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葉鶴銘的童年聽起來其實有些不幸福。
他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孩子,從小便被寄養在姨母家, 一年也見不到蔡曉蔓幾回, 甚至不能叫他媽媽,要叫阿姨。
蔡曉蔓究竟在做什麽葉鶴銘是不知道的,但是他身為蔡曉蔓唯一的骨血, 蔡曉蔓對他還是很上心的, 可是在葉鶴銘的世界裏, 她施舍的愛是那麽少。
姨母和蔡曉蔓打電話的時候葉鶴銘都在她身邊, 姨母會掐着自己的手臂,讓他對電話那頭的蔡曉蔓說:“阿姨,我最近要上一個補習班……”
每次在他說完之後,蔡曉蔓都會打一筆錢過來,但是葉鶴銘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上過補習班。
他的成績其實很不錯,只是每次都會被姨母說成剛及格,似乎他是一個很差勁的孩子。
上高中那一年他得知蔡曉蔓死了,因為一場車禍爆炸, 姨母在那裏放聲大哭, 說那個姓陸的人渣怎麽對曉蔓,那時候是葉鶴銘第一次接觸到陸長淵這個名字。
經過很長時間的了解, 一開始葉鶴銘原本想去讀文學,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法律系。
他想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怎樣将他母親害死的,但是葉鶴銘卻犯了一個錯誤,他從來不曾真正的了解過他母親。
他不知道他的母親是怎樣把別人家害的家破人亡的,他也不知道她母親曾經破壞多多少的家庭, 手上又沾了多少血。
虞菡聽完之後猛然聽見葉鶴銘這麽一問,她眼睛裏已經聚集了懷疑:“葉學長,我看你和我丈夫并不是很熟悉,你母親怎麽會和他是故交?”
她裝傻裝得厲害,此時虞菡如果什麽都不問才會讓葉鶴銘真的起疑。
虞菡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也許就會跌入地獄。
葉鶴銘她其實并不算了解,所以她現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誰知葉鶴銘只是輕輕一笑:“是我唐突了,時間不早,我送你回家吧。”
虞菡擡手挽了一下頭發,她搖頭,勉強微笑了一下,道:“不用了,我開了車過來。”
最後又看了一眼蔡曉蔓的照片,虞菡和葉鶴銘一起離開了公墓,去了停車場。
虞菡到停車場之後立馬連藍牙打了陸長淵的電話,車子從停車場駛出,虞菡一直皺着眉,陸長淵那邊的電話久久不接,她只能反複撥打。
公墓在北城城郊,回去只有一條路,葉鶴銘也是獨自開車過來的,所以他的車跟在虞菡的車後面。
其實他并不想借着虞菡去做什麽事,當時為了讓聶蘭服從他才使用了那樣的借口。
也正是因為他的心軟,所以才一敗塗地。
開過了幾個路口,虞菡終于打通了陸長淵的電話,陸長淵見虞菡這麽多的未接來電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連忙道:“怎麽了?怎麽會給我打這麽多電話?”
“葉鶴銘是蔡曉蔓的兒子,你知道嗎?”虞菡現在還在為葉鶴銘身邊逃開這件事而心有餘悸,她聲音有些顫,可是此時的她太匆忙,急于求證,忘記陸長淵是根本沒有對她說過這件事的。
但陸長淵雖心裏生疑,還是道:“我知道。”
“好,你知道就好,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對葉鶴銘敵意這麽大了。”
仇人的兒子在她身邊,是個人都會緊張吧,虞菡現在想為什麽就連紀燃都不告訴她葉鶴銘是誰。
如果知道他是誰的話虞菡怎麽會和葉鶴銘接觸的那麽頻繁?她躲都來不及。
“你現在在哪。”陸長淵現在在會議室外面,他剛剛也是無意間聽見陳鴻提醒才看見手機的屏幕一直亮着,見是虞菡,立馬暫停會議了出來給她打電話。
虞菡現在已經知道了什麽,但是他更擔心的是她是從哪裏知道的,她現在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虞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說話,良久她道:“晚上你回來我們好好談一談,我現在剛離開北城公墓。”
“好。”陸長淵雖然心裏有很多疑問,但卻沒有現在就開口。
他話音剛落,卻聽到虞菡那邊突然發出一聲極其刺耳的聲音,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陸長淵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對那邊道:“虞菡,虞菡!”
他的聲音有些大,會議室裏面的人被驚着了,陳鴻連忙走出來,只看見陸長淵一雙極其驚慌的眼。
他還是沒有挂掉電話,叫着電話那邊的虞菡,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陸長淵的眸子越變越深,他突然擡手錘了一下牆,對陳鴻道:“去查虞菡現在的位置,叫她身邊的那些保镖趕緊去确認虞菡現在怎麽樣了,快!”
陳鴻也察覺到似乎出了事,連忙對會議室裏面的人說會議結束,然後打電話給了虞菡身邊保镖的領頭。
沒過多久他就得到了消息,他強忍住心裏的恐懼感,看着還舉着電話接聽的陸長淵道:“陸總,夫人她,出車禍了。”
陸長淵的眼眸似是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支離破碎,他趕緊轉身去了電梯。
“聯系附近的醫院,趕快叫人去救助,虞菡那邊沒了聲音,應該已經昏迷……”陸長淵就算是在這種時候也沒有慌到六神無主,冷靜得下着命令。
陳鴻就一直一邊打電話跟着他,看他去了停車場,見他要開車,連忙道:“陸總我來開,您先穩定一下情緒。”
陸長淵沒有多說什麽,把車鑰匙扔給了陳鴻,坐進了副駕駛,電話和虞菡還一直接通着,他重新舉起來聽,卻聽到一絲不尋常的聲音。
那是開門的聲音,虞菡像是被人拖出去了,然後是一些嘈雜聲,陸長淵心裏越聽越緊張。
沒過多久陳鴻的手機響了,他把手機交給陸長淵,陸長淵聽到那邊的人道:“陳助理,人我們抓到了。”
陸長淵趕到醫院的時候虞菡還在急救室裏,他看見門口站着的一衆保镖以及葉鶴銘,他二話不說就擡手上去掐住了葉鶴銘的脖子。
陳鴻在旁邊看着趕緊對一個下屬道:“趕緊去找這家醫院的監控室。”
那個下屬自然是明白陳鴻話裏的意思,趕緊轉身離開了。
此時陸長淵的眼睛有些猩紅,說話也是咬牙切齒:“我要毀了你。”
葉鶴銘的臉變得漲紅,他額頭也受了傷,但沒有掙紮,啞着嗓子道:“不是我傷的她,撞她的人現在已經逃了,我勸你趕緊去找。”
“呵,再逃又能逃到哪裏去?你三番五次在虞菡身邊出現不就是為了威脅我麽?你和你母親果然很像,一樣低劣,不要臉。”
陸長淵在外人面前一直都保持着很好的紳士風度,可是他對蔡曉蔓實在是恨極。
葉鶴銘也冷笑一聲:“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你為了得到我母親的錢財,不惜用美男計毀了她,你才是真的不要臉!”
聽見葉鶴銘這句話,陸長淵卻把葉鶴銘給放了下來,他像是突然不那麽氣了,看着低下身子捂着脖子的葉鶴銘,他眼裏帶着些憐憫。
陸長淵擡手,陳鴻趕緊拿出手帕遞給陸長淵,他擦了擦,對葉鶴銘道:“你真是可憐。”
看見葉鶴銘這副狼狽的樣子,陸長淵搖了搖頭。
沒過多久紀燃就到了,他對陸長淵道:“人抓到了,虞部長也知道了這件事,人怕是要交上去。”
陸長淵把手帕還給陳鴻,陳鴻扔進了垃圾桶。
“給幾個喽啰,撞她的那個我親自處理。”
葉鶴銘此時擡頭,陸長淵瞧着他的眼神滿是不屑,他道:“世人都說我待在蔡曉蔓身邊是為了財産,這可真是高估我了,她的臭錢是怎麽來的,你身為她的兒子,知道嗎?”
見葉鶴銘沒有答話,陸長淵繼續道:“她小三上位之後謀殺親夫,得到一筆又一筆的巨額財産,這些沒和你說過吧?等到她覺得自己的錢財飽滿了,開始物色一個又一個的男性,我父親就是她看中的一位,可是我父親已經有了家室,不肯就這樣從了你母親,于是你母親就派人把我父母給謀殺了,這些也沒和你說過吧?”
葉鶴銘往後退了兩步,可是他身後的是牆壁,他擡頭看着陸長淵用那樣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醜。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原本沒想把仇恨延續到我們這一代,看你考了檢察官以為你會好好生活下去,那我自然就沒有要對你下手的理由,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挑唆汪娜蘭,勾結雷天量,威脅宋英涵,真是一出好戲,所有人都在你的布控下,你應該很有成就感。”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我如果不什麽都知道,那豈不是就真的中了你的套?”陸長淵說完最後一句,急救室裏跑出來一個小護士。
陸長淵轉身,還沒問裏面的虞菡怎麽樣,小護士連忙道:“病人失血過多,她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胎兒目前的狀況也不是很好,你們誰是家屬?”
“我是她丈夫。”
“失血過多可能會導致胎兒缺氧死亡,現在我們正在緊急尋找血庫為她輸血,您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陸長淵閉上眼睛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他取下眼鏡在眉骨揉了揉,此時的他顯然是非常不冷靜的,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那小護士道:“誰都不能有事,大人沒治好或者是孩子沒保住,你們都別想好過。”
陸長淵說話的語氣雖然很淡,但是卻讓人聽着心裏發毛。
他重新戴上眼鏡,眼裏的光芒已是銳利寒冷,他擺了擺手對紀燃道:“都帶過去,別讓人發現。”
紀燃和陸長淵對視一眼,心裏大概已經知道陸長淵想做什麽了,但還是點頭走到葉鶴銘面前,輕笑道:“得罪了。”
葉鶴銘還停留在剛剛陸長淵和他說的那些話之後的震驚中,紀燃一個手刀過來他沒有防備,瞬間就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囡囡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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