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還敢
身無寸縷,寒意欺近,冷雙成只覺困頓,閉眼抿唇不語。若是羞辱,她願意沉默忍受到底,只等秋葉放開她後,便狠狠反擊回去。
她将頭避在懸吊的雙臂之後,又不言不語,更是引得秋葉動怒。“既不否認,那便是蕭二了。”
他用兩只手托住她的後背及腿彎,将她抱在懷裏細細端詳着她的神色,看得十分緊迫,不放過任何一點小的波動。
白皙的膚色近在眼前,映照着殿內流淌的光彩,如一樽泛澤的硯玉,将最隐秘的誘惑呈現與他,若在平時,他必定會按捺不住,摟着她親吻一番,可今日在盛怒之中,少不得讓他加重了手腳,做些威逼之事。
冷雙成以沉默應秋葉,秋葉貼近身子,朝她脖頸親去,手掌一點點游弋上來,捧住了她的纖腰。他掌中的熱度烙着她的肌膚了,還被他輕輕摩擦幾次,像是要牽出光火。
“說話。”他看着她,眸子裏隐含的怒意直撞進她心底。
剎那間的感受,如同冷風吹過槅門,嘭的一聲将雪沫甩了進來。
她在默然抵抗間,突然察覺到了他不同以往的怒氣,他雖将她剝光,卻沒有行卑劣事,着實讓她哽聲抽噎一下,分神想了想他說的話。
“說什麽?”
冷雙成的眼中有淚意,撇過頭不看秋葉,秋葉卻不放過她,将她下巴掰正過來,讓她看着他的眼睛。
“你嘴上的傷。”每每看見她的紅唇上映着別人的痕跡,他的心就像被利爪勾撕一般,可是天生傲骨使然,讓他不屑于透露一個字。
冷雙成垂眼思索一下,決定不能對着一身冷意的秋葉,說出墨盒裏的遭遇。
秋葉用力捏住了她的腰畔,冷顏問:“你就由得其他男人對你撒野?”
她吃痛扭動着腰身,卻依然被他持在手掌中,躲不過。
她的默然被他視作為漠然,甚至是默許之意,徹底激怒了他,喝問道:“為什麽不躲避?”
冷雙成皺眉暗忖,那時被蕭拓脅迫,躲不了吶。可她又不敢說出緣由,閉口不提蕭拓的名字,将他盛漲的怒火一點一滴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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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遽爾放手,震得身子毫無依襯的冷雙成撞向了槅欄,重重磕擊到了腰。他看也不看,走開一會兒,回來時手裏挽了一條軟氈鬥篷,另一手持着一把拂塵的撣子。
她看懂了他的意思,左手可用蔽衣包藏她的身子,右手可用條棍懲戒她的身子,若讓他用了右手之物,除卻身傷,也會讓她心上蒙羞。
冷雙成怒道:“我只服從父親的管教,你沒資格抽打我!”她趁秋葉走開之時,用力朝上攀援,可很快發現,秋葉用刑囚之法打了懸吊結,将她雙手捆綁得動彈不得。她想翻身反轉到橫梁上,嘗試一次就放棄了念頭,因她又發覺,秋葉已将高度和角度算好,特意選了一個适宜的地方吊着她。
最後,冷雙成用腳尖勾過衣裙,草草掩蓋在身子上,小心坐在槅欄上保持着平衡,應對着秋葉的刁難。
她的嘴裏說着冰風雪語,因坐姿而少了一截氣勢。
秋葉不慌不忙走近,冷笑:“前後被我看過兩回,身子在我這裏丢了個幹淨,還能給誰資格?”
冷雙成冷冷道:“被人看就要受侮辱麽?就算丢了清白,在我心裏也是沒區別的,不認你,始終就能不認你。”
秋葉冷語道:“你被蕭二親到,壞了清白,還敢不認我作夫君?”
她怔忡想了想,才明白她和他在各說什麽事。
她所顧念的清白,是指女子最為看重的貞潔,怎會從秋葉嘴裏,聽到另外一個不相關的名字。
原來他是以夫君自居,惱怒蕭拓親了她一下,就算丢失了清白。
他向來在言辭上曲解詞意,只聽得進他喜歡聽到的,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想明白了,她不禁羞惱道:“你不是忙着與公主成親麽,哪有強認我夫君的道理?——快些放我下來!”
秋葉走到她跟前,抵住她的雙膝,說道:“結繩一次,長你一次教訓。”
言下之意即是不能放,還一手揭過對他不利的成親話題。
“那你走開!”
他用手扶住了她的腰,冷淡道:“不綁住你,你會乖乖給我看完身子?”
冷雙成苦于衣裙潦草搭在身上,不敢過多動作,恨不得屈膝将秋葉頂走。“衣物蔽體,除羞遮惡,方能為禮,哪能随便被你剝去?你不講禮義廉恥,我卻是要顧慮顏面。”
秋葉充耳不聞她的譏語,只說道:“我要檢查你的傷勢。”
“我沒傷,你走開些!”
秋葉冷冷道:“後背的鞭傷怎樣來的?”時隔半月,傷口落痂長出了新鮮的肌膚,依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做錯事挨罰,和你以前待我一樣,又何必虛情來問?”
秋葉捏住她的腰:“冷雙成,你想清楚,我待你如何。不認情分就罷了,還敢将我與其他男人混為一談?”
她細心一想,記起他溫情待她的點滴,随即閉緊了嘴。
他冷聲道:“果真要給你長個記性,否則下次還是讓我擔心。”
她看着他的眼睛,稍稍驚慌:“你想怎樣?”
秋葉反持着塵撣,用柄幹一件件挑開了冷雙成的衣裙,再次将她剝光。他壓制着全身的火氣,動作有條不紊,似乎在找尋下手之處,讓她有了一刻的膽顫。
她當真知道,諸多的禮法廉恥規矩教義,在秋葉眼裏,形同無物。
她還想保留一點最後的尊嚴,哽聲道:“你恃強打我,我沒法反抗,不過動手前,你要給我一件蔽體的衣服。”
秋葉用撣子滑擊一下冷雙成的腰身,冷聲道:“站好。”
她以為他是要她站住腳,赤條條地接受羞辱,蜷起身子,将自己擱置在兩寸窄窄的槅欄上,并低下了頭。
秋葉看着她輕顫的肩膀,知她終于膽怯,剩餘的火氣也全然熄滅。
他走去內室拿衣、物時,已按捺住性子,平息了一半火氣,此時遇上她的藏怯偷哭之舉,心底像是生出一只手來,狠狠揪住了他的痛意。
他取出匕首割斷繩結,将她放下來,用鬥篷包住了她的身子,并将她扶靠在懷裏。
她閉着眼睛,卻掩蔽不了淚水的流落。
他擦去她的淚水,低聲說:“你每次離開我,都會帶傷回來,不用厲害點的手段對付你,你不會放在心上。”
他的語聲極為柔和,用溫熱的氣息包容了她,像是小心翼翼地呵護着花朵的綻放。她驀地聽懂了他的意思,用手背抹去淚,伸手要将他推開。可他腳下使了力,像灌鉛一樣,就是不讓她推得動,從而将她完全擁在懷裏。
她羞惱不已,擡手拍擊過去,再作抵抗,沒想到他突然低下了頭去審查她的樣子,在臉上結結實實迎到了一巴掌。
冷雙成立即怔住,就算秋葉言行惡劣,恃強欺負她,可她也沒想過,要去損傷他的顏面。
秋葉低下臉,讓她看清由她所留下的淺淡痕跡,問道:“消氣了?”
她硬邦邦站在他懷裏,平複着歉疚的心緒。
秋葉搬來一張座椅坐定,将冷雙成抱在膝上,替她套好了一件件衣物,并在手中用力,不着痕跡地摘走內衣、外衫上的幾個扣絆。
她還從未被他服侍過穿衣等私密事,極為不習慣,不斷試着從他膝頭掙落下來,偏生被他緊摟着不放。
他低喝道:“別動,扣子掙掉了。”
她推開他的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走一邊去。”
秋葉穩當當地坐着,捏住她的雙手,給她穿上了外衫。過後,他查看着她的手腕,抹上藥,緩緩推拿幾下,替她散去血瘀,帶動鎖鏈一陣響。
靜寂間,他問她:“為什麽不準我拿掉一絕索?”盡是礙着他的眼,也不準他親近她、替她解開寒毒,一旦靠近一些,她就拿鏈子叮叮當當磕擊着,将他的好興致敲得幹淨。
冷雙成用腳尖點了點地,想站起來,又被他一把拖回懷裏。她不答他的話,專心思索該怎樣逃出去,臉面被他揩了一下,痛得她咝的回過頭,皺眉道:“蕭政疑心重,稍作改變,就會引他警覺。”
他冷冷道:“你費盡心力去讨好另一個男人,将我置于何地?”
她沒好氣地說:“還不是被你攆的,只他收留我。”
他捏緊她的腰,冷笑:“少來歪曲事由,我當初攆你,是希望你走得遠些,避開戰亂争端。”
她含糊道:“反正就是你造成的局面,生出的惡果,你得咽下去。”
見他冷顏不語,她用力去撥摟在腰身上的手臂,無奈堅硬似鐵,拍也拍不落。“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你放手吧。”
秋葉抱着冷雙成靜坐一刻,仔細浏覽一遍她的周身,突然開口說道:“三月前在葉府,你避我如避蛇蠍。”
她讪笑一下,僵硬坐着不敢動。
他繼續說道:“你自請去執行任務,想拿到我的一句承諾,我不應你,你就四處閑逛,躲着不見我,還擾亂我府裏的規矩。”
确有其事,所以她默認了。
後來她不惜夜探他寝居,搜查賣身契原件,顯露出她的去意,無形迫得他改變決定,将她派出府去。
她卻抓住機會跑出了京城。再又被老将軍矯傳谕令追殺,引發了寒毒。
秋葉再見她時,使出軟硬手段挽留,依然改變不了她的去意。
于是他退一步,與她約定,半年期限待她回。
中間橫生變故,夾着蕭拓的去留處置,還引發了歌舞教坊裏的一場争鬥。
所幸的是,受傷的人是他,而非是她。
“後面諸多事情都可表明,一旦離開我,你就會為了他人受傷,且不知悔改。”秋葉慢慢說道,“我曾細致考慮過,該怎樣達到你的意願,又減少對你的傷害,但你總是掙脫我的掌控,走在我的庇護之外。”
冷雙成渙散的心思逐漸收了回來,仔細聽着他說的話。
秋葉克制着內心情感,說道:“我從來不曾為一個人費盡心思,前後計算着諸多照應,還得不到她的重視。”
冷雙成立刻接口說道:“我錯了,以後一定保護自己,不讓你費心。”
“你要記住,每受傷一分,在我心裏痛得更深。”
“嗯。”
“我已講明道理,你是否聽得進去?”
冷雙成奇道:“你難得講理,這唯一的一次,我為何聽不進去?”
秋葉摸了摸她的臉,凝聲道:“蕭二的婚事,你不準應。”
她不以為然道:“你先與公主成婚吧,我的事不用操心。”她也學到了罔顧對已不利話題的本領。
他說完想說的:“你不應,我還能繼續講理;你應了,我只能對他動武。”
她回頭看他:“秋葉,你聽說過一句話麽?”
他多少猜得透她的哂意,自然不會應“臉皮厚過天”之類的話,只冷顏對着她。
她說道:“只許世子放火,不準民女點燈?”
“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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