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失蹤(二更)
不好的事情一大早就顯露出了端倪。
事情是這樣的。
徐星默早上還沒醒來,就被葉希允吵醒了。
她咋咋呼呼敲門進來,二話不說,拉她起來,拿手機頁面上的新聞給她看。
【民生網:長平區某郝姓外賣小哥離奇失蹤,原因疑似躲避拆遷】
徐星默掃過加黑加粗的一行标題,去看正文,大抵是郝姓拆遷戶面對巨額拆遷款不動心,幾次跟開發商起争執,一怒之下,為了躲避拆遷而留下書信離開。
配圖是郝運萊的一張外賣送單照。
徐星默自然不會相信這則新聞,立刻打電話給郝運萊,得到的是一句冷漠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打不通後,又打給郝財氣。
這次他接了,聲音透着點慵懶:“誰?”
“我,徐星默——”
徐星默語氣急促,很是激動:“你看新聞了嗎?你哥不見了,知道他去哪裏了?有沒有跟你留言什麽的?”
“啊?我哥。”
郝財氣似乎清醒了:“你慢點,讓我想一想,他昨天喊我出去聊天,語重心長的,似乎有點怪異。臨走了,好像還說是有東西放門衛那裏。你好像也是。你去門衛那裏看看。”
正交流着,一則電話打進來。
徐星默挂斷了,去接了,巧了,确實是門衛的電話,讓他下去拿東西。她撓撓頭,換了件粉色連衣裙下樓了。一路上不停給郝運萊打電話,同樣是那句冷漠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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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麽回事?
為什麽不接電話?
她急的不行,到門衛那裏報出姓名,拿到了一個寫着她姓名的小紙箱,沉甸甸的,又抱着往回走。
路上給郝財氣打電話:“我是收到了一個東西,小紙箱,也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你呢?收到了嗎?”
“嗯……”
那邊疑似傳來撕開東西的聲音。
徐星默猜測他是在撕郝運萊郵寄的東西,便問:“是什麽?”
是一些帶不走的小物件。
像筆記本電腦、小瓷器、紀念徽章等等。
郝財氣把這些似乎不值錢的東西給徐星默說了,口氣分外憂郁:“我哥離開後就留給我這些東西,姐啊,我是他親弟。我跟你說,如果他給你留下的東西比較珍貴,你就別跟我說了,我心髒不好,承受不住。”
徐星默:“……”
她出了電梯,進了公寓,把紙箱放到茶幾上,找來一把小型金屬美工刀劃開了上面的膠帶,然後,翻看裏面的東西。
是一沓厚厚的文件。
翻開來,是郝運萊房産證、地契、店面的相關文件。
徐星默看得手抖、腿抖,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等她把文件都拿出來了,看到了壓箱底的一張便簽紙,上面寫着:【我知道,跟你戀愛分手是需要給分手費的。這些是我全部的身家了。你來處理吧。稍後會有相關律師聯系你。我愛你。不要找我。我只是換個地方送外賣。】
“啊!”
耳邊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徐星默正看到關鍵處,吓了一跳,聞聲看去,見是葉希允。
她捂着嘴,激動地叫:“姐啊,你是要發了嗎?”
話落,去翻看那些文件,越看越激動:“姐啊,我是真沒看出來郝運萊這麽有錢,天,瞧這雄厚的資産,現在都是你的了。”
徐星默:“……”
她也看到了一份贈與合同,雖然有些激動,但激動過後,更為關注郝運萊的下落。
“郝運萊不見了,說跟我分手,我也沒做錯什麽,突然間就分手。”
聲音透着點無措和委屈。
雖然知道戀愛必分手,也聽過各種奇葩的分手理由,但是搞失蹤這一條讓她難以接受。
葉希允:“……”
她聽了她的話,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奇怪了:“沒發燒啊?你這個關注點不太對啊?姐,資産贈與,你看到了嗎?都是錢!你暴富了!”
暴富的徐星默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哭:“我又分手了。太快了,快的我還沒愛上他呢。我太可憐了。”
“等等,哪裏不對,我聽着好像郝運萊更可憐些吧?”
一個他愛到贈與她全部資産的女人,竟然不愛他。
天,悲劇啊!
悲劇的制造者站起來,一一把文件放回箱子裏。
葉希允不舍得給她:“讓我再多看一眼。”
徐星默悲傷地看着她,低喃道:“多看一眼也不是你的,就別徒添悲傷了。”
這話就紮心了。
葉希允也悲傷了:“姐,你好體貼哦,能不能再體貼地資助我點?我又看中了個劇本,導演說我能拉去2000萬的投資,就讓我做女主角。”
徐星默一聽這話,被分手的悲傷全然消散了。
她把文件從她懷裏艱難拽回來,一邊放進紙箱,一邊嘆息:“希允啊,你能不能別逮着一頭肥羊使勁拔毛啊?”
葉希允也跟着嘆息:“姐啊,那也要我能遇到別的肥羊啊。”
“那你倒是給肥羊們一些機會啊?守得跟鐵桶似的,誰能追到你?”
“看你這一次次戀愛分手的,是不是太好追了,不被珍惜啊?”
有道理。
徐星默回憶自己的戀愛經歷,确實在一起很快,分的很快。那麽,如果在一起慢些,是不是就分的慢些?
系統感覺到這種疑似影響業務量的思想,立刻出聲加以阻止:“你是想延長戀愛期,然後跟他們愛得死去活來,分手時哭天搶地嗎?”
一語寒人心。
徐星默秒改變思想,意念回道:“我錯了。”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系統誇獎了一句,又小聲道:“你一天換一個分手對象,我都覺得慢。”
徐星默震驚了:“你是禽獸嗎?這麽高頻率,你是想我勞累猝死嗎?”
“不,我禽獸不如。”
系統淡定回答後,又在她的嘆氣中,補上兩句:“勞累猝死是不是誇大了?說的像是特殊行業工作者。河蟹天下了解下?”
了解你妹!
徐星默拒絕跟他意念交流,抱着自己的小紙箱回卧室了。
葉希允跟進來,識趣地沒再提錢的事,而是唠唠叨叨着一個關鍵問題:“不過,好好的,郝運萊為什麽要這樣做?看他在長平區的資産,真拆遷了,豈止是億萬富豪啊?他是多想不開拒絕拆遷,還跑到別的地方送外賣?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星默,還好你分了。分的好。這娃智商不行。”
那是他是拆二代啊。
不差錢的。
甚至不在乎錢的。
還有,他跑到別的地方送外賣,是另有內情的。
這個內情怕是只能詢問郝財氣了。
想到郝財氣,郝財氣就打來了電話。
徐星默覺得問及郝運萊的事屬于私事,便看了眼葉希允,後者很有眼力見地出去了。
與此同時,電話那邊的人出了聲:“看到了嗎?我哥給你留下了什麽?”
留下他所有的財富。
徐星默想着他心髒不好,也就沒刺激他,不答反問:“我問你個事,你哥忽然離開,是不是在躲你們?”
“為什麽躲我們?”
“我感覺他很怕你們,不,或者說怕你的父母。”
“哦,正常啊,我也挺怕我父母的。”
“很威嚴嗎?會打人嗎?”
“那倒不是,我之前說拿皮帶抽是偶爾的事。”
“那不偶爾的事呢?”
空氣突然安靜。
徐星默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繼續問:“怎麽不說了?我沒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就是很擔心他。因為你的到來,他好像……吓得離開了這個城市。”
郝財氣覺得她過于多慮了:“不至于吧?也沒什麽事啊。”
“那是你的感覺。”
徐星默坐到床上,蹙着眉,憂心不已:“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有一處隐痛。尤其是童年期。很小的一件事,都可能成為一生的陰影。”
“你如果這麽說,倒是有些小事。”
“什麽小事?”
又是一陣沉默。
徐星默有點急躁了,小聲催促:“你說話啊。我感覺你哥精神不太對,昨天跟我談及你的家庭,手腳都冰涼涼的。”
這話引起了郝財氣的重視:“姐,我哥跟你說過我家裏的事?”
“嗯。說了一些。”
“都說了什麽?”
“就比較封建。”
徐星默簡單回憶:“說是供養一些神婆、黃大仙。”
“哦……”
郝財氣像是在沉思,語速很緩慢:“那你知道我哥從小不愛學習嗎?非常厭學,好動,成績非常差。”
“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他不愛學習,高中辍學。”
“嗯。他小時候一不學習,我媽……就讓神婆過來給他作作法、喝符水。”
“什麽?”
徐星默震驚了:“怎麽可以?符水?那東西很危險。”
“現在看來是挺危險,但我家裏封建啊,就認為是聖水,喝了能讓小孩子變聰明。我哥……他是家裏長男,寄予很多期望。”
這太過分了。
徐星默終于知道郝運萊為什麽那麽害怕自己的父母了。
一個從小跟神婆接觸的孩子,被迫喝一些奇奇怪怪的水……
“那神婆是鄉裏赤腳醫生嗎……不是治好了你媽嗎?”
“我媽怎麽了?”
“你媽重病啊,神婆說供奉自己的牌位騙過陰差就好了。”
“你是不是搞錯了?那是我哥啊。”
這次換徐星默沉默了。
原來不僅是作作法、喝些奇奇怪怪的水,還要供奉自己的牌位……
想到那矮小的身影跪在陰森森的佛堂,聽着陣陣陰風吹得貼滿門窗的符咒飒飒作響,然後看着自己小小的牌位,顫抖着小手插/進一炷香……
她震驚、憤怒、內疚又心疼。
郝運萊是以何種心情說出這些?
以母親重病的名義回顧那兒時的陰影,而她還報以玩笑的口吻……
她好殘忍啊。
徐星默太內疚了,眼睛微紅,捂着臉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沒關系啊。都過去了。我哥現在挺好啊。陰影?不至于吧?”
誰知道呢?
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積極樂觀、陽光開朗,還很愛笑,亮晶晶的小虎牙還透着點奶兇奶兇的可愛勁兒。
可如果說沒有陰影,為什麽突然離開這裏?
在這裏呆了七八年,說沒感情肯定不可能,他離開的時候多心痛啊!
徐星默越想越內疚,忽然,她做下了一個決定:“我要去找你哥!”
系統忽然出沒:“宿主,別搞笑了,你要上演千裏尋夫記嗎?”
他可不想宿主為了個分手對象幹傻事,還很影響業務量。
徐星默沒搭理他,說了那句話後,果斷挂了電話,開始收拾東西。
系統看她這麽積極,忙勸了:“茫茫人海,很難找的。而且,要找也是他的家人找,你一個分手的前女友別去湊熱鬧了。”
“怎麽能是熱鬧?他還給了一份贈與合同,那麽大數額的拆遷費呢!”
“再大的數額在不差錢的人眼裏也就是一堆無意義的數字。宿主,你這個眼界不行啊。還是多找幾個分手大佬,開闊一下眼界吧?”
“還分手?”
徐星默被他嚷嚷的腦袋要炸,不耐煩地說:“你就不能安靜會嗎?我好累。一想到要分手,我就頭痛。我才分手,你良心不會痛,不,你沒良心,但我有,我是人,不是機器!”
“我也不是機器啊。”
系統很無辜的口吻,還自覺體貼地出主意:“所以,你要趕緊分手致富,拿錢換運氣啊。”
這個事她聽過系統說過,當時不感興趣,但現在也被逼着有了。
她實在不想戀愛分手了,便問:“多少錢能換啊?”
系統不回答,只道:“我怕我說出來,你一下子就放棄了。所以,咱們發揚愚公移山的精神,一點點掙吧。”
那要掙到牛年馬月啊?
徐星默惆悵地問:“郝運萊把個人資産都給我了,我看着起碼能得上億的拆遷款嗎?還不夠?”
系統無情地回答:“宿主,實不相瞞,你上次法國遇險,已經耗盡了換來的運氣值。”
“你是擅自給我換了?”
“不換不行啊,你死了,我還得換個宿主。”
竟然無言以對。
徐星默更惆悵了:“我除了靠分手致富,就不能有別的致富手段了嗎?”
系統奇怪了:“我也沒阻止你發展別的致富手段啊。”
那就是有了?
徐星默眼睛一亮:“統統,你就是需要錢吧?不介意何種手段得來的錢,對吧?”
“嗯。如果你有本事換合法手段拿來錢,我也沒意見。不過,宿主,我提醒你一句,這愛情的風,來勢洶洶,捉摸不定啊!”
管你多來勢洶洶,我自巋然不動。
徐星默心裏想着,也不管千裏尋夫的事了,滿腦子都是自己的電影投資。她下床,往外走,找到沙發上追劇的葉希允,聊人生了:“親愛的,那電影宣傳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上映?需要找人刷分啥的嗎?”
突如其來的積極。
葉希允心裏慌慌的,忙說:“姐,別急,我們正約影帝參與宣傳呢?”
“關易柏川什麽事?”
“他也友情出演了啊?我們希望他再友情宣傳下?”
宣傳個毛?
徐星默聽得皺眉了:“我說,葉希允,你們的臉是不是有點大?人家友情出演了,你還讓人家友情宣傳?是不是太貪心了?”
葉希允見她不高興,忙安撫:“我們也不想的。不是形勢艱難嗎?他那麽大的名氣,自帶流量,肯定比花錢宣傳的好!”
重點是圖人家免費宣傳吧?
徐星默壓下怒氣,問:“給錢吧。不能免費讓人家宣傳。”
“哪裏給的起?”
“意思意思給些啊。”
“意思意思,好像更丢人啊。我們想着上映了,賺錢了,再給呢。”
“那如果不賺錢了呢?口碑不好呢?人家免費宣傳,什麽都沒得到,還招一身黑?”
“招黑倒不至于,也沒差到那份上。”
“沒差是多差啊?”
徐星默捂着臉,要氣哭了:“他那樣追求完美的人,拍個廣告都要代入感情,不輕易拍廣告,不輕易接戲,你們就沒點B數的嗎?還一次次的,怎麽好意思開口?不覺得吃相很難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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