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虞菡最終還是選了文科,她其實理科也不錯, 只不過前幾年一直比較低調。

她曾在自己母親留下的筆記裏看見過, 成績無需太過優異,在需要的時候讓它發揮作用便可。

有些人在神壇待了太久,一旦掉下來他們會承受比平常人加以十倍或者百倍的痛苦。

所以那些人看起來雖然比平常人要輕松, 可是要一直保持那種狀态也會十分不容易。

虞菡的母親是犯罪心理學的博士, 那時候她和虞右清是搭檔, 她記錄了很多案子, 整理成一本本書冊,是虞菡小時候很喜歡的讀物。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像她媽媽一樣去讀心理學。

可是在之前紀燃的描述中,虞菡知道陸長淵其實是很喜歡律師這份職業的,他很喜歡贏了案子之後給他帶來的那種成就感與滿足感。只是有些時候他就像是之前虞菡母親所描述的那樣,他既然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度,手裏的工作又極為忙碌,怎麽可能還有時間去幫別人打官司。

虞菡想承續陸長淵的這份夢想,也算是為了小時候總是對她極為親和的陸伯伯和陸伯母。

暑假過去, 新學期開始, 虞菡上學期成績雖然起起伏伏,不過總體還算不錯, 高二她依然進了重點班,北城一中是重點中學,除了從高一升上來的,還有別的學校的一些尖子生也會轉學過來。

安惠惠選了理科,所以高二的時候她和虞菡并不在一個班。

一個班五十個人, 虞菡依然主動要求坐在最後一排,她對班上來了哪些新同學并不是很感興趣,發了書本之後就趴在座位上小憩。

虞菡和秦升還是挺有緣分的,這個學期秦升依然是虞菡的班主任,他一個個點名,然後開始安排班幹部。

對這些小官虞菡從小到大就沒興趣,秦升是教語文的,他在安排課代表的時候居然點了虞菡的名字,虞菡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察覺到秦升在叫她,連忙站了起來,一臉迷茫。

“這位是虞菡同學,上個學期我教她們班,她成績還不錯,就先讓她當課代表了,以後關于語文的作業收發還要辛苦虞菡同學了,請坐。”

虞菡不知道是要感謝這位秦升老師對她的關愛還是別的,她一直只想當一只好吃懶做的鹹魚,收作業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她這種弱女子來幹嘛。

下課之後一些語文愛好者過來主動和虞菡聊天,虞菡又擺出她的招牌客氣笑容,一個個道:“你們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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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圍着虞菡聊了一會兒之後就散了,虞菡之前手抄了一份課表,字體有些缭亂,她準備再重新弄一份然後貼在課桌上。

既然決定了要當一個好學生,那還是努力一點吧,不要讓陸叔叔失望。

虞菡剛從課桌裏面拿出尺子準備劃線,看見一個人影站在了她面前,那人沒有開口說話,虞菡隐約察覺到了一股來者不善的氣息,她擡頭看去,發現面前的臉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虞菡沒有先開口說話,畢竟她現在也并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來問好的還是找茬的。

要比起耐力那沒人是虞菡的對手,那人見虞菡這麽久不說話,終于開口道:“我剛剛聽班主任叫你的名字才發現你,虞菡,你說我們可真巧。”

虞菡不喜歡別人用這種“高貴”的姿态來和自己說話,什麽叫聽班主任的名字才發現她?

“你哪位?”虞菡的記憶裏想不起來面前這號人。

眼前這人的頭發被燙成了微卷,看起來還挺漂亮的,聲音也聽靈動,虞菡好像想起來剛剛班上有人推薦她做文娛委員,看樣子也是個小官,所以她過來究竟是要做什麽?

“你在裝傻?”

“你是真傻嗎?半天不告訴我你是誰,讓我在這猜,有什麽意思啊同學。”

虞菡白她一眼,知道她是來找事的,态度也開始不好了起來,甚至懶得再理她,低頭繼續仔細劃線做課表。

汪娜蘭見虞菡對自己是真的一點也記不得,她也沒必要在這裏自讨沒趣。

她回了座位上,她同桌還低頭看着課本,是上個學期曾經告誡過虞菡的那個英語課代表:“虞菡之前在一中很出名,你最好還是不要招惹她。”

“哼,手下敗将。”汪娜蘭并不在乎這句忠告,她心裏滿腦袋都想着如何讓虞菡栽跟頭。

一中的七十年校慶馬上就要舉行了,學校這段時間在安排節目,要求每個班都出一個節目,然後由學校文藝部篩選,這段時間虞菡一直都在學習,她買了很多套題目,基本上每天都要刷幾張卷子,對這種文藝活動說不上有多感興趣。

班上幾個男生都在起哄,說一定要選班上的美女出去争光,虞菡自然是又被點到了名。

汪娜蘭是班裏的文娛委員,她前段時間幾次三番挑戰虞菡她都不接招,這次她覺得是個好機會,故意道:“虞菡長的是不錯哦,你們想參加的來我這裏報個名吧。”

虞菡稍微擡了擡眼,旁邊幾個同學都勸她去報個名什麽的,虞菡卻笑:“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去了不是給班上丢人麽,放過我吧。”

周圍的男生覺得可惜,但是人家都這樣拒絕了他們也不好再起哄。

可是汪娜蘭卻知道虞菡在說假話,她故意大聲道:“虞菡你怎麽這麽低調啊,我記得你小學的時候是合唱團的領唱,也跳過舞啊?”

汪娜蘭一語驚人,虞菡突然放下筆看着汪娜蘭,在腦子裏搜索着恒遠的記憶,突然她笑起來道:“我想起你了,你是小學的那個汪娜蘭?名字真難念,你小學的時候放蜥蜴和蜈蚣在我課桌裏我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汪娜蘭開學之後在班裏的形象還不錯,一直都是甜美可人的類型,虞菡語出驚人,汪娜蘭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下,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她連忙打圓場:“小學調皮搗蛋嘛,現在我不這樣了。”

虞菡朝她笑笑:“也是,人都會長大嘛,我也就小學的時候跳跳舞,現在都忘的差不多啦。”

同學們都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藥味道,他們覺得有些尴尬,虞菡又不是誰都敢惹的,于是都紛紛閉嘴。

虞菡向來推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汪娜蘭看樣子是要惹她了,那她就再觀望觀望,看看她究竟有什麽辦法來整她。

沒錯,汪娜蘭就是虞菡小學的時候看走眼的那位“姐妹”,也不知道她倆是不是真的有緣分,到了高中居然又這麽碰上了。

虞菡以前的性格确實是比較軟糯,但并不代表長大之後的她是好受欺負的。

汪娜蘭當年大肆宣揚她沒有媽媽這件事,虞菡還一直都沒找到機會和她算賬呢,她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下午放學後虞菡回了大院,看程華在廚房裏忙活,走過去問:“程姨你怎麽親自下廚,晚上家裏是要來客人嗎?”

“是啊,你爸爸的一個部下要過來,聽說他兒子也要來,到時候你們倆認識認識。”

虞菡沒覺得不對勁,回屋之後做了一點作業,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和陸長淵有挺久沒見過面了。

暑假的時候陸長淵有時間會帶虞菡出去玩,她發現跟着陸長淵出去玩特別有意思,她在陸長淵身邊永遠不需要思考,他總是會安排好一切,這種強大讓虞菡心中滿是安全感。

“真想他。”虞菡托着腮看向窗外,又有些出神了。

晚上的時候客人來訪,虞菡換了一件比較素的裙子,下樓坐在客廳裏面跟着虞右清招待他們。

以前的阚秘書年事已高現在已經退休了,新跟着虞右清的一位秘書姓鐘,他今天帶着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一起來拜訪,其實也是有些緊張的,虞菡能從他緊握的雙手中看出來。

他們突然聊到了虞菡和這位鐘秘書的兒子鐘與時的年齡,鐘與時和虞菡是同級,居然也都在北城一中讀書,只是班級不同,虞菡在文科班而鐘與時在理科班,虞菡是十一月出生的,鐘與時則比她要大上半年。

虞菡不知道他們怎麽突然就說起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虞菡想起了之前虞右清瘋狂給陸長淵安排相親這件事。

她發現她爹老了還真是喜歡給人牽紅線啊。

“學校最近一段時間在準備校慶的文藝彙演,虞菡你參加了嗎?”鐘與時突然問道。

虞菡搖頭:“沒有,我沒什麽才藝,難登大雅之堂。”

“哈哈哈我女兒太謙虛了,我這個當老子的來說一下,她三歲開始學跳舞,學了幾年說怕長不高就沒讓她學了,她呀,什麽小提琴,笛子,唱歌都會,才藝很多的。”

以前虞菡雖然成績很一般,但是她的藝術細胞似乎還不錯,學什麽會什麽,那時候也是有夠讓虞右清驕傲的。

“爸,我都這麽大了,那些東西早就忘光了。”

鐘與時聽見“小提琴”這三個字眼睛亮了一瞬,但是他爸爸卻比他要搶先一步說道:“這次我們與時要演奏大提琴,既然菡菡會小提琴,那就讓他倆湊個伴啊?”

雙方家長瞬間就附和起來了,虞菡簡直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送客人離開的時候鐘與時對虞菡還腼腆一笑,道:“明天下午我在音樂教室等你。”

可把虞菡給郁悶了一晚上。

什麽鬼,她還什麽話都沒說呢!

“我就是個弟弟。”虞菡的小提琴都不知道放哪落灰好幾年了,現在突然叫她拉琴?

對牛拉琴還差不多吧。

時間還不算晚,虞菡一邊郁悶一邊寫着作業,突然她手機震動起來,她拿過來一看是陸長淵,趕緊收拾心情接聽電話:“喂,陸叔叔。”

虞菡對陸長淵說話的時候永遠是一副蜜嗓,帶着少女專有的羞澀和甜軟。

“睡了麽?”

“還沒,我在寫作業呢。”

陸長淵在電話那邊似乎笑了兩聲,這兩聲讓虞菡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她感覺她心都酥了。

“這麽努力,很棒。”

虞菡抿嘴笑起來,只聽陸長淵又道:“過段時間你們學校是不是會弄什麽文藝彙演,我很久以前捐了棟樓給你們學校,到時候也會被邀請過去,你會表演什麽節目麽?”

陸長淵要來學校?還說要看節目?

虞菡感覺自己瞬間就打起了精神:“拉小提琴你聽嗎?”

“你才藝似乎還挺多的,我很期待。”

“嗯,好。”

虞菡答應下來,之前的煩惱似乎煙消雲散,她在屋子裏找她以前拉過的小提琴,最後在一個很小的角落裏找到了。

打開小提琴盒,裏面躺着的小提琴似乎斷了幾根琴弦,但是虞菡心裏卻很高興。

而此時在家給虞菡打電話的陸長淵眼裏的光卻慢慢淡了下來,他手裏緊緊握着手機,不知道現在做的事情究竟是對是錯。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等小朋友長大不就行了,做什麽死(來自親媽的無奈

感謝Phoebe小天使的營養液!明天是快樂的大肥章!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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