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美人計,誰中計?

荒草漫天,古木參天,群山連綿不絕。拐道陰暗幽冷的山谷,策馬艱險萬分的懸崖峭壁,注定了這是一場極難完成的任務。

詭谲的修羅面具之下,墨瞳幽邃凜冽。

“就在這一片群山之中,但——雲深不知處。”身邊為首的黑衣男子開口低語,“時隔六年,所有的線索皆已中斷,能找到這兒已然不易。至于墓道入口,只怕唯有那幾人知道。可惜,現下死的死。藏的藏,都沒了蹤跡。”

藏藍色的袍子,在山風中拍打着,發出清晰的聲響。手,微擡,修羅面具下磁音微沉,“不管是一年還是兩年,哪怕是十年,都必須給我找出來!”

“是!”為首的黑衣人颔首,手一揮,身後成群的暗衛快速分散開來,湧入山林之中。

“殿下!”黑衣人擔慮的開口,“只怕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把東西找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修羅面具,森森其寒,“我不願再見她血染雙眸之痛。有些事,只可其一不可重來。但若他們再敢咄咄逼人。就別怪我以殺止殺。殺伐不歇,非我所願,但我來者不拒。”

“是!”黑衣人颔首。

他已嘗盡殺伐不歇的滋味,但絕不想再重蹈覆轍。那一片的遠山,誰知道東西被藏在哪裏。掘地三尺,也得挖出來。他就不信。找不到!

“其實若——”

還不待黑衣人開口,面具下的那雙瞳仁瞬時剜過,冷戾無溫,“我說過,不許任何人打她主意。”

“卑職明白!”黑衣人快速垂眸,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他寧可她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不願再将她攪進這腥風血雨之中。他太清楚,大祁皇朝的動蕩不安即将開始。離恨天,夜家莊,京城裏的那幾個皇子,一個個都不是安生的主。

早晚有一天,天下大動,直至兵戈再起。

所以,他必須斬除隐患,将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點。哪怕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空中有鷹隼徘徊,他不緊不慢的伸手,鷹隼便快速降落在他的胳膊上。取出鷹隼腳踝上的信件,鷹隼随即飛上天空。

信箋上寫了寥寥數字,卻讓他眯起了危險的眸子,“到底還是來了!”

“殿下,怎麽了?”黑衣人忙問。

他擡手,示意禁聲。

想了想,不禁握緊了手中的信件,長長吐出一口氣,“該來的終究會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始有終。”他看了一眼黑衣人,勒緊了馬缰,“立刻通知京城的探子,盯緊毓親王和齊王。”

“二王蠢蠢欲動?”黑衣人冷然。

“蠢蠢欲動倒也罷了,怕只怕不止是欲動,而是已經動了!”馬聲嘶鳴,他丢下一句,“無論如何。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東西。但凡靠近這裏的之人,無論是誰,殺無赦。”

“是!”黑衣人應聲。

馬蹄飛踏,原路返回。

看樣子,雲中城很快就會待不下去,京城——遲早是要回去的。

大雨傾盆而下。身後十二人緊跟不舍,護送回去。

半道上,攔路虎擋在跟前。

一個個黑衣蒙面,一個個挽弓上箭,蓄勢待發。

他未停下,只是握緊了馬缰。馬蹄踏碎泥濘。濺起水花無數,他踏馬而來,不顧風雨。箭雨襲來的那一刻,身後十二人飛身而起,速度之快快如閃電。

冷劍長鳴,寒光利利。強大的劍氣将他圍在正中央。擋去了所有的羽箭。他已不可輕易施展內勁,是故根本就沒想要動手。

十二月擋在跟前,直接沖出一條血路。

藏藍色的袍子在風雨中翻飛,他已策馬朝着雲中城方向而去。至于身後十二月的生死,與他沒有半點關系。他們是他最信任的人,是故他把自己的命交給他們。而他們。也會為他拼盡生死。

身後,厮殺不斷。

他充耳不聞,漸行漸遠。

自己的行蹤極為隐秘,絕不會有人知曉,能知道消息,而後又把消息散出去的。會是誰?且不論是誰,先回她身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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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雨的夜,有些莫名的嘈雜。

明恒在如意房外徘徊了很久,只為了容哲修那罐松子糖,實在心裏磨得慌,這若是進去該怎麽說呢?唉,頭疼,如何啓齒才能免去尴尬。

如意站在窗口,望着在外頭磨磨唧唧了很久的明恒,輕嘆一聲皺起了眉心,回頭朝着薔薇道,“你好生顧着丁香。我出去一趟。”

薔薇帶着丁香朝着一側的小床走去,“放心吧,有我呢!”

聞言,如意放心走出房門,直接朝着明恒走去。

明恒心神一震,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眼見着如意緩緩走到自己跟前,一雙明亮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他身上,略帶迷惑不解,“你怎麽在這?出什麽事了嗎?是世子爺不舒服?”

“沒有沒有!”明恒咽了一口口水,“能否借一步說話?”

如意點頭,便随着明恒去了偏廳坐下。“說吧!”

“你會不會做松子糖?”明恒問。

如意噗嗤笑出聲來,“我道是為何,原是為了白日裏世子爺的那罐松子糖呀?”繼而笑道,“這個我真的不會,師父娴熟得很,不過——她打定主意不肯再給世子爺做一罐。你也就別白費心思了。師父言出必踐,不給就是不給。”

明恒輕嘆,面露難色,“我知側妃為人,必定不肯再給,然則世子爺委實饞得慌。這不——”

“這不,你就來當說客了!”如意笑了笑,“你還是別去找師父了,師父自己都忙不過來,哪兒還有心思給世子爺做松子糖吃。公主府內出了那麽多事,師父嘴上不說。心裏也是着急的。”

“我知道。”明恒搖了搖頭,無可奈何,“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

“哎!”如意眸色微轉。

明恒仲怔,“如意姑娘還有事?”

如意笑道,“上次與你飲酒倒也歡愉,我好久不曾飲酒,酒蟲早就饞壞了。今夜難得下了雨,不悶不熱的正舒服,你要不要——來兩杯?”

一想起上一次自己醉酒,還是如意送回去的,明恒的臉上就有些莫名的害臊,“姑娘盛情,本不該推辭,只不過明恒酒量太淺,實在是無法舍命陪君子。”

“是讓你陪我喝酒,又不是讓你一個人喝,你怕什麽?難不成你還怕我酒後亂性。占你便宜?”如意笑道,“我不過是想喝酒,找不到人陪而已。更何況——”她嘟哝一聲,“我又不是君子,誰要你舍命。”

明恒幹笑兩聲,“既是如此。那——那也無妨。”

橫豎今夜是回不去的,拿不到松子糖,明日自己也得遭罪,還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只不過明恒尋思着,如意的酒量那麽好,到時候自己得悠着點,別反被她灌醉才是。

打定主意,明恒決定淺酌幾杯,怡情助興便可。

燭光搖曳,微光氤氲。

偏廳內二人對坐飲酒,談天談地。如意雖然出身風塵,說的一些事都上不得臺面,但卻是極為有趣的,這對于長期身處宅門大院的明恒而言,算是聞所未聞,自然極為感興趣。

如意慣來善于言辭,三杯兩盞的就開始灌明恒酒。

說好的淺酌幾杯,最後變成了明恒的貪杯不放。

一人一壇酒下去,明恒便是什麽話都兜不住了。

他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太好,一旦醉了便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可偏偏他這輩子唯有兩次醉酒,都醉在如意跟前。是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着她竟會說這麽多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套了個幹淨。

如意笑着給明恒斟酒,“明大人醉了?”

明恒面若桃花,笑嘻嘻的望着如意,“沒有。”

凡是醉了的人,總愛說自己沒醉。

如意道,“來,再喝一杯。”說着。便握住明恒的手,推着他的杯盞将杯中酒往他嘴裏灌。

明恒咽了酒,打了個酒嗝,“男女、男女授受不親——別動!”

她嗤笑一聲,“是是是,明大人果然是君子。醉了酒還能說這樣的話,實在教如意佩服得五體投地。”

明恒癡癡的傻笑着,醉得厲害。

“對了明大人,問你個事。”如意邊說邊給他斟酒,“白日裏世子爺說找到了東西,到底找到了什麽?能不能偷偷的告訴我?”

明恒打了個酒嗝,将頭湊過去,“來,我小聲的告訴你!”

如意急忙将耳朵湊過去。

哪知明恒本就醉了,一下子将頭湊過來,唇瓣瞬時落在了她的臉上。如意駭然,急忙扭頭,他的唇冷不丁壓在了她的唇瓣上。

眸子駭然瞪大,如意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突然間如同裝了煙花爆竹,噼裏啪啦的亂炸一通。羽睫眨了眨,她快速直起身子,一顆心突然間跳到嗓子眼。

明恒晃了晃腦袋,對方才的事似乎渾然沒在意,竟學了容哲修慣來的手法,驟然摟住如意的脖頸,直接将她的臉湊到自己跟前。濃郁的酒氣直接撲在了如意的臉上,鼻息之間,缭繞不去的是明恒特有的男兒氣息,還有脖頸上傳來的陣陣暖意。

那是明恒的溫度,就像烙鐵,烙得如意險些窒息,頃刻間如坐針氈。

“我告訴你,世子爺在石柱底下找到了好東西,那東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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