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送走姑姑許婷宜,許念坐在落地窗下,看午後絢爛的陽光。
“小姐。”張伯上前,将一份報刊遞給她。
詫異地接過,輕輕一瞥,就看到正中占據極大版面的娛樂頭條,她略掃了眼文字,沒什麽興趣地擱在一旁桌上。
“恕張伯多嘴,他配不上您,不管是以什麽身份。”
“張伯不喜歡他?”許念側眸望着陽光下的老人,時光在他臉上刻下不少褶皺,從那渾濁的眸中隐約可見年輕時的風采,容顏易變,可不變的是一如既往的陪伴和關愛。
“不。”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小姐,張伯嚴肅地低眉,“張伯只是不喜歡任何心懷叵測的人接近利用小姐。”
嘴角微彎,許念笑道,“嗯。”卻沒再回應更多……
靜靜呆了半晌,上樓。
許念躺在床榻,讓張伯喚來濯易。
她微微閉上雙眼,直至聽到一聲極淺的開門聲,眼睛倏地睜開。
“吵醒你了?”目目相觸,濯易笑了笑,反手關上門。他昨晚換下的衣物被萍姨細心洗淨晾幹,現在已經換上。
“坐!”許念靠在床榻,示意他坐在邊沿,爾後平視的擡起雙眸,“電影的事情,你不用如此避嫌,接吧,反正我已經投資,希望最後我們會攜手共贏。”
眼也不眨的直直望着她,緘默半晌,濯易颔首,“好!”
“等用完晚餐,你先回去……”許念偏頭,語氣淡然,“你經紀人此刻大抵很是焦頭爛額,你人在我這裏,不合适。”
“好。”濯易埋下頭。
沉默了半分鐘,他驀地仰起下颔,眼睛專注地盯着她柔和的側臉,扯了扯唇,語氣牽強,“不用晚餐了,我坐會兒就走。”
“讓張伯開車送你,你的車送去維修。”
“謝謝。”
許念輕笑出聲,“不用謝。”
這兩句客套的話好像一支簪子,徹底将兩人的距離劃開,分明近在咫尺,卻遙遠的觸不可及。
濯易幹巴巴坐了半晌,他數度覺得該走了,卻又無法動作。
牆面上的鐘表指針轉動聲闖入耳畔,擴大了百倍千倍,在腦海裏嗡鳴。
滴答滴答——
嘈雜的嗡聲裏,他想起方才不小心聽到的那番對話。
不是故意偷聽,而是客廳茶盞落在桌面的動靜聲太大,他只是怕發生突發情況,所以……
原來,還是他想法太過天真,他以為他能給她的愛會高于一切,但事實上,她或許更需要的是能給她卸下重擔的人。
他不是。
“我走了。”僵地起身,濯易不敢看她,嗓音幹澀。
“嗯。”許念喚來張伯,囑咐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彼此都沒有,就此分別。
頭重腳輕地下樓,濯易都不知怎麽上了車,一路安靜的行駛,到酒店,下車。
張伯沒留下一句話,調頭就将車開走,留下一绺尾煙。
他也調頭,默默走入酒店大門。
一晃兩周過去,《一座無人問津的庭院》即将殺青,全劇組都在進行緊密的收尾工作。
而關于前些日子在娛樂圈傳的沸沸揚揚的小道消息也逐漸平息。
瑞華和嚴彬聯手合作,很快知道是競争公司的惡意抹黑,一是打壓《歸隐》這部極有可能在熒幕大放光彩的巨作,二是蓄意将濯易拉下神壇,瓜分被他一波帶走的上佳資源。
既然包養門拿不出證據,就連圖片都是濯易早期的廣告花絮,風向稍加引導之下,立馬冒出大批迷妹粉維護正義。嚴彬也非常效率的發出律師函,将與背後主導者勾結的造謠媒體一一告上法庭。
與此同時,《歸隐》官方認證濯易的男主角身份,宣布年後開機。
大衆也恍然大悟,原來是對手嫉妒濯易摘得國師導演的複出之作才惡意抹黑啊……
事情至此悄無聲息的完結。
“昨天下午你父親問了我你行程,我讓小愛給你訂下周六的機票怎麽樣?”劇組一隅,嚴彬将裝有蜂蜜袖子茶的保溫杯遞給坐在角落等候補拍鏡頭的濯易,“新年是一月底,元旦有幾個通告,等趕完場咱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好好休整一個月,年後以最佳狀态進《歸隐》劇組。”
“起風了,你穿這麽少不感冒?”見他悶不吭聲怔怔看劇本,嚴彬轉身讓助理去保姆車裏拿外套。
“行了啊你……”接過助理手中的黑色長羽絨服,嚴彬嗤聲丢給他,吸了吸鼻子道,“瞧你傻了大半個月了,多大點事兒?”他自然能猜出和許總有關,這段時間,濯易基本沒碰過手機,偶爾盯着屏幕發會兒呆,然後便猛地将手機丢給他。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何必煩憂?
終歸還是太年輕啊……
嚴彬不好再往他傷口上撒鹽,搖晃着腦袋躲到暖和的保姆車裏看投資雜志。
羽絨服擋住了膝上劇本,濯易低頭盯着衣裳,居然是這件。
他親手給她穿上又被她親手還給他的這件……
指腹滞緩地覆上袖擺,眼前恍恍惚惚的浮現出熟悉的畫面,他好像看到她晃着長而空蕩的衣袖輕笑出聲的模樣。
已經努力抑制着不去想她,他喜歡她,他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會有一個比他有能力又和他一樣喜歡她的男人出現。
可每每想到這裏,又覺得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撚揉碎了。
緊緊攥住羽絨服,濯易抿了抿唇……
一連休養了二十多日,轉眼就是十二月底。
許念腳傷已經大致痊愈,只是萍姨怕留下後患,勸她留在家再多養養,畢竟腦後鼓包裏的淤血才清除,冬天傷口愈合慢,外頭空氣質量不好,萬一不小心感染上炎症呢?
為了讓替她操心的兩位老人放心,許念聽話的沒去公司。
“雖說人在家,可昨兒半夜燈都亮着呢!”萍姨穿梭在廚房與客廳,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特地說給老張聽,“濯先生在的那天,我們小姐連碰一碰文件的機會都沒有,人一走,大摞大摞公務就送了過來,唉,我去做些紅棗山藥糕去……”
坐在一旁看報,張伯從鏡框裏擡眸觑了眼萍姨,不吱聲。
“你那日跟小姐說的什麽?”
“你不是去做糕?”張伯抖了抖報紙,“下午有客來訪,多做些。”
撇了撇嘴,萍姨無奈地搖着頭進廚房,老張啊,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年輕人的世界他懂麽……
下午的冬陽暖融融的。
許念坐在庭院亭下,剛結束國外的一個短視頻會議。
合上電腦,擡眸便看見萍姨幾分鐘前送來的一碟山藥糕,盯着看了會兒,亭外忽的傳來一聲仿似垂涎的“喵嗚”聲。
還真是上次那只胖滾滾的花貓,就歪着腦袋站在幾米開外的臺階上,粉紅舌頭吐了吐,看看桌上糕點又看看她。
長成這樣,想必日常過得不錯。
許念從它收回目光,撿起一本文件,翻閱浏覽。
驀地,小腿側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許念避開,低眉一看,花貓正站在她腳下,綠色的眼珠骨碌碌轉動着,搖着尾巴又“喵”了一聲。
頓了須臾。
許念将一塊糕點放在身後的長木椅上,“唰”得一下,它靈動地攀上去,張嘴就咬。
不再理它,許念繼續低眉翻看。
“喵……”
連續叫了幾聲,許念蹙眉,再丢了塊山藥糕,盯着它道,“得寸進尺。”
“什麽得寸進尺?”一道醇厚且含着低笑的嗓音霎時闖入耳畔。
緊接着,一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高個男人拾階而上,他笑着摘下頭上的黑色禮帽,锃亮的黑色皮鞋停頓在木椅旁,看了眼趴着啃棗糕的胖貓,有所領會的沖許念挑眉,“它?”
許念點了點頭。
“人和動物沒什麽區別,這是改不掉的本能。”并不客套地坐到對面,男人撿起碟子裏一塊糕點,嘗了一口,“太甜。”
“給它。”許念轉頭瞥了眼胖貓,給他斟茶。
“回來将近大半月了?”
“嗯。”宋以致啜了口熱茶,眼眸帶笑,“若不是你塞給我一個草包,早有時間過來看你。”
許念也笑,“草包不好?省得礙手礙腳。”
“傷勢好多了?”不再在這種沒營養的話題上浪費時間,宋以致瞅了眼她腳踝處,摁了摁眉心,彎唇似調侃,“你這種受傷的方式真是……”
“我已經夠郁悶,別再拿我取笑。”
“你啊……”宋以致嘆道,“何必這麽拼?你的公司運作系統很完善,少了你地球一樣轉,別把自己繃得太緊,對了,我這次回來……”神色褪去幾分玩世不恭,顯得嚴肅認真起來,宋以致盯着她道,“我其實不姓宋,唐種麟日子不多了,便把我找了回來,後面應該不少需要你幫襯的地方。”
“好。”許念沒有絲毫遲疑的颔首。
唐種麟是S市的石油大亨,做這種生意背後錯綜複雜的關系可想而知,此人在S市的地位非常高。
她沒有過多追問兩人之間的關系,其實也不是事事都要刨根問底,再加上他說的已經足夠明顯。
“就這麽應下?不再考慮考慮?”宋以致似笑非笑的彎唇,眸中略有深意道,“許念,或許我想要的比你想象中多得多,遠超我曾給過你的幫助。”
“你這樣的人有一天若跟我說‘知足’二字,倒才奇怪。”
“我這樣的人?”輕笑出聲,宋以致放下茶盞,“原來你很了解我。”
從碟子裏撚了塊糕點,許念嘗了嘗味道,笑而不語。
“甜不甜?”
“還好。”許念又咬了一口,沒有上次的甜。
上次,是他做的。
動作驀地慢了半拍,她側眸看後方的長木椅,空蕩蕩的,只有一團糕點碎屑。
真是無情的家夥!吃完就走了麽……
“元旦帶你出去吃飯。”宋以致沒發現她的走神,語氣含着一貫的篤定,哂笑道,“上次和草包去過一次,這種纨绔弟子身上只有一點可用之處,跟着他們,永遠能在最短的時間篩選出最值得前往的餐廳。”
許念失笑,原想拒絕,卻找不出合适的由頭,畢竟是他回國後的初次邀約,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二人約好時間,言別。
許念一個人在亭裏坐了會兒,直至風起,張伯過來喚她進屋。
颔首,她收拾好桌上東西,看着剩了幾塊的糕點,許念将它們都擱在長椅上,起身離開……
元旦雖不是傳統新年,但辭舊迎新的日子,大街小巷氣氛非常濃郁喧嚣。
店鋪圖好兆頭紛紛挂燈結彩,幾處商業中心為了吸引顧客都臨時搭建起燈塔或者別的創意項目。
宋以致說的餐廳是一家正宗的本地料理,位于商場頂層。
他們只有兩人,便沒有進包廂。
最後落座于地理位置極佳的窗畔。
“你怎麽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有。”許念嘗了下羹湯,微微一笑。
宋以致抿了口紅酒,并不拆穿,他轉頭看向窗外,霓虹燈璀璨點點,整個地面像是絢爛的星空,“真熱鬧!”
随之側眸,許念嘴角笑容卻滞了下。偌大的LED屏幕,男人熟悉的容顏一閃而過。
她沒經常想起他。
也從不覺得少了這樣一個人會對她有任何影響。
只是……
餐廳來來往往,很快客滿,但廳內布置考究得當,并不顯得擁擠或嘈雜。
八點左右,一行數人慢悠悠地踱進大門。
中間微胖的男人滿臉笑意沖大夥兒道,“知道這家餐廳最低消費多少?”他比了個數,見工作室裏的唯一兩個女孩瞪圓了眼睛,忙擺手道,“沒事兒,年夜飯嘛,咱們濯總大氣,放開吃,他買單!”
“是吧?”嚴彬踮腳朝落在最後的高個子男人挑眉。
“嗯。”濯易自始至終低着頭,紅色圍巾繞了幾圈,他半張臉都藏了進去。
大家低聲歡呼着進包廂,濯易轉身去洗手間。
他擰開龍頭洗手。
冰涼的水劃過手背,他人跟着清醒了幾分。
出去時,一個黑色長大衣男人和他步履一致,濯易便往後退了退。
“承讓。”男人笑容弧度得體的颔首,率先步出。
無精打采的随後離開,兩人一前一後。
轉身欲進包廂時,濯易無意擡眸,目光循着方才的男人望去,他步履非常有氣質,似冰刃似春風。
他喜歡觀察。
然後将人群裏突出的那些小動作和習慣積累吸收,為下一個角色作無形的準備。
不是故意要看他,是習慣。
濯易見他走到窗畔坐下,他拉開椅子的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透着随性的嚴謹,還有……
沿着他的眸光,濯易望向對坐,遽然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 鬼怪刷完了,不錯,推薦O(∩_∩)O~~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