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男人将她打橫抱起來, 顧盼擡眼,視線落在他凸/起的喉結上, 擡手摸了摸, 随即埋在他寬厚的胸膛前, 鼻尖蹭到了他身上的香味。
鐘硯把她抱到床上,垂目斂神,坐在床邊,替她脫了鞋襪。
顧盼越來越覺得鐘硯若是真的想待一個人好,對方是招架不住的。
這一年多來,他做的很周到,細致入微, 末端的小事都能做的很好, 對她也很有耐心。
初露鋒芒的戾氣也都通通內斂收了起來, 整個人如沐春風般溫柔。
顧盼雖然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動真心,可她的喜歡也不由自己控制,對鐘硯的好感一天比一天多。
她伸了個懶腰,“我要和俏俏一起睡了。”
鐘硯這幾天都得忙到很晚, 有時她已經睡着了,他卻還在書房裏。
“好, 我去洗漱。”
顧盼沾着枕頭就睡着了, 孩子靠在她的左手邊, 睡相和母親差不多,肉乎乎的四肢呈一個“大”字攤開,臉蛋紅撲撲的, 睡容香甜。
鐘硯從水裏起來,擦幹身體,烏黑長發懶懶鋪滿後背,額前的水珠順着瓷白的臉頰滑到下颚,脖頸修長,白冷的月光透過窗灑在他的後頸上,烏眸輕垂,深藏着的眼神清冷。
顧盼半張臉陷在被子裏,被熱氣熏的粉撲撲,眉眼漂亮,睡着時嫩白的手指抓着被角,男人盯着她精致的五官,喉結滾了兩圈,視線逐漸變得炙熱起來。
鐘硯垂下眼睫,輕輕睡在她身邊的俏俏抱到床畔搖籃裏,随手滅了燈盞,上了床後自然環着她纖細的腰肢閉眼歇息。
小朋友的滿月辦的熱熱鬧鬧,老太爺抱着俏俏笑的合不攏嘴。
才一個月大,就圓滾滾的看着就很有福氣。
俏俏被顧盼打扮的很是可愛,小腳丫上穿着的虎頭鞋還是顧盼花了三個晚上趕出來的,雖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證明她努力過了。
小朋友乖乖被太祖父抱在懷中,不哭不叫,見了人也不犯怵,睜着雙圓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周圍的世界。
俏俏長得就很讨人喜歡,博平郡主都忍不住想抱抱他,連聲在心中告誡自己這是鐘硯的崽種才沒上去。
鐘虔覺得鐘硯和顧盼兩口子雖然都很讨人厭,沒想到生出來的兒子像模像樣還怪可愛的。
他無聊時輕輕掐了掐這孩子的臉,看他也不哭,心裏一樂,沒什麽惡意的說:“真是個小胖子。”
滿場道喜之人,老太爺怕把俏俏累着,便讓鐘硯将孩子抱回了後院。
親姐姐孩子滿月了,顧止行才第一次踏足侯府,在此之前他從未登門拜訪過,在禁衛軍歷練一段日子後,桀骜驕縱的小少爺看上去也變得更成熟。
他盯着小外甥看了一會兒,不敢貿然動手去碰他,但也發自內心覺着這個孩子長得是真漂亮,眼珠子溜溜的轉,看起來就很聰明。
顧盼抱了小會兒嫌他太沉,便将他放在床上讓他自己爬着玩。
俏俏努力翻身的樣子有些憨傻,每每總是翻到一半就又倒了回去。
顧止行望着小外甥,眼神都比望其他人時溫柔幾分,看夠之後默默将實現轉到顧盼臉上,他覺得這個姐姐也沒有那麽惹人厭煩,變化頗多。
過往的那些戾氣,對誰都看不起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全都消失不見了。
如今的她平和又美麗。
憋了很久,顧止行才肯放下身段主動和她說話,“母親生病了,怕把病氣過到俏俏身上,所以今天就沒有過來。”
顧盼問:“大夫怎麽說?嚴重嗎?”
顧止行搖搖頭,“小病,吃過藥就會好。”
顧盼放下心,他們說話的時間,床上的小朋友已經成功的翻了身,小腿鉚足了勁在空氣中蹬,似乎是往前爬,但又爬不動,于是他仰着小腦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母親,模樣還怪可憐的。
顧盼忍不住笑起來,卻沒有動手要幫他的意思,反而捉着他的腳踝往後拽了點,邊說:“俏俏從頭爬,這樣顯得比較厲害。”
在一旁的顧止行不忍心繼續看下去,從沒見過這樣帶孩子的。
也是他太天真還指望顧盼能好好帶孩子?
“他萬一掉下床了怎麽辦?”
“不會。”顧盼毫不猶豫說。
顧止行又開始和她争辯起來,“你怎麽知道不會?”
“我說不會就不會,我是他娘。”
“......”顧止行諷刺道:“你還知道你是他娘啊?哪有你這樣養孩子的?可別害了他。”
他這樣說,顧盼心裏就不高興了。
鐘硯進屋時瞧見她擺着張不太開心的臉,淡淡瞥了眼站在另一側的顧止行,心裏有了數,走上前他問:“孩子呢?”
顧盼指了指,“在床上爬着呢。”
小朋友雖然爬的慢但也一直都在動,慢吞吞往前挪,兩只小胖手揪着床單,咿咿呀呀的亂叫。
鐘硯無奈的将他抱起來,拿出手帕替他擦幹淨嘴角邊的口水,早就習慣顧盼放養孩子的态度。
若是因為孩子的事指責她,她能擺上三天的臭臉不搭理他。
顧盼還理直氣壯的說,孩子就該任由他自由生長,這樣将來才會有個性,而是庸庸碌碌平凡的人。
鐘硯不打算因為這些事和她争吵,孩子他會教。
顧止行頗為無語看着鐘硯哄孩子的行徑,這也太慣着他姐姐了?好像顧盼從嫁進侯府時一無是處,但如今還是什麽都不會。
嬌滴滴,真把自己當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如果說顧止行之前還不信外邊的傳言,如今親眼瞧見就信了七分,若說還能讓冷冰冰的都督大人變得柔和,可能只有他的妻兒。
顧止行心裏又有點說不出來的高興,鐘硯肯真心待他姐姐是好事。
如今孩子也生了,他姐姐也沒有從前那麽喜歡惹是生非,只盼着兩人能好好過日子,不給旁人添麻煩。
“我走了。”
顧止行臨走前還是抹不開臉見她一聲姐姐,從前的水火不容,到今天也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說話,姐弟倆看似和好了,但是心裏都有芥蒂,交付不了真心。
顧盼看得出他不自在,也就沒有不識趣的挽留他,而是朝他擺擺手,“回去照顧好母親。”
他有點煩躁,“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你管好你自己吧!”
顧盼看着顧止行挺拔的背影,嘆了嘆氣,轉身一看,鐘硯抱着孩子,已經把他哄睡着了。
男人耐心一天比一天好,哄孩子的本領也與日俱增。
鐘硯正對着日光,餘晖略刺眼,金色燦爛的光芒一半落在他的眉眼,一半勻稱灑在他的肩頸。
他高大清瘦,臉色平和。
“你怎麽從前廳回來了?外面結束了嗎?”
鐘硯嗯了聲,手掌輕輕拖着兒子的腦袋,将他放在準備好的搖籃裏,“快結束了。”
顧盼沒怎麽出去走動,懶洋洋窩在自己的屋子裏,外邊都是群她不認得的大老爺們,說不上話。
“我們俏俏是不是特別讨人喜歡?”
“是,像你。”
這話一聽就是在唬她,兒子這麽好的性格像誰都不可能像她。
不過既然鐘硯誇她了,她也就心安理得收下。
小朋友的滿月宴轟轟烈烈的操辦完,輪到周歲時卻沒法子大辦。
慶元帝忽然重病,人心惶惶,就都差以為要改朝換代了,他的病情卻又漸漸好轉。
京城氣憤凝重,侯府也不敢操辦喜事。
于是俏俏小朋友的周歲禮,只是簡單的布置了下。
一周歲的小朋友不僅會跟着叫些簡單的詞彙,還快要學會走路了。
小朋友生的明亮漂亮,特別讨人歡喜。
府裏上下就沒有不喜歡他的人。
連博平郡主都願意放下從前的恩怨情仇和身段,沒少給他送禮物,常跑到顧盼的院子裏,臉上寫着“我不想抱他我只是來看看而已”這句話,動作倒是實誠,歡歡喜喜抱着孩子不願意撒手。
鐘硯這一年裏韬光養晦,低調了起來,駭人聽聞的手段也沒從他身上提起過。
顧盼覺着平靜的生活,有種扭曲的壓抑感,她反而不能和從前那樣張揚跋扈無所顧忌的活着,像被拘禁在鐘硯畫好的底線內。
小舅舅三番五次說要帶她出去走走解悶,都被鐘硯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擋了下來,顧盼費盡唇舌和男人也說不通,于是在這年的花燈節,偷偷從後門溜走,跟着小舅舅跑了。
城樓處熱熱鬧鬧的放着煙花,顧盼正要跟着人群上去觀望時,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回過頭正對着的就是鐘硯那張冰冷的臉。
她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被鐘硯找到,垂着腦袋不想去看他的臉,正努力想着要用什麽借口和他解釋。
忽然之間,她被鐘硯一把推開,随着而來,她聽見利刃穿透血肉的聲音。
事情發生的太快,顧盼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鐘硯,我殺了你。”
話才說完,一整隊的金吾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将這個手持長劍滿眼瘋狂的男人給扣了下來。
鐘硯的腹部被人刺了一劍,皮開肉綻,血淋淋的傷口看着極為駭人,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被人刺了一劍也是無關緊要的事。
顧盼卻被吓得不輕,跑過去不敢碰他,平時都是假橫,見到真刀實槍就不敢吱聲,磕磕巴巴的連話都說不出口。
鐘硯捂着傷口,掃了眼她,淡淡吐字,“我沒事,回府。”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塊,臉色蒼白,額頭冒着大顆大顆的冷汗,像從徹骨冰冷的極寒之水中被撈出來。
回到府中,鐘硯不許旁人聲張,随即讓人将熟睡的兒子抱到偏房。
鐘硯脫了上衣,自行用紗布包紮止血,他坐在床邊,臉色比平素白了點,神态如常
他只是簡單用紗布包紮止血,藥都沒怎麽用,也沒發出丁點聲音。
鐘硯包紮好傷口,穿好衣裳,随後對顧盼招了招手,嗓子沙沙啞啞,聽起來就和平時不太一樣,“過來。”
顧盼挪着小碎步走到他身邊,望着他慘白虛弱的氣色,心裏酸澀,又想到剛才在城樓下他毫不猶豫将她推開的畫面,眼淚啪嗒往下掉。
被他推開的那一刻,顧盼覺得他是深愛着她的。
“你疼不疼啊?阿硯你疼不疼?”
鐘硯看着她的眼淚,眼神波動起伏,他淺淺的笑開,“不疼,也不是很嚴重。”
這種傷對他來說的确不算什麽,這兩年也聽過許多人說要殺了他。
他早已習慣,出乎意料的讓顧盼如此心疼了。
鐘硯被她緊緊握着手,女人淚眼朦胧,哭的眼圈通紅,她脆弱敏感,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男人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邊問:“怎麽又和你舅舅跑出去了?這兩年我對你不好嗎?”
好是好。
這種好讓顧盼漸漸覺得被圈養,呼吸不上來,也說不明白。
他的禁锢潤物細無聲,悄然來臨,讓顧盼覺得懼怕。
“我舅舅沒有壞心。”
所以顧盼不明白他為何幾次都替她擋了邀約,不止是她舅舅,還有南安郡主下的帖子,有一個被擋回去一個。
“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陪你。”鐘硯嘆息,“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了。”
顧盼沒吭聲,顯然她不是會什麽話都聽的人。
鐘硯受了傷,她內心自責,總自以為他是為她所擋的劍,于是加倍的對他好,這一個多月連逗兒子玩的閑心都沒有了。
每天盯着他的傷口看,有時候還會哭。
等到鐘硯的傷徹底愈合,她心裏才沒有之前難過。
俏俏小朋友學會走路的那天,皇宮裏又傳出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慶元帝剛有了點起色,病情忽然又加重了些,連着兩天沒有上朝。
大家心裏默默的猜,慶元帝能不能熬過這年的冬天,會不會哪天醒來,太子就得登基了。
顧盼聽見這些消息時,慶元帝已經病了很久,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其實離慶元帝駕崩的日子還有兩年。
這兩年裏,朝廷裏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太子殿下代為處理。
而鐘硯起兵造反的日子也在兩年後,不過,距離原著中顧六小姐被送走的日子倒是不遠了。
顧盼心不在焉抱着兒子,腦袋裏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想了一遍。
她和鐘硯現在不僅沒有仇恨,感情稱得上和睦,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用報複的手段把她送給太子。
鐘硯的占有欲強烈到變态,又怎麽可能會拱手相讓與對手?
而且平時他眼中的情意,一眼望到底,都是真的。
對一個自己喜歡且相處的不錯的妻子,鐘硯不可能會做到像原著那麽絕情的地步。
小朋友見母親在發呆,仰着脖子,雙腳使勁的蹬,想努力夠到母親的臉。
顧盼回神,笑了下,“俏俏怎麽啦?”
小朋友用肉肉的手指了指自己,奶乎乎的說:“親……親親……親……”
他詞彙貧乏,也僅僅只會說幾句簡單的話。
顧盼親了親他的臉頰,“俏俏好甜呀。”
小朋友對外高冷乖巧,在父母面前卻是個撒嬌怪,要親親要抱抱。
有時鐘硯忙的不見蹤影,他會氣鼓鼓的爬到鐘硯的書桌上,讓他抱抱自己。
俏俏玩累了,乖乖趴在她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顧盼盯着兒子的臉看了一小會兒,萌生出一種會撒嬌也不壞的念頭。
孩子快要兩歲,顧盼每天晚上還是喜歡抱着他睡覺,鐘硯有所不滿,提出來讓他一個人睡隔間。
顧盼覺着俏俏還小,沒有松口,另一方面,也借着孩子擋一擋鐘硯。
鐘硯在這件事就不肯慣着她了,第二天愣是沒讓孩子進屋。
幸虧孩子沒鬧騰,抱着他父親塞過來的枕頭,哭都沒哭,安然睡着了。
花燈月影,屋裏頭剩下他們二人。
顧盼生了孩子後,身體大不如前,冷白的臉龐,脖頸似一截剛出水的嫩莖,身軀柔弱纖瘦,身段有致,一把細腰藏在輕薄綢緞衫裙裏。
鐘硯眸光略深,無聲走上前,輕輕松松單手便能按着她的腰肢,香甜軟糯的氣息鑽進他的鼻尖,他低下臉,呼吸間的熱氣盡數落在她的後頸。
顧盼往後躲了躲。
短短的笑意從鐘硯的眼底略過,他低着臉,在她耳邊說:“怎麽還這麽天真?你躲的開嗎?”
這一晚對顧盼而言不太好過,浮浮沉沉,不知身在何處。
第二天顧盼是被兒子叫醒的,小朋友雖然可以自己睡,但還是喜歡對母親撒嬌,每天早晨爬起來就要她親親自己。
院子裏原本只搭建了一個秋千,為了俏俏,顧盼讓下人們又搭了一個小些的。
俏俏喜歡坐在秋千上,小肉手緊抓着兩邊的粗繩,也不害怕被蕩的高高,若是母親陪他一起蕩秋千,他也會格外高興。
顧盼把碧青叫了進來,讓她将俏俏抱出去洗漱,她也要換衣洗漱。
渾身沒什麽力氣,慢騰騰的坐起來,發了一會兒的呆。
系統聲突兀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滴,即将到達本書第一個轉折情節點。】
【請宿主做好準備,盡量不偏離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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