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十幾秒後。

姜寧才悄悄地睜開一只眼睛,看向屏幕。

下一秒,驚得她兩只明亮璀璨的眼眸完全睜開,不敢相信的看着跳出來的幾張照片。

最後是五秒鐘的語音。

姜寧滑過那幾張她之前拍的小美人魚雜志照,全都是高清圖片,清晰到她連魚尾上金色的鱗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每一張,都是她不同的表情。

懵懂的,憧憬的,快樂的,天真的,含着淚花的。

姜寧臉蛋上的表情從羞恥慢慢變成狐疑,傅北弦幹嘛收藏她的雜志照。

自從被楚江月的毒雞湯灌輸了好幾天後,姜寧再也不會因為男人的一丁點奇怪舉動而小鹿亂撞,反而懷疑這狗男人的目的。

莫名的抿了抿紅唇,姜寧輕輕的點開了語音。

将手機放到耳邊。

“小美人魚最美。”

男人低沉矜貴的嗓音一落,姜寧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

“嗚嗚嗚……”

姜寧将手機一塞,兩只細軟小手捂住自己的臉蛋,一同埋進膝蓋,整個人縮的跟球似的。

本來絕代風華的小師妹,一下子變得慫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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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場面都覺得好笑。

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有意無意的看向姜寧,各個不由自主的揚起姨媽笑。

寧崽崽真的好乖好甜好美,好想去撸一把。

費桉也沒忍住自己的狼爪,小心摸了摸姜寧烏發上冰涼的發簪,“寧寧姐,你小心把臉上的粉蹭沒了。”

倒是蘇木,在姜寧身後端着個行程表勾勾畫畫,風涼話張嘴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光天化日之下看什麽小黃片小黃圖呢,臉紅成這樣。”

費桉義正言辭:“蘇哥,寧寧姐明明是聽了一段語音才紅成這樣的。”

蘇木笑眯眯:“哦,那就是聽了什麽黃段子或者猛男低吟。”

“你閉嘴吧!”姜寧終于擡起臉蛋,漂亮的眼眸此時泛着濕潤的水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随着她的動作,發髻上的步搖搖搖晃晃,發出又清又脆的聲響。

“誰聽那個東西了。”

“人家清純小仙女,才不會聽你說的那種東西。”

蘇木放下手中的行程表,意味深長的看她:“真的不看嗎,我這裏有十個G的資源哦。”

“什麽資源?”

男人低涼悅耳的嗓音在蘇木身後響起。

蘇木熱情的回頭拍了拍許長安的肩膀:“怎麽,你也想要?”

“一部十塊,十個G大概……”

就在蘇木算自己到底有多少部片子的時候,許長安已經走到姜寧面前。

他此時穿了一件雪青色的錦衣長袍,烏黑的發絲束在玉冠裏,英俊倜傥又仙氣飄飄,宛如谪仙一般,高貴矜傲,偏偏垂眸說話時,眼底透着難以察覺的柔色。

姜寧第一次真實情況下看到愛豆穿古裝,立刻将傅北弦那句撩的她心癢癢的話抛之腦後。

近距離欣賞愛豆的盛世美顏。

不過還是非常聰明的跟愛豆保持安全距離,免得又被拍到,編出什麽莫須有的緋聞。

“許師兄,你穿古裝真的超級帥!”

許長安聽着她喊許師兄,驀地一笑:“我們跟師兄妹還真有緣。”

姜寧立刻反應過來,他們第一部 戲就是師兄妹哦 ,這麽一想,确實很有緣分,頃刻間臉蛋上的笑意變得又甜又軟,而且因為剛才臉上緋色沒有消散。

遠遠看去,就像是女孩面對英俊挺拔男人憧憬害羞一樣。

站在不遠處那棵桃花樹下,琴姐雙手環臂,冷冷的看着他們,冷哼道:“真是人不可貌相,長得幹幹淨淨的,沒想到是個能勾男人魂的狐貍精。”

許長安的助理陳源一聽,眉心蹙的很緊:“琴姐,姜小姐不是你說的那樣。”

“怎麽,你也被她勾住了?”琴姐目光肅冷的看着他,只要他敢說是,就會立刻将他辭退。

陳源沒有吱聲。

琴姐做了暗綠色貓眼美甲的手指雙手交叉,拇指輕撫虎口,目光緊緊地鎖住不遠處的那兩個衣縷飄飄,宛如仙子的兩個人。

好幾分鐘後,才收回視線。

“你留下來照顧長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記得提點,不用我教你吧。”琴姐看着陳源,語調帶着威脅的意味。

陳源冷靜颌首:“我知道。”

姜寧沒想到,第一場戲就拍的如此不順利。

小師妹的第一場戲是因為美貌柔弱,而被師姐們欺負,推她落入水中,并施法鎖住小師妹的仙術,讓她不能上岸,之後被路過的大師兄用仙術救起來,從此以後,小師妹便跟着大師兄學習仙術。

秋天河水冰涼刺骨,姜寧怕冷,進水裏的時候,一直想要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可是,每次都差一點點。

那個推她的惡毒師姐仿佛才是小白蓮似的,完全沒有演出那種惡毒的感覺。

姜寧被她推了幾次之後,凍得整個人都要麻木了,深吸一口氣。

她覺得要是下一次再這樣的話,她會忍不了當衆掐死這個惡毒女人。

“卡卡卡!”

導演看着她在水裏面瑟瑟發抖,加上第一場戲拍的不順利,火爆脾氣差點摔了劇本:“不行,你們兩個在搞什麽,這是推嗎?”

“力氣大一點!”

“任穎你中午沒吃飽?”

演惡毒師姐的女演員不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導演我再來一次,我一定用力。”

姜寧渾身潮濕,重新換好衣服之後,路過任穎,清亮好聽的嗓音因為落水多次,此時微微發顫,卻足夠清晰:“任小姐找不到感覺,導演,要不我跟任姐換個位置,讓她感覺一下什麽力道?”

導演剛想要說好,任穎立刻揚高了聲音:“導演,我這次真的找到感覺了。”

“姜寧,還有你,記得你的表情,不要麻木的跟僵屍一樣,你是柔弱的小師妹,不是凍死人的僵屍寶寶OK?”

說完之後,導演讓人重新布景。

姜寧頭一次被導演當衆罵,怔愣過後,眼眶紅紅,卻不肯掉淚,咬着牙說:“我明白了,再來一次。”

看着她倔強的樣子,導演總算發現這是個柔弱的小姑娘,還是被人牽連下了冰水好幾次,咳嗽了一聲,嗓音壓低了一丢丢:“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不要一開機就浪費資源。”

他們拍的是大制作仙俠,每一次NG燒的錢都足夠普通電影拍攝好幾場了。

好不容易拍完了。

心疼的費桉連忙給姜寧裹上浴巾,又披上羽絨服:“寧寧姐,快先回休息室,蘇哥給你準備熱姜湯去了。”

“任穎不愧是演惡毒女配轉移戶,沒想到本人也這麽毒。”

姜寧凍得腿都在打哆嗦。

無心跟她逼逼那個壞女人。

整個人包在厚厚的羽絨服裏,向來紅潤的小嘴此時隐隐帶着幾分青紫,臉頰蒼白如紙,虛弱的趴在費桉身上瑟瑟發抖。

剛剛下過水的許長安随意披了件衣服就走過來:“還能走嗎?”

姜寧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無力的搭在眼下,雪白的肌膚甚至能看到細細的脈絡。

她明明能聽清楚許長安的話,卻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頭特別重,唇瓣張了張,沒有說出話來。

“寧寧姐!”費桉驚呼一聲,“快,叫救護車!”

“不用救護車,直接送醫院。”

許長安冷靜的開口,順勢橫抱起姜寧,偏頭看向手無足措的費桉,“你去拿她的東西,一起過來。”

“哦哦哦,好。”

費桉沒有丢下姜寧,她終于平靜下來,給蘇木打了個電話,便跟着許長安一起出門。

“許老師,您放下寧寧姐,找個工作人員背就行了,要是被拍到……”

“救人要緊。”許長安淡淡的說了句。

還是戴上帽子口罩,讓司機把車開進劇組內。

其他工作人員看了皆是一驚:“有人暈倒了?”

“幸好許老師在,謝天謝地。”

“今天導演真的太兇了,不然我們寧崽崽怎麽會被欺負暈倒。”

兩個姜寧的隐藏粉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眼睛擔憂的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期待她們家寧崽崽平安無事。

導演當然也知道了,他剛從休息室出來:“現在的小姑娘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想當年,我們那個時候……”

頓了頓,導演最後還是跟助理說:“你也跟着過去瞧瞧。”

“一開拍就病倒,還不知道之後怎麽拍。”

“啧,要不是這小姑娘倔強的跟老子年輕時候挺像的,光憑她這個虛弱的小身板,老子就不能容她。”

助理小聲在他耳邊提醒:“您少說兩句吧,劇組裏好多工作人員今天已經淪為姜老師的顏值粉。”

“負責三餐的工作人員小周剛才都瞪您了,您也不怕明天的餐食全都素的。”

導演:“……”

嘿,他一牛逼導演,還淪落為看工作人員的眼色了。

敢給他換餐食,不怕被他穿小鞋啊。

心裏這麽想着,嘴上卻非常誠實的閉上了。

這年頭的小姑娘們,真是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畢竟是拍攝基地,裏裏外外的狗仔記者防不勝防,姜寧暈倒還是上了新聞熱搜。

熱搜發生的時候,傅北弦正在謝岸然的律所。

相較于感情方面不靠譜的鄒城,一個随時告密的穆淮,顯然,謝岸然是最好的聆聽對象。

傅北弦坐在謝岸然辦公室唯一的一張單人沙發上,俊美的面容沉靜冷冽。

過了好久,薄唇微啓:“一個向來喜歡鑽石如命的女人,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能抵抗得住鑽石的誘惑?”

謝岸然理解能力滿分:“你送你家小美人魚鑽石,小美人魚拒收了?”

傅北弦靜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颌首。

“那肯定是她不高興了,所以連最喜歡的東西都不願意收。”謝岸然誠懇回答。

“她平時收到鑽石會高興,這次為什麽不高興?”傅北弦一想到老婆每天賢惠的問候,就覺得有些煩躁,什麽時候開始,他完全不想看到姜寧對他疏離的樣子。

傅北弦煩躁的揉着眉心。

看着他向來薄涼淡漠的面龐,終于有了類似于人類正常的喜怒哀樂,謝岸然心中感嘆,繼續給他出主意:“女人說不要,其實是想要男人哄的,你多送幾次,她肯定會高興的收下。”

傅北弦不太相信的看着謝岸然:“是這樣?”

“是。”謝岸然誠懇的點頭,“我打過的離婚案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場,現在年輕人離婚的大部分原因就是男方不會退步,女方心理脆弱。

見他眼神深暗,不太相信的意思,謝岸然意味深長:“不信你再送一次,送之前說點好聽的話。”

沒等傅北弦開口,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傅北弦劃開屏幕。

那邊傳來秦特助焦急的聲音:“傅總,太太生病了,現在在隋城市中心醫院。”

傅北弦臉色微微一冷,便起身往外走:“我還有事。”

秦特助的嗓門很大,謝岸然自然也聽到了。

此時看到傅北弦向來從容淡漠的臉上,竟然閃過一抹焦急,突然笑了:“阿弦,你的心亂了,真是色令智昏哦。”

傅北弦停在門口,驀地轉身,語調透着嘲諷:“謝岸然,你可真是越來越娘。”

還哦?

謝岸然:“……”

媽的傅北弦,這個殺千刀的過河拆橋的狗東西,下次別想讓他幫忙解決感情困惑!

傅北弦剛回鹿城沒多久,便重新開車前往遠在二百公裏外的隋城。

秦特助與司機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上車後,傅北弦看着迅速消失的路邊梧桐樹,沉聲問:“多久能到?”

“大概四個小時。”秦特助恭聲回道,“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從下了飛機,傅總便直接來了謝律師這裏,整整二十個小時都沒有合眼。

“太太現在怎麽樣了?”

傅北弦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秦特助:“送醫及時,沒有大礙,只是太太身子骨虛,需要多加調養。”

“還有,太太送醫途中,被記者拍到了。”

傅北弦手微擡:“新聞呢?”

秦特助:“這裏。”

以前傅總是不會親自過問太太的新聞的,沒想到這次居然要親自看,秦特助連忙将平板呈上。

“又是他?”

傅北弦眉心輕折,怎麽傅太太每次上新聞的男主角都是這個人。

秦特助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總裁:“太太這次拍戲的男主演就是許影帝。”

作為許影帝的電影粉,秦特助已經算是很冷靜了。

面對即将被封殺的偶像,秦特助解釋了句:“太太拍戲結束暈倒,幸好許影帝樂于助人,及時送往醫院。”

傅北弦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微上挑,漆黑如墨的眼眸睨着他:“那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他。”

“……”

秦特助聽到傅總這句冷飕飕的話,默默咽了咽口水,他已經盡力了。

傅北弦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姜寧已經醒了過來,正病歪歪的靠在床上玩手機,卷長的睫毛上下顫着,就像随時随地都會睡過去般,依舊堅強的刷啊刷。

傅北弦站在門口定定的看着她裹着嚴嚴實實的背影,烏黑蓬松的長發,鋪散在雪白的被子上,越發顯得她的側顏蒼白脆弱。

男人穿着正式的西裝,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美矜貴,舉手投足之間充斥着清貴淩然,只是一個眼神,便讓守在門口的費桉迅速抛棄自家藝人,捂着砰砰亂跳的小心髒灰溜溜的離開病房。

等費桉離開,傅北弦這才徐徐走近病床。

突然一道陰影落下。

姜寧下意識的睜開酸澀疲倦的眼睛。

乍一看到應該遠在大西洋另一邊的狗男人突然出現她面前,吓得差點把手機甩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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