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如願

簡蒼拿冷雙成之事做借口,取得了蕭政的信任。

她就是要他全然放松下來,等待着一個合适的機會。

蕭政的逐香掠奪之意,從未停止過,她若是不屈從,難以從他手中讨到便利。

蕭政将簡蒼打橫抱起,急急向錦繡床帏間走去。

滿室的绮香寶氣,也比不上懷裏人的溫柔眉眼。她仿似一團水,掬在他手中,任由他翻來覆去的撥弄,握得緊了,生怕她流失。

簡蒼的身子如熒白的玉,在他的揉捏下,漸漸長出斑斓痕跡。她經受不住他的力氣,只把唇抿着,颦住秀氣的眉,在極疏淡的神情中,慢慢剝離出忍耐的意态。

蕭政全身的熱都堵在那一點上,如上弦的箭,不得不發。他壓着她,覺察到她的雙手在他胸前推拒,使得他不能完全容納她,也是惱怒,一手掀落了身上的銀甲。

他撐起身子,将熱掌放在她細白的脖頸旁,急聲說:“撕了我的衣服。”

簡蒼被他放置在軟厚的床帔上,紅绡紫緞,如一層層的浪,卷上了她的酥身,越發襯得肌膚如雪脂一般,充斥着他的眼。他等不到她的服侍,含着一口熱氣,吻上了她的脖子,一度蜿蜒朝下,在她身上發洩着決堤般的沖擊力。

她生受不住,終于喚出了聲。

稍稍延緩間,蕭政分出手來撕走了自己的衣服,在簡蒼眼前,露出了一具強健的裸身。他的後腰、肩背均有舊傷,烙印着她抗擊他的歷史。他在馳騁,卻覺得她看他那樣遙遠,又默不作聲咬着唇,心下熱火一起,将她翻過身去,屈曲起她的雙腿,鉗緊了她的軟腰,抵着力一陣鞑伐鞭笞。

簡蒼抓緊了床帔,流下滿額的汗,告訴自己,再忍耐一刻,等他完全脫了力,便是好的。

蕭政前後折騰了兩遍,迸發完所有精力,深喘一口氣,傾覆在她的裸背上,将她壓倒在床上。

她艱難地挪動身子,發覺他竟是那樣沉,如巋然不動的石崖,心底懊惱不已,狠狠捶了繡花枕一記。

蕭政暗啞地開了口:“想掀開我去做什麽事?”

簡蒼恨恨道:“放我起身,痛得厲害,需要舒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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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她背上翻過身,順手拉過一張薄毯掩住了她白皙的腰臀,低眼去看,床帔上滲着一抹暗紅。

他奪了她的初身,她自然是痛的,且落得一副壞心情,對着他的口氣,就不會溫和了。

蕭政親了親簡蒼的裸肩,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如今遂了他意,他只想好好待她,哄得她多留些溫存。剛摸上她的腰,要将她摟到懷裏來,她順勢揚起了手,持着從枕裏摸出的匕首,狠狠朝着他的脖頸紮去。

他想都沒想,伸手去擒,力道卻不如以前,後勁幾乎都未能跟上,就被簡蒼滑落滿掌的血,再冷冰冰地戳到了胸口上。

簡蒼一擊得手,提起匕首再刺,勢要傷到他要害,将他戳出一個血窟窿來。

蕭政初披創傷,看到她滿眼的恨意,感覺不到痛苦,只知萬念俱灰。可她不死心地再刺第二記,就激發了他的怒氣,他聚集起殘餘的力氣,冷喝一聲,打落了她的匕首,将床帔一拉,抖得她滾落床下。

簡蒼擁着薄毯,從冰冷的地磚上站起身,擦也不擦嘴角磕碰出的血跡,只輕輕說:“可惜。”

可惜殺不了他,功虧一篑。

鮮血如湧泉滾落,染紅了床帔。蕭政坐在翻滾的被浪血水中,凝起力氣,提防她的第三度出手,嘴上說得又快又急:“就這樣很我?不惜給出身子?”

簡蒼掩好毯角,淡淡道:“知道結果的問題,又何必問?無心留待的人,又何必求?你所做的一切,不過自取其辱罷了。”她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将垂落在臉旁的一縷發仔細別在耳後,低頭找了找,從滾落在地的紗绡布帛裏拾起了匕首。

蕭政冷笑:“你打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他用凝聚起來而從未斷絕的內力告訴她,即使她用計淘空了他的身子,使得他一時之間不能顧全到自己,可離她想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掉他的願望,還差上一大截遠的實力。

簡蒼對着他清淺一笑,似乎在嘲諷他的可憐勁兒,爾後對上他的眼睛,決然地舉起匕首插向自己的咽喉。

蕭政看得眼顫心驚,合身撲過去,将她壓倒在地,依然是晚了一步,讓她刺到了頸下。匕首入肉幾分,濡出一些血沫子,她帶着笑,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蕭政怒嘶不已,拔出匕首,用手掌死死壓住她的傷口,自身的血也流了一地。

侍從們聽到動靜,三三兩兩撲進門來,忙不疊地善後。

蕭政自始至終都抱着簡蒼不放手,用被毯圍擁住她的身子,看着她氣若游絲,像是将要熄滅的火燭,心底的痛逐漸蔓延至全身,狠狠擊碎了他往日的堅持和傲氣。

初見她時,他就在心裏種了一個小小的期盼,用痛苦孕育它成長,待到綠蔭如華,卻被雲蓋遮掩了影子。

連些微的陽光都不給他留下。

他已痛得失去了再度企盼的資格。

蕭政捂着傷口,一步不拉地守候在簡蒼的床榻前。她的氣息輕淺近無,仿似感受不到一切外在的擔憂,就這樣無動于衷地躺着。

他心急火燎地喚來冷雙成,勒令她為簡蒼診治。

冷雙成一看到簡蒼了無生氣的模樣,心底也是吃了一驚的。只是一夜不見,就演變成半死半傷的絕烈局面,實在令她難以預料。

她曾告誡過簡蒼,對于疑心重的肅青候,需按下焦慮的性子,一步步徐徐圖之,将算計落到實處。

簡蒼可是應了她的提點,在她離去的前後,都表現得非常妥當。

然而只用一晚,就出了岔子。

蕭政追問簡蒼為什麽不醒過來。

冷雙成收了銀針,沉吟說道:“王妃郁氣難除,凝堵在心內,久囿成病,需開導。”

蕭政摸着簡蒼的手腕,一片冰涼,心下更是驚怒,說道:“留在我身邊,就這麽多的不平之氣?除了不放你走,還有什麽是我沒應下的?”

冷雙成稍稍出聲提醒:“侯爺好好想想,王妃曾向您求過什麽,是否如願了?”

蕭政仔細一想,即刻記起他把持着不放的幾件事,當真是簡蒼心心念念惦記的願望。

他厭惡冷雙成及木迦南占走了她的全副注意力,只要涉及到這倆人的事務,他一定會嚴苛對待。

簡蒼請他不要責罰冷雙成,他不應。她再要求禮待木迦南,聽從木迦南“紅楓見青”的佛偈宣示,他認為是無稽之談,将木迦南軟禁起來,還延緩了修建禮殿的進度。

除此外,她甚少與他說話,他敢擔保,都聽進去了。

冷雙成斂着面色關切地望着床上的簡蒼,蕭政看在眼裏,松緩了不少他的厭惡之心。

他命令道:“你喚她醒來,告訴她,我應她一切所求。”

依然是撇過送她回鄉的那個要求。

冷雙成回道:“我并未有全然把握,只能盡力一試。”

蕭政不甚耐煩地擺手:“随你吧,快一些。”

冷雙成施禮過後,坐在床邊,低聲唱着簡蒼最為喜歡的思鄉曲《初見》,将字字句句送進她耳裏。簡蒼在混沌之際,突然聽見熟悉的調子,似乎還有一道溫和的女聲,在遠處營營哼鳴着,激起了她的應和心。她的眼角逐漸濕潤,嘴唇蠕動幾下,趕上了最後一句念了出來:“終生無根回鄉關。”

冷雙成輕輕道:“醒過來,活下去,一切事情皆可為。”

簡蒼睜開了眼睛,對上一張熟悉不過的溫柔的容顏,勉力笑了笑。

冷雙成亦然微微一笑,說道:“侯爺應了王妃的要求,請王妃好生養傷吧。”她原本就不多話,只将話意傳達到後,遵循慣例起身告辭。

簡蒼無力說話,聲音沙啞,挽留不得。

蕭政走到床前,低眼看着簡蒼,許久不動,靜默的身影凝成石塑。因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蒼白得駭人,往昔的俊容蒙上一層冷肅,仿似鏡湖生冰淞,渙失了靈動倒影。

“你贏了。”他硬邦邦說道,“我應你一切所求,哪怕是要我的命。”

簡蒼輕輕一嗤,朝床裏側過頭,不再看他一眼。

他再說:“不要試圖激怒我,否則受傷的是你在意的人。”

她倦怠地閉上了眼睛。

“你乖乖聽話,我必然不會為難你。”

兩三日休整後,簡蒼搬離了侯府,蕭政并未阻擋。

蕭拓的傷口也在逐漸愈合,發覺無大礙後,就洗手做羹湯,喚管家送去了紅楓院。

院內外景色依舊,人依舊。

可是冷雙成已經不吃他置辦的膳食了,每次剩餘,必是她那一份。

他親自過來詢問理由,她只回道,不敢再煩勞他伺候飯食,并不解釋什麽。

簡蒼忙着布置挖空禮殿下方、石料運送、棧道搭建等雜事,咽喉之痛越發顯得厲害,說出的話都是沙啞的。冷雙成跟在身後,細心照料她,遞上潤喉的花茶、湯水,還翻找藥鋪,給她配置補身的湯藥。

日子一天天平穩過去,蕭拓養好傷,帶黑鷹軍駐紮進蒼城之外的掩城裏。他喚管家禮待陷落在蒼城裏的宋使程香一行人,施與了極大的善意。

一日午後,冬陽高照,天外無風。

紅楓山前,負責開拓山地的遼軍一陣驚呼,引得蕭政趕過來查探。

巋然的紅楓山土下,竟然卧伏着一塊巨大的青石,如休憩的老牛,靜靜沐浴着華光。它的背上,刻着十六個篆字:琉璃出白,紅楓見青,相會于禮,昌延宗親。

青牛石久藏在山底,現被開發出來,身上的塵土還是新鮮的,可見做不了假。

冷雙成站在驚訝不已的人群後,與木迦南雙雙對視一眼,互藏心思。

她想着,兩百年後,紅楓山上的青石寺已經淹沒了蹤跡,但廟祝留下的石雕還是能起到作用。

他想着,她設置的一切門門道道,果真都是有照應的。

還愁什麽佛偈謠谶不能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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