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顧銘離開之後屋裏就徹底靜了下來,白梓萱自己在病床上翻過來覆過去地躺了一會兒,但因為吃得有點多,實在是睡不着,于是她下了床,踩了雙兔子頭的粉色拖鞋推開病房的門。

門外站着兩個保镖守門,她認得他們,他們也跟在她身邊很久了,但是他們不經常跟她說話。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安分守己地站在她附近,雙手交叉、目不斜視,就像伫立在十字路口的雕像那般,所以她問:“陸征呢?”

“陸哥有事,不在這,夫人有什麽需要可以跟我說。”說話的是新來的女保镖,五官漂亮但不精致,莫名就帶了點兒兇相,此刻她正帶着極力咧開的微笑,畢恭畢敬地回答白梓萱的疑問。

“他有什麽事?”白梓萱不習慣沒有陸征在身邊,而且她感覺這個女人模樣不如陸征養眼。

“這個我也不清楚。”女保镖答道。

“哦。”白梓萱悶悶地應了聲,自己沿着筆直的走廊閑閑地散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頓住腳步,回頭問女保镖:“之前那個神經病女人治好了嗎?”

女保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是問趙琴,其實他們把趙琴送去病房之後就不清楚她的情況了,可她還是點了點頭說:“治好了。”

“那就好,”白梓萱滿意地抿嘴笑,“那就不會有人打擾我散步啦。”

話音剛落,她便在走廊拐角處看到了蹲在牆根的鄧佳甯。

鄧佳甯戴着一個灰色的鐘型帽,非常寬大幾乎包住了她整個頭,外加白色3m防塵口罩,走廊裏來來回回不少人經過,都沒有人留意她是誰,但白梓萱認出了她,因為她認得鄧佳甯手腕上形狀非常奇怪的表——鄧佳甯的表是顧銘送的,是卡地亞新出的玫瑰金版本,特殊設計的镂空表鏡可以使人清晰地觀察到機芯的完整運作,全球限量67個,全中國只有鄧佳甯一人擁有,明明時尚高端得很,哪知白梓萱第一眼看到就同情地來了一句:“佳蜜姐你好可憐哦,手表都破爛成這個樣子了還在戴!我給你買個新的吧!”

“加蜜姐!”白梓萱終于找到了玩伴,驚喜地跑過去拽住她的手臂,“你是專門來看萱萱的嗎?”

鄧佳甯懷裏抱着一大束盛放的雛菊,只是花瓣已經被她壓得七零八落不成樣子,也因此泛出汁液的潮濕清香。

“加蜜姐?”白梓萱覺得不對勁兒,使勁兒一拉她的胳膊,下一秒便對上鄧佳甯紅腫得可怕的雙眼,模糊的淚痕混着略微暈開的黑色眼線花裏胡哨地黏在她慘白慘白的臉上,活生生像個女鬼。

“啊!”白梓萱吓得松開了她,捂住嘴後退了兩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保镖們聽到尖叫聲全都撒腿狂奔沖了過來,還以為出了什麽緊急狀況,卻只看到白梓萱對面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緩緩站起來,也不在意自己的圍巾掉在了地上,只是機械地朝樓梯處慢吞吞地走着。

“加蜜姐,你怎麽啦?”白梓萱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繼而踢踏着毛茸茸的拖鞋小跑跟上去,“你怎麽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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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佳甯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目光呆滞地朝前走。

今天下午她在北京機場恰好碰見剛剛抵京的趙琴,得知白梓萱出事受傷住了院,當晚她便推了些不太重要的工作來探望她,誰知竟說巧不巧地在病房外聽到了白梓萱和顧銘的對話。

“加蜜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白梓萱比鄧佳甯要矮不少,鄧佳甯又穿了高跟鞋,所以她只能探着頭仰視她,一邊走一邊探頭這個動作難度不小,白梓萱沒多一會兒便累得氣喘籲籲。

“加蜜姐你是不是沒吃晚飯!”白梓萱沒得到回應,着急地颠着小碎步從鄧佳甯的左邊繞道了右邊,眼珠一轉便笑嘻嘻地問,“我房間裏有bonnyhouse新出的芒果榴蓮味兒曲奇哦,可甜可好吃了,你要不要?”

鄧佳甯驟然停住了腳步。

“萱萱可以把整盒都給你吃哦!”白梓萱以為她心動了,于是大方地表示。

“你滾開!”鄧佳甯壓抑了整晚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她用盡全力将懷裏揉得殘敗的雛菊狠狠甩在地上,發瘋似的用高跟鞋碾着。

白梓萱興沖沖地要跟鄧佳甯分享好吃的,滿以為鄧佳甯會像她一樣“吃飽飽就開心了”,哪知鄧佳甯不僅不高興,還要她“滾”。

白梓萱特委屈,攥着病號服的下擺站在那兒,像做錯事兒的孩子一般觑着鄧佳甯兇神惡煞的表情,撇了撇嘴,下一秒眼眶就有淚花打轉兒,再下一秒便“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保镖們生怕鄧佳甯會跟趙琴一樣像得了狂犬病一樣歇斯底裏地沖過來,自動自發地站成一排隔在二人中間。

“你們走開啦,加蜜姐又不是壞人!”白梓萱拖着細細弱弱的哭腔,指着眼前五大三粗、排成一排、像堵牆似的保镖們,急急嚷道,“你們這樣吓到她怎麽辦呢!”

保镖們一時十分尴尬,但都一動沒動地杵在原地。

鄧佳甯聞言心裏愈發不是滋味兒,整個人就像突然被大力吹滿又在撐到極限時被人猛地用針戳破了的氣球那般沒了力氣,她踢了踢被她用鞋跟碾成殘渣的無辜花瓣,然後一言不發地大步向前走。

白梓萱愣了愣,然後趕緊跟了上去。

鄧佳甯比剛剛加快了腳步,白梓萱穿着雙比她的小腳大一截的拖鞋很快便跟不上。

“加蜜姐,你等等我——”白梓萱跟着鄧佳甯上樓,臺階邁得很吃力,眼看鄧佳甯就要消失在樓梯頂了,她心裏着急,一個沒走好就被絆倒撲在樓梯上,後面跟着的女保镖吓了一跳,趕緊過去扶她起來。

白梓萱摔疼了也顧不上哭,甩開女保镖的手,都來不及拍拍手上的灰,便慌慌張張地繼續朝上走。

醫院的樓層很高,可以俯瞰整個城市,萬家燈火縮成一個個亮點,就如同繁星的倒影。

鄧佳甯爬上頂層的邊緣,prada的最新款高跟鞋踩上鏽跡斑斑的欄杆。

冬夜的寒風獵獵,刮在她濕漉漉的臉頰上,像是能割出幾道血肉模糊口子似的疼。

“啊!加蜜姐!危險啊(⊙o⊙)!”白梓萱剛爬上樓便看到鄧佳甯搖搖欲墜地站在最邊上。

“你們別過來,你們如果敢過來,我就從這裏跳——”鄧佳甯這串兒欲跳樓自盡者必說的開場白還沒說完,便被沖過來的白梓萱一把從欄杆上拽了下來。

鄧佳甯重重地跌倒在樓頂冰冷的石灰地面上,踏踏實實落地的安全感頓時将之前高空俯視的恐懼感放大了幾百倍。

她雙腿一軟,再也沒有勇氣攀第二遍。

“加蜜姐,你剛剛說什麽!(⊙o⊙)”白梓萱驚魂未定地探過頭來問。

鄧佳甯的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嘴唇因為寒冷而透着烏黑。她腦中一遍遍回憶之前的場景,後怕得不行,心髒劇烈地上下竄動,似乎下一秒就要震碎胸腔。

她無力思考其他,只是僵硬地回答:“我說,你如果敢過來,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o⊙)啊!不行啊!”白梓萱慌張地伸頭從欄杆間隙向下面瞄了瞄,然後趕緊縮回來捂住眼睛,另一只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自責地道,“萱萱笨!剛剛沒聽到!加蜜姐你別生氣!來!你快點重新站上去,我回到剛才的位置!咱們從頭開始!”

“……”鄧佳甯空洞地睜着毫無神采的眼睛看白梓萱,完全無言以對——這到底是什麽鬼情況?難道不該是安慰她一下不要做想不開的事兒嗎?

“好了嗎——”白梓萱說到做到,已然向後退了幾步,右手依舊捂着眼睛。

“……”鄧佳甯想站起來快點離開,可她這會兒腿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她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她還真是膽小得無藥可救啊,只是站在欄杆上向下看了幾眼便吓成這幅德行。

白梓萱乖巧地等了一會兒見沒回音,只得把手放下。她看見鄧佳甯依舊癱坐在地上,面容呆滞,就像商店裏廢棄的假人模特一樣又髒又木,便疑惑地叫她:“加蜜姐?”

“我求求你別理我行嗎?我都不想活了,你還來耍我玩!白大小姐您大發慈悲饒我一次行嗎!”鄧佳甯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欲哭無淚地對着白梓萱扯着虛弱的嗓音嚷嚷。

“(⊙o⊙)啊,為什麽不想活啦!”白梓萱大吃一驚。

“我當了最賤的小三兒。”鄧佳甯把憋了一整晚的話真正吐出來時,心中竟輕松了許多,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最愛的男人騙了我将近七年,他老婆還把我當白癡一樣耍。”

“(⊙o⊙)啊!”白梓萱這會兒又慌又急,頂層風又吹得“嗖嗖”響,她根本沒怎麽聽清鄧佳甯在說什麽,只捕捉到了“把我當白癡”五個字,來來回回琢磨了幾遍也沒想通便問,“加蜜姐你明明是個正常人,怎麽那個人那麽笨,會把你當成白癡呢?”

“……”鄧佳甯放棄了跟白梓萱繼續交流的想法。

“加蜜姐!”

“你能讓我安靜一分鐘嗎?我心裏非常難受你懂嗎!”

白梓萱閉了嘴,低頭不語,然後突然眼睛一亮,摸索了一會兒從兜裏掏出一枚牛奶夾心的巧克力糖:“加蜜姐,給你糖吃!甜甜的,吃了就不難受了哦!”

鄧佳甯鼻子一酸,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決堤。

白梓萱以為她不信,便湊過去認真道:“我今天下午的時候也不開心,然後吃了一顆,立刻就好了呢!”

白梓萱對“巧克力糖”的神奇功效深信不疑,見鄧佳甯又哭了,便急急忙忙地走過去,掰開鄧佳甯的手,把可愛糖紙包着的巧克力糖鄭重地放在了她的掌心:“快吃,吃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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