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闖禍的少女

繞過兩條街，集美畫室終于出現在季小北的面前，說實話這裏和她認知上面的畫室不太一樣，裏面別有洞天，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學校，在這裏也分班級，有初級中級高級，每個級別至少有三到五個班級，很顯然這裏就是一個私立的美術培訓班。

言封把季小北的行李寄放在了樓下咨詢室，然後帶着季小北上了二樓，在拐角處有一個辦公室，他禮貌地敲敲門，直到裏面傳來回應，他才打開門走了進去，季小北跟在言封身後走了進去。

她以為這裏是個辦公室，可是沒有想到這裏更像是一個雜物間，各類紙筆散落一地，甚至雪白的牆上都随意勾畫着稀奇古怪的圖案，這可是完完全全的寫意派，季小北在衆多雜亂中看到了一個身影，看樣子那人應該就是鄭教授了，和印象中那些文人差不多，架着眼睛，一臉慈祥，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臉上挂滿了顏料，讓人有些想發笑。

“鄭教授，這是季小北。”言封的臉上沒有驚訝，估計他是習以為常了。

鄭教授放下手中的畫筆，然後在站起身來，臉上堆滿笑意，走到季小北面前，“小北，我可是時常聽言封提起你呢，今天終于見到活的了。”

季小北幹幹一笑，對于鄭教授的措辭她不敢茍同，只能點點頭。

鄭教授和言封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他從身後的辦公桌上拿過一個課程表，交給季小北，“這是這學期的課程表，因為已經開學兩個星期了，所以你的進度可能要比其他同學慢一些，關于教材什麽的，等你到了班級裏任課老師就會給你，聽言封說你要住宿舍？”

“是。”季小北接過課程表，臉上難掩激動，上一世她沒有上過學，而這一世她又沒有之前的記憶，雖說這裏不是那種正規的學校，可多少也有一些實感了，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不會拒絕言封，從小她就想學畫畫，那種癡狂一直藏匿在內心裏面，她以為那份激情已經消退，可實際上那只是自欺欺人，夢想這個東西，只要你輕輕一碰，便會像煙花一樣驟然綻放，璀璨耀眼，照亮整個內心世界。

言封和鄭教授寒暄了幾句便下樓拿了行李帶着季小北往畫室後面的宿舍走，其實從畫室後門走出去就是一居民樓，樓體有些年代感了，言封看出季小北的心思，說道：“這裏的宿舍沒有你想象中環境那麽好，畢竟這不是正規院校，如果不行的話，我再幫你看看附近有什麽房子，住集體宿舍我怕你不适應。”

季小北最讨厭聽到的就是別人說她不行，骨子裏的倔強也不知道是随了誰，她搖搖頭，“別人可以住，為什麽我不可以，我又不是什麽大小姐，對了……“季小北停在樓梯口，看向言封，“學費一共多少錢，我還你。”

言封知道季小北的性子倔，他把行李箱拿進樓道裏，然後拍拍手走回到季小北的身邊，“我給你交了一個學期的學費，大約是四個月，課時不像一般美術院校那麽多，一個月三千，你給我一萬就行，第一個月的住宿費鄭教授看在面子上沒有要，可是後面你就要自己交了。”

季小北知道在S市這樣的大城市，私立機構的收費都很多，這個價位應該是真的。

她點點頭把身上的外套摘下，還給言封，“錢我會想辦法給你的。”

言封“嗯”了一聲，随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上面有一串號碼，“這是我以前打工的咖啡館，正在招人，你可以去試試。”

季小北遲遲沒有伸出手去，心頭湧起一陣異樣，言封和言涼的家境很不好，後來言封做了醫生，家裏的情況才好一點，估計言涼出國的錢一部分是獎學金，另一部分就是言封出的，如果不是因為季小北的心裏已經有了言涼，也許她會慢慢喜歡上他吧，可是感情這種東西不是施舍不是可憐，而是真實的心跳，她在言封這裏找不到那種心跳。

“我會去看看的。”季小北拿過那張紙，“你別忘了，第一個月如果我通過測試你就把手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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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封好像才剛想起的樣子，拍拍額頭，“哦，對，我還拿着你手機，那你不用給咖啡廳打電話了，我去給你聯系一下，等我過來看你的時候帶你過去就好。”

“你還要過來看我？”季小北音調提高，話裏有話。

“作為你的未婚夫，我難道沒有權利來看看你嗎？好了，我走了。”言封腳下生風，一轉眼就離開了。

季小北看着樓道裏的行李箱，撇撇嘴，“不是說送佛送到西嗎？連行李箱都不幫忙擡上去。”

抱怨完了，季小北化身女漢子，準備提着行李箱上樓，好在她的宿舍在三樓，并不算高。

“這位就是小北吧。”一個婦人的聲音從身邊響起，季小北停下動作，可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過了兩秒鐘，從一旁的宿管室裏走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阿姨，想來應該就是宿管了。

“阿姨好。”季小北沒有多想叫了一聲，那個阿姨走到季小北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怪不得言封整天把你挂在嘴邊呢，長得是真俊啊。”

“額……呵呵。”她真是呵呵了，怎麽見個人就說言封怎麽怎麽樣，她怎麽就不知道他把她挂在口頭上呢？

“以後你就叫我陳阿姨就行，你宿舍在幾樓啊？我幫你擡上去吧。”陳阿姨這個人熱情得很，季小北盛情難卻，在一旁和她一起托着行李箱上了樓。

季小北的宿舍在302，向陽通風，總體來說沒有言封說的那麽糟糕，就是整個樓道裏只有一個浴室，這倒沒有什麽，只要不是一個樓道就一個衛生間就好。

宿舍裏一共六個床位，是那種上下連體的床，屋裏沒有人，估計是去上課了，這也好，免了初次見面打招呼的尴尬，她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将行李箱擱在了床底，然後各種洗漱用品也一一擺好，屋子裏只有一張空的床，她也沒多想就把東西放到了上面。

空床挨着窗戶，位于左手邊，而且是下鋪，季小北覺得挺滿意的，她陷在床裏，一身疲憊，看着宿舍牆上挂着的一些畫，溫馨又浪漫，忽然之間對這種集體生活産生了期待，可事實證明，有期待就會有失望，前一秒你還在懸崖邊欣賞大好河山，下一秒狂風就會讓你墜入谷底，而你那些可笑的期待也随之粉身碎骨。

言封接到鄭教授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會，二話沒說就從會議室跑了出去，什麽懲罰什麽罷職，對他來說永遠都比不過季小北這三個字。

當他趕到宿舍時，季小北已經被安頓了下來，只是她唇角挂着的血，蓬亂的頭發，已經滿是褶皺的衣服都在表示着剛剛的她經歷了什麽，言封走進宿舍，沒有詢問，沒有責備，只是一把将季小北攬進了懷裏，“沒事了。”

鄭教授姍姍來遲，身後還跟着宿舍裏其他五名成員，臉上也都挂了彩，言封沒有見過女生打架，可是看這情形就知道，那場面是有多壯烈。

季小北的神情呆滞，全然丢了魂，鄭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言封旁邊，“言封，這件事情……是我們沒有教育好學生，我還沒有來得及通知宿舍裏其他的人，而且小北坐着的這張床是以前的一位學生的，他們和她關系挺好的，後來生病去世了，他們一時激動就動了手。”

言封唇角緊緊抿着，懷裏的季小北在瑟瑟發抖，他臉色早就冷了下來，淩厲的目光掃視着那五個人，顯然她們都很不服氣，也是一臉的不情願。

“只要他們給北北道個歉，我就不計較了。”言封語氣低沉，将季小北緊緊護在懷裏，生怕那幾個人再上來把她打一頓。

那幾個人還沒有開口說什麽，季小北扯了扯言封的衣角，小聲說道：“我也動手了。”

“那又怎麽樣，在我眼裏就是她們錯了。”言封就像是一個固執的孩子，聲音比季小北高了好幾倍，生怕那幾個人聽不見。

鄭教授臉上也挂不住了，趕緊催促着身後的幾個人道歉，站在前面的一個女生顯然是這宿舍裏的頭兒，整張臉塗得比鬼還要白，身上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她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身後的那幾個人見主心骨都拉下來臉了，也跟着附和了幾聲，并且保證以後不會再欺負季小北。

言封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極不情願的，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在眼前晃了晃，警告道：“剛剛的話我都已經錄下來了，你們若是再犯，恐怕就不止道歉這麽簡單了，鄭教授我要先帶北北去醫院，她的東西希望你幫忙照看好。”

“唉。”鄭教授答應着，然後看着言封拉着季小北離開後，他才移回目光，狠狠瞪了那五人一眼，“每個人明天之前畫完五十張速寫，畫不完不準吃飯！”

“是。”那五個人氣得吹胡子瞪眼，可也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回教室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