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案中真相
楊劉氏的聲音和話語并不歇斯底裏,卻悲憤入骨,字字戕心。
廳外疾風驟雨,驟風卷地,呼嘯淅瀝,春雷悶鳴,廳內卻霎時寂靜!
有人輕嘆,有人哽咽,有人悲痛,有人呆怔。
楊劉氏終于哭出聲來,哽咽凝噎的嗚咽之聲,與廳外輕滾過的悶雷混雜,仿佛天地齊哭。
風吹動她染霜的發白,她看着顧明朗,目光朦胧,卻沒有任何哀切。如今她已經為丈夫和大兒子報了仇,心中已經沒有了牽挂。
她慢慢走到顧明朗身前,欠身福了福,“将軍,民婦自知死罪,就算淩遲也不為過。可我丈夫戰死,大兒子被人殺害,楊家留在世上的血脈只剩慎兒,懇求将軍看在我丈夫血濺沙場,終究與将軍同戰場的份兒上,繞過我家慎兒吧。”
“娘,”楊慎撲過來抱住楊劉氏,将她擋在身後,“将軍,我娘殺的都是狗官,那樣的狗官,原本就死不足惜,若是我娘不殺,終有一天,他們這樣的蠹蟲也會被殺。難道将軍願意看着這樣的貪官、這樣的蠹蟲茍活于世?”
楊劉氏輕輕拍了拍楊慎,“将軍,我自知這件事情牽扯重大,這其中的關聯又何止幾個中郎将和昭武校尉這麽簡單?”
“既然你知道此事複雜,牽扯重大,為何還要一時孤憤,逞一時之能?你若是能将此事告訴我,我定會為你和千千萬萬的将士讨回公道!”顧明朗說道。
“若是民婦告知将軍實情将軍就能真的為我讨回公道嗎?”楊劉氏輕笑一聲,空洞的眼神泛着譏諷和無奈,“将軍可知道,被我殺害分屍的三人,除了昭武校尉和中郎将之外,還有誰?”
“是誰!?”顧明朗厲聲問道。
“兵部侍郎,周懷德!”楊劉氏絲毫沒有猶豫,沉重地說出口!
“兵部……”顧明朗身形猛然一晃,一瞬間,衆人仿佛以為那魁梧巍峨的泰山險些崩塌……
而坐在中央高椅上的寧濤豁然起身,震驚不已!
寧無憂微微擡頭,淡淡的看了顧明朗一眼,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
大成國兵部掌管天下兵士和軍隊,是整個大成軍隊的核心!而這核心上坐的人,正是顧明朗的哥哥顧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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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侍郎設計殺害軍中将士,以致軍人之中為貪得更多錢財而不惜戕害同袍。而這個罪魁禍首,竟然就出在自家?
顧明朗腦海之中瞬間一陣轟鳴,蒼白一片!
自己在邊關沙場拼死血戰,自家兄弟卻在貪污自己用血和命換來的錢財!可笑!可笑!
“此事非同小可,本王覺得應立刻上書陛下,着人徹查此事!”寧濤神色凝肅嚴苛,“五哥,”他看向寧無憂,“你攜領六部,手中也握着兵權,可知道這邊關戰将事關大成危亡安全,若是此時不善加處置,怕是軍心不服,人心不服,天下難定!”
寧無憂慢慢起身,周身輕柔錦袍挺立如竹,清且貴,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顧明朗,輕聲道:“此事還是由顧将軍自己定奪。”他輕笑了笑,“畢竟,顧将軍是西北軍主帥,最能代表他們,不是嗎?”
顧明朗瞬間臉色鐵青,整個人頹喪又失魂落魄。
木梓衿沒想到一件殺人分屍案會演變成這個樣子,若是此事真的上書皇帝,那麽顧家必定會遭大劫。而夾在中間最難做的人,無疑是顧明朗。他明明最在意将士,恨不得為自己帥下的所有亡靈讨回公道,可那罪魁禍首,卻是自己的家人。
一面是親情,一面是大義與責任。
寧無憂那句“一切由顧将軍自己定奪”雖然說得風輕雲淡,其實是一把無形的利刃,沉重地懸在了顧明朗心頭。
寧無憂就是笑裏藏刀的狼!木梓衿咬牙切齒地想。
“看來侯爺這壽宴,本王也不好再留了。”寧無憂清淡地說道,“既然如此,六弟,我們走吧。”
木梓衿踟蹰地看了看楊劉氏母子,又看了看顧明朗,只好跟着寧無憂離開。
似乎有些不對,她遲疑地看着寧無憂的背影,只發現陣陣春雨之中,他清立挺拔的背脊淡漠冷清。似乎剛才那一場軒然大波,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再轉頭去看寧濤,剛才還口口聲聲說着此事事關重大的他,卻風輕雲淡地跟着寧無憂離開。
兩人走在這偌大華美的侯府之中,如閑庭信步,連凄厲呼嘯的風雨都成了那清貴背脊的背景。
“王爺。”她跟在他身後,輕輕地開口問道:“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寧無憂并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淡淡的說道:“你還想如何?”
她怔了怔,不安地回頭看了看那處偏廳,風雨之中偏廳模糊朦胧,一絲聲音也無,也不知顧明朗和楊氏母子在裏面到底如何。
“王爺就不擔心,若是我們這一走,顧家的人便會對楊氏母子……”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其中的意味十分的分明了。
可寧無憂卻只是清淡一笑,腳步依舊不停。直到繞過游廊,走過前院,等在前院之中的下人将傘遞過來,為兩位尊貴的王爺遮擋風雨,他才慢慢地回頭看了看正廳。
正廳之中依舊熱鬧不已言笑晏晏,觥籌交錯之中,歡聲笑語裏伴着絲竹管弦之聲。顧家的人,分明就知道後院之中的風波,也知道了羊肉中混入了人肉,可就是絲毫沒有受到丁點影響,依舊粉飾太平,依舊有恃無恐。
隔着蒙蒙雨霧,木梓衿有些氣惱地看了看寧無憂,朦胧雨霧之中,他那雙沉靜淡然的雙眸噙着冷笑,又轉頭看了寧濤一眼,端王寧濤會意,轉頭對等在前院之中的端王府小厮說道:“過來。”
那馬車和儀仗隊前的小厮立刻撐着傘,麻利飛快地小跑了過來。
“去将我的馬帶過來。”寧濤說道,“注意,不要驚動侯府中的人。”
“是。”小厮欠身福了福,轉身一溜煙兒沖進了雨中。
“五哥,我先走了。”寧濤對寧無憂說道。
“嗯。”寧無憂點點頭,也沒看他一眼,只是站在這回廊之後,透過雨幕向通往偏廳的道路看去。
“走吧。”寧無憂轉身就走,絲毫沒有任何停留,得知楚王要走,顧昭謙還抽空從筵席之中出來相送,寧無憂神色淡然不做多留之後,轉身要走,卻突然看見顧名城帶着一行護衛匆忙往後院偏廳之中趕去。
木梓衿心頭一沉,憤恨不已!那護衛趕往偏廳,難道是想趁着楚王和端王離開,去殺楊氏母子滅口?
她轉頭看着寧無憂,卻只見他神色閑适,若無其事地轉身,走向馬車,還伸出右手,示意她扶着他上馬車。她心頭窩火,“王爺!”
他放下手,轉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木梓衿!你到底在鬧什麽別扭?”
她咬着唇,“王爺,難道就将楊氏母子放在侯府之中?你就不怕他們會被顧家人殺人滅口?”
“那又如何?”楚王寧無憂清冷地說道。
“王爺難道不想抓住顧家人這個把柄?”她低聲說道。她有時候看不懂寧無憂的心思,他如今已經攜領六部,地位堪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有權利處理楊氏母子這件事情,甚至還能幫他們讨回公道,而且,抓住顧家人的把柄,打擊顧家和謝家這個聯盟,對于他來說,難道不是好事?為什麽他就是遲遲不動手?
“這京城之中,幾大家族的勢力,豈能是想打擊就能打擊的?”寧無憂拿過她手中的傘,正轉身欲走,突然聽見院內傳來一聲短促的怒吼。那怒吼雖輕,可依舊落入了木梓衿的耳朵。
寧無憂輕輕挑眉,說道:“看來,本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木梓衿松了一口氣,心頭卻百轉千回,見他又重新進入了侯府之中,才立刻跟了上去。此次兩人都沒有通報,更沒有人知道他們又回了侯府,一路疾走,直奔偏廳。
剛才冷清的偏廳,此時已經被守衛重重圍困了起來,偏廳之外,赫然站着顧明朗,他挺立如山,赫然擋在門口,與顧名城對峙!
“明朗,你讓開!”顧名城冷聲喝道,“難道你想将那兩人上交給刑部或者大理寺,你可知道,他們對于侯府來說,是滅頂之災!”
顧明朗全身僵硬顫抖,絕望又憤怒地瞪着顧名城,咬牙道:“今天我是不會讓的!楊氏母子是我西北軍的人,我作為西北軍的主帥,又怎麽能讓我軍下的人被人随意宰割?”
“你糊塗!”顧名城一臉的急切悲痛,“當初父親讓你參軍,讓你早日建功立業,不是為了讓你如今做上了主帥來和我們作對的!”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顧家作對。”顧明朗依舊擋在門前,“大哥,你只需要告訴我,楊氏母子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只憑一個無知婦人的一面之詞,你就要問我的罪嗎?”顧名城冷笑,“在你的眼裏,到底是至親家族重要,還是你那些将士重要!?”
這無疑是一個沉重又困難的抉擇。顧明朗閉了閉眼,輕笑,“大哥,将士們,跟随我八年,出生入死、患難與共,同袍之義、同仇之情,你如何能夠理解?若是沒有他們馬革裹屍,沒有他們浴血奮戰?又怎麽會有我這個主帥?又怎麽會有如今大成國內裏的安定?若是讓我知道,你的真的貪污了将士們的血和命……我……”
“你要如何?”顧名城眼眸陰鸷狠戾,“難道你要殺了你大哥?”
顧名城全身僵硬顫抖,咬牙切齒、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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