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CP“別看了...別看了

“...原則上只有親屬和法定配偶才能簽字,但是...”

但是情況緊急,變通一下也不是不行,他正打算把筆交給肖乃嶼。

“我來簽字!”這一聲直接打斷了病危通知書的交接。

“我是阿诤的母親。”

肖乃嶼接筆的手頓了頓,循聲望去,姚清正風風火火地往這邊趕,一同趕來的還有江酩和幾位他不認識的長輩——他們都着裝隆重,原是為了參加那場婚禮。

姚清小跑過來,接過醫生的筆,似乎對兒子的病情早就心中有數,只粗略的掃了一眼內容,便顫着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離得近了,肖乃嶼才發現這位傅太太發型微亂,臉上精致的妝容早被眼淚洗糊了——不知道在趕來的路上哭了多少次。

醫生下完病危,象征性的安撫了家屬幾句,而後又快速折回手術室。

肖乃嶼眼睜睜看着手術室的大門在自己眼前重新關上了。

那幾位跟着來的傅家長輩一直在安慰着姚清,站在一旁的肖乃嶼聽了只覺得傷心。

如果他不去機場,如果他不選右邊那條路,傅堯诤是不是就不會躺進手術室生死未蔔?他的親人也不會這麽擔心?

所有禍端的根源,都是自己!

“乃嶼...”江酩繞開了傅家衆人,走到肖乃嶼面前,看了一眼肖乃嶼手背吊着的針,皺眉道:“你先去配合醫生做檢查。”

“...我沒事...”omega一邊搖頭一邊控制不住地流眼淚:“我要...我要确認他平安...我哪都不去,哪都不去...”

江酩心疼道:“別哭了,阿诤不會有事的。”

車禍的事他只在婚禮現場聽姚清提了一句,而後便匆匆忙忙地跟着趕了過來,他知道傅堯诤可能是受了重傷,但具體傷情如何卻并不清楚,如果他親眼看到好友背部的傷勢,恐怕一句樂觀的安慰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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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乃嶼終于有了一個傾瀉情緒的對象,從事故現場到手術室門口,他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現在看到了江酩,終于沒忍住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自責:“...都怪我,是我不好!他都是為了保護我,原本那個位置...該躺在裏面的是我才對!”

“我為什麽要選那條路?酩哥,我一開始就錯了,我為什麽要想着走啊?明明這麽多年他做了什麽我都看在眼裏,我為什麽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為什麽這麽蠢啊?!”

“乃嶼,乃嶼!”江酩怕他情緒太激動,單手給了他一個距離适中的擁抱:“你別這樣想,這件事是意外,沒人能預料得到。阿诤當年讓我去接你的時候就說過,你是他這一世的命,當時我還聽不懂,現在我卻可以理解了。”

這話一旁的姚清也聽進去了,是了,她都忘了,九年前那天晚上,兒子确實情緒激動地說過“他是我的命”這類誇張又不可思議的話,在當時的她看來,阿诤對一個從未謀面的孤兒産生這種情感是說不通的,剛好那之後傅堯诤就高燒了一周,她就只當這句話是他生病時說的胡話了。只是沒想到九年後的今天,他居然用行動證明了這句話的重量。

能在危機關頭以命相護,這份感情已經不是自己死守不承認就能扼殺的了。

既然如此,只要阿诤這回能平安活着,她就願意成全,真心地去成全。

今日她雖然出席了婚禮,心中多少還藏着不曾外顯的不甘與嫌棄,現下這些小心思卻是真正消散了。

她心中對肖乃嶼的成見大山,到底是被傅堯诤用半條命的代價移開了。

其實只要細想便會發現,肖乃嶼從始至終也沒有做出過什麽讓她無法接受的錯事,她不喜歡肖乃嶼僅僅是因為這個人的職業和家世不合她的心意,因着這一點便無故遭了自己不少白眼和侮辱,何其無辜呢?

“...你也別自責了。”姚清主動開了口,看着肖乃嶼說:“我知道車禍後就調了市裏最好的外科醫生過來了,你大可放心,阿诤是傅家的獨苗,我就算傾家蕩産也會把他救回來。”

這話比如何安慰都有效,因為她明确地在表明傅堯诤擁有最好的搶救條件,這是真的能救命的,比任何好聽的話都管用。

“我聽醫生說你身上也有磕傷,現在最好去休息,做個檢查,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孩子。這邊的情況,我會看着的。”

“......”肖乃嶼一時哽咽,嘩啦啦的眼淚倒是暫時收住了。

江酩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聽我們的話,先去休息,你要是有什麽事,我怎麽跟阿诤交代?”

護士見omega不作聲,便試着要把他扶去病房,肖乃嶼原本都要被說動了,因為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體只是在硬撐,根本不可能熬過這未知的手術時長,然而就在他終于準備挪動腳步時,手術室裏忽然飛奔出一位神色凝重的護士。

姚清急聲問怎麽了,那護士甩下一句:“大出血,動脈大出血!”

八個字瞬間把在場所有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

肖乃嶼眼前一黑,猛地嘔出一口豔紅的血來。

“肖先生?!”

“乃嶼?!”

江酩一把抱起omega徹底軟倒的身體,方才一直待命的醫生對于病人的狀況似乎早有預料,立即上前引路:“快把人抱去急診!怕就怕有內傷!!”

肖乃嶼并沒有完全昏迷,他後仰在江酩的臂彎裏,半睜着眼睛看着頭頂飛速劃過的天花板,左手後知後覺地按上不适許久的小腹,虛弱至極地喊着“疼”。

在徹底暈過去之前,他腦中只有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是不是什麽都抓不住了?他的愛人和孩子,是不是都要離自己而去了?

.......

江酩疾步将omega抱到了急診室,而後便被醫生趕了出去,他站在外面等候時,才發現自己右手臂彎也沾了血跡,不多,但足夠觸目驚心——他怕是孩子又出了什麽狀況。

他等了一個小時左右,沒等到醫生出來,卻等到了姚清。

“大出血控制住了。”女人先疲憊至極地說了這麽一句。

兒子那邊暫時穩定了,她才過來關心肖乃嶼。

江酩下意識把自己的右手背到身後,不打算吓着伯母,然而姚清眼尖,一眼便看見了,她心中一個咯噔,默默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到底是那樣嚴重的車禍,孩子多半兇多吉少了。

然而她并不把這個殘忍的問題擺在明面上說,只問江酩:“醫生說什麽了嗎?”

江酩搖頭,無不憂慮地道:“...沒有,還沒有出來。”

女人後退到牆上,有些崩潰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臉,這一天內的打擊太多了,她也快撐不住了。

急診室的門很快開了,醫生走出來後,姚清只問:“他人怎麽樣?”似乎已經接受了孩子沒保住的事實。

醫生摘了口罩:“是撞擊引發的應激性胃出血。情況比我想象的要輕很多,已經用藥控制住了,後續我會安排病人去做一個系統的身體檢查,排查一下淤青的內傷情況,當然現在看情況是比較樂觀的。”

“那就好...那孩子?”

“這正是我要說的,肖先生在救護車上為了給傅先生争取搶救機會,要求醫生注/射了信息素刺激類藥物。”

姚清确認道:“你說他為了給阿诤争取時間,主動要求注射藥物?”

“是,他再三要求,我們的醫生才給他注射的,那藥對于孕期的omega而言十分傷身體。”

“......”姚清心中動容,肖乃嶼為了阿诤願意拿自己的身體做犧牲,多少也算沒有辜負阿诤的情意。

她原先一直以為他們二人之間是阿诤在單方面付出,所以心中始終難以平衡,此刻才知,居然不是這樣的。

她問:“那孩子...還在?”

“孩子有先兆流産的跡象,但并不是車禍中的撞擊引起的,完全是聚醇注射後的藥物副作用,也就是我所說的傷身,寶寶多少受到了影響,但是現在情況已經控制住了,不過兩個月內出現了兩次流産跡象,這不是一個好征兆。”

醫生語重心長地道:“我也理解肖先生的心情,但還是希望你們作為家屬可以勸勸他,他現在需要卧床靜養至少一個月,這是為他考慮,也是為孩子考慮。”

江酩道:“我會勸他的。”

“嗯,多做點思想工作。我是真怕他把身體弄垮了,那樣傅先生做的一切豈不是沒了意義?”醫生也頗為操心:“人還沒醒,讓他多睡會兒也好。”

......

第三日清晨的陽光像小貓一樣從窗戶撲進了寬敞的病房,睡了兩天兩夜的omega被這陣溫暖鬧醒了。

他睜着眼睛,懵懂地打量着陌生的房間,不知今夕何夕。

江酩給家裏打完電話回來時,剛好就看見肖乃嶼跌回枕頭裏,他連忙收了手機跑上前,一邊扶着omega一邊按了鈴。

“先別起身。”

肖乃嶼抓着他的胳膊,聲音依然十分虛弱:“堯诤呢?他怎麽樣了!?現在什麽時候了?我怎麽能在這裏躺着呢?!”

“乃嶼乃嶼,你別激動別緊張!”江酩将他按回枕頭上,小心地護着他左手的吊針:“阿诤沒事了,第一次手術很成功,左手左肩的鐵塊都已經成功取出來了,不會癱瘓不用截肢,現在還在ICU觀察。”

肖乃嶼恍然間都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他茫然地問:“那大出血呢?!我夢見他流了好多血...我得去看看...”

“大出血都是前天的事情了,你暈過去後一個小時,出血的情況就已經止住了,別擔心!”

“...前天?我暈了幾天?”

“算上昨晚,兩天兩夜了。”

“我怎麽會?”

“你身體太虛了,而且那個藥的副作用也開始了,你現在必須卧床靜養。”

“...藥的副作用?”他似乎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我的寶寶?!”

“寶寶現在...不太好。”江酩為了讓他老實在床上躺着,便決定誇大醫生的原話,吓唬道:“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站立,必須卧床休息,先兆流産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哪個孩子能受得住這種折騰啊?我告訴你,寶寶那天差點就保不住了!”

“......”肖乃嶼默默抱着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江酩見有效果,又說:“所以你這幾天,不準下床不準久站,按時進餐吃藥按時睡覺!也不要一門心思去記挂阿诤,他很好,傅氏能給他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療條件,你不用擔心!”

江酩說謊了,其實昨天晚上,傅堯诤才因為術後感染心髒驟停了一回,搶救了一夜。

他也跟着一夜沒睡,好在肖乃嶼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黑眼圈。

omega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去看看他嗎?他是不是,是不是又被轉到別的醫院了?”

就跟上次一樣,自己連探望的資格都沒有了?

“沒有,你在想什麽,阿诤的病房就在六樓。”

“那我,我能看一眼嗎?我坐輪椅不走路,可以嗎?”

“不行。”

至少現在不行,alpha背部四塊鐵片僅僅經過初步處理,根本還沒有取出來,後面還有三次手術,每一次手術都是一個生死關卡,而他昨晚才從鬼門關回來,現在憔悴不堪,身上插着各種儀器,肖乃嶼看到了肯定要被刺激得不輕。

他一拒絕,omega立刻眼含淚光。

江酩只好讓步道:“至少得過幾天。”

這話說完,醫生就進來了。

江酩讓出了位置讓醫生做檢查,肖乃嶼企圖從醫護人員口中套取傅堯诤的現狀,但他們的口徑都已經統一好了,不管傅先生情況多糟,在肖乃嶼這裏都必須說“情況比較樂觀”。

一個兩個都這樣說,肖乃嶼這才敢信堯诤活着,而且沒事。

他下意識用大拇指摩擦着無名指的婚戒,像是能從中得到些許力量。

他醒過來後,醫生便建議他進食,這幾天光靠營養針吊着,人還是肉眼可見的瘦了。

小米粥是放在一個保溫盒裏送過來的,肖乃嶼吃得出這不是淩姨的手藝,問是誰做的,江酩也沒瞞着:“是傅家的廚師。”

“......”肖乃嶼低頭攪着醇香的小米粥,沒有多言。

他知道只有吃了飯才能好得快,也不用江酩多勸,自己小口小口的吃掉了這碗米粥。

而後乖乖聽話躺下,見江酩沒有要走的意思,又想到江氏的事情,便說:“你最近應該很忙吧?要是有事情可以先不用管我,這裏有醫生和護士,有人照顧我。”

江酩聽了淺淺地笑了一下,擡手虛點了一下肖乃嶼的鼻尖:“你們是多災多難,我是舍命陪君子,你沒好之前,我就在病房一直守着。”

他說到做到,第二日又帶來了一束小花:“紀尋去花園裏采的,他讓我送給你,祝你早日康複。”

肖乃嶼見着那些鮮豔又富有生命力的小花兒,心情好了一些,笑着道:“謝謝。”

他被醫生和江酩吓得乖乖在床上躺了六天,第七天醫生來檢查,确定孩子已經穩定了,稍稍松了一口氣,卻還是板着臉叮囑肖乃嶼:“不可劇烈運動。”

“那我可以下床了嗎?”

“......”這六天裏,傅堯诤已經做了第二次手術,取出了背後刺入較淺的兩塊鐵片,恢複得還算穩定。

外科的意思是如果想探望可以隔着窗戶看幾眼,近距離接觸這個階段就不要想了,因為對于alpha而言,他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後面的兩次手術,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可以坐輪椅,不過也只限制在半個小時以內!”

醫生終于松了口,肖乃嶼幾乎立刻就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來了,江酩又給他按回去了:“求你別這麽活潑,現在可折騰不起!”

“我現在,現在就要去看他!”

“......”

直到護士推來了輪椅,江酩才帶着omega去了ICU。

肖乃嶼的病房和ICU只隔了兩層樓,他坐在輪椅上被江酩推到ICU病房門口時,姚清也在。

女人知道他的意圖,并沒有像上次那樣阻攔,肖乃嶼出于禮貌微微沖她點頭示意,并不多話。

無論如何,他都感謝這位傅太太沒有故技重施,在他昏睡的時候将傅堯诤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姚清見他對自己如此疏離,也識趣地不上前打擾,轉身去了醫生辦公室。

肖乃嶼被推到病房的窗戶邊,因為高度所限,他只能起身站立,江酩沒攔,只小心扶着。

肖乃嶼的視線跳過各種繁複的儀器,終于在白色的病床上找到了那個短時間內飛速“枯萎”的alpha,他面朝外地側躺着,雙眼緊閉,口中插着呼吸機的管子,纏滿紗布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他身上輸液的管子至少十根,這些管子是救命的,卻也像是鎖鏈,“鎖”住了這個人的全部生命力。

肖乃嶼幾乎立刻就落下眼淚,又因為淚水糊了視線而擡手飛速拭去——探望的時間那麽短,每一秒對于他和堯诤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每一秒他都想把這個人清清楚楚地看進眼裏,烙進心裏。

江酩站在一旁,心中慶幸這個角度肖乃嶼看不到傅堯诤這幾天一直在滲血的後背,否則omega就不會只是哭這麽簡單了。

過了好久,肖乃嶼才沙啞地問:“他一直沒醒過來嗎?”

江酩搖搖頭,低聲道:“沒有。”

其實一直不醒也挺好的,至少不會感覺到疼。

心裏這麽想,到嘴邊卻又是樂觀的安慰話:“醫生說一直沒醒也有藥物作用,等把鐵片全部取出來,人就清醒了。別擔心。”

“...我不擔心,我相信他,我和寶寶都在這裏,他舍不得離開的。”

在沒有親眼看到alpha之前,他每日都在腦子裏瞎想,還總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壞的走向,現在親眼見到了,他便更怕了,他總覺得,自己的那些可怕猜想很容易成真,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衰弱的傅堯诤,他是真的怕,怕到覺得自己的那些猜想都是會應到這人身上的詛咒。從此不敢再去設想那些壞的結果,只努力地自我欺騙,滿懷苦澀地構想着這個人曾經求而不得的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心中哀求他好好活下去,只要醒過來,他想要的一切,自己都會雙手奉上,至此和那對婚戒一樣,生死不離,生死不棄。

然而眼前似乎是沒有生路的。

“...那臺儀器的線條...”肖乃嶼眼睜睜看着朝向自己的一臺機器上的曲線起伏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微弱,最後,直接拉直——

“傅堯诤?!!!”

病房裏24小時待命的醫生已經飛速上前實施急救。

肖乃嶼瘋狂拍打着窗戶,一聲一聲地叫着他的名字,眼淚抖落的頻率驟然飛升。

他害怕地想,原本就是重新撿回來的一條命,是不是要被收回去了?

那傅堯诤便為了自己死了兩世,他何德何能擔得起這個人兩世的生命啊?

左手的婚戒砸在窗戶的玻璃上,銳物相撞的聲音穿過儀器的報警聲,直接貫入了左腳踏入鬼門關的可憐人耳朵裏。

那一聲聲呼喚極力拽着他回頭,懇求他不要再前行。

他已然分辨不出那是誰的聲音,只是心口疼得厲害,仿佛那一聲聲撞擊和呼喚都砸在他的心髒最軟的肉上。

他只記起了一件事。

這個聲音的主人要什麽,他就一定會給什麽。

他要他活着,那他就活着。

于是回了頭,再不看身後的煉獄一眼。

.......

儀器還在瘋狂發出警告,似戰場厮殺的鼓點,昭示着生死一役,戰則生,敗則死。

江酩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擡手擋住肖乃嶼的眼睛,強制他坐回輪椅:“別看了...別看了。”

他尚且經受不住眼前這一幕,更何況是肖乃嶼?

肖乃嶼掙不過一個A的力氣,他知道自己的愛人站在生死線上,卻看不見也聽不見!

這才是真正的殘忍。

後續的每一分每一秒對病房外的人而言都是淩遲。

這道“酷刑”持續了半個小時之久,在江酩近乎絕望時,那條拉直的曲線忽然跳出了驚人的高度,繼而飛速平穩,所有紅色的警示器同時熄滅。

綠燈亮起。

在裏面的醫生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沒事了?沒事了乃嶼!”

他終于敢松手,肖乃嶼早已被滅頂的絕望淹沒,他遲頓地起身,看到病房裏的醫生展開了笑顏,他以為是幻覺,根本沒能等到醫生出來,兩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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