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CP“我沒想惡心你”(前世線)
回憶被砸了個幹淨。
肖乃嶼被接到了另一棟別墅。
他被領進門後,看着富麗堂皇的內部構造,看着着裝統一的恭敬仆人,虛無缥缈地說了一句:“我不會再做夢了。”
傅堯诤握緊了他的手,說:“不是夢。”
“都是夢。”肖乃嶼的目光從屋裏所有人身上梭巡而過,聲音更輕:“假的。”
“......”傅堯诤擡手摟過Omega,讓他貼近自己,又盡力用自己的信息素給他安全感。同時也在衆人面前無聲地昭示了這人的重要性。
他刻意将肩膀微微偏向肖乃嶼,柔聲說:“餓了吧?我們先吃飯,行李會讓人送到樓上。”
“不餓。”
“你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怎麽可能不餓?”
傅堯诤小幅度地揮了揮手,管家會意後便領着仆人去廚房做準備。
主廚的效率極高,很快,精致的菜式便被裝進鑲金邊的瓷盤裏,按順序端上了桌。
傅堯诤摸不清Omega的口味,也不知道該囑咐什麽,只說他剛出院,身體虛弱,膳食以清淡營養為佳,主廚便按着這個原則自行發揮。
一桌費盡心思燒制出來的“翡翠白玉”卻沒能勾起肖乃嶼任何興趣。
傅堯诤見他遲遲不動筷,親自起身盛了一小碗蟹肉瑤柱湯,而後坐到肖乃嶼身側,攪了攪湯汁散了熱,便舀起一勺子送到人嘴邊。
肖乃嶼聞到湯的香味就忍不住想,這道湯是不是也是林遲疏喜歡的?這桌上的每一道菜是不是都是按着林遲疏的口味做的?!
既然是給別人做的飯菜,為什麽要強迫他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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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無比惡心,直想把胃掏出來,把以前吃進去的所有髒東西都挖空,挖空才好!!
“你放過我吧,你為什麽總要拿這些東西來惡心我!!!”
肖乃嶼甩手打翻了碗,湯汁濺了傅堯诤一身。
“...我沒想惡心你。”
alpha被燙得一愣,不明白肖乃嶼為什麽突然發了火,這些菜有什麽問題嗎?
他沒有生氣,只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濕巾擦了擦手,而後拿筷子又夾了一塊蛋黃南瓜放到肖乃嶼碗裏:“不喜歡那道湯就不喝了,這個是甜的,你嘗嘗喜不喜歡?”
“不喜歡!!!”肖乃嶼看也沒看一眼:“你經手的東西我都不喜歡!甚至讨厭,惡心!你聽明白了麽?”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把這些東西留給林遲疏吧!他肯定,特別喜歡。”
“你說什麽呢?!”傅堯诤一把拉住他的右手手腕,不讓他離席:“什麽林遲疏?我沒有把你當成...”
“這些菜不都是他愛吃的嗎?!”肖乃嶼淩厲地打斷他:“你不是一直都把我臆想成你的白月光朱砂痣嗎?!怎麽?不敢承認嗎?”
“...我說了我已經在改了!”
“你改了我就要原諒你麽?你改了我就要繼續做那個人的替身麽?!”
肖乃嶼的情緒崩得極快,眼淚忽然就下來了:“...你就是個騙子,你給我的所有東西,都帶了林遲疏的影子!我為什麽要遇到你?!我的人生,憑什麽籠罩在一個死人的陰影下!”
他似乎真地被惡心透了,彎腰捂住肚子就開始幹嘔起來,傅堯诤哪裏還敢為自己辯駁什麽,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哪裏難受?”
肖乃嶼沒吐出什麽東西,只是一張臉已經白了下來,眉頭緊皺,似乎在忍着劇痛。
傅堯诤把他摟進懷裏,轉頭與管家說:“去叫家庭醫生過來!”
管家應聲而動。
肖乃嶼疼得站不住,擡手扶着桌角時,不小心打翻了自己手邊的碗筷,傅堯诤給他夾的那塊蛋黃南瓜就掉到了地板上,無人理會。
醫生趕來時,肖乃嶼已經被安頓在了沙發上,他拿了一個抱枕捂着肚子,整個人側躺着,眉間還染着痛色,是一朵被霜打蔫了的玉蘭。
傅堯诤坐在沙發旁,一刻也不敢離開,直到醫生趕來,他才起身讓出了位置,方便醫生做詳細的診斷。
肖乃嶼聽到醫生來了,寂黑的雙眸才亮起了一點微光,他撐着沙發費力地坐了起來,傅堯诤想扶一把,被他刻意避開了。
Omega把捂在肚子上的枕頭拿開,露出自己平坦的小腹,主動說:“醫生,我肚子疼。”
醫生上手隔着衣物去摸他的肚子,在主要的部位輕輕按下去,問他疼不疼。
肖乃嶼一直搖頭,直到按到胃部時,才忽然皺了眉頭,委屈害怕地說:“你是不是壓到我的寶寶了?”
“......”傅堯诤心頭狠狠地一酸。
醫生也是一怔,随即笑着糾正:“這是胃疼,我聽傅先生說你兩天沒好好吃飯了。”
他轉頭看向面色微白的傅堯诤:“我開點常規的胃藥,讓肖先生按時服用,症狀會立刻減輕,最重要的是平時要按時吃飯,不然胃病會反複。”
傅堯诤還未做出反應,肖乃嶼先出了聲:“我不能吃藥,吃藥對寶寶不好。”
他說着,重新拿過抱枕捂住自己的肚子,這回不再側躺,而是縮在沙發角落,口中呢喃着:“不能吃藥,不能吃藥,吃藥了,寶寶會變笨的,變笨了,就沒人喜歡他了,沒有了...”
“乃嶼,肖乃嶼。”傅堯诤看不下去,他湊過去,扶着omega瘦弱的肩膀,忍着心酸道:“寶寶...寶寶不在了,你可以吃藥,你要顧好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你在說什麽?”肖乃嶼擡起空洞無神的雙眸,不解地看着眼前人:“我的寶寶當然在肚子裏...唔!”
他吃痛地哼唧了一聲,臉色又白了一分,明明是痛的,卻表現出一副高興的模樣,他抓住了alpha的手腕,眉梢上揚,眼中聚了許久不見的光芒:“你看,他剛剛踢我了,肯定,肯定是在裏面打滾了,醫生說了,寶寶長大了會在肚子裏舒展四肢,會打小拳踢小腿,會有一點點疼...他讓我疼了好幾下,寶寶...真是活潑好動。”
“......”傅堯诤不敢再看他那對驟然燃起喜悅與期待的眼睛,有一瞬間他也想順着他的話頭騙下去,可最後發現根本開不了口。
那個孩子,終究是他的血脈,他悄無聲息地到來,異常慘烈地死去。傅堯诤知道,自己沒資格拿這個孩子的生命來欺騙眼前人。
他只能殘忍地說了真話:“寶寶已經沒了。”
“你胡說。”
“是真的,吃了藥肚子就不疼了。”
“我說了我不吃藥!”肖乃嶼拔高聲調喊過這一句後,又捂着肚子痛呼起來。
醫生看不過去,拿起藥箱放到沙發上,一邊配藥一邊幫着傅堯诤勸解道:“肖先生,您确實只是胃疼而已,發痛的位置是胃部,如果真的有寶寶,也不應該在那個位置,我很同情你之前的遭遇,但是,孩子确實沒有了,你必須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好好吃飯,按時吃藥,身體養好了,孩子總會再有的。”
胃裏的絞痛讓肖乃嶼意識薄弱,醫生過于理智的勸說摧毀了他的自我欺騙。
傅堯诤眼睜睜看着他眼裏的火苗歸于死寂,繼而又開始落水,一顆兩顆,全都砸在抱枕上。
“為什麽寶寶會沒有了?”肖乃嶼看着他,哽咽地問。
“...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都是我不對,對不起,小嶼,對不起...!”alpha無措地替他擦着眼淚。
肖乃嶼似乎接受了孩子死亡的事實,他不再拿着抱枕護着肚子,只是茫然無助地反問傅堯诤:“我只有這個孩子了,他不見了,我還活着做什麽呢?”
“你還有我,肖乃嶼,你還有我!”
肖乃嶼冷冷地反問:“你是個什麽東西?能跟我的孩子比麽?”
他忽然又自己想通了關竅:“對對,我忘了,我長得像林遲疏來着,你看到...看到我眼睛上的這道疤了嗎?”
他抓起傅堯诤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左眼已經愈合的兩厘米長的疤痕上:“你摸摸,這個地方,凹凸不平,這道疤,我這輩子都不會讓它消失的,傅堯诤,我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能放過我?!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那傷口的觸感仿佛是冰涼的,傅堯诤不敢收回去,因為肖乃嶼的手心終于主動貼上了他的手背,他竟然舍不得這一絲觸碰帶來的溫暖了。
他蒼白地辯駁:“我沒有把你當做林遲疏,沒有。”
“你還在裝!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究竟想騙我幾次啊?”
肖乃嶼的目光幽幽地落到近在咫尺的藥箱上——家庭醫生去準備服用的藥水,暫時不在。
他清楚地看到,藥箱第一層,放着處理外傷的金創藥,紗布,還有一把醫用剪刀。
他忽然笑了兩聲,看着傅堯诤道:“你不就是想要這雙眼睛嗎,要不我把它挖出來吧,挖出來給你吧,好不好?”
他輕而易舉地拿到了那把醫用剪刀,直直要往自己眼睛裏捅去,在離眼睛只有一厘米的時候,傅堯诤及時抓住了他的右手:“你瘋了?!”
“是啊,我可不就是個瘋子嗎?!”
肖乃嶼奮力掙紮起來,傅堯诤怕傷到他,一直盡力把剪刀尖銳的一端掰向自己。
醫生拿着藥水回來時,見着這一幕吓得差點沒拿穩水杯,還未來得及去攔,便眼睜睜看着omega手上的剪刀用力捅進了傅先生的肩膀。
傅堯诤悶哼一聲,那剪子的刀/刃比較短,只捅/進去一厘米不到,可依然見了血,如果再往下移個幾厘米,刺傷的便是心髒。
“....你真的,這麽恨我?”
比起肩膀,傅堯诤完好無損的心髒反而疼地更厲害。
因為見血的這一瞬,他沒有從肖乃嶼眼中捕捉到任何情緒波動,哪怕是一絲的驚愕,後悔或者心疼,都沒有,omega只是稍稍地愣了一下,而後忽然将刀刃盡數推入他的肩膀。
血流得更多,耳邊響起管家和醫生的驚呼聲。
在一片混亂中,肖乃嶼含着眼淚,勾出一個妖冶蒼白的笑:“是,我恨你。”
這句話,比剪刀刺/穿/血肉還要利落。
有許多人上前要分開他們,肖乃嶼鬧夠了,猝不及防地閉上眼,軟軟地向後倒去,傅堯诤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撥開了所有礙事的人,及時抱住了omega後仰的身體。
管家和醫生都勸他先治傷,傅堯诤不聽,他抱着昏過去的肖乃嶼,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可我...我好像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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