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號一更
盡管秀英一再向潘士堯表示,她可以什麽形式都不要,直接去他家,等他們年紀夠了,再去打個結婚證就成,她不會嫌他家窮,只要有口飯吃就行。
秀英對潘士堯這般熱烈的感情,讓潘士堯既甜蜜又苦惱,他不停的勸說秀英,既然他們親事定下來了,他就跑不掉,她又在害怕什麽?
秀英挽着潘士堯的胳膊,笑得很甜,篤定道,“你現在人都是我的了,我才不怕你跑掉。”
潘士堯臉上一陣緋紅,對她道,“既然這樣,總得讓家裏把房子蓋起來,至少讓你有個住的地方呀,總不能因為我們結婚的事,把兩個弟弟都攆到東頭間跟阿噠娘睡吧,他們都這麽大了,再跟阿噠娘睡不合适。”
潘士堯說的在理,哪怕秀英真就想讓潘士堯的兩個兄弟跟老子娘睡,她也不好說出口,她想了想,轉而道,“結婚之後我可以跟你去縣城,就住你宿舍,給你燒飯洗衣裳,天冷了還能給你暖被窩。”
說到最後,秀英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們還沒結婚呢,她就開始說這麽大膽的話。
潘士堯把胳膊放在了秀英肩膀上,幾乎是勸哄着道,“住宿舍不是不行,而是眼下我宿舍連個爐竈都沒有,以後結婚了我總不能天天領着你去食堂吃飯吧,現在隊裏忙,等閑下來之後我就向隊長申請,在宿舍的廊檐下支口爐竈,到時候再接你過去比較合适,而且我要是跟隊裏出去,留你一個住宿舍我不放心。”
秀英聽他完全是在為自己着想,心裏的那點不快早就消失殆盡,她搖着潘士堯的胳膊,叮囑道,“那最遲年前,不能再翻過這個年頭,翻過年我就又大一歲了!”
潘士堯就笑,“再大一歲也不大!”
這話秀英愛聽,咯咯笑個不停。
既然說好了婚期定在年前,眼下已是深秋,老潘家不得不開始忙活起來,趁着秋忙之前,潘陽每日都去山上轉悠打野味,家裏的雞仔也長大了,張學蘭留了幾只下蛋勤快的母雞,公雞不待長大張學蘭就全殺了風幹,讓潘陽拎去縣城賣掉,母雞多了每天都能下七八個蛋,張學蘭過得節省,平時家裏幾乎不吃,餘了許多雞蛋,潘陽全帶去了縣城。
家裏還放着潘陽從廢品收購站買回來木半塊,潘恒春沒事就拿出來用錘子斧頭一陣敲敲打打,能做成木箱子的就做成木箱子,夠拼成木櫃的就做成木櫃,等全做好了,再刷上油漆,看起來也像模像樣,□□成新的就留給潘士堯結婚用,半舊的就放在堂屋裏留他們存放東西。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着,除了張學蘭,老潘家人對秀英的到來都抱着期待與歡喜,畢竟她來了就意味着下一代人不遠了。
一分歡喜兩分憂,臨近秋忙,生産隊大隊長潘士聰抽着煙串門子到了老潘家大巷口,老潘家剛吃過晚飯,都坐在大門口石頭上和一幫鄰居敘閑話。
潘士聰也加入了他們的唠家常隊伍中。
潘士聰臉上滿是愁容,嘆氣道,“兆科叔啊,我們今年恐怕過不了好年了,上半年收成還可以,這下半年,唉,你看統共就下了一場雨,地裏的黃豆和玉米長得都不行啊,尤其是黃豆,如果沒能按上頭給的指标交上去,上頭估計還得扣我們上半年的糧食補上,實在是難為我們老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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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士聰話音剛落,所有人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們這些人平時都不關心地裏的生産,反正是集體的活兒,有大隊長看着就成,哪怕你多幹了些活,最後還是不會多分你糧食,既然這樣,又憑什麽去操那份閑心,他們也只有在年末時才關心今年能分多少糧食。
眼下聽潘士聰說今年怕是分不到多少糧食了,能不恐慌麽,沒有糧食就意味着他們下年要勒緊腰帶過日子了!
潘陽忙問道,“估計能收多少?”
潘士聰道,“這幾天我把隊裏所有地都轉了一圈,只有底灣稍微好點,一畝地估計能收個一百來斤,山上和壩下都不行,一畝估計只能收個五十來斤,可怎麽辦才好啊。”
雖說潘陽空間裏存有糧食,不怕餓到老潘家上下,盡管如此她也不希望看到村民挨餓,收成本來就少,在上交上去支援城市建設,城裏人倒是吃飽了,叫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親們吃什麽?
知道今年收成不好,等秋忙的時候似乎人人都在消極怠工,早上拖到九點多才到生産隊集合,不到放工點,就都不願意幹活兒了,三兩個人圍聚在一塊,低聲發着牢騷,他們個個面上都挂着沉重倦怠之色,甚至村裏的‘無子戶’二麻子竟然将鐮刀摔在地裏,氣道,“飯都吃不上了,我幹個屁的活,收了下來也全落到那幫商品糧戶口兜裏,這活兒,幹.他.娘的比!”
潘士聰吆喝一聲,斥聲道,“二麻子,幹什麽呢你,好好幹活,發這些牢騷沒用!”
二麻子是他們村的無子戶,不能生育,四十多歲的人了,家裏只有他和他女人兩口子,人家二麻子不用養活下一代的都操心吃不飽飯了,更何況他們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
二麻子摔了鐮刀,不少人都跟着摔了手裏的東西,朝潘士聰吆喝道,“大隊長,不是我們不願意幹,是這活兒實在讓人沒法幹,我他.媽累死累活忙一年,憑什麽讓那幫商品糧戶口吃?他們倒是輕松,誰來管我們死活?反正也是吃不飽了,吃兩頓不飽,一頓也能活,我他.媽今天還就不幹活了,看上頭能把我怎麽樣!”
一個人鬧事好管,要是所有人都罷工鬧事呢?誰還管得了!
潘士聰狠狠的攆了手裏的煙頭子,氣得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不管了,他全不管了,要喝西北風大家一塊喝去吧!
新一季的玉米和黃豆收了下來,黃豆集體堆放在打谷場碾壓,至于玉米,挫玉米棒子很麻煩,大隊幹脆分派給每家每戶,就在自家挫玉米,等挫完了全收上去。
為了防止有偷摸克扣玉米留自己家的,大隊在分派時候把玉米棒全上秤稱重,回收回來時,玉米粒放一堆,光禿的玉米棒子放一堆,兩樣加起來的重量要和分派下去的一樣才算完事,否則直接從年末分派的糧食裏扣除應分的斤兩。
盡管如此,還是有偷摸克扣下來的,本來收成就不多,又要交到上頭,既然着這樣,憑什麽他們不能自己扣點家裏吃?
張學蘭顯然很有法子,她把玉米粒克扣下來,再往光禿的玉米棒子上潑點水,當然不能潑完水了就拿去過秤,這樣人家懂行的一眼就看出來她克扣玉米了,潑完水了得拿到太陽底下曬一會兒,七八分幹的時候再收起來拿去過秤,一準沒人注意!
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潘陽看得是目瞪口呆,因為這個小作弊,老潘家偷摸扣了二十來斤玉米,就這樣了,張學蘭還是有些可惜道,“如果不是今年收成太少,我克扣太多會被發現,不然絕對不止這麽多,要是黃豆也能扣點就更好了,不拿來榨油,磨豆腐也是好的!”
集體上交玉米那日,都擁到了生産大隊,廊下三兩隊員圍坐在一塊閑談。
其實像眼下這種情況大家心裏都清楚該怎麽辦。
二麻子上無老,下無小,可謂無牽無挂,他說話向來口無遮攔,聲音跟大喇叭似的道,“我們各家各戶的兩分自留地種的都很好,為什麽合在一塊就幹不好了呢?因為就算弄好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啊!依我看,大家幹脆分開單幹得了!”
潘陽眼皮子一跳,不得不佩服二麻子,這話還真敢當着大家的面就這麽說了出來。
二麻子話音剛落,腦門上就挨了一巴掌,生産大隊隊長潘士聰壓低聲音道,“二麻子你給我少說兩句,你再渾說,當心我不顧情面報上去,到時候批.鬥你就該老實了。”
遠的不說,就前陣子才被批.鬥的朱克勤,受的罪還在眼前呢,聽說都蹲班房了,還有人天天給他上課,皮鞭抽腳踢拳打,也是有的。
想到朱克勤,二麻子縮了縮腦袋,半響又不甘心道,“這年頭,說實話都不準了?你是生産隊長,隊員眼看要吃不飽飯了,那你看要怎麽辦?”
潘士聰沉默了,想到他和潘陽去縣城買肥料時,潘陽說得那番話,潘士聰把問題抛給了潘陽,道,“兆科叔,你有什麽好法子?”
潘陽算了算時間,覺着就算幹出格了,也不會出太大事,潘陽看了一圈坐在廊檐下的村民們,長年的風吹日曬致使他們的皮膚黝黑而粗糙,終年到頭見不到油水,個個瘦的像根竹竿子,潘陽咬咬牙建議道,“就從冬小麥下種開始,我們幹脆就分開來幹吧!”
潘陽話音剛落,立馬有人符合道,“對,分開幹,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要死我也要做個飽死鬼!”
分開幹可不是小事啊,上頭可是有明文政策規定,不準包産到戶,不允許分田單幹,真要單幹了,給上頭知道,首當其沖殺雞儆猴的就是他們這群村幹部啊...
潘士聰抽着煙,半響都不吱聲。
二麻子道,“大隊長,爽快麻利點,快給個準話!”
潘士聰沒好氣道,“給你娘的準話!你們張嘴順便說了,到時候上頭追責下來,怪罪的可是老子,老子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子要是出個什麽事,誰能給我養家!”
見潘士聰向來注意模範形象的人,這個時候連粗話都爆出了口,衆人皆沉默了起來,氣氛有些沉重,半響潘士聰方才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回去該幹啥幹啥,散了散了。”
等衆人都散了,潘士聰喊住潘陽,同潘陽走在一塊,壓低聲道,“兆科叔,我向來信你,這事...真的可行?”
實話說,潘陽也不敢跟他保證什麽,雖說她清楚歷史的走向,但也不能保證中間不會出什麽差錯,萬一真出了事...
潘陽揉揉太陽穴,道,“士聰,你再好好想想,我只能說,如果出了什麽事,不會讓你一個人擔責任!”
潘士聰咬牙道,“今晚我就去和王有田商量,如果他也敢,我們就單幹,他.娘的,真沒法活了!”
潘士聰找王有田商量的結果,潘陽不得而知,秋忙結束後下了一場秋雨,漓漓拉拉下了兩天,雨停之後冬小麥就該種下地了,就在潘陽以為他們下一季還會在一塊幹時,傍晚吃過飯,潘士聰來她家了,通知她七點鐘去王有田家,隊裏要開會了。
潘陽隐隐能察覺到是什麽事了。
張學蘭多嘴問道,“士聰,開什麽會?我們都要去?”
潘士聰道,“兆科叔去就行了,嬸你就在家帶孩子洗洗先睡了吧。”
潘陽到王有田家的時候,潘家村生産大隊三十四戶人家戶主都已經聚在了王有田家不大的院子裏,女人們都沒準過來,潘士聰格外的謹慎,在他i看來,女人的嘴就是喇叭筒,女人一旦知道,秘密就不再是個秘密了。
王有田家彌漫着嗆人的煙味,潘家村分東西兩個大隊,西大隊隊長潘士聰,東大隊隊長何耀光,還有兩隊的副隊長,村書記王有田、副書記以及村委員,村裏能說上話的村幹部都在了。
王有田家板凳數量有限,所有人幹脆都蹲在地上,王有田就蹲在中間,他打破沉默道,“我們隊委會商量過了,打算分田到戶,瞞上不瞞下,但是有一條,各家各戶必須要保證來年交足了公糧...”
由此,這層窗戶紙算是被捅破了,立馬熱鬧了起來,有人幹勁十足道,“誰要是敢說出去,誰就是他女人養的!不用書記你說,我們也得把他給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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