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CP“我求你了”(前世線)
傅堯诤把肖乃嶼抱回主卧的床上時,肩膀上的傷口已經流了一手臂的血,把被子都染紅了一大塊,醫生急着給他處理傷口,他卻搖搖頭,聲調虛弱地說:“我不要緊,你先看看乃嶼。”
醫生無奈,傷病也分輕重緩急,他本意是想先替傅堯诤止血的,但既然對方提了要求,他也只能照辦,細心地診斷過後,确認肖乃嶼只是低血糖,他趁着Omega昏迷無法搗亂,飛速把該用的藥都用上了,還挂了點滴。
傅堯诤知道Omega沒事後,才願意治自己的傷。他坐到椅子上,醫生沒帶麻藥,只能讓他忍一忍,而後小心翼翼地握上剪刀的手把,利落快速地将刀刃抽了出來,alpha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終究沒忍住喊了一聲疼。
管家在一旁皺着眉,搖頭嘆氣,心想這是造的什麽孽?
好好的舒坦日子不過,偏偏要管一個精神有疾的Omega,再細心照顧又如何,人家根本不領情。說/捅/就/捅,捅/完還嫌不夠深,又補了一刀/進/去,那個肖先生,恐怕是沒有心的。
醫生止完血上好藥,包紗布的時候,傅堯诤已經疼得全身是汗,嘴唇也白了幾分,雖然alpha體質天生優異,可身上被捅了一個對穿,到底是要疼上一陣,醫生原本提議他去醫院住幾天,傅堯诤不肯,只說在家裏休息就好,實則還是放不下肖乃嶼一個人在家裏。
醫生只好說:“那好吧,只要傷口沒有感染問題就不大,今晚還要留意有沒有發燒,我今天不回去了,随時照顧着你們兩個病號。”
傅堯诤點點頭,算是許可。
醫生又擔憂地說:“不過肖先生這種情況,實在太棘手了,他似乎,完全沒有求生的欲望。”
“...我明白,你只需要照顧好他的身體,其他的事都不用多管。”alpha說話的聲音都虛了許多,到底流了那麽多血,鐵人也未必撐得住,他起身打算回去睡一會兒,管家連忙上前扶着,傅堯诤走到主卧門口時才推開了管家攙扶的手,進屋前忽然想起什麽,轉頭嚴肅地警告了一句:“今天這件事,不許傳到主宅去。否則,這屋裏的所有人都不用幹了。”
“...是,我會吩咐下去。”管家心道這少爺是着了魔了,被人捅了還要護着那個捅他的人,可還是顧慮着少爺的脾氣,不敢自作主張。
傅堯诤這才放心,走進卧室便關上了門,肖乃嶼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睡着,手背還吊着藥水。
他走過去,躺到Omega的身側,忍着傷口被擠壓的痛苦側卧着,右手輕輕撫上他左眼的那道疤。
肖乃嶼說得其實沒有錯,因為這道疤的存在,他确實清醒了許多,至少沒有再把眼前人當做林遲疏了。
只是沒了林遲疏的影子,他對這人反而更上心了一些。
在異國聽到這人垂危的消息時,他滿心挂念的也只是肖乃嶼這個人,跟他像不像林遲疏沒有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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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疤破了他這一年多來的心障。
他為林遲疏的死負重而行了三年,也許早該放下了。
如果再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很快,他連肖乃嶼也抓不住了。
“我是真地想對你好。”他輕輕呢喃着:“怎麽就這麽倔呢?”
“除了眼睛,你跟他确實完全不像...從今以後,你只是乃嶼,再不跟他有任何關系了,好不好?”
“這一年來,我喜歡的,是肖乃嶼才對。”
可肖乃嶼睡着了,這樣的表白他一句也沒聽見。
傅堯诤躺在他身側說了許多掏心窩的話,不知何時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做了個夢,夢到林遲疏摘走了花園裏的紅玫瑰,與他揮手道別,與他漸行漸遠。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以往哪次不是歇斯底裏地去追趕?
可這回,他卻立在原地,格外冷靜,甚至大方地,也和那遠去的身影說了句再見。
其實是再也不見。
夢醒時,後背乍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卻輕松了許多。
下意識擡手去摸身邊的人,卻撲了個空。
他陡然清醒過來,才意識到外面的天都黑了,他開了燈,看清身邊的被子裏已經空了,吊瓶裏的藥液還剩十分之一,帶着一點血的針頭已經被拔下來扔在了床上——肖乃嶼不見了。
傅堯诤猛然從床上爬起來,動作太大牽到了傷口,紗布又洇出一灘血來,他顧不得許多,下了床便跑了出去,将二樓找遍了也沒看到人。
他跑到一樓,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已然是淩晨2點的光景。
他居然一覺睡到現在,睡得毫無知覺,連身邊人醒來離開都沒有察覺到。
他叫醒了屋裏所有的仆人,問過一圈,居然沒有一個看見肖乃嶼外出與否。
傅堯诤慌亂至極,腦中滑過無數可怕的猜想,最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下了命令:“...應該不會走遠,都給我出去找人!!!”
所有人應聲而動。
傅堯诤自己也打算出去找,家庭醫生攔住他讓他顧着傷勢,alpha哪裏還管得上自己,絲毫不聽勸地往黑夜裏紮。
這片區域最大的一棟別墅在淩晨時分亮起了所有的燈,又從屋裏分散開許多手電的光亮,像一只只體型龐大的螢火蟲,他們四處飛散,在找一個精神不穩定的Omega。
這片富人區的設施十分完善,出了門便是園林式的小花園,小路繁多,有幾條直接通完景區的山上。
傅堯诤在毫無頭緒萬分無助的情況下只能依着自己的直覺走,他一個人選了一條小路,路過人工湖和假山時,又忍不住擔心那人會不會摔倒在哪裏,就這樣萬分忐忑地走出了富人區的花園,在通往景區的一段山路上,終于讓他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肖乃嶼身上穿着奶白色的睡衣,頭發被寒風吹得散亂,他正一步一步地沿着上山的臺階往上走,目的性極強。
傅堯诤愣了半秒,拔腿沖過去,急切地喊道:“肖乃嶼!!!”
那到瘦弱的身影應聲回頭,平靜地看了底下的人一眼,再沒別的反應,轉身要繼續往山上走。
傅堯诤簡直要瘋了 他忍着肩膀上的貫穿傷,飛速沖上臺階,中間還摔了一跤,狼狽至極,終于趕上了那道身影,緊緊抱住了。
肖乃嶼身上還是溫暖的,這種溫暖貼上alpha的心口,将他的眼淚給融化了下來:“你跑什麽啊,你大半夜跑到這裏來做什麽啊?!”
Omega無法共情,也不能明白他為什麽這樣緊張自己,只說:“我來找我的寶寶。”
“他掉在山底了,我來找他。”
“你們把我救上來,把他給忘了,他哭了,你聽見了嗎?他一直在跟我哭呢。”
傅堯诤哭得更兇:“那是...那是幻覺,都是幻覺,你不要去管,小嶼,你別這樣,別這樣吓我了,我求你了,求你了......”
“不是幻覺。”肖乃嶼較真地道:“你聽啊,你仔細聽,就在前方,就在不遠處。”
他的眼睛裏又開始出現那種空洞的光芒,近乎神往地說:“只要我爬上一座山,不用太高,10米就夠了,我從那個高度跳下去,就能,就能接到我的寶寶了。”
傅堯诤知道他在想什麽,他還是想死,只要寶寶不在,他總還想着死,想着跟那個孩子一塊走,還要用那樣慘烈的方式,他難以想象,如果自己晚醒半個小時,懷中人也許已經爬到了自己滿意的高度,然後呢,在一陣幻聽幻覺中,輕盈地一躍而下,從此與這個世界再無瓜葛,他也再抱不到這人溫暖的身體,他好不容易喜歡上的一個人,一個不留神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的心就仿佛被扔進了油鍋裏反複煎炸。
這就是報應。
這就是他這一年來糟踐肖乃嶼感情而得來的報應。
即使他現在抱住了肖乃嶼,感受着他溫暖的體溫,可他明白,他們相互貼緊的心髒間,隔着一道10米厚的冰牆。
拿什麽融化這道冰牆?他不知道,沒人來告訴他,怎麽救回那條小生命。
于是只能說謊。
“你傻了,你是真的傻了。”他擦了擦眼淚,松開了懷抱,看着肖乃嶼說:“你忘了,寶寶,寶寶一直在你肚子裏呢。”
肖乃嶼神智早就不清了,只說:“早上醫生還說不是,還說是胃疼。”
“不是胃疼,就是...就是寶寶在踢你啊。”
傅堯诤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異常沙啞:“你不相信對不對?家裏還有一張B超的片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寶寶乖乖地躺在你的肚子裏呢。”
“真,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傅堯诤脫了自己的外套給Omega披上:“寶寶在你肚子裏好好睡着覺,你卻帶他出來吹風?快把衣服披上。”
肖乃嶼顧着寶寶,便聽話地穿上了衣服,而後便發現,傅堯诤肩膀上滲出血了:“你怎麽流血了?你受傷了?”
“被剪刀捅/了個對穿而已。沒事,不疼。”
“流血了怎麽能不疼呢?”Omega皺着眉頭說:“是誰捅的?”
“......”傅堯诤說:“誰捅的都不要緊,我活該的。”
他緊緊地拉住肖乃嶼的手,牽着他慢慢往山下走。
一路上,肖乃嶼都小心地護着自己的肚子,下臺階下得非常小心,生怕摔了。
要不是因為肩膀有傷而使不上力氣,傅堯诤早就把他打橫抱回家了。
一回到別墅,衆人還未松口氣,肖乃嶼便吵着要看照片。
傅堯诤一刻不停地跑回書房,從抽屜的文件袋中拿出一張B超成片——這是他回國後,秦羽揚轉交過來的,這張B超還是肖乃嶼第一次去醫院做診斷時照的,他拿到手時,孩子已經确定沒了。
他當時只看了一眼便逃避似地收了起來。
今天重新拿出來,心中的痛楚只增不減。
他把這張B超成像交給肖乃嶼,醫生也在一旁睜眼說瞎話地配合着:“2個月的寶寶,發育得非常好。”
肖乃嶼定睛看着圖裏的一小圈白點,眼中漸漸有了真切的神采,繼而又落下眼淚,摸着肚子說:“真的還活着嗎?”
“活着。”傅堯诤忍着心酸,抱住他說:“他好好地在肚子裏呢,你只有把自己照顧好了,寶寶才會好啊。”
肖乃嶼連忙點頭:“我明白,我知道了。”
“那以後...以後不許再半夜跑出去,也不許再有傷害自己的想法了,好不好?”
“不會了,不會了。”肖乃嶼抱着那張B超,滿臉都是喜悅的眼淚。
他趴在傅堯诤懷裏大哭一場後,忽然悶着聲音說:“我餓了,我想吃東西了。”
一屋子的人都喜出望外,這是Omega來這裏後第一次表現出對食物的欲望。
傅堯诤連忙吩咐道:“去煮一碗熱粥來!”
肖乃嶼抹了抹眼淚,笑着說:“我想吃,想吃甜味的粥。寶寶喜歡甜的。”
Alpha輕聲應着:“好,我們喝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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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