀罕?”

他把玩着她的辮子,淡淡道:“我稀罕,而且我還希望你能看重些。”

“你看重我的朋友,我自然就能看重你。”

他說得不以為然:“他們有求于我,仰仗我而活,生殺予奪由我裁定,何需獲得我的尊重。”

她愠怒:“簡直是不可理喻。”

“下次換一類人結交,說不定就能與我理喻了。”

簡蒼聽着他的話,眉梢眼角攢滿了厭棄之情,起身就要逃開。蕭政甩出慣用的紅綢将她卷了回來,綁在手邊,擱了一匙酥蓉羹在她嘴前,威壓性地看着她:“喝下去。”

簡蒼扭頭不應。

他索性将兩臂反剪的她拖進懷裏抱着,低頭朝她脖頸裏親去。

她吓得扭身大叫,突然記起,間隔了三晚,他從未遮掩過的掠奪之意。

蕭政扯開簡蒼的衫裙領口,伸頭去嗅幽壑裏的暗香,嘴唇紮到了她裸,露的肌膚上,毫不憐惜地咬出幾個印褶。

簡蒼抖了一刻,才記起用惡毒的字眼去咒罵他,只因性情過于溫順,學來的名目也不過是“奸人”“禿和尚”之類。

蕭政悶在她懷裏笑了幾聲,将她的軟香雪身更是送到了嘴邊輾轉品嘗,忙得擡不起頭來。聽她哽聲哭泣着,他擦去了她的淚水,在她臉上親了親。“為夫已經壞透了心,愛妃還像是鄉間來的小姑娘,沒見過什麽世面,連罵人的話也放不開。”

簡蒼低頭看看胸前失守的大片肌膚,心底生恨,一頭朝蕭政撞去。

蕭政用掌抵住她的額頭,卸了她的力道,笑道:“罵為夫的出身,怎能說‘禿和尚’,要說‘禿驢’,聽着有氣勢一些。”

簡蒼掙脫不得,還白白被他戲弄,不禁又急又怒,扭身朝他膝下滾落。他将她撈回來,又是一陣親吻,直到她的失守陣地越朝下走,無挽救之勢,她才豁出去了似的說道:“你先放了我,我應了你就是,別用強的,會敗了興致。”

蕭政自然不信簡蒼會乖乖屈從于他,可看見她一副眉眼含水的嬌羞樣子,心底又把持不住,先緊摟着狠親了幾記,才将她放開。

捆綁的紅綢落在軟腰上,拂落的衣領卷到了肩膀下,簡蒼自知春光已經顯露了幹淨,索性掩着胸口朝蕭政福了福身子,向他請示先退下沐浴更衣,再來服侍他就寝。

蕭政掠唇一笑:“你又在打什麽主意,肯安分待我?”

她淡淡道:“信不過,就撥兩名女官來看住我。”

他當真傳令下去,喚兩名女官從前至後陪着簡蒼,監督她沐浴。

兩刻過後,蕭政耐心等候在房裏,婢女新換了一桌膳食,添香溫酒,備好一切。

他知道她早晚是他的掌中物,逃不出手心,所以并不急。

簡蒼沐浴一新,披着綢緞黑發走進門,薄如蟬翼的紗衣下,盡顯玲珑曲致的體态,裙裾拂動間,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小腿。

她看也不看蕭政的臉色,徑直走到桌前坐下,伸手拾起一小杯酒,用紗袖遮掩慢慢喝完,似乎在為自己壯膽。

她的臉上很快就浮起了兩抹紅暈,與水色空濛的眼眸一映照,顯落不少柔媚風情。

蕭政笑意更深,還擡手為她斟了一杯酒,并不說話。

他想要看看,繼挖坑、鐵烙、下毒、拉他墊背等歹毒手法施完之後,她能有什麽新招。

簡蒼将酒杯推到蕭政面前,淡淡道:“禮尚往來,請侯爺滿飲此杯。”

“我若不飲呢?”他笑着問。

她不說二話,将原本敬他的第二杯酒喝下,含糊說道:“再來一杯,我就會不省人事,侯爺當可為所欲為,只是被掃了興致罷了。”

她倒下第三杯酒,推到蕭政眼前,說道:“郎君無應和,對酒交相勸。與我盡一杯,與君發三願。”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發,笑道:“你總是令我驚奇,有探尋不完的野心。”

她見招拆招,用坊間勸酒的架勢對他,從容而鎮定,心思轉換,快如閃電。

持筷輕點酒杯口後,她問道:“可否飲酒接令?”

蕭政喝下滿杯酒,說道:“愛妃都行了酒令,我能不從麽。”

簡蒼依照慣例輕唱道:“一願郎君身強健——”

蕭政擡手再喝第二杯,聽她繼續唱道:“二願郎君歲平安——”

他等着第三句出令,毫不猶豫喝下第三杯。

她果然唱了:“三願臨白頭,數與君相見。”

三杯喝完,蕭政抿了抿唇,笑道:“還有麽?”

簡蒼端莊坐着,身上拂送去一陣陣的清香,胸前的雪肌映着玉容,在燈彩下溢出光輝。

他抓起她的手,送到嘴邊親了親,說道:“如果是真的,我願意一直喝下去。”

她從紗袖下舉起了一個玉盞,裏面已經盛滿了清汪汪的酒水,放在他手邊。

杯子不一樣,酒水也不一樣,蕭政是海量,分得清楚前後的區別,也看得清楚,簡蒼即使在行惡時,仍持着一種正大光明的樣勢。

他低笑不已:“酒裏有毒?”

她搖頭,輕輕道:“不曾下毒。”毒,藥對他無效,她不會傻到從他的藥房去偷原料。

他仍笑:“那有什麽?”

她淡淡道:“域外蘇和安息。”

他很想将她的軟身子扯到懷裏來,無奈她一派恬淡地坐着,沒有逢迎的意思。

“哪來的春,藥?”

“前任妃子就住在這間繡閣裏,侯爺難道不知內中藏了許多寶貝?”

蕭政擡頭看了看四境,矜淡道:“倉促将你帶回,未曾想到閣子要換主人,是我照顧得不周,這杯酒就當賠罪。”

他當着她的面,一滴不剩地将摻了強料的酒水喝完。

藥效很快就發作,他抿嘴壓制下去游走在小腹間的熱氣,眉眼不動地看着簡蒼:“你可以對我使壞,決計不能跟着他人學壞,糟蹋了原本的性子。”

簡蒼看着燭火,清聲問:“春,藥無效麽?”

蕭政抓着她的手,貼了貼他的胸口,告訴她,他熱得厲害。

她站起身,褪去了不能蔽體的紗衣,穿着束胸站在他跟前,低眼說道:“今晚從了侯爺,明天就放過初一。”

蕭政啞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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