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虞菡趴在床上哭了很久,她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太幼稚了, 對這世界上的事情總是沒有做好防備, 一不小心就被刮得遍體鱗傷。
她确實不了解陸長淵,因為在她有限的認知裏面,陸長淵是一個笑起來很溫暖, 對她也很包容的人。
那是一個在她無助時, 迷茫時, 難過時站出來拉她一把的男人。
虞菡覺得自己深受打擊, 面對別的事她總是能冷靜下來想想,可是有些事只要一沾上陸長淵,好的她會很高興,壞的她會很難過。
那種痛苦就像是刻在自己身上一樣,怎麽都無法掙脫。
迷迷糊糊睡着了,虞菡覺得好疲憊。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虞菡感覺自己喉嚨幹幹的,眼睛也有點疼。
她咳了兩聲, 發現自己光榮的感冒了。
已經是春天, 但是晚上睡覺不蓋被子的話還是容易着涼,虞菡覺得自己渾身酸疼, 連手指都沒有力氣再動一下。
她還是把自己縮進了被窩,好像這樣就能逃避這個世界。
最後還是傭人來叫虞菡吃飯,虞菡久久不答,她們又進去叫了兩聲,發現虞菡把自己蒙在被子裏, 臉頰緋紅。
其中一個伸手去摸了摸虞菡的腦袋,立馬就知道她是發燒了,和程華說了之後程華裏面派人送虞菡去了醫院。
虞菡這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成為了陸長淵的新娘,夢中的場景如同童話一般,美好的讓她不想醒來。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了二十四個小時,把程華和虞右清擔心得夠嗆。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醫院裏,她還驚訝了一會兒,看着旁邊坐着的程華,虞菡小聲叫了一句:“程姨。”
程華聽見虞菡的聲音,連忙直起身子道:“菡菡你可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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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華關心了虞菡兩句之後就轉身去找醫生了,他們為虞菡做了一個檢查,她現在反正燒也退了,就是有些感冒而已,随時可以出院。
虞菡好像還沉浸在夢中,別人說什麽她都點點頭,像是沒有了自己的主意一樣。
虞右清覺得虞菡有些不對勁,關心了兩句,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沒事的爸,我很好。”
自從這一次發燒之後虞菡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無比叛逆,不服管,不聽話。
有時候還會逃課,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個網吧打游戲,虞右清為此心煩不已,最後他還是無奈,只能把陸長淵找了來。
他也知道這麽多年不回家對虞菡來說是不對的,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成長的道路也比那些正常家庭的孩子要崎岖得多。
可至少在陸長淵正式管她的那一個學期裏,虞菡的學習成績有了很明顯的上升,雖然出了像祝瀾那檔子事,也不能把全部責任都扔在陸長淵身上。
虞右清做事一向單刀直入,他和陸長淵說了自己的請求之後陸長淵沉默了一會兒。
他也知道虞菡最近有些不正常,他派出去的紀燃這段時間總是和他說這小姑奶奶又逃課了,又去哪家網吧打游戲了,又和誰誰誰出去鬼混了。
虞菡轉變的原因究竟是什麽他不知道,但是從虞右清的眼神裏他好像能明白一些什麽。
“她變成這樣是因為我嗎?”
虞右清擡眼看着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他不好意思把之前虞菡和他說過的話轉述,只能道:“長淵啊,你比菡菡大了太多,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對誰産生依賴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別當真。”
陸長淵有些不知所雲,但聽到虞右清的話還是點了點頭。
虞菡自然是不知道虞右清和陸長淵都商量了些什麽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麽事情都沒有意義,就好像突然之間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雖說她一開始就根本沒有什麽方向可言。
她現在問紀燃陸長淵的事情紀燃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跳開話題,虞菡就知道此人已是不堪重用,沒再理過紀燃。
陸長淵的信息在網絡上簡直就是少的可憐,他平時行事極為低調,除了一些和他合作的中心人物能看見他以外,很多人都根本不知道陸長淵究竟長什麽樣子。
低調成這樣那他的資料當然也是不好查,虞菡就是想知道她爸爸為什麽要那麽說陸長淵。
年輕的孩子心裏都難免要犯一股軸勁,他們往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虞菡現在只知道當年陸長淵是棄文從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難道是因為當年陸伯伯和陸伯母的死?
虞菡的小腦瓜比一般人要聰明很多,她既然嗅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也知道應該往哪方面去查。
但是陸長淵是什麽人啊,想要查他的事情又哪是這麽容易的,虞菡碰了好幾顆釘子之後別無他法,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處于一種極其糾結與迷茫的狀态,看不進書,聽不進課,也不想寫作業。
想着自己幹脆就叛逆一把算了,每天跟着幾個學校的男生去網吧開黑。
這些男生們一聲聲虞姐虞姐的叫,其實他們比虞菡還要大上那麽一兩歲,這其中還有一個北城知名企業的公子哥兒,虞菡的事跡在一中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一次他逃課正好在網吧看見了虞菡,這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居然也成了朋友,然後一起開黑,玩的不亦樂乎。
這公子哥名為趙信,正好英雄聯盟裏也有一位和他同名的英雄,為這事他還挺高興,說那是他本命英雄,特牛逼。
虞菡就在旁邊冷眼看着他吹,然後發出一聲嗤笑。
趙信其實覺得虞菡根本就沒什麽壞學生的樣子,要說這虞菡人長得漂亮,氣質也幹淨,誰能想到這是一個開黑之後能把隊友罵得痛哭流涕的妹子。
他隐約感覺到虞菡心裏藏着什麽事,但就是不肯說,只能發洩在游戲上面,一次次在峽谷裏面大殺特殺。
虞菡去網吧的時候基本都戴着口罩,這還是趙信建議的,他說網吧裏面壞人也挺多的,他雖然也想當護花使者,可是他身子骨弱啊,萬一打不贏人家那豈不是很丢人,所以還是叫虞菡同學盡量低調一點。
虞菡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也就照做了。
這天晚上注定是令人難忘的,大約晚上十點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喊一句:“泛水啦!”
網吧裏面稍微懂一些事情的人都連忙放下手中的游戲,瞬間場面有些混亂,虞菡還在開團,就聽見周圍都是叽叽喳喳的聲音,搞得她心裏也莫名其妙的有些煩躁。
虞菡還沒聽懂這到底是幹嘛了,坐她旁邊的趙信連忙拉着她的手道:“快走虞菡,來查人了!”
“诶這把還沒打完呢!”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不許動,趙信當場站在原地,一臉“完蛋了”的表情。
虞菡這次算是二進宮,她臉上倒是風輕雲淡,警察叔叔向她要監護人的電話號碼,她一言不發在那裏裝蠢。
趙信見虞姐這麽剛,也跟着她沉默,一臉裝逼的樣子。
這幾個都跟着虞菡像是嘴巴很硬的樣子,警察問他們這麽晚為什麽不回家,他們也沒說話。
很少見到這麽固執的學生,幾位警察拿他們沒辦法,頂多讓他們罰站,再想辦法聯系家長。
誰能想到虞菡一個電話都沒打,卻有人來接她,警察叔叔和虞菡說你家長在外面,你可以走了,然後又對她進行了一系列教育之後,趙信簡直是崩潰的:“虞姐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虞菡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大步的走出了警局。
警局門口虞菡看見了陸長淵的車,他整個人靠在車上,手上叼着一根煙正在緩緩吞吸着,吐出來的雲霧讓他的臉變得有些朦胧。
虞菡突然就覺得陸長淵好像她以前看過的那些港片裏的男主角,眼神迷離性感,渾身都往外散發着荷爾蒙與誘惑。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虞菡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陸長淵今天穿着一身滿滿斯文敗類氣息的黑色條紋西裝,眼睛裏泛着冷光,他還戴着虞菡送給他的那副眼鏡。
在外面随便配的鏡片還是比不上專人給他配的,陸長淵悄悄的換了,也并不打算告訴虞菡。
虞菡往這邊走來的時候陸長淵把煙頭扔在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他發現虞菡好像長高了一點,但是臉色卻有些憔悴。
一想到這裏平時不輕易動怒的陸長淵心裏好像窩着一把火,他沒說別的,只是淡淡兩個字:“上車。”
虞菡發現今天他是自己開車來的,于是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上車之後她還很是裝作不經意的去看陸長淵,發現這副眼鏡還挺配他的,是她之前想象過的樣子,虞菡對此很滿意。
“陸叔叔,這眼鏡很配你。”虞菡的聲音有些啞,她一晚上都在峽谷裏面指揮戰鬥,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
沒有應虞菡的話,陸長淵帶她去了北城一處很高的地方,車子停在山頭,一眼望去北城夜晚的風光一覽無餘。
陸長淵從車子後備廂裏拿出一瓶水,打開蓋子之後遞給虞菡,虞菡喝了小半瓶,和陸長淵一起靠在車子上。
“你上次給我打電話那麽難過,是因為你爸娶了一個女人回家嗎?”陸長淵脫了西裝外套,搭在了虞菡身上。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五月末,山頂有陣陣涼風吹過,陸長淵怕虞菡着涼。
虞菡攏了攏陸長淵披在她身上的西裝,感覺自己像是被他抱着一樣,滿滿的幸福感。
“已經解決了,我覺得程姨挺好的。”
如果不是那次她給陸長淵打電話,讓自己冷靜下來,也許她根本就不會想着去接受程華。
陸長淵挑了挑眉,似是沒想到虞菡這孩子居然這麽大度。
夜色下虞菡只能看見陸長淵朦胧的側臉,她發現這男人的五官簡直就是精雕細琢,怎麽看都好看。
“陸叔叔這段時間還有被我爸安排相親嗎?”
陸長淵心裏有些詫異,低頭去看虞菡的表情他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原來是她在這其中周旋,他才能喘一口氣。
他面部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點頭道:“嗯,前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要見一個女人,原本一些要出差的項目也都推遲了。”
虞菡咬了咬唇又問:“就沒有一個是陸叔叔喜歡的嗎?”
陸長淵覺得有些好笑,他輕輕的嘆了一聲:“喜不喜歡也許并沒有那麽重要,我現在還不想結婚,婚姻對我來說是一種束縛。”
虞菡的低下頭,表情逐漸變得有些放松。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虞菡撩了一下自己有些長到遮眼睛的劉海,唇角也漸漸露出微笑。
“你呢。”陸長淵話鋒一轉:“這段時間為什麽天天逃課,和一群男生去打游戲?”
虞菡笑容瞬間一僵,她眨了眨眼好像在心裏想着什麽借口,支支吾吾道:“就,到了叛逆期嘛,不都是這個樣子。”
“叛逆期我可以理解,又為什麽找人來查我?”
虞菡感覺自己渾身好像都石化了,她沒想到陸長淵居然連這件事情都知道。
她也不打算說假話了,光明正大的說:“想要更加了解你啊,有人說你表裏不一,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陸長淵看了一眼天空,今晚的月亮很是皎潔明亮,他道:“是真的,誰都知道我是個壞人。”
“那是他們,在我眼裏陸叔叔是個好人。”
陸長淵又好氣又好笑,他擡手,像個小男生一樣頑劣的揉了揉虞菡的頭,語氣無奈:“所以說你還是個孩子啊。”
虞菡現在簡直就和一只炸了毛的貓一樣,像是要跳起來一樣:“我會長大的啊,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是小孩,陸叔叔,你的故事我查不到,那不如你和我講講吧?”
她看着他的眼裏好像有星星一樣,陸長淵心裏有些難過。
虞菡是一塊純潔無暇的白玉,而他早已經是一只腳踏入無盡深淵的人,他們之間的鴻溝,已是天差地別。
“等你長大一些我再和你說,我的故事對于你來說……”也許太過血腥。
陸長淵沒有把話說完,虞菡卻能夠感受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緒。
她連忙打圓場:“那好,我們拉鈎,等我成年之後你要和我講你的故事。”
虞菡伸出小拇指,陸長淵雖然覺得幼稚但也伸出手,和虞菡的小拇指繞了個彎。
“你也要好好學習,不準再熬夜,也不能和男生出去打游戲,明白了嗎?”
虞菡的手和陸長淵的比起來簡直小了太多,她點頭算是答應了陸長淵的條件,一張小臉笑得格外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在努力拉進度條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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