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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節課過去了。
于沉收拾了一對無用的試卷,放到教室後面的回收處,路過她身邊時,太陽穴一跳,她烏黑發絲掩蓋下,露出熟悉的一角。
她這麽喜歡亂拿別人的東西?
睡夢中的劉春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動作遲緩地擡起頭,于沉低沉的臉漸漸變得清楚。
“這是我的,墊椅子的,坐墊。”他指了指被她壓得變形的墊子。
劉春臉色很微妙,也就是說,她把屁股下坐的墊子當成枕墊了,怪不得沒見他用過,現在天氣還很炎熱。
“怕什麽,都是一個性質的,舒服就行了。”好不容易逮着和他講話的機會,她臉皮厚,把坐墊抱在手裏,不肯松手,絲毫沒有物歸原主的打算。
徐修奸笑着插嘴:“劉春,你是不是看上我們鐵面無私的紀律委員了?
“看上了?看是看了,但沒上過。”她笑眯眯地回答,仿佛沒有看到他越發黑沉的臉色。
“啧啧,你肯定是看上他了,要不然怎麽不用我的?”
他舉起一個睡枕,劉春看着那個醜醜的豬頭睡枕,幹笑了一聲。
“真符合你的氣質。”
劉春沒再搭理他,她寫了張紙條遞給于沉:“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
她就是故意的,越是不理她,她越要為難他。
劉春顏值高,轉班後也并沒有惹是生非,日常基本就是睡覺,所以關注她的人漸漸多了,跟她表白的男生不在少數,情書也收了好幾封。
只是,她的處理方式有些特別。
“紀律委員,我不想早戀,你看這些東西我該怎麽辦?”
她聲音很響亮,久而久之,班裏同學不敢明顯表露自己的心意了,就算她笑起來人畜無害,她前面坐的那位,不好惹。
于沉不想參與她的事,但也對她的舉動無可奈何。
上回的學妹又來了,劉春正好站在欄杆一側,學妹很是自來熟,拉住她的手,聲音軟軟的,像在撒嬌:“學姐,可以幫我叫一下于沉學長嗎?”
“于沉,出來一下呗。”她的語氣很随意,小學妹不知情,以為他們兩個關系很好。
“找我有什麽事?”他身材高大修長,面容刀削般輪廓分明,看人的時候不躲不閃,小學妹半句話還沒說,臉已經通紅。
“那個,上次那本書我有……我有一兩道題不懂的,可以請教一下你嗎?”
剛想拒絕,他忽然看到劉春一臉玩味,語氣一轉:“可以,哪題?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
“謝謝學長,我們星期六去校圖書館怎麽樣,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顯然這小學妹是有備而來,又是相約圖書館,又是手機號碼的,意圖已經很明顯。
他沒有拒絕,這倒讓劉春有些驚訝,看着小學妹青春洋溢的臉龐,她心裏有些憤憤,難道,他……就好這一口?
真是深藏不露。
圖書館是吧,記住了。
………………
“春姐,那誰啊,一直盯着你。”李清站在她身邊,目光望向不遠處,“這家夥,我早就注意到了。”
周婷婷與劉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于沉在不遠處的新華書店,他們之間,隔着一面玻璃以及一條狹窄的馬路。
“我去,他長得好帥,不會是在看我吧?”周婷婷瞬間化身小迷妹,嬌羞地背過身子,“想不到我們一中這麽卧虎藏龍。”
李清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切,就你?什麽卧虎藏龍,龍就現在你面前都看不見。”
“哪裏?那邊的小哥哥嗎?”
“我啊!”李清擺了個pose,猛的一甩劉海,“春姐,你說是不是?”
“騷氣。”劉春眼見這兩人要拌起嘴來,趕緊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還走不走啊,這都七點半了,我肚子餓得要死。”
他們還沒吃飯,李清表哥的酒吧在不遠處,每次劉春不想回家,都會在那裏消磨一個晚上。
她很少參與群魔亂舞,不劃拳喝酒,通常她只會找一個無人的角落,像一個旁觀者,審視着眼前混亂無序的一切。
李清的表哥李岩笑她——打扮得像個不良少女,幹的卻是良家婦女的事。
她不置可否。
于沉把剛打印好的資料放進書包,一只腳還未踏出書店門,便見到剛從酒吧門口出來的劉春一行人。
入口處亮着一盞暗紅色的燈,一閃一閃的顯得有些鬼魅。
真是不碰巧。
看了眼表,已經十點一刻,他在新華書店待到現在,而劉春在酒吧待到這個時刻,她劉海依舊淩亂,面色卻是緋紅,緊身上衣,黑色破洞牛仔短褲,身材惹火。
她身邊的男生,平頭,濃眉大眼,就是上回她半路跳車的正是他,他不知說了什麽惹得她大笑不止,勾肩搭背,應該關系匪淺。
“春姐,讓我表哥送送你?”李清嗓門大,大老遠聲音都能清楚傳入他耳朵。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偏僻,走路方便。"她轉身的瞬間,于沉暗自祈禱她沒有看到他,迅速別過頭,騎上自行車,打算抄小巷繞過酒吧。
酒吧這種地方,他向來不關注,且,對于出入酒吧的人,他向來不帶好感。或者說,他和他們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
她平時錢都花在了這種地方?他回憶起她與周家司機見面時的模樣,結果銀行卡的動作顯得輕車熟路。
也許是他眼花,巷子出口,她懶洋洋地半倚在牆上,右腳一下一下地點着地面,側臉在幽暗的燈光下,一明一滅,完美的曲線帶着無限魅惑。
她唇深紅豔麗,但除唇之外,其他完全素顏,卻無半點違和,也無絲毫廉價庸俗感,清純與妖豔的完美結合。
黑夜是最巧妙的僞裝。
誰都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巷子幽閉,巷子外的世界五顏六色,她逆着身後的燈光,小小的出口溜進暗沉的光線,她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想要轉頭已來不及。
“我就知道你逃不了。”她扯住他的黑色短袖,“我好看嗎?”
半晌,他吐出兩個字:“一般。”
說罷,一只手把自己的短袖從她手中扯開,反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我再重申一遍你要找人陪你玩可以,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奉陪。”
玩?
“外面黑,我怕,”她突然想起,他好像是吃軟妹風的,語氣陡然換了一個風格,“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嗯?”
他擡眼看表,已經十點半了,動作迅速,把自行車讓給她:“自行車給你,星期一騎回來。”
“我不想騎。”不是不要,是不想。
“那你想怎樣?”
她委屈巴巴的臉瞬間變幻,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指指自己左側的臉頰:“這裏一下,放你走。”
然後,食指放在唇上:“這兒一下,往後在學校,你權當不認識我,我也不再糾纏你,怎麽樣,選哪個?”
他這個人,驕傲得很,她可不指望他會輕易認輸。
她一手握緊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自行車把手上,用手戳着自己的臉頰,目光追随着他的兩片唇瓣,心跳有加速的趨勢。
不知過了多久,他絲毫沒有動彈,空氣中彼此呼吸的聲音清晰,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絲毫沒有動彈,空氣中彼此呼吸的聲音清晰,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着他。
她睫毛輕顫,在內心嘆了口氣,正欲睜眼,後腦勺陡然被扣住,一只手有力地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氣息輕輕地噴灑在她鼻尖。
蜻蜓點水的一吻,唇瓣上柔軟的觸感不太真實。
于沉在她左耳邊輕聲說:“這一次,說話算話。”
她松開他的手和車把手,兩手攤開,聳肩道:“當然。”
黑暗中,他的眼睛隐沒于夜色中,看不清表情,下半張臉線條被墨色勾勒得越發清楚,唇上沾染了一縷紅色,他接着道:
“別想多,這只是個交易,”他一邊說一邊騎上自行車,”就像你和周家一樣,是個交易。”
劉春的笑容慢慢凝固,她似乎明白了,這幾天他愈發冷漠的原因。
他看到了。
“沒錯啊,我不僅拜金,私生活混亂,還沒有廉恥心。既然他這麽急着同她劃清界限,那麽,也用不着為自己洗白,而且,這不正是他眼中的她嗎?
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的前一秒,她大聲喊道:“但是,不管怎麽樣……”
他的動作一頓,卻聽到她的輕笑一聲接補充:“你的嘴超級軟。”
“小沉,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啊?”李媽守在大門外,一見到他,趕忙迎過去,“看書要注意時間啊,都快十一點了。”
屋子裏光線充足,李媽上前想幫他提包,他說:“不用了,李媽你先去休息吧。”
“哎呦,你是不是上火了?怎麽嘴那麽紅?“”媽眼尖,他膚色白,唇紅得明顯。
“沒有,外面喝了碗湯,熱的。”他摸了摸鼻尖,答得飛快。
他不否認,她的确美,而且美得很有攻擊性。
他舔了舔唇角,當時他豁出去了,這一吻,也許根本不算吻,他更願意稱其為交易,她一向喜歡做交易,比如上回和周家的金錢交易。
第一次,他不是為了成績,而是因為一個人,失眠了。
☆、Chapter 8
街上燈火通明,走出巷子那一刻,燈光有些刺眼,人來人往,她仿佛置身于與剛才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她一模口袋,糟糕,忘了戴口罩,四下張望,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她。
一次應該不會怎樣,大晚上的。
有時候,越是擔心的事就越可能發生。
走了不過幾百米,通過一家店鋪內的鏡子,她看到一個黑黝黝的人影,跟在她身後,她腳步一頓,那人也閃身進一旁的柱子後。
劉春反偵查意識極強,不動聲色地繼續走,直到繞進熱鬧的夜市,到處都是賣夜宵的小攤販,空氣中彌漫着食物的香味。
她身體靈活,快速穿過人群,借着一對身材高大的情侶的遮擋,閃身到一側的小胡同,正好一塊藍色鐵皮豎着放在胡同口,她藏在後面,從外面看,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
那人緊追過來,發現人不見了,原地罵了句髒話。
"小兄弟,你是在找我嗎?"她突如其來的出現,對方防不勝防,本能地後退了兩三步。
目測這人身高和她相差無幾,面頰凹陷,整個人瘦成皮包骨,眼神躲閃,劉春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攻擊力。
"你……你是誰?"顯然,他不擅長掩飾,額頭滴下豆大的一顆汗珠,說活結巴。
"我不就是你要找的人?我追求者多得很,你确定你有這個實力嗎?"她故意把他歸類為"追求者",使他防備心減輕了不少。
"……"這個人不僅不擅長掩飾,還很無趣,她不關心這些,她的主要目的是打消他的疑慮。
"我叫張靜,張三李四的張,靜是安靜的靜,普通的上班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找我了吧?"劉春的謊言一氣呵成,邊說還邊搜口袋,"哎呀,不好意思,忘帶名片了……"
"不用名片了,你……你認識照片上的女孩嗎?"那人從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
"這誰啊,跟我長得有點像。"她內心一驚,面上卻仍舊不露半點聲色。
這是一張小小的證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紮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神純真爛漫。
"既然你不是,那我就不打擾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替人辦事。"那人一溜煙走了,劉春猜想,他應該是一個私家偵探。
不過,只能算是一個不合格的私家偵探,言語之間暴露自己,輕易地被她三言兩語蒙蔽。
時光的偉大之處,不在于它能改變一個人的發型,五官,眼神,更在于能改變人的氣質,她很久沒有觸碰過陽光的日子,所以,氣質當然已經完全不一樣。
這個偵探,她沒放在眼裏,相比之下,那張照片更能讓人心神不寧,照片裏的女孩不像她,但确實是她。
七年前的她。
她的劉海留了三年沒有變過,不是沒有道理的。
游樂場,節假日的人流量巨大。
早上初秋的涼意恰到好處,但越臨近中午,太陽下的風拂來一陣又一陣的熱浪,人群也越發密集,尖叫聲,笑鬧聲不絕于耳。
劉春額頭的汗不停滲出,很快被蒸幹,濕劉海無力地搭在額頭。
不過,她不是來玩的。
眼下這個身材略腫的棕熊,是她本人,走起路來略顯蠢笨。
她只是兼職個發傳單的,人影玩偶服下,她的白色背心早已濕透。
"小熊熊,我能跟你合張影嗎?"
"當然可以啦~"她的語氣歡脫,顯得熱情洋溢,然而,誰也不知道,面具後面的臉是面無表情的……
她都懷疑自己有精分的傾向了。
"表哥,太感謝你了,嘿嘿,不然我爸媽哪肯讓我一個人出來……"
于沉站在一棵樹下,環視四周,摩肩接踵的場面,他向來不喜歡這種熱鬧場合,但今天情況特殊。
"你男朋友什麽時候來?"他問身邊的表妹宋可可。
宋可可上高一,交了小男友,但是她家教很嚴,父母向來看她看得緊,她有苦難言,說是談戀愛,更像是打游擊。
她期待這個假期已久,思來想去,只能求助自己的鐵面表哥,本來以為要軟磨硬泡,結果他答應得很爽快。
七大姑五大姨聚集在他家,還有各路親戚,家裏的熱鬧程度不敵這裏,與其聽他們唠叨,于沉覺得,不如選擇來這。
不多時,宋可可的男友前來同她彙合,兩人準備走時,才想起身後還有個單身狗,宋可可遲疑道:"表哥,要不要一起?"
她男朋友幹咳了一聲。
眼前的兩個人小聲争執起來,于沉無語看天,他對當電燈泡完全沒興趣。
"我不去了,你注意安全。"他的後背滲出細密的汗珠,"我自己随便走走。"
自己随便走走……
這句話怎麽聽起來,如此凄涼,宋可可同情地看了自家表哥,明明生的一副好皮囊,卻不懂好好利用,十幾年來,榮譽證書,、獎狀拿了一堆,女朋友卻一個都沒有。
"宋可可,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他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麽,"喂,趕緊把你女朋友帶走。"
宋可可男友識趣地拖走了她,于沉耳根耳根清淨不少。
"乖女兒,還想玩什麽啊?下次你考一百分爸爸還帶你來好不好?"一對父女經過他身邊,對話充滿了寵溺。
小時候,父母總喜歡對他說,考到第一就帶他去游樂場,他期待萬分,鉚足了勁埋頭學習,終于,他捧來了一張優秀的成績單。
父母卻不在家,他只能打電話給他。
他聽了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沉沉乖,爸爸媽媽現在很忙,再過一陣子保證帶你去。"
然後就是無盡的等待,等到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長到他能自己來的年紀,他卻已經對游樂場失去了興趣。
他漫無目的地行走着,手突然被奔跑的熊孩子撞到了,他轉過頭,剛好聽見熊孩子大聲說:
"等會你從這邊過去,我從這邊過去,咱們使勁推他一把,哈哈,肯定很搞笑。"兩個小學生讨論着自己的惡作劇,于沉順着他們的視線望去。
一個巨型玩偶熊,背對着他,正在發傳單。
不時擺出滑稽的動作,吸引路人的注意力,身子顯得很笨重。
"咱們快點!"說完,小學生飛奔着往玩偶熊沖。
劉春比出一個剪刀手,蹲在小女孩的身邊和她合影,剛站起身,一股推力從天而降,她沒有防備,踉跄了一下。
"快點,把她的頭弄掉!"小學生得逞大笑。
她還沒來得及轉頭,巨大的頭套搖晃了一下,她趕緊擡手去扶,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熊孩子,那兩個熊孩子的耳朵突然被拎住,嘴上哀嚎一片。
"放開我,放開我!"
于沉将兩個人扯到路邊,厲聲道:"惡作劇好玩嗎?欺負一只熊算什麽東西,需不需要叫家長?"
劉春又驚又喜,驚訝于他竟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喜的是他的出現,本來還想臭罵一頓熊孩,這會氣全消了。
不過,要是他知道頭套下的人是她,肯定恨不得熊孩子玩死她,不不不,應該是遠遠看到都會選擇繞路。
正出神之際,他已經踱步至她面前:"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熊頭忽然危險地晃了一下,她趕緊用手去扶。傳單差不多發完了,但是她的工作是按時間計算的,所以,她不打算那麽早離開。
何況,老天還安排她以這種形式同他見面。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當心點熊孩子,再見。" 他難得露出一絲微笑——對着一頭笨重的熊,淺棕色的眼眸倒映出她的"熊樣"。
原來,他好這口,膠原蛋白滿滿的小學妹和人畜無害的小熊,熊的表情呆呆的,藏在其中她早已露出了奸笑。
她拉住他的衣服,不讓他走。
他不解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有溫柔,劉春恨不得即刻與這套衣服融為一體,平時他總是橫眉冷對,至少身為一頭熊還能享受他少有的溫柔。
她遞過一張紙條:"可以幫我買一瓶水嗎?我不方便離開,放心,我有零錢。"
她不說話,否則暴露了就不好玩了,掏遍全身都不見錢的蹤影,她動作有些急,但是口袋空空如也……
"不用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說着他往游樂園門口走去。
回來的時候,除了一瓶礦泉水,還多了一把傘。
竟然還有這麽貼心的一面,劉春恨得牙癢癢,怎麽面對她時,表情就那麽臭?
他把傘遞給她後,扭開礦泉水瓶蓋,!示意她喝。
宋可可使勁揉了揉眼睛,她沒看錯吧,這個為一頭熊鞍前馬後的是表哥,看不出來他還有這麽童真的一面啊?
"感覺我表哥有點反差萌啊……"她對男朋友說道。
劉春握着礦泉水,遲遲不喝。
喝,就意味着要把頭套給摘下來,就得暴露自己,就意味着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好想擦一擦汗,她的頭已成了一條河流,不停地往下滴汗。
于沉的表情越來越疑惑,這頭熊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明明口渴卻不肯喝水,明明汗滴了一地也不肯擦一擦。
"你怎麽不說話?"
她反應迅速,在紙上寫道:"工作需要。"
他不了解,皺了皺眉,這年頭連扮熊的都那麽專業了?
不一會兒,一人一熊的組合便吸引了衆人圍觀,路人們紛紛舉起手機,想要拍下這一幕,畢竟,于沉劍眉星目,站在小熊邊上意外的萌。
劉春猜他肯定不喜歡被人圍觀,挺身而出,将他護在身後,像一只母雞護着身後的幼崽。
于沉望着她的頭頂,哭笑不得。
雖然知道劉春是想幫她,但她擋住了他的身體,卻沒有擋住他的頭,而且,這個動作反而像是在……擺拍。
"先這樣吧,我先走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撥開重重的人群離開了。
劉春趕緊拆下頭套,擦汗的面巾紙用了無數張,這個世界真不公平,憑什麽連一直面癱的熊都能得到他的青睐,而她卻不能。
難道她的吸引力還比不上一個玩偶?這個想法剛出爐,就被她自己推翻。
換回自己的衣服,她一手撐傘,踮起腳,四下張望,不急不忙浮動的人臉人頭一望無際,她根本搜尋不到他的身影。
最後,她幹脆守在游樂園門口,看着來來往往的人進進出出。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身穿白色T恤,一條簡單基礎款的牛仔褲,在一群家長和小屁孩堆中異常紮眼。
她朝他招手,他好像沒有看見,直到身邊的女孩子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她。
"表哥,門口的小姐姐好像跟你招手诶,看見了沒?"宋可可眼神極好,精準鎖定了劉春手中的那把傘,全黑色。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剛剛表哥突然來找她借的,就是這把傘。
☆、Chapter 9
"我不認識她。"他只輕輕瞥了她一眼,便聯想到,前幾天那個輕如蟬翼的吻。
"诶你看,人家都朝你走來了,還說不是,騙誰啊。"宋可可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了,"這個小姐姐身材好好啊!”
劉春穿一件無袖的黑白條紋吊帶背心,一條淺藍色的牛仔短褲,身材比例絕佳,腿又細又直。
于沉滿臉黑線:"可以閉嘴嗎?"
他現在的臉色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一點都不可愛,還是這麽不待見她啊……
"可可,你先門口等我,一會我就過去。"他說完,三兩步便走至她面前,薄唇抿成一條線,眼睛微眯,三分危險,七分冷意。
"真巧哈。"
他開門見山:"忘了你上次怎麽跟我說的,你的話我還可信嗎?"
"當然了,劉春一言,驷馬難追。"她挑眉,嘴角的幅度優美。
"那你這是幹什麽?"他語氣帶着隐忍,似乎有些不耐煩。
"我的原話是,在學校裏我不招惹你,"周圍的人聲吵鬧,她刻意提高音量,絲毫不在意身邊的人側目,"但是,在在學校外,我可說不定了……"
無賴。
對于她的無賴行徑,他無力反駁,她成績沒有他好,但是咬文嚼字令人抓狂。
"喂,別着急走啊,我只是來還傘的。"她揚了揚手中黑色的遮陽傘,扔到他懷裏,"哦,還有,我有零錢了。"
說罷掏出兩張一塊,一并塞到他手裏。
她抱着雙臂,對于他接下來的反應,表示很是期待。
"剛剛那頭熊給你的?"眼前的傘和零錢,無異于殘酷的事實,但他似乎還是不願相信。
"我就是那頭……那個熊,是不是超可愛的?"雖然她心裏不那麽覺得,但是,學霸的審美應該比較獨特。
"小姐姐,原來你就是那頭熊啊,你本人比熊好看多了!"宋可可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接着,徑直越過自家表哥。
"于沉,這是你的……"
"哦!我是他表妹,宋可可,你可以叫我可可。"不待于沉開口,宋可可自己滔滔不絕說起話來,"小姐姐你是我表哥的女朋友……"
"嗎"字還卡在喉嚨,只聽于沉一聲喝:"宋可可!"
“幹嘛對可愛的小表妹那麽兇?這不叫口無遮攔,這叫童言無忌!”宋可可的這一番話,深得她的心,劉春嗔怪地瞪了于沉一眼,然後轉過臉對着宋可可,“你覺得你表哥這麽兇,能找到女朋友嗎?”
宋可可沉思了半秒,便脫口而出:“貌似……不太可能。”
“我可以叫你可可嗎?”劉春在宋可可身上看到了光明,“我叫劉春,春夏秋冬的春,是你表哥的同班同學。”
“劉春姐,你和我表哥是不是那種關系……”她瞥了眼于沉,小聲問道,一直揪住這個問題不放。
“可能未來是吧。”她戲谑道。
于沉拉過宋可可的胳膊,欲阻止她喋喋不休的嘴:“你還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了。”
說罷,他轉頭的瞬間,剛好捕捉到遠處站着一個玩偶熊,和剛剛那個完全一模一樣。
“那你怎麽解釋那個?”
“我同事。”她聳了聳肩。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閉了嘴,接過她手裏的傘和零錢,踹進褲兜,連句道別都沒說,就拖着宋可可走了。
他總是這樣,走的時候,連句再見都不肯說。
不過,沒關系,至少她的奸計又得逞了,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他少有的一面,值了。
誰知宋可可走了一半,又返回來,問她道:“劉春姐,你這件上衣有鏈接嗎?”
“這個?”她扯了扯搭在身上的黑白條紋背心,“沒鏈接,路邊攤,十幾塊。”
……
他原本不願相信,但是,剛剛他看到了她腳上穿的綠色帆布鞋,和那頭熊的扮演者一模一樣,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宋可可仍舊喋喋不休地追問,他幹脆買了個甜筒,堵住她的嘴。早知道會出現這種局面,他寧願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花式“關心”。
“還想不想我幫你?”他問宋可可。
“想,當然想。”宋可可知趣地回答,“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這叫有點?這一路上,你已經問了我十九個問題,質疑了我的回答不下十次,誇了她不少于八次……”他忍無可忍,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宋可可暗自腹诽,他表哥這塊木頭,就該有個人來給他治一治,表面上仍打着哈哈,“我關心關心你罷了……”
……
果不其然,回到家,平時沒有冒過泡的親戚,這會都顯得與于沉很熟絡的樣子。
“于沉可是我們于家的驕傲啊是不是,我們老于家向來被人家笑為暴發戶,終于有個人才了,哈哈!”他二伯用力地拍着他的肩。
周圍的人不住附和,紛紛對他贊不絕口,一副很了解他的樣子,指點江山。
于母同一群人客套着,一旁的表叔插嘴:“這孩子也懂事,主動擔當起接管公司的責任,做人做事都比較踏實,就是有一點,不怎麽愛說話。”
于沉待在房間裏,大門敞開,樓下的人聲清清楚楚傳來,他的确喜歡和別人客套。
現在他俨然成了一群人的談資。
于家祖祖輩輩并不富有,于父于母白手起家,經過了腳踏實地的努力,才建立起自己的公司,并讓公司在這幾時年裏規模迅速擴大,業務拓展到大江南北。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道理從古至今便适用,家裏不少親戚依靠着這層關系,也得了個一官半職。
因此,家裏的親戚都萬分“依賴”于家,好聲好氣“巴結”着。
于父于母常年在外打拼,一年都沒見着個人影,更別提情感交流了。
他們聯系得最緊密的地方,只能說是長相了。
他把房間門合上,瞬間,門外的嘈雜全部被隔絕。
按照自己的學習計劃,他翻開英文原著,開始閱讀,然而,一行一行的英文字母漸漸消失,他不知不覺地神游。
“你在看什麽書,我也要看。”劉春站在一旁,把頭湊過來,擋住他的視線。
他搖了搖頭,把她甩出腦海,剛剛腦子自動跳出來的那一幕把他自己都吓到了,看來,最近她頻頻刷臉,不是沒有負面作用的。
最近的學習效率下降地很明顯。
他的腦子飛快轉動,一個解決辦法就有了,加大學習任務,無間斷的任務安排,足以将她從他的腦海中擠出去。
正如同,小時候缺乏父母陪伴時,他就把自己泡在圖書館裏,沉浸在書裏的世界,自然無暇顧及其他。
彼時,劉春累趴在床上,連打兩個噴嚏。
“沒感冒啊?”她喃喃自語。
還了一部分債之後,銀行賬戶儲蓄告急,上邊顯示,一共三百塊,加上今天的工錢,一共三百八十塊。
她不打算還錢給那群人,在她眼裏,他們到處放貸,誘惑普通人走上不歸路,把窮途末路的欠債人逼成到處作惡的賭徒,更何況,這些年,爺爺沒少受折騰,他們爺孫倆如同過街老鼠,受盡冷眼。
當然,最根本的還是劉成本身,好逸惡勞,急于求成,最後不止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還害慘了家裏人。
所以,他們休想從她身上搜到一點點膏脂。
躲過這一兩年,她要有個重新開始。
這是她原本的打算,現在發生了一些變數……
黑暗中的人,總是期待光明的。
星期一,劉春請假。
星期二,劉春請假。星期三,劉春缺勤,星期四,劉春依舊缺勤。
終于,第五天,劉春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短信中寫道:劉春同學,你缺課兩天,沒有請假,請詳細說明情況,否則要接受處罰。
“你是誰?”她回複。
對方沒搭理她,劉春直接把電話打過去,響了許久,才接通。
“喂,你誰啊?找我幹嘛?”她現在商場門口的陰影處,一手扇風。
“我,于沉。”
“呦,您老發短信給我這是幹嘛?”她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低啞嗓音,頓時感覺涼快不少。
于沉不慌不忙地說道:“是這樣的,我們班向來就是年級裏的模範班級,因為你這兩天的缺席,恐怕會錯過評選機會……”
“關我什麽事?”她故意難為他,“我就是不想去學校,免得看見你那臭得要死的臉。”
他繼續說道:“現在我讨論的不是私人問題,而是集體榮譽,你不要混淆……”
她打斷他這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集體榮譽是什麽鬼,有賺錢重要嗎?”
她頓了一秒,見他沒有說話,便接着道:“況且,你不正期待我不來嗎,我怎麽好意思打擾你和小學妹呢?”
電話那頭的他很是頭疼,他信奉的道理,向來是,不做就不做,要麽就做到最好,所以,他擔任高二一班的紀律委員,向來負責。
劉春自然知道,如果他不是紀律委員,別說發短信,就是一個眼神接觸他都吝啬。
周圍人聲鼎沸,商場的揚聲器傳來一個女生:星期四全場八折,歡迎新老顧客前來選購……
“劉春,趕緊過來幫忙!”他聽到有人在電話那頭叫她。
“不跟你聊了,想我了我等會給你打電話哈,不急不急。”
“你明天還來……”他話都沒說完,她便急急忙忙挂斷了,他內心滕起一股挫敗感。
劉春風風火火感到商場門口,輪到她上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的我很快樂
☆、Chapter 10
極樂大型商場這周舉行周年慶典,舉辦了各類活動,其中有一個表演節目,吸引了很多人圍觀。
劉春不是圍觀群衆的一員,她的任務,是上臺表演節目,順便在節目最後推銷寶寶專用迷你電飯鍋。
這次依然要穿上笨重的玩偶服,由于是上課周,所以圍觀群衆帶來的,大部分都是沒有上學的小朋友,于是——
當兒歌響起時,劉春穿着一只長耳朵兔子服,跟着其他卡通人物,伴随着音樂響起,開始蹦蹦跳跳。
臺下的家長很歡快地指着他們,對自家孩子說:“哇,好可愛啊,對不對,寶寶?”
說實在的,她覺得這就是典型的群魔亂舞。
這個時間段的報酬是平時的兩倍,說她目光短淺也好,不務正業也罷,她跟誰過不去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更何況,穿着這種密不透風的東西,誰知道你是誰?
她絞盡腦汁,向觀衆推銷自己的電飯鍋:“小姐姐,你家孩子挑食不?”
“挑啊,他超級挑食,餐餐飯都得逼着吃呢。”一位女士打開了話匣子,“我跟你說啊,我每天買各種菜,做了各種口味的食物,可這孩子就是不吃……”
她耐心地聽着,面前的女士把自己的孩子打扮得很時尚,這種家長,往往你問她一句,她便滔滔不絕地向你介紹起了自家孩子的方方面面,小到吃喝拉撒,大到感冒發燒。
而她要做的,便是當一個忠實的聽衆,贏得對方信任,在适當的時候,向其推銷自己的産品,對方見你耐心,不買都不好意思了。
“對,我家的妹妹也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了,劉春并沒有什麽妹妹,但是這一招能讓對方感同身受。
“小姐姐,你認識的人可能也需要這樣一個電飯鍋,要不你幹脆買多幾個?”經過一番攀談,她成功俘獲對方歡心。
對方有些猶豫:“這個……送電飯鍋,好奇怪啊。”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她露出青春洋溢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你想想,那些普通的禮物能給人一種驚喜感嗎?送電飯鍋反而能出其不意。”
年輕的母親一想,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一個人,抱着孩子,也拎不回去啊。”
“放心吧,我提供一條龍服務,幫你送到家。”
“放這裏就好了,真的太感謝你了。”
劉春擺手,定定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精心布置的牆壁裝飾,昂貴精致的家具擺放着,典型的富貴人家。
徐岚給他的倒了杯水,熱情邀請她留下吃晚飯,劉春拒絕了,她還得趕回去,今晚還有一場演出。
“你身材好,為什麽不去做模特?”徐岚好奇,這姑娘長得挺好看,卻偏偏要穿上玩偶服,上蹿下跳的。
“我不喜歡。”
“這麽……任性啊。”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是,第一次去面試時,一名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對她動手動腳,她當即甩了人家一耳光,還臭罵了他一頓,才解氣。
而這個男人正好是行業巨頭,對外揚言永遠不歡迎她,雖然她也不會再有這個想法。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還遭受了這麽多事。”徐岚感慨,“你現在在做些什麽工作啊?剛才那個應該不是你本職工作吧。”
劉春如實回答:“我只是一個高二的學生,逃課來打工……”
“啊?這個不太好吧……耽誤了學習而且工資又不高,一天一千塊都賺不到。”
一千塊……一天?這個富太太果然不了解行情,但是據她的觀察,她是個很有潛力的客戶,所以她保持着友好的微笑:
“一天一百多塊,就相當于做苦力的那種,但是沒辦法啊,我這個人花錢快,學習差,不如不學。”
“要是我我肯定受不了,這得多累啊,又唱又跳的,我只能當全職太太。”
全職太太?劉春看了眼客廳,這客廳的設計的确好看,但是,随處擺放的玩具,以及亂七八糟的凳子,水杯等,實在看不出有好好收拾的跡象。
“哦,這個啊?這個不用我,每周六會有鐘點工幫我收拾,我老公不讓我做這種事。”她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鐘點工?她本來想要告辭,聽到這個詞語,頓時來勁。
她毛遂自薦道:“你還需要鐘點工嗎?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唯一就是勤快。”
她的小破房空空如也,她基本上沒收拾過,衣服一堆推到床頭放着,實在是看不出它的主人有什麽勤快的特點。
所以,她的優點并不是勤快,而是——撒起謊來從不臉紅,連心跳都不會加速。
“當然可以啊,只是你這麽年輕,讀書不是更好嗎?”
此時,兩人已走至徐岚家門,劉春站在小區綠化帶邊緣。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母親病重,我實在需要足夠的錢來為她籌醫藥費,所以,唉。”她說着,重重地嘆了口氣。
“啊?”徐岚絲毫不懷疑她的話得真實性,“也難為你了,小小年紀就挑起家裏的重擔,要是我可能會死吧。”
一輛自行車“鈴鈴”駛過,劉春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那人同她擦身而過,她耳畔傳來一句:“真是逼真。”
她轉過臉,只看到一個背影——于沉,他穿着黑白相間的校服外套,然而一個轉彎,他站起身來蹬自行車踏板,進了一棟房門口的空曠小院。
而那棟房,和這位徐岚女士的家不過一牆之隔。
“那是你同學嗎?于家的小少爺,他剛剛說了句什麽?”徐岚朝他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劉春收回視線,鎮定自若道:“哦,沒什麽,他應該說的是說‘真巧’,不用管他。”
徐岚點頭,還未答應,劉春先發制人:“那我應該在星期六的什麽時候來?”
“大概下午三點左右吧。”徐岚簡單交代了下她的任務,有覺得劉春很能和她合得來,身世還如此凄苦,心生同情。
“一個小時兩百?”她不懂行情,試探道。
“随便吧,一個小時一千塊,你打掃三四個小時就行了。”徐岚也外行,在原來的鐘點工的工資上上翻了幾倍,反正,她不缺錢。
三四小時,一個月四周左右,一個月能賺收入萬元以上,她的數學水平在此刻達到頂峰。她平時打工一個月零零碎碎加起來,不過兩千左右。
所以,她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內心已經樂開花,為了錢。
告別徐岚,她經過于沉家門時,刻意放緩了腳步,從嚴嚴實實關閉的鐵門的縫隙,往裏面張望,什麽也看不見。
這是一個別墅小區,她能猜出他家境優渥,但是,他每天慣例一身白校服上衣,黑校服短褲,踩着腳踏車,對比周浪那種出入大搖大擺,司機專車接送的那種,簡直是深藏不露。
“等等。”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從院子的角落走出來,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那裏有人,所以——
“你在偷聽?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惡趣味。”她口吻戲谑,隔着鐵門望着他。
于沉站在鐵門開外一米處,稍稍歪了歪頭,右邊上揚一點弧度:“你很厲害,坑蒙拐騙,樣樣精通。”
“謝謝誇獎,拐倒還不至于,倒是你,似乎很喜歡偷聽別人講話?學霸就是不一樣。”
“劉春,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明天可以到班學習,你的缺勤,對一班沒有好處。”他聲音嚴肅,俨然一個老幹部。
“你想我了?沒有我坐在你身後,耐不住寂寞了?”
“恰恰相反,沒有你,我前所未有的快活。”
按照以往,他都是一言不合就不理人,或者幹脆離開,無論劉春如何語言挑釁。今天竟然回擊了?
“我不去會怎麽樣?”她上前一步,“親愛的紀律委員,你能拿我怎麽辦?”
他抱着手臂,身體後傾:“不會怎麽樣,除非你想丢掉剛才的工作,母親病重?真夠慘的,還想不想更慘?”
“好了好了,你想人家去就直說嘛,用得着拐彎抹角嗎?扭扭捏捏的,我答應你。”
死到臨頭還嘴硬,這就是她,她不肯吃一點虧。
“記住,七點二十分準時到達教室,我要點名,否則後果你知道?”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閉上了,反正,新工作有着落了,來日方長。
“小沉,有客人來了嗎?”李媽蒼老的從屋內傳來。
“沒有,一個搞推銷的。”
走到半路的劉春回轉過頭,狠狠地瞪他一眼,搞推銷的,他怎麽不說傳銷?
于沉有一點搞不明白,她千方百計勒索周母,平時出入酒吧等風月場所,不像是缺錢的,但是,她在游樂場打工是事實,剛才拙劣的謊言也是為了找工作,她究竟,愛錢愛到了什麽程度?
他不反感她靠自己勞動賺錢,但是,勒索,欺騙,翹課等行為,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恭維。
至于原因,他沒必要知道這些,他這麽告訴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送你
☆、Chapter 11
劉春腰酸背痛,渾身上下散架了一般,好在,今天的努力沒有白費,意外得了個美差。
她有直覺,他不會揭發她。
原本,她打算展現的是放蕩不羁的形象,但是,越到後來,她的陰暗面暴露無遺。
在他看來,坑蒙拐騙,樣樣精通。
姑姑雖然是一班的班主任,但其實,她基本上不會幹預她的翹課行為,她勸過劉春,但劉春沒有聽,在這一點上,她的态度比較強硬。
姑姑最大的希望,是她能平安,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商場的活動期限是這一周,她原本打算翹課一周,也無所謂,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的收入有着落了,所以去上課也無妨。
而且,不去上課,她還能接到他的短信轟炸,美妙的很。
為了“班級榮譽”,她“勉為其難”地答應他吧。
她用被子蓋住腦袋,今天這個夜晚,似乎沒那麽難熬了。
“嘿,好久不見啊劉春。”徐修見她出現在教室,一臉不可置信,“你不在的日子,我們的紀律委員又是短信又是到處咨詢,為你操碎了心啊。”
劉春擡眼瞧他一眼,冷漠道:“我來不來關他屁事。”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覺得你兩有戲,我還沒瞧見他對哪個女生這麽上心過。”他自認為洞若觀火,講得頭頭是道。
她未作聲,得了吧,這個徐修不知道真傻還是裝傻,要不是于沉是紀律委員,恐怕她就此消失他也不知道。
于沉單手背包進門,兩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望向他。
劉春今天果然來了,單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徐修則是一臉奸詐,左眼一眨,于沉雞皮疙瘩都起了。
“大清早你別吓人行不?”劉春戳了戳徐修,“你眼珠子瞪成這樣幹什麽,不會是有斷袖的傾向吧?”
“別,我哪敢跟你搶。”
對話一字不落進去于沉耳朵,他太陽穴一蹦一跳,對徐修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徐修委屈巴巴:“夫唱婦随,欺負我這個孤家寡人。”
……
劉春基礎知識很差,老師在臺上所講的內容,對她來說,無異于天書,有極好的催眠效果。
當困意滾滾襲來,她半點未采取防禦措施,眼皮一合,不久便睡死過去,于沉寬闊地背,相當于天然的屏障。
教室其實比她的破房子要吵鬧一千倍,但是,身處其中,她卻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不用一點動靜都機警地豎起耳朵。
所以,這裏的睡眠質量顯然高。
睡了兩節課,她額角抵在手臂上,出現一大片紅痕,她又打起了于沉坐墊的主意。
那玩意在同一個位置,同一個箱子裏,但是,不在最上邊,而是被轉移到了箱子底,上面有書本等雜物壓着,不過,這難不了她。
還是用腳,她把箱子勾了過來,伸手去拿,輕而易舉地抓到了坐墊的一角,正想拔上來,另一股力量阻止了她這一行為。
坐墊被那人一扯,從她手中脫離,那箱子也被它的主人拖了回去。
劉春不幹了,她幹脆把凳子移開,鑽進座位底下,朝于沉挪動:“喂,不要那麽吝啬,坐墊給我!”
她的聲音不大,剛好是他能聽清的音量。
課才上了一半,于沉不好大聲趕她回去,徐修也注意到了他們座位中間的動靜,吓了一跳:“劉春,你幹嘛?”
劉春伸出一只手,拉扯着坐墊,她吃準他不敢聲張,也無懼同他僵持,終于,于沉擡手,把坐墊往她臉上一按,動作暴力。
“給你,趕緊給我坐回去,好好聽課。”他假裝低頭撿東西,擡身的那一刻飛快地說了一句,盡量弄出小一點的動靜。
然而,後面幾排的不少同學分了心,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正在授課的英語老師洞若觀火,心裏立馬明白後面有人“搞事情”。
把書往講臺一放,慢慢向最後一排靠近。
劉春此刻已回到座位,把方塊狀的坐墊鋪在桌子上,見語文老師看她,她不躲不閃,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
語文老師走過去問她:“你的英語書呢,怎麽不拿出來?”
“不見了。”她輕描淡寫。
“剛才你們這一帶在看什麽,有沒有好好聽我講課?”語文老師轉過身,問其他同學。
“你們是即将要上高三的人,态度還這麽懶散怎麽能行?不要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分了心!”
劉春自顧自的幹自己的事,思忖着怎樣的睡姿最舒适,耳邊傳來語文老師若有所指的話:“我們一班向來班風優良,熱愛學習,可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毀壞一鍋粥啊是不是?”
周圍不少同學附和“是”,眼睛齊齊瞟向劉春。
“你什麽意思?誰他媽老鼠屎你說清楚。”她聲音帶着一絲沁涼,不大不小地傳遍教室的角落。
語文老師臉上有點挂不住,說道:“說的就是你,上課連書都不帶,目無紀律,帶頭搗亂。”
劉春冷哼一聲,正欲反駁,于沉突然回身,把他自己的語文教輔放在她桌上,鋪平,說道:“我的你先用着,老師,你先回去上課吧,同學們都等着你。”
劉春蹙眉,看着他,一臉不解。
“我身為紀律委員,沒有管好班級紀律,我應該負責任,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他一邊說,一邊看了劉春一眼,帶着些安撫的意味。
說罷,語文老師見有人給她找了臺階,便趕緊脫身,回到講臺繼續講課。
劉春嘲諷地勾了勾唇,沒在說什麽,索性翻起了眼前這本書。他的字談不上好看,但勝在工整,一筆一劃毫不馬虎。
這個小插曲結束後,她彈睡意悉數被趕跑,她把坐墊一扔,坐墊飛到了于沉身上,他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嚴肅,以作警告。
她便他扮了個鬼臉。
…………
本學期最後一次月考結束,成績公布。
于沉穩居榜首,遙遙領先年級第二,被選為代表,在星期一的年級早會上進行發言。
劉春的成績慘不忍睹,雖然不是倒數第一,但和于沉差了十萬八千裏,不過她不在意,這條路她早就已經放棄。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來自高二一班的于沉,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個人的一些學習經驗。”他腰杆筆直,聲音不疾不徐,如刀削般深刻的臉龐一出現在大屏幕,便引起各班的驚呼。
臺下的同學立馬聯想到的是那句話,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
劉春目不轉睛盯着這張臉,他一本正經發言的模樣,一點都不顯得死板,雖然他口中的學習經驗的确無趣,但這不妨礙她聽得津津有味。
劉春被姑姑叫去辦公室。
果不其然,因為學習的事。
“小春,你還有沒有上大學的打算?”
她脫口而出:“想是想,不過成績一塌糊塗,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把自己的成績提高一下,畢竟我們離高考還有這麽一大段時間,你要是加把勁的話,二本還是有可能上的。”
“姑姑,你是不知道,我每天上課都困得要很,成績根本提不上去啊。”
“怎麽會出現這個情況?晚上沒有睡好嗎?”
“主要是聽不太懂。”她聳肩,表示無奈。
“有沒有想過找個家教什麽的?姑姑可以幫你問問。”
“別了,我沒有錢,你看我平時逃課都是為了打工,怎麽可能把錢花在這上面?姑姑你不用操心了,我可能就是走不了這條路吧。”她的心思很野,早已經收不回來。
姑姑苦口婆心她很感激,但是現實很殘酷。
“那你先回去吧,姑姑給你想想辦法。”
“老師,您找我。”劉春一轉頭,便看到于沉現在自己身後一米處。
他什麽時候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此時大部分老師都已下班,辦公室空出許多座位,劉春随便挑了個坐下,豎起耳朵聽他們講話。
先是幾句客套的表揚與鼓勵,正題來了。
“于沉,你坐在劉春後面,劉春成績差,平時有時間的話多幫幫她,她這個孩子基礎不行,但是還是有很多上進心的。”
劉春聽到自己的名字,好奇于沉的反應。
他“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姑姑接着道:“你身為班幹部,要起一定的帶頭作用,又是級裏的第一名,所以我希望你能帶動我們班的學習氛圍。”
劉春默默地為于沉哀悼,原來成績好的,肩上的擔子不必學習差的輕。
于沉又是一句“嗯,明白”。
“劉春這孩子看起來很……調皮,但她心地不壞,你能幫的上的也可以幫幫她,畢竟教學相長,在教的過程中也可以鞏固自己的知識。”姑姑苦口婆心。
于沉沉默了一瞬,終于答道:“我盡量吧,她有需要我可以幫助解答。”
劉春知道,在班主任面前,他一定不好意思拒絕,畢竟自己又還是班幹部的身份。
于是,她自作主張幫他說出內心的心聲:“不用了姑姑,我覺得于沉每天都有自己的計劃,超級忙,我可以去問其他人,你就別難為他了。”
于沉側臉,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不解。
她挑眉,似乎在說,我懂得,你不是不想靠近我嗎?
見狀,姑姑不好再說什麽,讓他們離開了。
☆、Chapter 12
這些日子,劉春果然對學習上了點心,原來光潔如新的桌面上,破天荒地擺上了幾本資料。
雖然上課時還是以睡覺為常态,但好歹用了點功,這一點讓姑姑劉蘭蘭倍感欣慰。
“喂,喂,幫我看看這一題。”下課鈴一響,她手持一本五三。
于沉聽見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想要回頭,結果又聽見身後的人說:
“徐修,翻過來,這道數學題怎麽做?”她一眼都沒有看于沉,把他晾在一邊。
徐修滿臉不可置信,遲疑地指指自己,得到劉春肯定的回答才翻過身來,問她哪題。
“就這個,這個題目什麽意思?”
“這個是幂函數,是基本的……”
她問的都是些基礎性的問題,徐修一一回答,毫無壓力,倍覺有成就感,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偷偷轉過頭去看于沉。
于沉埋頭做着作業,看上去絲毫沒有被身邊的吵鬧幹擾。
“喂,你看他幹嘛,看題……”劉春點了點他的手臂。
“我很好奇,明明他才是真學霸,你為什麽單單問我?”
“哈哈。”她故意提高聲音,眼睛瞟向于沉,“要是擾亂了他的學習計劃,我可擔待不起。”
徐修開玩笑:“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玩欲擒故縱嘿嘿。”他笑得猥瑣。
旁邊兩人不約而同地賞賜他一個白眼。
“我怕你是霸道總裁看多了。”劉春揶揄道,但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早已為徐修豎起大拇指。
她挑了一道題,看了許久,仍不知其所雲,再次向徐修求助。
徐修盯着題目,沉思了許久,也不曉得該怎麽解答,索性對她說:“這題目不适合你,太難了,你應該研究一些簡單的。”
劉春淩厲的視線射過,說:“看不起學渣嗎你?”
徐修慌忙解釋:“不不不,其實我也不會,我幫你問問于沉吧。”
還沒等他問。于沉已冷冷吐出兩個字:“沒空。”
空氣中彌漫着些許尴尬,劉春最先打破沉默:“拽什麽拽,反正我一個人完全可以搞定。”
她咬着筆杆子,自顧自的同這個題目死磕,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在三分鐘的“一臉懵逼”狀态之後,她選擇放棄,開始睡覺。
其實,她并沒有奮發圖強的覺悟,只是,一班的同學好學,她找不到李清和周婷婷那種和她扯皮的人,便用五三消磨度日。
畢竟,這東西讓前面這位學霸欲罷不能。
這一覺,便是一下午,醒來時。腦子混沌感讓她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眼睛聚焦,面前的背影逐漸清晰。
教室裏人差不多走光了,寥寥幾位同學在值日。
她趴在桌上,望着于沉的後背出神。
校服短袖薄薄的,清晰地勾勒出他背部的肌肉線條,平緩的,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清隽。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手下的身子突然一僵,她不依不饒地用手貼着他的後背,換來他嫌棄的一眼。
她絲毫不在意,厚臉皮地笑了。
“看就看,不要動手動腳。”他丢下一句話,把凳子往前移。
“你搞錯了,我好像沒有動腳吧。”
她還記得巷子裏的那記吻,她許諾不再靠近他,然而,這些東西在她看到他時,通通被抛在了腦後。
而且,不是她先違反了約定,而是他自己,發了那條短信,默認了約定的失效,她想着,更加理直氣壯起來。
“于沉,這個題目我不會做,你教教我呗?”
沒有理她。
“你身為紀律委員,又是年級第一,幫幫我會怎麽樣?我就這麽一題不會做。”她哀求道。
許久他才回過頭,問她:“哪題?”
“就這個,你同桌徐修不會做的那題。”
她兩眼放光,像饑餓的老虎看見了一塊肉。
誰知,下一秒他甩過一部手機,指着手機屏幕道:“它會做。”
“什麽東西?”她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不太明白他所指為何。
“這個,小猿搜題,方便快捷。”他說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忽略了身後一臉懵的劉春。
“草!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安靜的教室爆出這麽一句話,值日的同學驚恐地望過來,加快了掃地的速度,想要快一些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另外一個離得更近一些的男同學好奇心起,忍不住湊過來,偷瞄了兩眼手機屏幕,一臉茫然:“紀委,什麽東西啊,我也想看。”
“小猿搜題。”他扶額。
對方不明所以,讪讪離開。
劉春得逞地勾起唇角,但是前面的人巋然不動,如同入定老僧,她只好拿起了手機,點開小猿搜題,把題目拍進去。
一大串亂七八糟的字符和阿拉伯字數蹦出來,她快速拉到底部,看了四五秒,依舊不知其所雲,索性把手機扔到一旁。
有了!這不是于沉的手機嗎?
她打開他的相冊,想要偷窺,卻發現裏面只有一張照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高清無'碼圖……
她點開相機,沒有開美顏,照片裏的她黑眼圈很明顯,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漂亮。
她一臉拍了好幾張,各種不同的角度。做賊一般地按下保存。
大功告成,她将手機還給他。他沒有看一眼,便把它塞進了書包。
“明白了嗎?”
“哦,明……白了。”平時她撒謊臉不紅心不跳,剛剛幹壞事時,竟然有些緊張,手心都滲出些汗。
就當做是給他的一個驚喜吧。
李清來了,他徑直進了一班的教室,朝劉春喊了句:“春姐,去不去?”
“去哪浪?”她收拾好了書包,準備走人。
于沉突然站起,對着李清說:“同學,這裏是一班的教室,請不要随意串班。”
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疏離,語氣裏有着不容置喙的意味,眼神鋒利。
李清嬉皮笑臉的臉立即垮了,他很不爽:“你誰啊,管我來不來?”
“一班的紀律委員。”
劉春見局勢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阿清,咱們趕緊走了,別讓婷婷等久了。”
李清被劉春推着走,他回頭狠狠朝于沉豎了個中指。
于沉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周婷婷等了許久不見兩人出來,便跑到一班教室門,看個究竟,剛好看到于沉的回身時的側臉。
“走吧,婷婷。”劉春一手拽着李清的包,一手勾過周婷婷的脖子。
周婷婷湊在她耳邊問:“剛才那個帥哥是誰,是不是上回那個小哥哥?”
劉春點頭,問她道:“怎麽,你對他感興趣?”
難不成她要跟自己姐們搶男人?
“周婷婷你敢,你要是敢就不要跟我做朋友了。”李清半真半假地說,氣還沒有消。
“你怎麽了,跟吃了炸'藥似的,我有沒有咋滴。”
然後李清和周婷婷就打鬧起來,劉春在身後望着,莫名感覺他們有貓膩。
“我只是幫春姐物色個好男人,她自己一個人去人生地不熟的一班,沒有我們的陪伴,多凄慘。用得着嗎你?”
凄慘?那倒不至于,有于沉的陪伴,她——不孤單,日子很滋潤。
“春姐才不需要你幫她物色,你這個單身狗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誰單身狗?你不也是啊……”
………………
劉春的五三攤在桌上,一片空白,剛才那題沒有任何答案。
還說明白了,果然是騙人的。
于沉收拾好書包,走至校道,老遠看見了結伴而行的三人,前面的兩人在前面嬉笑打鬧,劉春走在最後面。
她的生活,過得真是潇灑。
明明應該是兩條互不相幹的平行線,為卻莫名其妙有了交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她的出現,像是他漫長的人生之路出現的意外,根本就沒有被列入他的人生規劃中。
夜深了,他點開手機,眼皮一跳,他的鎖屏壁紙不知何時換成了她的照片,照片裏的她眼神直直地望着他,有一瞬間,他以為她是真的在看着他,讓人無處可逃。
她半側着臉,線條高低起伏,沒有一點多餘的肉,眼神頗為犀利,淺色的瞳仁一片清澈。
他有些煩躁,點開相冊,滿屏都是她的臉。屏幕上跳出“确認删除?”他猶豫了一瞬,沒有點确認,而是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反正……他也不會去看,留着也無妨。
他掏出一本厚厚的習題,手機突然發出一聲“滴滴”聲,有信息。
“于沉,給你的驚喜你還喜歡嗎?”
後面跟着一個臉紅的小黃笑臉。
他見過她張牙舞爪的模樣,見過她盛氣淩人的模樣,見過她死皮賴臉的模樣,唯獨沒有見過她臉紅。
她的臉皮厚到了一種境界。
“很醜,看着礙眼。”他噼裏啪啦打了一行字。
“做題目做煩了,就看一下我的照片,保證你逢題必會做!”
“呵呵。”
話說,他有點想知道,她臉紅起來的模樣,是怎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送你
☆、Chapter 13
“hey,一直盯着手機傻笑的女孩。”
劉春視線離開手機,笑容仍然停留在嘴角。
“好久不見啊,李琦哥。”她熟稔地同對方打招呼。
李琦是李清的表哥,穿一套休閑服,精心打理過的頭發在燈光下根根分明,他五官柔和,整個人透着一股慵懶溫和的氣息。
“怎麽,最近忙什麽?很久沒來過酒吧了,改邪歸正了?”他笑起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酒吧裏的角落,和前邊群魔亂舞的舞池相比,這裏安靜得很。
人們小聲交談,有的獨自買醉,而劉春,屬于獨自發呆的類型,她從不打理湊過來搭讪的男人,當然,李琦例外。
因為李清的緣故,兩人算是朋友。
“對啊,天天沉迷在學習中無法自拔。”她語帶戲谑,反問他,“你怎麽有閑情跑來跟我瞎扯了?”
他輕笑:“阿清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怎麽,表達一下對朋友的關心不行嗎?”
“行,行。”
李琦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正想抽出一根,察覺到劉春微不可察地蹙眉,他把煙扔到吧臺上,說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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